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响了一声,接着他的身体里自发自觉地涌出无穷无尽般几欲烧尽他理智的欲念。
然而不是快乐的激动,而是一种掐住自己骨头后自虐般痛楚的快感,他空出手来一把扯下梁平安的裤子,一边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儿,他知道自己有些地方不正常了,但是……管他呢!他想看到梁平安哭出来,想看到这个曾经全身心臣服于他身下的男人陶醉而满足的微笑,想看到那双摘了眼镜显得有些发呆而迷蒙的眼神,想听到呢喃着轻唤着他的名字的喘息,还有黏糊糊的亲密无间的汗水,还有……余韵后男人小心翼翼拉上被子偷偷落在他脸上的亲吻。
怎么就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回不来?!
沈贺把身子恶狠狠地沉下去的时候,摸到了梁平安骤然绷紧的小腹,接着是一阵微微的颤抖,源于生理上不能控制的疼痛。
“死心?”沈贺的呼吸有些浊重,他的额角沁出一滴汗水,然后露出一丝介于得意和残暴间的笑意,“你的反应这么好,我怎么死心?”他在手心里揉捏着一块渐渐苏醒过来的软肉,俯下腰身继续往前推进,“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别说死心,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变。”
梁平安死死咬着牙,眼睛被汗水模糊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激痛而分泌出的泪水,他使劲眨了眨,让眼前的地砖清晰起来,白色的。他的两条胳膊被折在背后,上身被人死死压住,随着后边人的动作向前耸动,痛而屈辱。
他保不住自己的工作,也对不起他的妻儿,连体力上都不如别人,一个男人活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
61六十一
厨房里一片狼藉;白色而光洁的瓷砖上沾满了人的汗水和□;还有凝固的丝丝血迹。木制桌面上的碗筷东倒西歪;杯盘在激烈而仓促的过程里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整个场景混乱中透着淫靡。
沈贺提上裤子,低头解开了他用来遏制梁平安行动的皮带,用手指轻轻触摸着男人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红痕;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还有什么反抗了。
梁平安趴在地板上;面颊贴着冰冷的地面,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久满目的黑色才终于渐渐退出视野,他半睁着眼睛,正对着门口;看到他的鞋子工工整整地摆在那儿。他想不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从心底发出倦怠和困惑,他一动不动的,即便沈贺已经松开了桎梏。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还在动,十分钟前还激烈碰撞产生的热度正飞速地消散在此刻生硬的气氛,沈贺站起来系上衬衣的扣子,低头俯视着男人后背上星星点点的红紫色吻痕,感到一些简单的愉悦,男人发泄完之后的精神总是放松的。沈贺弯腰,一用力就把梁平安整个人托进了怀里,他后退两步,坐到沙发上,顺手把梁平安赤条条的一双腿塞进怀里以便他的手可以肆意把玩,梁平安的骨架不大,沈贺可以轻松地就把人圈在胸口和两臂之间,现在,四肢无力任他摆弄的人半闭着双眼力气还没恢复过来,他把嘴唇贴在梁平安的脖颈里,可以用牙齿轻轻啮咬对方脖子上细细的皮肤,总之这个姿势让他非常满意,也和方便让他说一些心平气和的话:
“别跟我倔了好不好?你现在单身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么?”
沈贺的呼吸柔软地喷洒在梁平安的颈窝,看起来十足十的温柔和痴情。从许多年前起,这个俊美的男人就懂得如何打动人心,尤其在欲望纾解后,他心情上佳更乐于缠绵悱恻,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的心肝都化成一汪春水。梁平安感到沈贺灼热的掌心轻轻按摩着他冰凉刺痛的膝盖,温存了他的身体,却让他的心口仿佛堵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想大喊大叫,然后痛哭出来。
沈贺的逻辑远远凌驾于他的一切之上,他所有的情感都被这个精神、心理乃至物质都异常强大的人踩在脚下,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早就没有二十岁时的懵懂和天真了,他今天来找沈贺是有求于人,可能会发生什么他并非没有心理准备。
可不这样,还能怎么办?义正言辞还是以死相逼?梁平安闭上眼睛,难道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不也是一种能够彻底摧毁人自尊的方式么?反正如他这般的小人物,尊严也值不了几个钱……他过去大半的人生也从没真切感受到尊严这种东西。这么一想,梁平安愈发的沉默而悲观,连呼吸都有些惫怠了。
他工作这几年,慢慢在患者依赖而恭敬的态度中建立起自我意志,在家庭赋予他的责任后逐渐生出独当一面的气概来,他偶尔也曾以为自己意气风发,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直到某天到达他还想不出来只能模模糊糊憧憬着的境界。然而事到如今才发现,其实他只不过换了件衣服,自以为焕然一新地站在桥头,忽然迎面刮来一阵大风掀翻了他的小船,让他不得不狼狈的俯首折腰,这才发觉他的渺小和无能。他只能滞留原地,目送牵挂的人们继续前行,愿以任何东西来换取他们的旅途平安。
“平安,平安……”沈贺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两遍,说:“我们好好的,我们重新来过吧……”他的眸子里好像有星光,他看到梁平安似乎想说什么,抢白道:“你对我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知道你只是失望了,但是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回来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仔细想想,平安,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
沈贺不急着听到梁平安的回答,他只是不放松手里的一丝力气,持续地在梁平安耳边说话,大部分是回忆过去,间或插上一两句情话,或追悔或喜悦,像一篇无限延长的甜言蜜语,字节和呼气柔软而诱惑地抚摸着人的心,一不留心就会被拽进去。
过了不知多久,外边的天色一直是黑的,沈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出声,他低头一看,梁平安闭着眼睛,早就睡着了。
即使知道梁平安多半是连日劳累体力不支才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沈贺还是感到一种淡淡的温馨萦绕在心头,他把梁平安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拉上被子盖好,只露出来额头和一小块儿鼻子尖,沈贺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个场景让他仿佛回到了那段年少的时光,不满二十岁的他没能抵御住恋爱的诱惑,小小地放纵了自己,然而那样的异常提醒也没让他意识到一件最重要的事,直到几年还才恍然惊醒。
沈贺脱下上衣,随手扔到一边,掀起被子躺到床的另一边,手臂一伸把人捞进怀里,男人的脊梁骨分明而真实地贴在他的胸口,他终于感到一丝困意,还有无边无际的安全感。临睡着前,沈贺闭着眼睛,轻轻地说:
“我爱你。”
吵闹不休的电话铃声叫醒了梁平安,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没找到眼镜,闭着眼睛下地,走了两步发觉身上凉飕飕的,才猛地清醒过来自己什么都没穿,他连忙回头找衣服套上,一低头,正好对上了沈贺刚刚睁开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没说话,气氛极度的诡异。
梁平安脚步一顿,电话铃声执拗地响着,沈贺突然对他笑了一下,“接啊?”早晨的阳光正好,尽数铺洒在干净的被褥上,露着线条优雅的胸口和脖子的男人撑着头对你笑,谁能破口大骂回去?
梁平安条件反射地也笑了笑,接着脸色一僵,电话接通,声筒处在最大音量,里边传出一个人的怒吼:
“平安!我家里知道我的事儿了!现在我妈在家寻死觅活的,我爸逼我结婚给我锁家里了!这还没敢告诉我爷爷……平安你听我说,这事百分之一万是沈贺干的,我操他MLGB,这龟孙子损到家了!我得想办法把我妈安顿下来,你别在S市了,我在Y城有朋友,我把地址给你,你先去那等我……平安?平安你找个笔记下来……”
梁平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他背对着沈贺,感到沈贺的目光毫无阻碍地落在他的后背上,能把人穿透似的。他攥着电话,一时没办法发声,后来说了什么他也没了印象,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梁平安转过身,眼里再没有刚才露出的一丁点迷乱。他手里握着电话,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与沈贺对视。沈贺似乎跟他耗上了,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外边的风吹了一下窗帘,倚着床头的男人眼睛里却没有一丝起伏。
“你放过他们吧。我,我……”梁平安以为自己早就改了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可人的根性还是不能完全抹杀,他又感到一阵无力,还有不得不屈服的伤心和些微耻辱。
沈贺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回答,现在他不再吝啬于给出笑脸,他心情极好,难以形容的好,昨晚梁平安的冒犯现在看来只能算是被逼到墙角的困兽最后的挣扎,不痛不痒的算不上什么。“嗯……”沈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含笑的拖长拖调的气音,“顾凛之对你倒是挺上心的。不过还好你懂事,他再跟我折腾,我一定让他后悔。”
梁平安垂下眼睛,感到从脚底板涌上一股清晨的凉意,一下子钻进血管里流到心口去了。他当然要懂事,还在上学时,沈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和院里最有名声的老师拉上关系,可以压下他的出国证明,也可以大手笔地送出一套寸土寸金的房子,他早就领略到了沈贺的神通广大和绝不手软,怎么还能妄想、怎么还能自欺欺人地认为他能全身而退。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是否用了真心,还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小把戏?或许对沈贺而言,摧毁或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不过是随手之作,但凭心意。小人物的执迷不悟会毁了自己,大人物的执迷不悟却能毁了别人。
梁平安一个愣神的功夫,沈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凝视着他,“你就是假装跟我好也可以,我们慢慢来。”
梁平安持续沉默着,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也什么都不想说。从爱到不爱多半只要时间足够漫长就能做到,然而从不爱到爱,那个转变的契机或许永远不会出现。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此时此刻的沈贺,他只知道他现在没有丝毫心情谈情说爱,也没有心力去反抗什么了。
62六十二
梁平安答应沈贺的第二天;医院里的领导就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去上班。
两周后梁君文跟着他的母亲离开了S市。
唯独顾凛之还被家里关着,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放不出来了。
梁平安刚回医院上班时,或明或暗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有好事的人恨不得长出十八张嘴巴来讲他的八卦,不过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传来传去就越来越离谱,后来过了半个多月事情才慢慢淡了,风平浪静后神外的科室特意找了时间,一起出去聚了一次餐,算是欢迎梁平安重返岗位。梁平安又回到了朝九晚五;脚不沾地的生活,他从手术台下来;感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呛鼻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和好闻,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变,只有到了下班的时候,现实才会突然出现,给他迎头痛击。
梁平安一出医院正门,眼睛就跟自动对焦似的发现了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黑色的奔驰,他似乎能看到里边坐着的人,再一想,连对方今天的衣着打扮都能瞬间浮出脑海,那条领带还是他亲手系上的。
梁平安打开车门坐进去,余光里看到沈贺眉梢挂着一抹轻松的笑,这神态像什么呢,像猫咪逗弄着爪下的玩物,管它是线团还是耗子,总滚不出它的掌心,于是一脸靥足。他心中感到一些莫名的情绪,谈不上悲愤,却让他不想再多看开车的人一眼,更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却不能很有骨气地甩手而去,做不到更不能做。
沈贺的声音叫他不得不转过头来,“今晚吃什么?我陪你去超市。”
梁平安简单地回答:“你定吧。”
沈贺往购物车里拿了几样东西,梁平安看了一眼,没多想转头拿了一罐牛肉酱,麻辣口味的,沈贺愣了一下,紧接着表情里没绷住流露出一点惊喜来,“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梁平安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同沈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曾在平时的一日三餐中花了多少功夫,沈贺想都想不出来,他知道沈贺喜好的每一个细节并以此为根据迁就对方,变成习惯之后就很难分辨出这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生活。梁平安把菜放在桌子上,有些想不开,沈贺看起来却很高兴,兴致颇高地和他说话:“今天都做什么了?”
梁平安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饭,听到问话也没抬头:“做了两个小手术。”
沈贺哦了一声,顿了顿,才说:“快到十二月了,到圣诞节那几天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梁平安想都没想,开口回绝道:“算了,元旦时医院很忙。”说完了他的筷子就停下了,停在碗沿,不动了,余光里他瞥到沈贺的手,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细细的筷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让他的心情也是如此。半晌,他听到沈贺平静的声音,“我帮你和医院请假。”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吃完了梁平安收拾盘子,发现那道用牛肉酱熬出来的烩菜没下去几筷子,剩下一大碗堆在那里已经彻底凉了下去,油腻腻的红辣椒粘着肉片,看起来叫人食欲全无。
梁平安犹豫了一会儿,把剩菜倒进了下水道。一转身,看到沈贺倚着厨房门口,正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平安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起来了。
“我一直以为你也爱吃这个。”沈贺说话声音不大,不仔细听还以为他在喃喃自语。
梁平安转回头,把盘子伸到水龙头下冲净,“以前只是不舍得扔。”
沈贺点点头,表示明白,“现在你挣得钱不少。”
“不,”梁平安心脏跳得有些急促,他微摇头,“是不想再配合你。”
屋子里静了一下,沈贺直起身子,冲他不愠不恼地笑了笑:
“你知道惹我生气的后果。”
“我不想让你生气,我只想让你明白。”梁平安又加上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沈贺是怒极反笑的典型,他看着梁平安,露出几颗森森的白牙,“你真的变了很多,”他又强调了一遍,“真的。”那么软弱好哄的人,怎么十年后就这么、这么油盐不进?以前只有他不满,他随时可以甩脸色,这个老实的男人从来只会偷眼看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