看出了他那二位头脑简单的兄弟骨子里想什么,洛云天冷冷的,没好气的开口:「你的计划里他该不会只认识你一个人,家里亲人全死光了吧?」苏子青哑然,他没想到这点。
「他是我洛云天的远房妹子,找寻他多日,今日得知消息,明日接他回山庄。所以你我本是旧识,就这样。还是你想...」洛云天意有所指的看向苏子青怀里的人。
「是,是...呵呵..误会了...抱歉啊..那个..先走了,明天见啦!」苏子青拔腿开溜!论武功,他是打不赢他这位老兄的,为了防止他老兄一气之下改变主意,当然先跑再说了!震平...我只好对不起你了!他在心里默哀着。
「哈!哈!哈!」
等到看苏子青的身影因走远而愈发渺小,洛云天终於忍不住大笑起来。
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绪,看来像路人甲的杨震平,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看着憨厚的杨震平,洛云天走近他,「哈!哈!来来来,震平我告诉你,其实啊...」他凑近杨震平的耳畔,轻轻的说了二句。
只见杨震平瞪大了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呐呐的说,「什么?怎么可能...」
「呵呵!明日有好戏看罗!」
洛云天心想着现在的苏小子不知是怎样的嘴脸?想着想着他又大笑起来,搭上老友的肩半拖半拉着呆呆的杨震平离去。
青桐桥不寻常的深夜,就在这爽朗的笑声中落幕。半晌,归於原本的平静。
另,同一时间的城东苏家别舘。
「不是的吧....」
一定是老天爷在开他玩笑。苏子青皱着眉,看向躺在床上沉睡的人。他伸手摸摸那人的脸,好稚嫩,光滑细白;看看他的面容,比所有他见过的女子更甚,连他那有平城第一美女之称的妹妹都比不上;看看他的身形,是比一般女子略为高些,但又十分纤瘦,他刚刚抱的轻而易举。只是...怎么看都这么美的人...
「你竟然...是个男的!啊啊~可恶啊~~」苏子青恨恨的拉着那人胸襟不停的将他甩啊甩,甩够了只好不甘心的住手,颓丧的盯着那完全不知自己发生什么事的人儿。
说到这苏子青抱着「美女」,回到他日前早已派人整理乾净的别舘厢房时,原本只打算静静的坐在床沿,等他苏醒。他知道若在这美人亳不知情之下将他占有,等他醒来,就算自己真有心想娶他,恐怕这人宁可寻死也不会从。苏子青要他打从心里爱上自己,心甘情愿付出。
打定主意后,他就真的托着腮帮子乖乖坐在床沿。
看着看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床上人儿的脸,游荡在那细致微微轻启的樱唇上。
他受不了诱惑,俯身将自己的唇轻轻覆上那绯红。前所未有的温润触感,令他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的柔软香甜。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的。只是之前所有和他接触过的女子中,竟没人能给他这种感觉。那种兴奋中又带着些许慌张和渴望,他很难解释。
他迷惑了,一次又一次的吻上那沉睡中的人,手更是不规矩的在那人身上游移...
开始还好,渐渐的苏子青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胸...未免也太单薄了吧?平的.平的.完全是平的...
怎会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那「美人」衣襟。「我无意冒犯姑娘,只想确定...」他喃喃的念着,而接下来的事,才真的令他震惊,血液逆流。
他拉开中衣,就见一片雪白胸膛,超平的,没有女儿家该有的肚兜。
他不敢相信的一路扯开那「美人」的衣服裤头,往下身探去...
「天啊...带..带..带把的...」
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了,直想死了算了.....
2
是啊!苏子青现在真想死了算了。
他抢来的新娘是个男的,他二十四年来头一次的心口悸动,对象竟是个男的;自己一刻钟前抱着亲个不停的,还是这个男的...唉~~
也莫怪现在他会这么颓丧、这么恨恨不平了。
「这下惨了...」他一想到待会儿这人醒了,自己该怎么自圆其说?总不能真说他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吧?他开始恨起他那该死的计划,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不细查清楚。
还有明天,他要怎么面对他的兄弟...「该死的洛云天,早该想到有诈...」他忽然想起刚才洛云天突然改变主意帮他,那一定是他看出了什么才这么大方出手。
「可恶,可恶啊!」他被耍了。那洛云天现在一定哈哈大笑,等着看他明日的丑态。
被笑是还好,现在惨的,是要怎么编故事啊!眼前这个男人,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醒了!而他经过刚刚的「事件」,仍处於震惊状态还没恢复,现在脑中一片空白,那想得出什么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无奈的看着床上衣衫不整,仍睡得安稳的人。想起自己刚与这人的亲腻行为,说也奇怪,他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快。照理说,发现自己亲吻的对像是个男人,应该会觉得十分的恶心及厌恶,想到就想吐的,但他竟然没有,只有被捉弄的不悦。「我明明只喜欢女人的...」刚才二唇相接的触感还在,他竟有些眷恋。「我是怎么了我,他是男的耶...真可恶,长这么美...」他看着自己生平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为什么...你不是女人,这可叫我怎么办好...」
倏地,床上那本已熟睡之人,突然抱胸卷曲起身子,看起来神情痛苦,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
「喂...你怎么了?」苏子青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回神,伸手轻触了他。他被碰得混身颤栗,口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不要..不要碰我..你们走开..」苏子青看得出奇,直到他激动的握拳挥舞,惊恐的大声喊叫,「不要啊——爹!」随即吐出一口鲜血,苏子青才发现情况不妙,飞快的出手点了他的穴,护住他的心脉,止住他再吐血。
「好重的内伤...」苏子青蹙起眉,对方下这么重的手,分明是要致没武功的他於死地,这人到底是谁?怎会引来如此大的杀机?
三
他好痛,好痛啊!
他不知为什么府里会忽然闯进那么多的官兵,不知为什么爹要夜半将他唤醒,随即没命的跟爹连夜脱逃。就寝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记得爹、娘开开心心的说着,再过二日要带着他和云妹妹南下找久未碰面的师伯过中秋,然后一家人四处游历,他跟云妹妹高兴的欢呼...
转眼间,他看到无情的祝融吞噬了他们原先说着话的廰堂。
福伯伯被挥着刀的大汉卸下一条胳膊。
云妹妹的丫环小红全身无一完好的倒卧在血泊之中。
季新、小将、阿齐...好几名小厮被官兵捉拿...
再来...看不见了。全都不见了。娘跟云妹妹也都不见了。
好多好多的官兵不断追上前来,拿着剑,挥舞着长枪、大刀,没命的朝他跟爹扑杀。
爹一路护着他,他耳畔不停传来刀剑急速碰触的尖锐利刃声,还有爹那把只要沾血,就会蜂鸣不止的长啸剑发出的悲鸣声......
「律儿你撑着点,」看着混身刀伤的儿子,上官正弘止不住的焦虑心疼,边扶着他边踉跄的跑。「等我们安全出了城跟你娘、妹妹一会合,爹马上帮你找大夫...」
事实上,上官正弘自己也好不到那去。他刚才硬是接下苏诏安突然袭来的一掌,脚未回稳,随即又遭人从背部砍下一刀,他使尽全力,运用残存之气施展轻功,奋力一跃才杀出重围,那被划见骨的伤口现在正淄淄不停的冒出鲜血。
「爹...为什么...」
「你皇帝伯伯临终前怕他死后有人会抢夺王位,对你凛哥哥不利,所以托我保郑K懔莞绺绶炊ε挛野哉妓耐跷唬虼怂滴乙馔寄狈矗┮古杀Ы耍颐且耘压锫懦丁!拐獯蟀敫鲈吕此敲幻奶樱亩邮贾彰凰凳裁础O衷诳冢质侵雷约豪慈詹欢啵幌胨赖貌幻鞑话祝虼怂焕碛刹蝗枚又勒嫦蟆!
怎么会!上官律倒抽一口气。
从他有记忆以来,凛哥哥一直是和自家人最亲近的一个,他的父母也视这个皇子如己出。从小到大,只要他有事,只要他一开口,他的凛哥哥总会帮他办妥,什么都依他。这么疼他的人...真叫他难以致信!一时半刻,他竟无言...。
他们爷俩现在都身负重伤,颠簸着前进,速度也愈发趋缓,上官正弘已然听见马蹄声。
「没路了。」眼前是偌大无垠的古龙河口,后可见追兵扬起的漫天沙尘。
上官正弘不禁苦笑,总归还是走到了尽头。
他看着年仅十九,出落得过於不凡的儿子。再过四个月,他就要行弱冠之礼了,若这一切没发生,他会有着什么样的未来?
「律儿,爹怕是看不到你行成年礼了。」
「爹...」
父子俩泪眼对望,泣不成声。突如其来的灭门之祸,连恨都不知该恨谁。
眼见愈来愈迫近的兵马,上官正弘心一横,挘チ成系睦岷邸!
「律儿,莫怪爹狠心,爹答应过你娘,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如今我是在劫难逃免不了一死,而那上官凛必定要留你活口,与其要你落入他手中受尽凌辱,倒不如我亲手杀了你...」
上官律听完父亲一席话,闭上双眼。他也宁可死在自己父亲手里,至少黄泉路上还有爹陪伴。他现在混身都痛,或许死了就不痛了...
上官正弘看着儿子如此顺从,数度举剑却是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他望向滔滔江河,叹了一口气。
「罢了。律儿,要我亲手诛弑你,我着实不忍,今后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日后若你幸免於难,记得找寻你娘亲与妹妹的下落,替为父告诉你娘,爹先行一步了,愿来世再与她共结连理...」
听到上官正弘这话,上官律心头猛一震,惊恐的睁开眼,就见父亲一掌使劲朝他劈来,将他打入古龙河中。
落河之际,他看着父亲在大军抵达时,手持长啸剑朝自已颈项刎去。顿时漫天血红,父亲气绝身形仍屹立不摇。
「不要啊——爹..」
下一秒,在他尚有意识前,他看见骑在马上那人,轻扬着嘴笑,手里的刀一挥,硬是砍下他父亲的头颅,名震一时的威远将军残破的身躯,就这么应声倒下。
「啊-啊-上官凛——我要杀了你!!」
3
突然锥心刺骨的凄厉惨叫,令刚损耗不少真气替人运功疗伤,才想稍稍闭目养神的苏子青,一刻也不得闲的被吓得猛睁开眼。
今儿个是在怎样啊!他到底招谁惹谁了...不过就一个晚上,那来这麽多的尖叫、错愕、惊恐连连!这辈子活到现在,就今天最精彩了!
他真的后悔极了。没事起什麽色心,对象也不弄清楚的就刼了个男人回来,还对他...然后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偏又身负重伤,逼得自己不得不耗用真气替他行气化瘀,搞得七晕八素。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一会儿,自己可以稍微阖眼调一下气息,这人好像算准时间似的,在此时放声大叫...
他真的真的...又气又想哭啊!
或许是过於疲累,或许是无奈过头,他丝毫也不想动,就这样靠坐床沿,抬眼淡淡扫向卧铺内,那似乎是因做恶梦而惊醒弹跳坐起之人。
那个人,现在正因过分激动未平,面颊酡红喘著气。
那个人,被自己拉开的凌乱衣衫里,隠约透出他雪白细致的肌肤。
那个人,满脸泪痕,一双美目似西湖之水含烟,震慑人心却又教人看不真切。
那个人,微微轻动著那自己尝过的甜美嘴唇...
怎麽看都是种诱惑。这个人怎麽看都美,就算他是男的。
「喂..你..没事吧?」看那人半晌没动静,苏子青开口了。
好像被苏子青的声音吓到,他猛回神惊恐的看向苏子青,怯懦懦的直往床内缩去,慌张的四处张望不停发抖,然后他发现他自己衣衫不整,顿时瞪大了眼浑身颤栗,不可置信的看著苏子青,看得苏子青十分心虚,头皮发麻。
「你...你是谁?这里..为.什..为什麽..我会..在这里...这是哪...我..我..你..你对我..你对我...」他下意识的拉紧自己的衣服,语无伦次。
「我想,你应该是想问我:『你是谁?为什麽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那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麽?』对吧?」
他死命的点头,满是害怕。
唉!苏子青暗叹著思索,人到底是他劫回来的,现在也已清醒了,就算事情的发展令他错愕,但他总不能推说自己毫无责任,毕竟是他造的因。更何况,这个人夜里自胡家出走未归,说不定胡家人并不盼望这人再回去-根据他所知,那胡老爹一家老小加一加就十馀口了,生活并不宽裕,意外救起来的人一身细皮嫩肉失去记忆又重伤,看也知道就算无伤也不事生产,只会平白替那家人增添生活负担。现在这人离开,他们一家本就清苦的生活,最起码担子能稍微减轻些。
再者,这个人的内伤不轻。胡老爹都自身难保了,那还花得起钱请好大夫来医治?瞧这人都被救起三个多月了,仅皮外伤痊愈内里根本全无调理迹象来看,若再回胡家,顶多也是就这样放任它积郁成疾。若再继续拖下去任其恶化,怕是神仙都难救治,不出一年半载,必定一命呜呼哀哉,见阎王去了。
思及此,苏子青不禁心口一紧,微微生疼。
一想到这个人可能会从此香消玉陨,他心中竟莫名的难受,就是无法放任不管。
看这人此时虽害怕的全身瑟缩、止不住的蜷曲发抖,但那惊恐的眼里,流露出的竟是满满的敌意与防备。
这美丽的人啊...到底有著什麽样的过去,有著什麽样的经历造就出如此不信任的神情?他好想知道有关於这个人的一切。
好想......保护他。
这一丝倏然略过脑海的想法,震惊了苏子青自己。这不过就是个与自己见过不达十次之人,而且还是名男子,为什麽自己偏是对他执著不下,无法克制对他衍生关心?
他不禁自嘲,苏子青啊!苏子青,你这次...恐是真注定要栽在这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