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觞面色顿时一僵,握在手里刚吃了一口的翡翠饼一个没留意,就被乔子暖抢了过去,“艾玛,饿死我了!”
习悠大惊,忙道,“姑娘,你才刚醒,伤口还没好呢。可不能吃这么油腻的茶点。”
凤子觞一听,乐了。重新拿回那块翡翠饼,故意当着乔子暖的面吃得嘎嘣脆,“乖,哥哥给你盛碗热粥去。”
乔子暖龇牙,稍稍一动就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直吸凉气。习悠忙上前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好几个厚实的靠垫,让她坐着舒服一点。
凤子觞搅着手里的粥,笑眯眯道,“这粥熬得可烂了,小暖儿,来张嘴。”
乔子暖往他手中的碗里一看,原本期待的心瞬间凉透,她极幽怨地看了一眼凤子觞,“你确定这是粥吗?米呢?米在哪里?”
凤子觞用勺子翻动一阵,指着碗底的那些碎米渣,“小暖儿,你伤的是胸口,又不是眼睛。”
乔子暖瞪他一眼,悠然然吐出一个字,“屎……”
凤子觞面不改色,依旧笑着道,“小暖儿,女孩家家的,不好这么粗鲁。来,张嘴。”
张个屁!乔子暖一把接过他手里的粥汤,一口喝光。尼玛,完全不管饱,还是好饿咧……
她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凤子觞,“子觞哥哥……”
凤子觞身体一颤,忙不迭地摆手,“你叫爹也没用,你这大伤未愈,什么都不许吃。”
“可是我饿……”乔子暖泪水潺潺,一脸可怜。
额……凤子觞心软得要命,想来想去,“可不,哥给你弄碗燕窝去?”
“加个水扑蛋。”
凤子觞想了想,点头,“行。”挥手让习悠去准备燕窝。
乔子暖得寸进尺,“记得加点盐。”
“不行!”凤子觞反对,忍不住朝着乔子暖翻个白眼,“乔子暖,你见过人吃燕窝放盐的吗?”
“我就爱吃燕窝放盐。很多盐!”乔子暖咬牙切齿,饿的。
最后,习悠当然没有听乔子暖的,她只是在燕窝盅放了极少的冰糖,给乔子暖喝下。
到了晚上,对于乔子暖来说,更是煎熬。因为凤子觞直接在思暖殿里用晚膳。
那桌上各色的美食香扑鼻而来。乔子暖喝着连牙缝都不够塞的清粥寡汤,闻着中殿里的饭菜香,心中那滋味啊真是……
终于,她看着吃饱喝足闲闲走进来的凤子觞,眼神幽怨,嘟着小嘴道,“子觞哥哥,你明儿还是别来了……”
凤子觞一愣,“为毛?”
“你太罪恶了。伦家都快被你馋死了,这天天煎熬,伤口好得太慢了。若是皇上问起来,我要坦白告诉他。”
“乔子暖,你又要使什么坏?!”凤子觞咬牙切齿,“不让你沾荤腥,是为了让你快点好!你懂不懂好赖?”
乔子暖想了想,突然眼眸一亮道,“子觞哥哥,要不然这样,你就为了我,牺牲几日,陪着我一起喝粥呗。”
凤子觞嘴角抽了抽,“小暖儿,我又没受伤,我喝什么粥……”
乔子暖一听,撇撇嘴,“子觞哥哥,你欺负我……”说着,嘴巴一瘪一瘪,似随时会哭出来。
额……凤子觞有些头疼地扶额,“小暖儿,要不咱打个商量,我吃素,豆腐蔬菜,没气味的,行了吧?”
乔子暖一听,笑得灿烂,爽快道,“成交。”
到了第二日午膳时分,乔子暖今日已经好了许多,胡太医吩咐习悠说可以给乔子暖煮一些大补的鱼汤或者是瘦肉粥。
凤子觞愁苦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凉拌黄瓜,再看看习悠端来的色香味兼备的黑鱼汤,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
不禁幽怨道,“小暖儿,你骗人。”
乔子暖一听,很大方地道,“要不然,我把鱼汤分点给你?”
凤子觞大喜,笑眯眯道,“就知道小暖儿懂得疼人。”说着,就让习悠去盛了碗鱼汤。
谁知他刚舀起来要吃,就听到乔子暖倏尔道,“子觞哥哥,你骗人。”
凤子觞疑惑地抬眸,“……”娘的,他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乔子暖眨眨眼,“你昨儿明明说你吃素的……”
凤子觞那个憋的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心里算是明白了,这腹黑的皇帝究竟为什么这么放心地让他来看守思暖殿。
特么,这是故意黑他啊……凤子觞就差鞠一把辛酸泪,唱一曲杨乃武了。
他放下那碗鱼汤,认命地啃起来面前的黄瓜。
丫的!黄瓜能吃得饱么?!他恨黄瓜!
*
星竹殿里极清冷。凤墨予穿着明黄色的蟒袍走进去的时候,即刻刺痛了云南帝的老眸。他一把推乱面前的棋局,淡淡道,“皇上最近似乎来得格外频繁。”
凤墨予走到他对面坐下,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个个捡起,“朕倒听闻,近日父皇这里似乎有些热闹。”
云南帝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语气森寒,“你知道吗,我常梦见到你母妃。她被开膛破肚,手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也是个男孩。一直问朕,为何要害他们……呵呵……你猜我怎么回答?”
凤墨予轻轻蹙眉,保持沉默。那血腥而残忍的画面,是他曾经长久难以忘却的噩梦。没想到,如今轮到云南帝。
云南帝站起来,倏尔一把推翻棋盘,阴鸷地盯着凤墨予,“朕跟你母妃说,朕错了。朕大错特错!朕当年该杀的,不是她肚子里的那个,而是你!朕应该让整个云南国的子民饮你的血!”
凤墨予并没有将云南帝变态的疯狂放在心上。成王败寇。他是胜者,哪怕什么都不做,对于云南帝来说,已经是折磨。
他淡淡地望着云南帝,“去年那张疟疾,你赚了那么多银子,原来就是为了用来杀朕?还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支援你?”
云南帝阴冷地笑,“你财富通天,势力逼人,这点小事却查不清?”
凤墨予望着他面目陌生的父亲,倏尔道,“您还记得曾经那个被你扔进绝念庵的云子桃吗?她前晚死了,钱一彦下的毒。头痛欲裂,浑身颤栗,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这样的折磨,她忍受了一年,终于熬不过,死了。”
云南帝身子猛地一颤。噤了声。
“你那些妃嫔中,有多少是他的人,你分得清吗?”凤墨予缓缓起身,“江山落在朕手中,至少还姓凤,但若是落入旁人手里,那就未知了,您说呢?”他点到为止,转身离开了星竹殿。
殿外,已经布满了精兵。钱一彦若再进宫,再没有逃脱的可能。
就在凤墨予将整个皇宫的戒备守得滴水不漏的时候,他几个城池的商铺却遭遇到了困境。
有人将手中大量的云南国田地以低价抛售,且承诺无论谁购买田产都会附送一套两进一院的村屋。
那些原本做工的工人和小二见有这般好事,都纷纷辞了职,回到乡下,掏空了身上的积蓄,争相购买田地。
商铺无人干活,货品无人供给,店铺无人打点,生意是前所未有的差。连带着国库的税收也收到了影响。
凤墨予忙得每日脚不沾地,有时甚至彻夜在御书房办公,只在清晨上朝前来思暖殿看一眼久伤难癒的乔子暖。
一直到十日之后,凤墨予正在御书房与那简涟生一同商议几座城池的商铺事宜,突然见习悠匆匆跑进来,对着凤墨予下跪道,“皇上,不好了,姑娘她……”
凤墨予一听,忙扔了手中的账簿公文,疾步往思暖殿走去。
他走到思暖殿前的长廊,只见每个红柱下都点上了红烛,地上铺满了红梅花瓣,幽幽梅香扑鼻而来。夜风将寒雪吹进廊中,烛火摇曳,美得惊人。
殿中,似有琴筝之声隐隐传来。
凤墨予有些疑惑地跨步走进思暖殿的花苑中。只见四处的梅树上挂满了红灯笼,结了薄冰的碧池上放了好几盏芙蓉灯。
殿前,乔子暖一身紫色罗裙,站在颜色繁丽的灯火下,显得娇俏迷人。
他向着乔子暖走过去,听到她声音娇媚地喊了他一声皇上。凤墨予心头一悸,凝着她,开口道,“我说过,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乔子暖盈盈水眸中盛满了柔光,红唇轻动,似试探,又是低喃,“凤墨予……”
凤墨予凝着她,倏尔上前一把将她横腰抱进怀里,这才闻到她身上有一阵浅淡的芙蓉酒香。
他倏尔眯眸,问道,“胡太医准你喝酒了?”
乔子暖吐吐舌,伸出素手比划道,“就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凤墨予眼眸有心疼,宠溺和轻责,“你的伤口难道已经好了?”
乔子暖倏尔挺起一点身子,红唇主动吻上了他有些冰凉的唇,将他想要说出来的责备一并吞入口中。
凤墨予身子陡然一震,有些惊讶地看着怀里难得主动的人儿。只见她缓缓地闭起了眼睛,格外专注地吻着他,甚至还将舌头伸进了他的牙齿之间。
凤墨予有些宠溺地勾唇,一边回应着她的索吻,一边抱着她,走过那长长的走廊,往内殿缓步而去……
隐忍了半年多的凤墨予,似一枚燥热的干柴,只是被乔子暖轻轻撩拨,便已经着起火来。
女子的主动,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妩媚动人,勾人心神。凤墨予吻着她,“你的伤,真的可以吗?”
乔子暖甜笑,“都这么久了,胡太医的外敷药可是很灵的。”她说着,轻轻褪去身上的肚兜,那抹有些触目的伤疤赫然撞进凤墨予的双眸。
他心疼地吻上去,在她耳边低喃,“不次不许如此。”他情愿伤的是他自己。
乔子暖娇柔地躺在他怀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动着,眼中泛着狡黠的光芒,“不能如何?这样,还是那样?”
凤墨予顿时倒吸一口气,身子忍得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乔子暖伸出俏舌,为他舔去。
却瞬间勾起了凤墨予所有的热情和火焰。
偌大的龙凤榻上,纱幔飘摇,灯火柔媚,缠绵而旖旎……
动情之后的一双璧人,气味渐渐混合,唇舌依旧缠绵地勾舔着对方的余热和甜蜜,汗慢慢交织……
一夜缠绵,时光流逝的痕迹被不断冲淡。仿佛,只要他们相守,执爱,连时光也能变得曼妙无比。
彻夜温情。一直到第二日鸡鸣时分,凤墨予将乔子暖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身上刚刚结疤的刀痕,“还疼吗?”
乔子暖双眼半眯,将脸埋在他的耳朵和脖子之间,摇头道,“之前还有一点点,这会儿一点儿也不疼了。”
凤墨予勾唇,“这听起来似有些像邀请……”
乔子暖撑起头,好奇地道,“你今早不用早朝吗?”
凤墨予惩罚似地轻咬了一下她的粉唇,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慵懒,“一响贪欢,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该当何罪?”
乔子暖还煞有其事地想了想,道,“那要不然,我还是出宫呗?”
凤墨予瞬间眯起眸,一把将她重新扯进怀里,“相反,朕要锁你一辈子,无期。”
乔子暖倏尔甜笑,听到外头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可是,你好像忘了凤子觞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哦……”
凤墨予一怔,果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凤子觞爽朗的声音,“小暖儿,……”
“该死!”凤墨予用锦被一把将乔子暖裹在怀里,对着即将跨进来的凤子觞低吼道,“你敢再进来,朕连每日的素菜都给你断了!”
凤子觞瞬间止步,一边倒退一边不服地嚷道,“丫的!你们敢不敢换换整老子的法子?!”
乔子暖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笑得几乎要岔气。凤墨予起身更衣,好笑地瞪她一眼,“坏丫头,你故意的?”
乔子暖闻言,从被子探出脑袋,对他道,“那要不我让子觞哥哥进来?”
“你敢!”凤墨予抬手,重重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天还早,朕会让凤子觞在外头守着,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就走出了思暖殿。
乔子暖透过窗镂看到他离开思暖殿之后,脸上的笑渐渐褪去,穿上衣裙走出去,对着凤子觞道,“子觞哥哥,你能带我出宫吗?”
凤子觞一口否决,“你伤还没好呢,又瞎折腾什么?”
“难道你没听说最近有田地被贱卖的消息吗?我有办法解决这事。”
凤子觞狐疑地看她一眼,“你能有什么办法?”
乔子暖一跺脚,“你到底帮不帮?帮一个字,不帮两个字!”
“不行!”凤子觞这一次格外强硬,根本没得商量。
乔子暖叹口气,想了想,倏尔又道,“那简兮月什么时候进宫啊?”
凤子觞看她一眼,“大约就是今日。”
乔子暖眼眸一亮。也罢,有些事,让那简兮月替她去办,也是一样的。
八十二:他喜欢的,她都愿毁去
那简兮月是云南国史上第一个进入后宫却不是帝皇嫔妃的女子。凤墨予的指令很明确,她是随身服侍和指导乔子暖宫中规矩的凤仪女官。
那简兮月不是头一次进宫,过去那简玥为贵妃的时候,也是享着一时盛宠,什么好吃的,珍贵的物什没有见过。
但她头一次走进思暖殿的时候,还是被这座奢华而独具匠心的宫殿惊到了。
这里,分明是帝皇的殿宇,却任由乔子暖随意地布置。那纱幔床被,物什摆件,无一不是按照乔子暖的喜好而设。
殿外有兵部的人亲自把守,外殿三等宫女两名,粗使太监两名;中殿二等宫女四名,乔子暖贴身的大丫鬟一名。岳王世子亲自保护乔子暖的安危。
那简兮月跟在宫女的身后走进内殿的时候,忍不住对着乔子暖啧啧称奇,“你这架势,也太吓人了啊。”
乔子暖正在喝汤药,见到那简兮月进来,笑着道,“那简兮月,你不是早几日就该来了吗?怎么这会儿才进宫来?”
那简兮月朝着凤子觞颔首示意,然后对乔子暖道,“我爹听说我是入宫做女官,而不是嫔妃,不乐意。二叔劝了他好几日,所以我才来晚了啊。”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的叫唱声。那简兮月跪下请安。
凤墨予走进来,点头让她平身,“你才进宫,去给太妃请个安吧。”
那简兮月应声,在宫人的带路下,往那简玥的宫殿走去。
凤墨予是专程回来陪乔子暖用膳的。乔子暖伤口初愈,正是进补的时候。御膳房每日都按照胡太医给的膳谱给乔子暖换着花样准备。
凤子觞望着这前后反差的待遇,忍不住吐槽道,“这差点对待的,若不是老子心胸宽广,真是会被活活气死。”
乔子暖侧头看了眼凤子觞,“流銮她们还是没有消息么?”
凤子觞低头剥着手里的虾,“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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