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朝代总有他兴亡的时刻,就像他这个秦始皇,功盖三皇五帝又怎麽样?在扶苏讲述的历史中,他辛苦建成的朝代,还不如以後的汉甚麽﹑唐甚麽那样长久。
秦牧听到那一段历史时,只有一种「时不与我」的感叹。
要是他的长子没有死……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扶苏,此时两人已经喝起了酒,像哥们一样唠叨着吐尽心事。
真是奇怪的人。秦牧想。
蒙恬还站在他身旁,秦牧突然有点烦躁起来。
他斜视了蒙恬一眼,说:「不见你主子跟人许诺了甚麽吗?还不快点去收集战亡的名单,顺便帮你家主子好好宣传这一德行?」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风自树森中吹过来,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蒙恬气闷,不禁反口驳了一句:「你算是甚麽玩意?」然後抬脚就走,几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论武力值,他的确不如秦牧。更别提他腰上有伤,打起来绝对是他吃亏!赶急走为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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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历史往前走着
秦牧看了一会儿,确定那士兵没甚麽大问题後也转身走了。
扶苏跟士兵说到兴起,还让人搬来一些好酒。
此时扶苏身边围着十几个士兵,还有一些闻风而动,也赶过来凑进来跟扶苏亲近亲近。
蒙恬派了一个亲信在附近守候着,然後就不管他们了。
这一晚,大概是扶苏穿越过来後最快乐的时光。
他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跟士兵们拼着酒,那火盘早已经被当成黑夜中的照明工具,湘儿拿来灯油,让火可以一直烧得火旺。
到了月上柳梢头时,扶苏已经醉到找不到北了。其他士兵也好不到太多,醉醺醺的,东歪西倒在地上。
秦牧出来找他时,就看到这麽一副景象。
他叹了一口气,越过一地‘屍体’,把扶苏抱了出来,在空地上放下,再搀扶着他回帐篷内。
扶苏酒品好,喝醉了後只是迷迷糊糊,不会吐也不会闹脾气,被秦牧放上小榻後,也是迷迷糊糊的哼着现代的流行曲。
湘儿打了一盘水为扶苏擦脸,秦牧皱了皱眉头,跟她说:「我来就好了。」都不知湘儿有没有让苏儿碰过,秦牧觉得隔应。
湘儿行了一个礼,退下了。
秦牧坐在小榻上,粗鲁地拿起布擦扶苏红彤彤的脸。
扶苏突然伸手一把捉着秦牧的大手,色迷迷的眯起眼睛凑上去:「……美人……」
「……」
对着秦牧这张刚毅方正的脸也能叫美人,扶苏真是醉迷糊了!
秦牧伸出手指,淡定地戳了他的肩一下,扶苏立即像中枪一般抽搐了几下,向後倒在榻上。
……他到底把自己当成甚麽了?
淡定如秦牧,也忍不住囧了。
扶苏迷糊的哼哼几声,咕噜着:「……在一起……想在一起……一生一世……」
秦牧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从遇上扶苏後,他叹的气比以往加起还要多。
「你再不长大,我怎麽放心离开?」
*
第二天起来,扶苏感受到宿醉带来的痛苦,头痛得像是被车辗过了一般。
他抱着头在榻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秦牧撩起布帘走进来,托着木盘,淡淡地说:「你这是……想起了昨晚之行,羞愧得想自杀的表现?」
扶苏抬起头,迷茫地说:「我昨晚……干了甚麽?」
「喝了它!」秦牧把碗粗糙地塞到他手上。
「这又是甚麽?」扶苏下意识问,看到那黑漆漆的药打了一个寒颤:「我不要喝!」上次的安神药给他太深刻的印象,苦到不像话。这是能入口的良药麽?毒药才对吧!
秦牧早有准备,不知他在何处搞来了一包蜜饯,塞进扶苏的怀中,命令道:「喝!」
扶苏无法抵赖,只能以壮士断臂般的神情闭起眼睛,把心一横,咕噜咕噜几大口便把药喝得乾净,再赶快拆了布包里的蜜饯,塞了一个进口後,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一样。
吃完药後,秦牧就不理他了。蒙恬找了秦牧去商量军事,原本力邀扶苏一起去,可是扶苏两眼一翻,装作虚弱无比的按着太阳穴:「我……头痛。」
得了,蒙恬只能跟着他看不顺眼的秦牧走了。
等到药效发挥,扶苏觉得好一点後,他就在军营里溜溜。
要是之前士兵对於长公子扶苏还有几分陌生感的话,经过昨夜後,大多觉得他是可亲的,一些自来熟的还会跟扶苏打招呼,嘻嘻哈哈的笑闹几句。扶苏也不恼,一一回应过去了。让到他的人气空前的高,越过了蒙恬,成为军中的第一人。
扶苏昨夜的许诺,一觉醒来後他就忘记了。不过蒙恬没有忘记,反而找了亲信去办这一件事。
现在战死不但有抚恤金,还能留名千古。一时间,蒙军的士气空前的高涨,而冯劫见到如此,立即让自己手下也颁布这一项新命令,两军不复往日的愁闷,反而有点像在……过新年?
*
蒙军和冯军布军在史内喜庆洋洋,而咸阳城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尤其是这次领着皇家军队出去作战而败北的将领,更是直接让胡亥砍了。胡亥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暴躁,现在唯一能哄住他的,只有他的妃子雪悦了。而赵高也借此与胡亥修补了彼此之间破裂的缝隙,胡亥再次重用赵高,甚至比之前更为尊重。
皇军的将领死了後,正当吕明惶恐不安,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时,庄承启带着十万大军回朝了!
胡亥高兴到不得,因为庄承启带着十万大军赶到,刚好把朝野刚冒起的质疑声音给捏了。
「庄将军!哈哈,朕终於把你盼来了!」当庄承启上朝时,胡亥第一次走下高台,哈哈大笑着拍他的肩,一脸满意。
吕明跪伏在一旁,看着实在有几分不甘心。
他心中忿忿不平,想着要不是自己守的地方近,比较早班师回朝才让胡亥派出去啃下扶苏那一块吃力不讨好的骨头,怎麽看自己没功劳也有苦劳!庄承启这个娘娘腔拖到现在才回朝,皇上居然如此器重他,实在不公!
说起来庄承启长得眉清目秀,看着倒像文弱书生而不是领兵打仗的军师。不过他的战绩赫赫,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能力。
这一次也是胡亥说动了他父亲,他逼於父命才投靠胡亥,成为麾下一员。
他跪下拱手,洪亮的声音响起:「臣,参见皇上。」
「起来起来,爱卿你来了,朕就放心了哈哈。」胡亥很自得,看来上天也站在他一边,就算他的大哥较得民心又怎麽?天下还不是尽归於他手里?现在庄承启也赶来了,只要再多一击,大哥那队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除去扶苏那一个心腹大患,他心情就不由得变好,更看庄承启顺眼极了。
庄承启不卑不亢,只是拱手道曰:「此乃臣之职责。」
大道中央的君臣相亲的戏码,两道跪着的官员不吭声,而吕明低垂下眼睛,掩饰了他眼底的阴沉。
*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这一次不单是胡亥那边元气大伤,蒙恬这边伤情亦不乐观,加上其他将军就手旁观,既然不表示亲近皇室,也不表示亲近大长子,使到现在蒙恬和冯劫的兵可以说是少一个就是一个。
幸而扶苏亲民的传言和烈士碑这两项引诱下,还是有不少百姓愿意从军,所以一时间,士兵的数量还是基本持平。
粮食方面,虽然扶苏已经跟蒙恬表明了尽量不要打扰百姓的想法,蒙恬没办法,只能拿出私有财产用来购置军粮。蒙家本是世代从军,大多战绩显赫,而且他们不爱花钱(也没处花钱),钱财累积了不少,此时拿出来买粮,足够撑上一年没问题。扶苏同时也拿出了自己的私己钱用来补贴其他杂项──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身存有不少钱的,那金银财宝加起来比蒙恬还多了不少。
整辈子都没拥有过这麽多金钱的扶苏对着帐簿有点呆住了。
秦牧背手在一边淡淡地说:「大惊小怪,你领地那处的财宝比这里只多不少罢了。」重生前的秦始皇疑心一向重,那怕对自己宠爱的大儿子也不例外,在私下没少把‘扶苏’的家底起清。
「发了发了……」扶苏喃喃自语:「这下发达了,这麽多钱!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他抱着帐簿亲了几下,美滋滋地说:「我的钱!」
秦牧不屑地撇嘴,看不惯他贪财的小人行径,掀起帐篷走了出去。
虽然扶苏下命令不准扰民,但此举反而使百姓更为口耳传颂扶苏的大仁大义,认为蒙军和冯军必然缺粮,因此纷纷把家中的余粮拿出来,挑着竹担,把粮食运到蒙军和冯军驻紮之地。
蒙恬不收,他们就不走。有更夸张的是走了一百多里的路,只为了给军队送粮食。蒙恬收下了後,他们都抹泪表示欣喜。这些纯然的感情,让到冷硬的蒙恬也不禁流了几滴男儿泪。
蒙恬没想到扶苏一行不但没有使到军中缺粮,反而赚了民心,又得了粮食。他不禁深思,长公子是不是一开始便猜想到现在的结果?
「报──!」远方一匹快马急速地奔跑过来,军营前方停住了脚步,骑马的人举起竹简,气喘喘的从马上摔了下来,扯着守门的士卫说:「快……快……找将军……军情有变!」
士卫脸色一变,立即扶着他,召来同伴先代为守门,而另一个早已经在见到探子的一刻立即飞奔到军营中央的主帐找蒙恬去。
一刻钟後,蒙恬终於见到了探子。
几近赶路赶得口吐白泡的探子紧紧捉着蒙恬的手,然後把竹简递上,喘着气说:「将……将军!反啦!百姓作反啦!」
蒙恬听到後,脸色黑得像墨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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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功课…功课压到要断气了!!!!!!!!!!!!!!!!!
嗷~QAQ救了个命……救了个命……
分裂割据秦国
整个帐蓬内站着几个人,围着台案沉默。
上面摊着一卷竹简,上面潦草地写着简单的几个字,看得出书写的人是在急忙而又慌乱的情况下写成的。
情报是自南方传来的,上面向蒙恬报告南方有为数不少的叛民作反,牵动了不少人,据知其中一带头人名叫陈胜,另一个叫吴广,现在已经占领陈县,把陈县的县长给杀了,占为领地,其他人民也有意动,不少县已经借机宣布脱离秦的统治,只是乱成一盘散沙,还没有一定的规模而已。
只是战国时期的各国割据之势,已见趋形,长此下去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土又再次四分五裂。
蒙恬心情有点沉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有人算准了他们与胡亥打仗,想趁机混水摸鱼,又或者胡亥输了一仗,觉得秦国的军力已经不行了吧?
倒是扶苏和秦牧心中了然,只是扶苏觉得时间轴好像又产生了变化?虽然他半点也不知道陈胜和吴广是何时起义的,只知道有这麽一桩事,但印象中胡亥的政权好歹坚持了三年。
此时还没到七月,帐篷内的人都觉得天气闷热得令人汗流浃背。也或许有心理因素的存在,全部人的内心都很沉重。
王离出声:「这,我们还要打下去吗?」如果他们继续跟胡亥打,那胡亥必定没有足够兵力应付这一群乱民,王离虽然是蒙恬的裨将,对秦国的感情却很深,不忍秦国四分五裂……
「为甚麽不打?」秦牧淡然地说:「把他打下来,到时再收复其他失地。」秦王陛下把秦国从一个小国变成之前统一的时期,在他眼中,四分五裂甚麽?这都是小意思,他能统一天下第一次,自然能统一第二次。
倒是没有经历过那段时期的蒙恬和王离都发愁了,他们同样不希望看到国家四分五裂。
年纪是在场中最老的冯劫也是很淡定的,他老父因为他反叛的行为,掉了官,入了狱,这场仗无论如何也得打,而且不能输!
扶苏左看右看,看着双方的意见开始不合,他出声道:「不打我们又能怎样吗?难道乖乖地把自己压回咸阳听候胡亥发落?」
蒙恬语塞。
扶苏装逼地背起手,淡地说:「此时内忧外患之势皆因我弟胡亥倒行逆施之行,此时若不一举纤灭他,他朝百姓也只会受更多的苦,说不定有更多的人因而挺而走危,陷国家於不义。」现在只是南方起兵作反已经很好了,北方因为咸阳中心所在,所以还是控制得住的。只是扶苏知道这控制也只是一时,等到项羽和刘邦兴起,才是真正角力的两股势力。
──好像也相差不远吧?陈胜吴广都冒出来了……
蒙恬想了想,愧疚地拱手:「是属下想左了。」
秦牧淡然曰:「长公子仍天命所归,这等屑小必不能成其事。」
冯劫同意:「说的好,公子请安心,属下定必尽其力,为公子讨回一个公道!公子才是民心所归﹑先皇属意的皇帝。岂能让胡亥这等屑小窜位自立为皇?」
扶苏勾起一抹浅笑:「劳烦两位将军了。」
扶苏摆动着竹简,大致认得出上面的字,他问:「有多少县府可能拥兵自立了?」
蒙恬皱起眉头,还在粗略地估算着,冯劫轻蔑的一笑:「能被派去南蛮之地岂是受重用之人?多是有异心而不得不用者罢了。」
扶苏秒懂,这也是为甚麽秦朝时的起义都是从南方漫延过去吧。
「不能再拖了。」扶苏鼓了鼓脸:「这样下去对我方大大不利。」没记错胡亥的政权也维持不过三年吧?这样一仗一仗的打下去,拖到秦亡国了也不见得他能当皇帝啊。
「依公子所见……」蒙恬迟疑地问。
扶苏这个半途出家的人也没甚麽好主见,於是,他望向他伟大的秦王老爹……
秦牧瞥了他一眼,大意是让他自己解决。
冯劫摇头:「要看皇军下一步怎样做。」
「肯定会先对付我们。」秦牧淡然地说。
冯劫知道自己说了废话,连忙补救:「我是说看皇军接下来要跟我们在哪里作战。」
秦牧嘲讽地说:「冯将军不愧是以守城着称的大将军。」连作战方法都是想着守而不是进攻。
冯劫有几分恼怒,不过考虑到秦牧是扶苏身边的红人,忍而不发。
扶苏研究完地图,有点不确定地说:「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地方,太原﹑上郡﹑三川,三地连成了一个三角形。如果皇军想要平定南方的叛乱又想要攻破我们,由此看会先进攻三川,抢回失地,破了我们的三角形阵线?到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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