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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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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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把脸埋在枕头中,只能听到他的闷声:“斥晏国临大漠,不难想为何来势汹汹……”
景炎君满意的笑笑:“不错,你实话实说也是聪明,若刻意将话题转移,朕还要治你的罪。虽未打照面,但大漠借兵的行为已经非常明显是在挑衅朕了,朕……”
话还没说完,图兰就从榻上翻坐起来,剧烈的动作让他不由得激咳几声,知道景炎君那双温热的打手替他轻抚后背时才平稳下来。“不要……不要攻打大漠……”
“朕暂时还不会对大漠出手,但这全都取决于你的努力,要是你能取悦朕,朕便与大漠永久交好,只不过现在看来,哈伦可汗似乎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不会的!兄长他不会的!”
“朕也愿意相信他不会,所以你还是要努力……”想起自己的身世,景炎君不由得轻抚图兰的腹部:“要是能怀上就好了。”
图兰羞红了脸,低声骂了一句“不正经”,就转过身去合眼休息了,景炎君见他确实倦了,便放任他去了,起身吩咐宫女去太医院煎药,命人送来几盏酒,独自一人到御花园的亭中与明月对饮。
也是这样一个明月夜,他亲手将他的兄长赶出了皇宫,让他带着满身的伤逃亡,现在,怕是报应快来了……
景凌,你什么时候来杀朕呢……
图兰睡得并不安稳,胸口痛得厉害,身上也很难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液体从口中流出,本以为是不清醒时流下的涎液,谁想放到眼前借着远处的烛光看时,竟是骇人的鲜红色。
惊坐起来,淤积在喉咙的血一下子涌出,图兰眼睛一热,看不清东西,胸口又痛得要命。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那日夜陪在他身旁的男人不见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景炎……景炎……”
听到他的呼唤,立刻有人冲了进来,只不过不是景炎君,而是白玛。
一看到自家主子连眼睛都在流血,吓得白玛尖叫一声,引来了已回到前殿批折子的景炎君的注意,急忙赶过来,也是吓个半死。
图兰毒发了。
被关押在天牢的黎贵人自知死期将至,能拖下水陪自己上黄泉路的人越多越好,欺骗了景炎君说是将毒逼出体外即可,事实上缺诱发了□□的加速扩散,图兰危在旦夕,而黎贵人幸灾乐祸,一头撞上坚硬的牢墙,死也瞑目了。
“庸医!”景炎君已经不需要再说任何威胁的话,人是肯定救不回来了,准备棺材才是要紧的……
“不想死……景炎……我还不想死……”图兰在哭,血代替泪流着,紧咬着下唇,不甘心的抓着景炎君的手,瞳孔没了焦距,似是在遥望另一个世界。
“图兰!别死,图兰!”景炎君将血流不止的图兰抱在怀里,丝毫不在乎血污弄脏他高贵的龙袍,不停的晃着那具濒死的身体,似是要阻止图兰的魂魄脱离躯体一般。
然而后者的手劲却越来越松,眼皮也沉重的很,逐渐合上了。
“滚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景炎君还没等仔细反应这个人是谁,怀中的图兰就被人抢了去,坐在榻边,申屠羯,或者说是景凌更为合适,爱怜的抚着图兰的额头,在他耳边轻语着几句啻语。
已近弥留之际的图兰竟倏地睁开眼,即使其中溢满了疲惫与痛苦,却还是挣扎着抬起沾血的手去抚摸景凌的脸,在上面留下了几道血印:
“……到最后,你都在骗我……”
景炎君双手握拳,忍住了想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的冲动,只是故作镇定的牵强笑笑:“能救他就别再拖下去。”
景凌哪有办法救图兰,只是见图兰真的挺不过这个坎,唯恐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才不顾生命危险的冲了出来。
“我……该叫你阿羯……还是景凌?”图兰虚弱的笑笑,将头埋在景凌的胸口,“真是讽刺啊……我爱了十年……的男人,竟然……”景凌没等他说完便捂住了他的嘴,既是阻止他继续失血,又是不想让他因说话而浪费体力,几缕鲜红从他的指缝滴下,景凌终于吼了出来:
“图兰!你给我活下去,你就甘心这样死在异乡吗!”
这是景凌第一次这么凶,图兰也确实心事未了的睁大眼,只不过不是因为这句话。
“景炎……景炎!”图兰的手在榻上摸索,景炎君见状立即伸手握住,“景炎……我不想死……”
图兰最终还是没死,景凌带来本想与景炎君同归于尽的剧毒救了他一命,初衷本是想让他死的安稳些,万万没想到,这竟与他体内的慢性毒相生相克,相互抵消了作用,巧合的像神话一样,看来当真是图兰命不该绝,连上天也不想没人过早的香消玉殒。
“景凌,你还真是不怕朕,居然还敢回到这大内皇宫,三月前抵达京城后,你就乔装混进了皇宫吧。”
“你还是那么机警,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要是没有图兰濒死这一出,或许我会悄无声息的杀了你。”
二人话中带刀,但语气却很平静,十多年了,他们在不同的境遇中都磨练了太多,不再是那时的年少轻狂了。
景凌微笑着将茶盏盖子上的水汽刮在杯沿内,轻抿一口:“啧,真是好茶。”
“你就不怕朕下毒杀你?”
“你已是一国之君,想杀的话,何必舍近求远?这颗人头就在你面前,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万箭穿心。”
斟茶,无话。
时隔十余年的兄弟谈话,竟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刀枪剑影。
“图兰是个好孩子,好好待他。”
“在大漠时,你碰过他么。”
景凌笑了:“我只是一介被驱逐了王爷,哪儿配得上他呢,你放心,他的第一次是属于你的。我虽没有死心,但依然爱着他,这份情感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若你负了他,我定会将他夺回来。”
景凌语毕开门,大摇大摆的朝外走了。
若不是他爱着你,今天你一定会死在我剑下……
下次见面,朕一定会杀了你……景炎君嘴角的冷笑骇的人冷汗直流,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终于在景凌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从空中抛给盛公公,高高在上的吩咐道:“拿去和在酒里给图兰服下。”
都说兄弟连心,此时二人的想法竟也惊人的相似,然而比起踏着别人尸体一步步走上今天位置的景炎君,景凌还是太过心软。
兄弟的隔夜仇,才是最难消解的……
图兰在梦中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吐出了大量被毒污染成黑色的血,才能较安稳的睡一会,为保持他的体力,景炎君还亲自按时喂他稀粥与补血的甜汤,到了第七天,这命中多劫的少年才缓缓正看眼睛,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我……还活着吗?”
“当然,朕怎么忍心将你送到阎王那里受苦,再说你忘了吗,朕说过,即使是阎王也不能和朕抢人。图兰啊图兰,你可真是急煞朕了。”景炎君贴着图兰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这么多天来头一次,他感觉他不会离开自己了。
“哪儿痛?”发觉那眼圈有些红肿,景炎君立刻放下药碗,用手指擦了擦图兰苍白的唇,关切的问道。
“景炎……”图兰抓着那根手指,抬头伸舌舔舐景炎君的喉结,这对于男人来说是个不可抵挡的诱惑。“景炎……抱我……”后者憋了很多天,被撩拨起欲*望自然不可能轻易消退,但他明白这个时候碰图兰,无疑是在杀他,不管多么煎熬,他们两个都必须忍。
“听话,你现在身子虚,受不住,会生病的,等过几天痊愈了,你想要几次朕都给你。”
图兰撅起小嘴不乐意了:“你的嫔妃那么多,当然不缺我一个,可是我只有你啊……”
“你这小家伙真是。”景炎君笑着,眼中的宠溺仿佛快要溢出,亲吻着图兰的唇安慰他:“你病得这么重,朕哪儿有心情欢乐,每天向神佛祈祷着你不要出事,守的红烛都换了几宵,你还这般误解朕,当真是冤枉啊。”这个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生死的男人居然对他说冤枉!
图兰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身处玉琢的手指轻点景炎君的唇:“你真是个自私的人。”
“朕若是真的自私,你就不会被别人夺走了。”
闻言,图兰垂下眼睑,景炎君感受到他感情的变化,不由得吻了吻他的额头:“心情不好,病可不容易痊愈。”
“景炎,阿羯他……真的是你的兄长吗?”
景炎君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景炎,你别骗我。“
“没错,他是朕同父异……母的兄弟。”景炎君望了望图兰的侧颜,有些忧郁的问道:“你要回到他的身边吗?”
“不,跟了你,我就不会再想别人了……”……若是见不到他,有你做替代品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拾柒〕泠然之态

图兰在景炎君的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虽然比中毒之前更瘦一圈,但是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为了避免他再与其他多嘴的嫔妃见面,景炎君特地下令图兰在御花园散步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图兰窝在他怀里,软软的说他是暴君,可如果不做暴君,他要怎样保护他呢?
身子养好了,自然烦心事也来了,就像那句话说的,没吃饱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却会有无数个烦恼。
图兰近日一直在养心殿的小木榻上陪伴景炎君左右,他也知道边关的战事有多紧急,每次景炎君有意无意提及的时候,图兰都会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或埋在他的怀中不想听,直到景炎君在温存过后,一脸严肃的说:“图兰,朕要亲自去边疆讨伐斥晏。”这次是没办法逃避了。
“皇帝亲征?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图兰死死抓着景炎君的手臂,像是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一般,“我不让你走!”
“可朕是一国之君,容不得五胡戎狄侵占朕的疆土。”
“……就没有两全的方法么,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别任性,万一你出了事,朕要怎么向哈伦交代。”
“你把我一个人独自留在深宫,就不怕我被那些狠毒的女人吃了?”图兰煞有介事的认真表情逗笑了景炎君,这段时间太过宠溺这只小猫,竟然完全恢复了本性,那清高不苟合的小王爷哪儿去了?
“罢了,若是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朕也坐不成这把龙椅,随你开心吧。”
景炎君的妥协让图兰喜出望外,完全把严峻的战事当成了出游,无奈,景炎君还命人加急做了一件狐裘的长披风给图兰,就算从小生长在大漠的严寒中,现在习惯了中原的温和,也很难抵御寒气吧。
“图兰,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快调整好状态,不然……”
“我知道啦。”图兰这些天也被景炎君念叨的耳朵生茧子,捂着景炎君的嘴跑开了,后者伸手又将他揽回来,抱在怀里不想动,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
“放开我,我要去看马。”
怪不得他总想往外跑,被关在皇宫这么久,心野也是正常。
“图兰,朕想为你取个汉名,你在朕的御书房里没少读书,有喜欢的诗词吗?”
“没有。”图兰如实回答,“看不懂,密密麻麻的,翻开就想睡觉。”
景炎君闻言哈哈大笑,说起来,确实每天在养心殿,这小东西只蜷在他脚下的矮榻上睡觉,像只偷懒正在晒太阳的小猫一样。
景炎君心情大悦,取过狼毫在宣纸上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两字立时跃然纸上。
——泠然。
“什么意思?”图兰拿过那张宣纸,翻过来覆过去都没看明白。
“出自庄周的《逍遥游》,‘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即轻快之意,无论是性格还是伸手都与你极其符合,再无更合适的字词形容。”
图兰嘟着嘴,似乎不是很满意,景炎君笑笑:“罢了,此事再议,先赶路吧。”
看到绝尘驭马风尘仆仆的从远处赶来,景炎君就知道他是来催促自己的,将图兰抱上爱马,便一步跨了上去。
“你……”
“和朕一起,不然朕不放心。”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愿,景炎君便不容他反驳的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
图兰从小生长在大漠,再怎么不济也是会骑马,而且很精通的,事实上,景炎君只是防备图兰逃跑罢了,就算再听话,斥晏国临大漠,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因想家而做出傻事。
把图兰这个人包裹在自己的披风中,暖和的很,不一会儿,这只露出一个头的小东西就昏昏欲睡了,弄得景炎君真的有些自己是携宠物出游的错觉。
乏味的行军如果不说话的话实在是压抑,睡醒了的图兰一见身边的绝尘,立刻想起之前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绝尘将军,你没有姓氏吗?”还是先绕个弯子,单刀直入的不好。
绝尘为难的望了望景炎君,后者一脸的不在意:“无妨,说给他听吧。”
“是……回殿下,微臣在之前一场战争中从马上坠落,丧失了一部分记忆,陛下为让我减去缺失记忆的麻烦,赐微臣名为绝尘,意即断绝战场的狼烟沙尘,故此无姓。”
图兰笑笑,在披风的遮挡下,不留痕迹的用手臂戳了戳景炎君的胸膛:“你还真喜欢给人起名,很有寓意,却没有姓氏。”
景炎君越觉得这小家伙无法无天了,这种状况下还敢撩拨自己,一把抓住那纤手,将他禁锢着不能动。
图兰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一定是来脱自己裤子,立刻转移话题:“可你是怎么会啻语的?”见景炎君依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便低三下四的求饶:“放过我吧,昨晚才……”楚楚可怜,要是再有几滴小眼泪点缀就更美了。
绝尘刚想回答,就被景炎君接去了话:“绝尘在朕的御书房中长大,侍奉于朕左右,耳濡目染,时间久了自然也能流利的说。说起来,我们还没尝试过在马背上欢*爱的滋味,看你这反应,是在邀请朕快些满足你吗?”
“不要……我,还很疼……”图兰使出了杀手锏,景炎君可还从来都没有在他难受的时候强迫过他,每次只要装可怜就能换来几天的安生。图兰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受不住,还特意拍拍自己的腰,示意景炎君他会断掉的。但伸到背后的手却无意间碰到了那个火热的烙铁,吓得图兰一缩手,心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放松后*庭,以免被即将到来的激战弄伤。
景炎君在图兰颈后轻咬一口,这里是他的敏感点,图兰立刻嘤*咛一声,往后倒在景炎君身上,却还是不死心的拒绝着:“景炎,我不想……”
“自己都有反应了还说不想。”景炎君在披风的遮挡下撩起图兰衣服的下摆,褪下了仅着的一层薄裤,在图兰耳边轻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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