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屹开了水,仰头豪气地喝了大罐,内心的愤懑到这时才表现出来:“我现在正烦着呢!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呢?太诡异了!”
“……”被人踩了一脚,还得苦逼地反过去开导踩他的人,连暯深觉他的人生觉悟拔高到了从未企及过的高度,“别想太多,就跟你自己说的那样,也许只是你感觉错了。”
占屹犹自纠结:“怎么会呢?怎么会?!”
连暯:“……我在此宣布,咱们友尽了!”
占屹丝毫不在意他的话,闪着晶亮的目光抬头道:“要不咱们来测试一下吧,看是不是错觉?说实话,喜欢上你我也很困扰啊。”
连暯深吸口气,扯着嘴角:“怎么测试?”
这种因害怕伤害到喜欢他的人而一直憋着不回击的感觉,连暯表示,他才是那个最困扰的人!
“你亲我一下?”
“……”
“要不我亲你?”
“……”
……
这不靠谱的测试法!
连暯是下午去的公司,一进公司他就径直去了牧久意的办公室。牧久意正在和公司下属谈论事情,见他进来,用眼神示意他等在一边,等交代完了事情那人离开后,他才招他过来。
“去哪儿?”
“去处理点私事。”
牧久意笑:“我以为你躲着我不来公司了。”
“如果哪天我不来了那肯定是因为被你开除了。”连暯见他和以往的态度没啥区别,也放松了下来,“我觉得以我的出勤率很有可能。”
牧久意笑道:“放心,我永远为你保留名额。”
连暯觉得这话有点怪异,似乎是在说此事又似乎在说其他的事,他不敢深究:“这话让公司里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给我树多少敌呢。”
“欣赏他们羡慕嫉妒恨的模样;我以为你是享受着的。”
“……这样的话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显得……”连暯组织了下语言,“显得我这人多扭曲似的。”
“好吧,是我的错。”牧久意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听说你昨天中午享用了一顿法国大餐?”
连暯谦虚道:“不怎么大,具体来说比较粗|长。”
牧久意失笑:“感觉怎么样?”
“被证明不适合用于午餐。”
“噗,今晚过来吃?”牧久意揶揄,“只是林嫂恐怕不用法国菜系。”
连暯斜睨他一眼,拒绝道:“不了。”
“你真这么钟爱法国菜?”
“只是因为有约。”连暯摇了摇手机,“女朋友的命令不敢违。”
牧久意笑容微敛:“是吗?真遗憾,林嫂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玩得开心。”
连暯看着他没说话,很久后才“嗯”了一声。
连暯离开后,牧久意如常地拿了几份文件来看。等到处理好并一一签了字,他叫来了陶沫。
“把签好的文件送去。”
“嗯,好的。”陶沫恭敬地接过文件,边往外走边查看要送去的地方,在看到其中一份文件时,她愣了愣,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牧久意注意到她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牧总,这份文件漏签了。”此时的陶沫面上平静,内心却已泛起波澜。
牧久意也愣了愣:“是吗?递给我吧。最近有些累了。”
陶沫将文件递还回去,关切道:“牧总要多注意身体。”
牧久意温和有礼地笑了笑:“会的,谢谢。”
陶沫出去时,透过门缝,看到她的上司正看着那份文件发呆。
牧久意工作态度严谨,上次出现差错是很多年前了的事了。
晚上,连暯如约去了约会地点,此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像其他男女约会时那般好。或许是约会地点选的是法国餐厅的原因,他想。
人生无处不偶遇,在心情不怎么愉悦的时候遇上不怎么待见的人,那心情肯定是往低处滑的。
连暯也不例外。
“真巧。”
杨谨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向他打招呼,他正觉这声音熟悉得很,一抬头就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连暯。
“……”
人生无处不偶遇,在心情不怎么愉悦的时候遇上不怎么待见的人,那心情肯定是往低处滑的。这句话同样适合他。
当初自信能拉到贷款,但当真正实施起来杨谨才觉困难,在银行谈了半天也没谈成的他准备就近选个餐厅好好放松一下,没想……
早知道就不选法国菜了!
“你怎么在这儿?!”
“大概是因为这家餐厅的门前并没有贴禁止我进入的贴条吧。”连暯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行使你连家继承人的身份,迫使这家餐厅这么做。”
杨谨:“……”连氏是正经商人,不是黑社会!
杨谨:“我不和你说话,我要进去了。”
“哦,请进。”连暯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谨不再理他,加快了脚步往里面走,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没见过面但不陌生的人。
“你怎么才来啊?”殷音向连暯抱怨着,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连暯身上,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和她擦身而过的杨谨。
“……”杨谨呆立在原地。
现在什么情况?
曾经阴了他一把的前相亲对象和他的“宿仇”看上去关系不错?
他自觉似乎窥探到了什么。
一想到这儿,他面容扭曲地走到连暯面前,怒道:“之前是你策划的?”
连暯扫他一眼,波澜不惊地笑道:“我喜欢策划这个词。”
“你……”杨谨为他的关注点错误一时语噎。
殷音这才注意到杨谨,也小小地惊讶了下:“呀,真巧,在这儿碰上了!”
杨谨将矛头转向现场的唯一女性:“之前的事儿是你联合他干的?”
殷音的目光在杨、连两人之间流转,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当初连暯向她说的是,他和杨谨是朋友,但现在看来并不像。
“你说!”杨谨见她不说话,提高了声音。
殷音狡黠地笑了笑:“你说什么呢?我和连暯昨天才认识,因为一见钟情所以在一起了。”
“你以为我信?”
“那是你的事。”连暯手搭上殷音的肩头,“我们走吧。”
殷音:“好。”
被无视的杨谨觉得自己都快气炸了:“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属于三人外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人朝着声音的主人看去,都有点惊讶。
真巧!
作者有话要说:
、混乱
几人里面最惊讶的还是要属杨谨,确切地说,他不是惊讶而是惊怒,惊讶中带着微妙的愤怒,这点又和见到殷音时给他的感受不一样。不一样的原因:
殷音只是她的相亲对象,他没见过她所以对她没啥感觉——当然见了面也不会有感觉,但是这个人就不一样了,他当初对他甚有好感,现在看来这人对他的好只是虚幻,这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更觉受伤。
杨谨现在的惊怒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他自认为的这人与殷音一样都是被连暯驱使的。
但是,被怀疑的人也有与他想法不同的解释。
邹知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有对见到杨谨的惊喜,也有对见到殷音的疑惑。唯独地对连暯无感,就像他们真的只是陌生人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
杨谨沉默。他愤怒于这个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像对殷音一样大喊大叫。或许是那尚未来得及清除的那么点微末的好感在作祟,谁知道呢?
邹知见此,他的目光滤过连暯落到他身边的殷音身上,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殷音只觉这场戏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有趣了。只是她有点不明白她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没,遇上了所以叙叙旧罢了。”
“是吗?”邹知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对她的话有所怀疑。也确实需要怀疑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气氛一点也不像叙旧该有的氛围。
对于邹知的表现,连暯也是有点惊讶的,在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对那次相亲事件存了那么点疑虑时,作为毁掉相亲的始作俑者,他是最清楚的。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更是惊讶。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邹知与殷音没有丝毫关系。
但现在的局面是,邹知表现得真和他剧本里的身份一样,是殷音的朋友,倒是对他这个熟人变成了陌生人。
有趣。
对于有趣的事,连暯从来不会拒绝,所以在想明白了后,他也找回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他对着殷音问道:
“你和他认识?”这里的他是指邹知。
殷音这才恍然,原来她与他“认识”。
“是啊。”殷音似笑非笑地看了连暯一眼,没有点破。
邹知也补充道:“我们是朋友。你是……?”
连暯微笑道:“你朋友的男友。”
邹知眼里微光闪烁,随即借着垂眸的动作掩饰了情绪:“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连暯自我调侃:“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高,不足以让她的朋友知道。”
殷音嗔笑:“说什么呢,只是因为我们在昨天才确定关系。”
邹知恍然:“原来如此。”
连暯扫了一眼呆在一旁的杨谨,说道:“既然是朋友,那么就一起吧,不过你们两个得先进去,我要和这位杨……先生说点事儿……殷音你可以向你的朋友多说点我的事,让他也了解一下我呗。”
“好啊,暯暯。”殷音笑得很有深意。
场上再次只剩下连、杨两人。
连暯把目光从离去的两人的背影上收回落到杨谨身上,后者脸上的疑惑越发明显。
杨谨不得不疑惑,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窥探到事情的真相,但邹知的表现却让他觉得,他的想法似乎与真相有点出入。在他们的对话中,事实越来越接近那天邹知的话——
殷音有个喜欢的人,邹知与殷音是朋友,邹知与连暯不相识……
是他误会了吗?
其实这一切真的与连暯没有丝毫关系,种种只是巧合?
唯一的疑点是——
“殷音为什么要拍照片送到连家?”
“你在问我?”连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然呢?”
“我比较好奇她拍什么照片了。”言下之意是,他对拍照一事毫不知情。
杨谨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端倪,但他失败了。
“你要真想知道原因的话,我这个局外人也能帮你分析一下。”“局外人”连暯顿了顿接着道,“以我的看法,也许是因为她不想和你相亲,所以用这种方式断了可能。事实证明这方法也是很有效的,你看,她现在身边站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是?”
杨谨:“……”
他也不想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好吧!比起她,某个人合他的品味多了。杨谨脑海里闪过邹知的那张脸……
说起来,那张脸长得真不错,而且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春|情荡漾?”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杨谨的沉思,他不满地瞪了连暯一眼,他刚刚明明捕捉到了什么,这会儿却又消失得毫无踪迹了。
“不管相亲的事是不是你搅合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了。你不要以为靠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得到些什么,那都是痴心妄想!”这是杨谨见到回归后的连暯,第一次和他摊牌。
连暯嗤笑:“你以为我想得到什么?”
杨谨:“连氏不会是你的,爸不会再认回你。”也是第一次直接面对他是连衡这一事实。
“可在我的记忆中,连震舟是个最要面子的人,他会承认自己有个同性恋的儿子?”
杨谨皱眉:“这不关你的事!”父亲虽然让他进了连氏,但同性恋的事确实是两人之间不可消除的隔阂。
“以后的事谁知道,但可确信的是,我对连氏确实不感兴趣。”
“真的?”
“不相信?”连暯嘴角挂着嘲意,“难道你想再放火一次?”
奢华而又不失温馨的餐厅里。
“你和连暯是怎么回事?”殷音拒绝了侍者的服务,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人问道,“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这么瞒着我不好吧?”
“非常感谢你今天的配合。”邹知说道。
殷音猜测:“因为杨谨?”
邹知承认:“因为杨谨。”
她算是明白了,他们演这么场戏,明显是针对杨谨的。但她不明白的是——
“他到底做什么了,让你们这么算计他?”
也许是为感谢她的配合,也许是觉得她这人真不错值得信任,他没有选择隐瞒:“记得5年前的林江酒店失火,有人丧生大火中吗?”
殷音惊讶道:“那是你朋友?”
她是知道那件事的,因为“死”的是连家大公子所以被各大媒体大肆报导过。
邹知垂下眼皮:“那是连暯。”
殷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杨谨是连家二少,连暯遭遇意外大火,连暯这么针对杨谨……前后联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希望你保密。”
“我会的。”
……
这次约会因为这场偶遇完全变了味。饭后,连暯把殷音送上车,看着她安全离开后,才收回目光。
“你对她说了什么?”连暯早在用餐期间就觉察到了,殷音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似乎有那么点同情的意味在里面。
“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亲密,让她知道没什么问题吧?”邹知斜靠在车身上,“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了?”
连暯对他将他的事告诉给殷音并不觉生气,只是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题:“昨天。”
邹知耸肩:“真快。”
“你来找我?”连暯不认为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只能想,是他特意来找他。
“给人跑腿。”邹知从兜里掏出一个微型U盘递给他,“他让我给你的。”
连暯接过来,笑道:“是份惊喜。见到你很开心。”
“不用说得这么勉强。很抱歉破坏了你们的二人约会。”送东西的目的达到,邹知也无意久留,于是上了车,但并没有立刻发动车离开,过了会儿,他又摇下车窗,“说实话,我对你有女朋友这件事表示十分诧异。”
连暯失笑:“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
邹知不无八卦地说:“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牧家那位。”
连暯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我们只是朋友。”
“我一直觉得你对他是不一样的,和我不一样,和占屹也不一样。”邹知调侃道,“当然,也有可能你没把我当做朋友。”
邹知走后,连暯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开了车回家。
屋内灯火通明,牧久意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看书,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回来了?”见他回来,牧久意搁下书站起身朝他走去。
连暯道:“你怎么在这里?”
牧久意笑:“怕你太开心喝多了,所以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不过看样子不需要了。”
也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连暯觉得牧久意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