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些话,周围的大臣乱成了一锅粥:“这人胆子不小,说了这番话不怕回不了倭国?”
一个大概出自武将的声音道:“妈的,要是老子在场,不扁他才怪!”
最后是太师刘衡的声音:“张督察,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真是假?”
先前说话的张督察的声音道:“太师,我几时说过虚话?这些是杭州知府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木谷虚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当时就有几个年轻人不忿,上前与他理论,争执之下推推搡搡起来。当杭州知府史申闻讯赶到时,已经有数十人被木谷虚打倒在地。史申见他极度嚣张、出手狠辣,便吩咐手下兵丁将其拿下,准备带回去教训一番。不料木谷虚功力极高,二十个兵丁尽数被其击伤,且有三人惨遭毒手。吓得史申转身欲走。正在这个时候有两位义士及时赶到。二人联手之下才堪堪将木谷虚敌住。他们一个姓王,是个新中的武举,另一个姓周,长的跟前任太保周大人十分相象。两人武功不可谓不强,可是木谷虚的功力还在两人之上!竟然迫的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再后来连灵隐寺的方丈也领着数十位高手赶到了,木谷虚才见势不妙夺路而逃。令人震惊的是,木谷虚后劲极强,连过十余关,凭着一双赤足逃过了数十位马上高手的追杀,最后辗转千里逃入倭寇盘踞的古田云城!还站在城头放声狂笑,极尽羞辱漫骂之能事。”
听到这里,金銮殿中鸦雀无声。叶昊天也心中一震,没想到在这里听到王林和周士章的消息。
静了好大一会儿,忽听皇上道:“宣圣棋士田天进来!”声音很快被传了出来。
叶昊天急忙进殿,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耳边却传来皇上非常严厉的声音:“田天,你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不能为国效力,要你何用?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叶昊天心中恨道:“死老头,竟然如此整我?一点面子也不给,太不像话了!”口中却不敢怠慢,连忙叫道:“皇上,实在冤枉啊!我奉太子之命前往敦煌收集棋谱,准备回来编纂《万世棋典》,一路上黄沙漫漫、历尽艰辛,昨日才刚刚赶回,实在没有想到会有此等怪事!”
在场的大臣全都一言不发,等着看这位寸功未立、仅靠讨得皇上欢心就能一步登天、官居三品的圣棋士的笑话。
只有太傅宋九龄为他求情:“田天确实情有可原,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叶昊天一眼,冷冷的道:“田天,朕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派你出使扶桑,商讨贸易事宜,你若是办的成,朕为你加官进爵,若是丧权辱国、丢人现眼的话,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定斩不饶!”
有些大臣已经面现不忍之色,人人都知道叶昊天凶多吉少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倭人本就凶悍无礼,此番叶昊天到倭国去商讨贸易事宜,恐怕很难讨得了好,饱受羞辱是逃不了的事。
太师刘衡呵呵笑道:“圣棋士乃当世奇才,定然能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皇上,请问如何才算出使成功?”
皇上面无表情的道:“你必须完成两个任务,一是谈成公平交易的条约,不能使本朝蒙受损失。当然,如果能够使本朝占得贸易中的有利地位,则是巨大的成功,朕必有封赐。二是不可丢人现眼,无论是棋道还是别的任何比试,只要倭人出招,都要给朕接下来,若有一项败北,朕便要治你丧权辱国之罪。”
这次所有的大臣都怜悯的看着叶昊天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叶昊天故意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叫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怕会给皇上丢脸。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准。”
皇上瞪着他道:“讲!”
叶昊天道:“请皇上多派人手与臣同行,其中需要十名大内高手,十名商界精英,十名辩士说客,十名教坊乐师,十名秦淮歌姬……三名书画大家,另外微臣的夫人足智多谋,希望能与臣结伴同行,求皇上恩准!”
在场的大臣一片哗然。
有人笑道:“十名大内高手也难敌倭人千军万马!还不如不带,那样对方尚找不到贸然出手的借口!而且竟然要带教坊乐师,秦淮歌姬,简直有辱国体!纯粹奇闻怪谈!”
有人道:“按照惯例,使臣不得带家眷同行,这个可不行!”
皇上等众人喧闹完了,才轻轻说了两个字:“准奏!”然后是:“退朝!”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大臣目瞪口呆留在殿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海
三月十九日傍晚,叶昊天和兰儿抽空去了九江一趟。
故地重临,陆府依旧,只不过走时为寒冬腊月,回来时恰是阳春时节,府中鲜花满园,万紫千红,充满了勃勃生机。
酉时光景,陆詹刚刚从衙门回来,见到两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家宴。
晚饭的时候,陆夫人和朱陵以及晓梅姑娘都在。
叶昊天先呵呵笑着报告好消息:“陆兄,你的心头大恨可以消矣!你恨之入骨的那个人已经被我除掉了!”
陆詹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说的是谁。幸福的人很容易忘记过去的痛苦,几个月的顺风顺水几乎使他难以想起被困在京师的难忘日子了。
叶昊天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点明说道:“就是将你扣下的那位老者,你知道他是谁吗?”
提起那人,陆詹便又恨又怕,脸色变得铁青,愤愤不平地问道:“难道真是皇亲国戚不成?兄弟把他怎么样了?”
叶昊天沉声道:“此人不但是皇亲国戚,还一度权势炙手的摄政王!”随后他将王府大宴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下,除非他能改恶向善,否则将永世不得翻身。陆兄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陆詹听完激动不已,离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感激地说道:“兄弟大恩大德,陆詹永世难忘,请受我一拜!从今以后,我真是生而无憾矣。”
叶昊天笑道:“陆兄大概还有一件憾事吧?你且放心。恢复功名的事我也有几分把握,单等时机成熟时向皇上或者太子开口了。这件事最好安排在风平浪静之后,否则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次,陆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口中喏喏:“这……这……我没敢奢望那么多……”
接着。兰儿向朱陵和晓梅讲述了朱璨等几位大儒离开雁荡巡游天下的事。
朱陵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很是神往的道:“看来我也应该出去走走了,顺便找找我叔叔的下落,晓梅就留在这里,拜托陆先生和夫人多费心了。”
陆夫人站起身来拉着晓梅地手道:“朱先生请放心,我和相公至今身无所出,恨不得能有个像晓梅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守在身边。我们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朱陵听了连连致谢。晓梅则眼望父亲,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随后大家一边交谈一边用餐。陆詹也讲述了九江府的大体情况。
过去地几个月里,九江府一直风平浪静长江大堤已于二月底修筑完毕。只等汛期来临接受考验了。惩治本地贪官的事依旧进展缓慢原因是叶昊天临走前吩咐过,为了避开九阴教的锋芒,惩贪暂缓进行。因此陆詹只是悄悄地做着调查,而没有采取行动。
当陆詹就此事请教叶昊天的时候,叶昊天皱了皱眉头道:“这事很复杂,连皇上都觉得头疼。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不过,你可以从小处着手,先收拾几个软蛋,太硬的毒瘤暂且别动,等再过些日子再说。”
陆詹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等到何时方好?”
叶昊天略微考虑了一下,缓缓答道:“皇上身边有我的心腹。等我探明了皇上的心思就可以配合行动了。此事牵连太广。不可贸然进行,如果皇上没准备好,出了问题将会很难办。”
陆詹听得有些不解,心道:“皇上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干吗要考虑那么多?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想随心所欲地做点事真难啊。”他知道叶昊天说话不会无的放失,所以没有将这些问题说出口来。
叶昊天回到京城的当日便到宫里找风先生,向他提到了自己九江知府的身份以及陆詹这个替身,嘱咐他有可能的话提携陆詹一些,千万不要出大乱子。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个好说,或许惩贪之事可以从九江府开始……”
叶昊天明白他的意思,禁不住连连点头,同时将九品莲台取了出来,伸手递了过去,语声诚恳地道:“这个交先生暂管。”
风先生连连摆手,断然拒绝道:“不用了,我跟阿施暂时分开没有关系。只要她能早日修得正果,今后地日子还长着呢!我再宫中比较危险,若是有个闪失,万一保不住神器就惨了。还是帝君保管比较稳妥,因为您逃命的功夫比我好。”
叶昊天听后苦笑不得,见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三月二十一日,黄道吉日,宜出行扶桑便定在这一天。
叶昊天和兰儿告别父母,不紧不慢地来到江边码头处,放眼望去,不觉大大吃了一惊。但见距岸百余丈地江心一字排开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大的一艘郑和宝船,九佹十二帆,体式巍然,巨无匹敌,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单是一只铁舵,就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整艘可容上千人。其次是一艘‘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然后是一艘‘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最后是两只‘坐船’和三艘十八丈长的‘战船’。
上了郑和宝船,叶昊天禁不住啧啧称赞。因为宝船的船体太大了,单是水手就配备了七百人。各种物资准备得极为充足,不但储存了淡水,甚至还携带了用来栽种蔬菜的泥土。
宝船的船舱分为六层,三层位于甲板之上。叶昊天和兰儿住在最上层;第二层住地是大内高手、商界精英以及辩士说客;第三层住的是教坊乐师和秦淮歌姬;另外三层位于甲板之下,住的是普通船工和杂役人员。除了顶层之外,每层都有一个比较大些的会议厅。
负责船队航行的总船长是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见到叶昊天和夫人上船,赶忙过来请示:“大人,我们是缓缓而行,还是昼夜星驰?”
叶昊天反问道:“此去扶桑,不紧不慢需要多长时间?”
老者道:“少则一月,多则月半。”
叶昊天略一琢磨觉得时间不够,于是吩咐道:“那就昼夜星驰吧,最好能在二十天内赶到,但也别累着大伙。”
老者答应一声便吩咐手下开船。
船队沿江而下,顺水漂流,蓝天朗日之下,江面上隐约可见点点渔舟,斜挂红帆,时隐时现。
兰儿身处顶层船舱,斜倚窗边,一任微风拂面,远眺渔舟上侧身撒网的渔夫,但见他们头戴斗笠,悠然自得,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叶昊天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船上的具体情况,于是让老者领着自己在船中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
通过交谈,他知道老者姓郑,名叫兴初,昔年曾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而且当时便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叶昊天随口问起郑和下西洋的事,同时问老者对于此次出使的看法。
邓兴初手摸山羊胡努力想了想,然后才缓缓说道:“大人,昔年郑公公也曾到过倭国。永乐二年四月,倭寇累累侵犯浙江沿海,直至江苏境内长江口区。郑公公受命出使扶桑,跟扶桑国王源道义进行交涉。源道义理屈词穷,随即捉了二十多个盗魁。他们先将盗魁用‘蒸杀’的方法处死,就是放在一只大甑上,下面燃起柴火,活活蒸死,然后献给我方。郑公公回京报告后,永乐帝对扶桑国‘嘉其勤诚,赐王九章’,向源道义赠送了冠服、文绮、金银、瓷器、书画等物,并允许日本国十年一贡,可以在浙江一带贸易。那段时间本朝沿海的倭寇确实收敛了一些。所以大人此番前去,幸苦是比较幸苦,但若能达成协议,必将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叶昊天熟读万卷古书,却对本朝的事了解得不够详细。因为历代史家向来只记前朝,不记当代,越是近代的事越难了解真相。
因此他捉住邓兴初不肯放手,仔细询问郑和出使扶桑的事,希望能找到值得借鉴的东西。
船队很快到了长江口,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宝船云帆高挂破浪前行,海中小岛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景致一时一变,似乎永远不会重复。海风从侧面吹来,隐隐带来淡淡的咸味,再往前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叶昊天一直想着会不会遇到倭寇,甚至琢磨了数个对付倭寇的方法,然而等了好久也看不到一个倭寇的影子,于是他决定先安排一下出使的相关事务。
他首先将十名大内高手请到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准备先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功力深浅。
众人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叶昊天向着众人抱了抱拳,顺口恭维道:“一看就知,诸位师傅个个功力深湛,全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次出使东瀛,能否一帆风顺就看你们的了。”
第二百二十章 赐茶
众人瞧着面前弱不禁风的书生,嘻嘻哈哈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每个都能以一挡百。听说倭人大都又瘦又矮,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
领头的是一位又高又瘦的五旬老者,闻言呵斥道:“你们都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倭人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沿海的倭寇还不老早被我们灭了?用得着我们大老远地出使倭国吗?”训完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叶昊天躬身说到:“大人,我们此去东瀛,正如深入贼窝,必然会碰到倭人中的高手。我们既无地利,又失人和,如果动手的话可能会吃亏,所以能不动手最好是别动手。”
听他说得这么低调,武士中有一半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叶昊天却觉得老者颇有自知之明,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师傅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您老贵姓?”
老者再度躬身答道:“敝人南宫英,出身南宫世家,功力不值一提,让大人见笑了。”随后他依次介绍了所有的武士。
叶昊天一一寒暄问话,将众人的名字全都记在心中。然后他吩咐众人退下,只将南宫英一人留了下来。
南宫英静静地直在舱中,等着他训话。
叶昊天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问道:“您老跟南宫世家家主南宫龙有何关系?为何会身在宫中为朝廷效力?”
南宫英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为何关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