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悠的视线追寻着那掉在地上的鸡腿,心中默默地为它哀悼了几声,抬眸怒视,“果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昏君,暴君,竟然如此暴殄天物!”
暴君这才仿若刚刚被惊醒一般,幽蓝眸子与刘小悠对视,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刘小悠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为什么暴君的眸子在发怒之前竟是那般柔情与欣喜,竟是差点让自己忘了眼前人的真正面目。
只是,那暴君竟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大发脾气,幽蓝眸底的怒火瞬间便被戏谑的笑意代替,他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半个鸡腿,缓缓走到刘小悠面前,微微眯起眼睛,轻声柔和问道,“你说朕暴殄天物?”
刘小悠却只觉得那声音无比恐怖,好像地狱的催命符一般,但硬着嘴怒骂道,“昏君!你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你可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连树根都是奢侈品,你竟是如此浪费,你对得起天下百姓吗?”刘小悠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反而越不再那么害怕。
幽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勾起唇角,笑道,“既然小豹子这么明白事理,深谙治理天下之道,那就随朕回宫,好好辅佐朕,如何?”
“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你这个暴君不成。”刘小悠被自己的一番慷慨激昂,被暴君的激将说得一时昏了头,想也不想地就答道。
话一出口,刘小悠就差点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左右都逃不过这个暴君的魔掌,不如和他回去,一来可以打探出天涯到底现在身在何处,再找机会将他救出来,二来,说不定还能伺机将暴君杀了,以报国仇家恨及私仇,最不济也要将他的江山搞得天翻地覆,让他焦头烂额,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很好!果然是只小豹子!”陈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刘小悠的回答,只是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说明他心中另有打算。
“不过,在回宫之前,有一件事要先解决。”陈禹又习惯性地勾起薄唇,在刘小悠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将鸡腿拿至他眼前,“既然你是只勤俭节约的小豹子,那这半个鸡腿就交给你处理了。”
说着,直接将那鸡腿塞进刘小悠的嘴里,直接将她还没来得及吐出口的不满堵住,只能听到她满嘴的呜呜呀呀。
眼见自己根本无法吐出任何话语,刘小悠改为怒视,希望能以自己的犀利眼神杀死暴君,奈何暴君眼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转头对那个冒充天涯的人缓声吩咐道,“蓝武,让蓝越不用再找了,直接回宫,你也随他一起回去。”
☆、第八章
蓝武面无表情地低头回道,“是!”
说完便如一阵风刮过,消失在刘小悠的眼前。
不过,此时的刘小悠却无暇去羡慕那个蓝武的轻功竟已经达到如此境地,他只能惊恐地望着暴君投来的让人竖起寒毛的目光,以及那可怕的压迫感。
“你又想干什么?”刘小悠心里怒吼着这句话,无奈到了嘴里,却只变成呜咽。
暴君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划过那精雕细琢,粉玉般诱人的脸颊,刘小悠立刻一阵战栗,暴君得意地一笑,将手移至那白皙光滑的脖颈处,轻轻刮了下,刘小悠的眉心立即紧紧皱在了一起,耳边,立刻传来暴君低沉的笑声,“小豹子,你的敏感点可真多。”
舌尖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辗转着,从脖颈处回到了脸颊上,再慢慢移至唇边,停顿了下来,幽蓝眸子深深地望了一眼刘小悠,轻笑道,“差点忘了小豹子嘴里还塞着东西呢!不过,我们先说好了,我帮你拿掉鸡腿,你不许张嘴就骂。”
刘小悠在心中早就将暴君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无数次,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呢?
暴君似乎也没期望能得到刘小悠的答复,(事实上,她也答复不了),直接将鸡腿拿出,嘴内骤然少了个障碍物,刘小悠立刻不客气地张嘴就骂,“你这个暴……”
只是,那些谩骂只能停留于她还有嘴巴说话,而此刻,他的嘴被那个暴君粗鲁地霸占着,肆虐地侵占地领地,即使自己如何躲闪最终也只能被他那如蛇般灵活的舌擒住,正当刘小悠想要咬断他那可恶的舌头,与他同归于尽之时,暴君霍地退出。
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看不清眸底的颜色,“又想故技重施?”
刘小悠心中恼羞,偏又无可奈何,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不料,自己这个动作竟是惹恼了暴君,(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不是惹恼,而是挑起欲望),那暴君又将温热的唇附了上来,不同的是,这次他竟然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唇瓣,毫无规则地,时而温柔地抚着,时而粗暴地用牙齿咬一下,刘小悠根本不敢睁开眼睛面对这个现实,这个天底下最可恶,最邪恶,最该死的暴君,昏君,色君竟然如此侮辱,虐待自己!!!她生怕自己一睁开眼睛看到了,立刻回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
暴君似乎舔够了,终于离开了他的唇瓣,但离开之前还发狠地咬了一口,“能不能换点新词?”
新词?
什么意思?
刘小悠一怔。
暴君接下来的话帮他解答了疑问,只是,他宁愿暴君没有这么‘善解人意’。
“翻来覆去,不是暴君就是昏君、色君。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暴君一边说一边故意将气息扑在近在眼前的嘴唇,惹得刘小悠浑身不自在,却不争气地红了脸颊,不是害羞,是气的!!
其实,作为杀手,除了熟悉杀人,熟悉黑暗的训练,对任何事任何人都相当陌生。
刘小悠更是如此,因为她作为最顶级的杀手,不仅要接受那些训练,黎叔更是将她当做宝一样地供起来,若摒弃杀手身份不说,她俨然是黎叔的半个孩子,组织上下都知道,黎叔对她极为疼爱。
所以,她在组织里除了训练时候,所有人都对她尊敬有加,从未有人如此冒犯过她。她也不必花心思在如何……骂人,上面。
暴君似乎对刘小悠隐忍的滔天怒气毫无察觉,刘小悠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顿时怒不可止地骂道,“色、魔,淫、贼,你又想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暴君置若罔闻,只是刘小悠被扔到床上,力道不轻地摔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暴君的怒气,刘小悠心内隐隐藏着一丝害怕,面上却倔强地与他对视,不愿露出一丝一毫害怕降低自己的气场。
暴君见状,嘴角一掀,凑近,用力不大地牢牢地禁锢住他的下巴,唇角带笑,眸底毫无颜色,“总算听到新词了。”
“小豹子,你那个叫化鸡是怎么做的?”
暴君的声音非常柔和,人畜无害的那种,但早就领教过他的腹黑的刘小悠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地上当了,她怒瞪着陈禹,“凭什么告诉你!”
很显然,刘小悠踩到地雷了。
虽然,至今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是地雷。
陈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唇角的笑意早就消失殆尽,眸底依然没有颜色,但单单那阴沉的脸色就让人气势弱了几分。
“凭什么?凭什么?”暴君仿佛疯了一般,手上的力道不再有任何的节制,刘小悠只觉得下巴疼得要将自己生生撕裂,一股窒息感席卷上脑袋,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暴君那暴怒的声音,“你说凭什么?你竟敢问凭什么?!”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连下巴的疼痛、窒息感也都消失了。
刘小悠知道,估计自己是要死了。
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竟是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转眼的功夫,温热的空气顺着空腔滑入体内,刘小悠只觉得那就是甘甜无比的救命仙丹,在空气即将离去之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贪婪地想要继续吸收,只是舌头只接触到一个软软的物体,但舌尖与之接触的感觉甚是美妙,就像……就像,刘小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找不到词来形容?
但是,不管了,这样美妙的感觉怎能就这样从自己身边溜走呢?
那温热的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便不再有任何阻碍,甚至,与自己的舌尖戏耍着,玩弄着,刘小悠的意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哈哈,来啊,来啊!”刘小悠嚣张地大笑着,还不忘偷袭,弯下身子,小手捧着水,不客气地泼过去!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是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她不生气,只是宠溺地望着自己,也不躲闪,即使身上那一身绿衣已经全部湿透了。
“哈哈,胆小鬼!”刘小悠一边大笑,一边又捧起一手的水,再次泼了过去,“没想到你居然会怕水。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肯自己下水来,我就教你游泳。”
她依然没有生气,只是低下头,一脸惋惜地望着自己的衣服。
刘小悠一怔,不知为何,她的宠溺反而惹恼了自己,便不顾一切地走过去,靠近岸边,接近她的身边,她依然毫无防备地看着自己,刘小悠突然嫉妒了,为什么她有着这么优雅淡然的气质,所以,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将她拉下了水。
☆、第九章
“哈哈,笨死了,真是笨死了……”刘小悠看着她落水,一身绿衣沾上溪里的沙子,狼狈不堪的模样,恶劣地笑了。
只是,下一秒,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不会游泳,这溪水在大人看来,不过过膝,不妨事,对自己也无碍,因为自己熟悉水性,但她不同了,她怕水,从小就怕,而且她们不过是五岁的孩儿,那溪水虽只到脖颈处,对她来说却是致命一击,再加上她是被自己出其不意拉下水……
刘小悠的大脑顿时空白,什么也装不下,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她沉在水里,双手不断地挥舞,不断地呼叫者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拉她一把……
“啊……”
蓦地,刘小悠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有似乎只是黎明前的黑夜。
但这都比不上,当看到她向自己发出求救时的眼神,以及自己的无动于衷使她眼底出现的那抹不掉的浓浓的哀伤让自己难受。
刘小悠疼得无法忍受,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疼??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声音好像催眠剂,又好像定心丸,瞬间便让刘小悠安静了下来,仿佛蓝天里的白云,软绵绵的,很温柔。
待刘小悠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迫使刘小悠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杀手的习惯让她立即观察期四周,原来,摇晃是因为此刻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内。
一转头,看到的便是那个可恶的暴君。
他也正合着眼睛休息着,浓黑的睫毛安静优雅地下垂着,如雕刻般的脸,线条异常地柔和,外面投射进来的,金黄色的夕阳光,照在他的周身,仿佛一圈淡淡的光晕,瞬间让刘小悠有些晕眩。
原来,他安静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当这个想法蹦出脑子的时候,刘小悠差点吓死。
与此同时,暴君的眉毛轻轻挑起,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开口,“小豹子在偷窥我吗?”
心下一惊,他没睡?
面上却是不屑地睨一眼他,以极为嫌弃的口吻回道,“哼!就您这副尊荣,没让我做噩梦就不错了。”
噩梦??
刘小悠霎时想起梦中的画面,心中疑惑更大,那个女孩究竟是谁?这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只是自己的一个意念幻想?
若是真实存在,那她最后究竟怎么样了?有被人救起来吗?她现在还活着吗?她会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地从脑子里蹦出来,以至于竟然忽略了面前突然多了一张脸。
直到下巴撕裂般地疼痛传来才让刘小悠猛然惊醒,皱着眉头抬眸看去,那张刚刚还被自己认为柔和的脸此刻只有可怕的阴沉,呵,果然,暴君就是暴君,怎么可能期望他能够温柔呢?看来刚刚不过是自己被噩梦惊醒,一时脑子不清醒才会那样的想法罢了。
“又出神?”暴君因为愤怒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霎时刘小悠立即难受地断断续续咳嗽着,暴君见状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加重了力道,以至于刘小悠连咳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种窒息感又一次找上她了。
刘小悠这一次却没再陷入噩梦中,只是心中不甘,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完成黎叔交代的任务反而被擒,成为这个脾气暴戾的暴君的玩物,开心时便笑脸温柔相待,不悦时便不折手段地折磨自己,侮辱自己。
她不甘心!!
她要反击,一定要反击。
一定要让那个暴君也尝尝被人侮辱,生不如死的滋味,至少,也要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她的不甘,强大的意念,使得体内的真气开始自丹田涌起,乱窜于血液中。
是的,即便已经处在死亡边缘,她仍旧不会放弃逃生的机会。
刘小悠试图用意念控制自己的内力。
这是非常危险的做法。
她只在一本古书上看过。
古书上说,这是解开穴道的最佳办法,而且在解开穴道的同时,功力将会增加一倍。
但是,却非常危险,如若用之不善,真气乱窜,血液逆转,轻则伤筋断骨,总则走火入魔,经脉逆转而死。
由于穴道有自己解开的时间,而这种办法太过危险,早已被武林之人抛弃,刘小悠也只是无聊之时才发现的,本从未想过要用,但……
暴君似乎也觉察到了刘小悠的异样,立即松开了他的下巴,粗鲁地抓起他的手,稍一诊脉,便知晓刘小悠在搞什么鬼,因为自己也曾看过这种方法。
幽蓝的眸子涌起波涛汹涌,立即弹指解了她的穴道。
刘小悠浑身如被火灼烧的疼痛这才慢慢消失,但整个身体已经被那股真气折腾得虚弱不已,连抬手都成困难,所以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张阴沉的脸时,刘小悠知道自己这次的逃亡又失败了,只能心烦地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混蛋!
不过,陈禹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一道低沉,充满危险气息的话语闯入耳膜,“你不知道这种解穴方法会让你死吗?”
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刘小悠在心中反击道。
当然,她并没有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和他呈口舌之快,在自己全盛之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下虚弱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