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道任同知爱子成痴,有求必应,其实是因为任同知是母后的属下,他对我哪是爱?根本是惧与怕!身为下属,当然对我是有求必应了!
就算在大昭我也始终离开不了母后的控制,我天天被要求作各种的训练,但凡有一些做不到就会有惨无人道的惩罚,即使任同知是我的下属,他也会严格执行母后的旨意。
我有光鲜的外青,身上却是伤痕累累,纵横交错!光是割肉这刑就有过五六回,每次割去二十片薄如蝉翼的肉,痛得撕心裂肺!
不要怀疑我不是母后亲生的,我确实是她生的,不过她是一个疯子,为了权力而疯狂的疯子,在她的眼里没有亲情,只有权力,虽然她长得千娇百媚,娇小灵珑,天真无邪,可是骨子里她是一个恶毒心狠的女人!
可是她是我的母后,我无可选择。
直到我知道我病了,我患了不治之症血癌!
我在那一刻是庆幸的,因为我终于没有用处了,这样母后就会放弃我了。
果然母后知道我的病后没有一点的心疼,马上改弦易辙,将这个振兴东瀛的使命交给了我的皇弟西门如玉。
我一边庆幸着自己脱离苦海,一边又暗自神伤,原来没有用处的人在母后的心里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
苦涩充盈着我的心头。
直到她给我下贴,我去了。
那一日淫雨霏霏,烟云笼碧,却美得不似人间。
她站在雨中飘然欲仙,只一个背影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原来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间,伊人却在灯火斓珊处!
我又遇到了她,她原来是大昭莫大将军之女莫离殇!
我惊喜交加,我当然也知道她找我是什么原因,本来只是为了阴谋而展开的遇见,到了这一刻变成了真心的相助。
就在这时我就下定决心,用我残余的生命爱她,怜她,宠她,让她做最快乐的人。
我把我所有暗中经营的势力与金钱都给了她。
我跟她度过了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我的病发作了,我怕死得太难看,所以离开了她。
这一离开就是数月,这数月间母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偏方,用巨毒抑制了我的病情,可是每次毒发我却痛得死去活来。
不过巨毒刺激了我的武功却是暴涨,我被要求做一切的暗杀活动,原来母后是为了物尽其用,根本不是为了舍不得我这个儿子。
我心如死灰,痛得麻木。
可是我却还是高兴,虽然痛苦些,我却能多活些日子陪着她了。
我奉命去佟夜冥书房盗兵马分布图,又遇到了她。
我兴奋不已,高兴的快疯了,可是我知道不能认她,否则我将给她带来数之不尽的麻烦。
我将兵马分布图带走了, 藏好后,回去告诉母后,我晚了一步,那一次我又被割了十片肉!
趴在刑台上,我疼得巨毒发作了,可是我很开心,因为我还是能为她尽一点绵帛之力,我要把兵马分布图给她!
我已然百孔千疮,无药可救了,连武功也不稳定,母后终于放弃了我,估计念在了母子的情份上,她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把我赶了出去,让我自生自灭了。
西门如玉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可能因为我们从小的境遇相同,他对我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他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也是我在西国唯一的温暖,我总是告诫他要改变自己,可是他却苦笑道,他还能爱人么?他还有爱人的资格么?他只是想暗中喜欢我,不会给我造成困挠。
我默然了,无语了,是的,他也是棋子,所有的一切都要听母后的,如果他爱上了谁,那么那个人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他只能爱我了!
这真是好笑,残酷的权力之争逼得一个堂堂的太子只能爱一个男人。
好吧,反正我要死了,我也不管这些了,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些,也不枉兄弟一场。
我终于趁着油尽灯枯之时把那张图送给了她。
我正准备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她却救了我。
她找遍了群书,看得容颜憔悴,我心亦疼。
我不舍得,不舍得她这么痛苦,这么无助!
可是没想到她真的成功了,她找到了办法,我也是欣喜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只是没想到活命的代价是这么的大,是用一命换一命!
要是以往我并不在乎别人的命,可是这个女孩子是她的侍女。
本来只是用血救我,我想等我好了,我寻遍灵药也要将如画养得恢复如初,也算感谢了她救命之恩。
可是谁想到根本不是这回事,我身体的毒必须引入别人的身体里才行,而且这人的血型还得与我相配,还得有强大的武功,还得会引毒,还得心甘情愿!
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我苦笑,原来活命对我来说终究是个奢侈,老天再次抛弃了我!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人竟然找到了,更让我张口结舌的这个人是如画,江湖上人称毒蝎子的如画!
她一点也不毒,她是这么的可爱,悲伤的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到她的心底去,我被也看得心头直跳,不由自主地对她道:“不许救我!”
她笑了,笑得幸福,她把我的话认为是我对她的爱怜,因为我这样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关心别人的死活呢?尤其是别人的生命还能救我自己的时候。
其实我心头很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是爱着的是莫离殇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心有怜惜,有些不舍呢?
对了,一定是时间相处长了,所以我的心柔软了,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她终究是没有听我的,与我推宫过血了。
我醒来后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我喜的得我终于获得了新生,从此我可以快乐地活着。
可是悲伤的是看着日渐憔悴的如画,形容枯稿的如画,心竟然隐隐的痛,那种痛越来越深入。
直到有一天,母后又一次找到了我。
这时我才知道我一直活在母后听监视之下,在各国都有母后的耳目 。
东国的陈家,南国的是吴家,不过陈家被海云天除去了,而吴家也在南宫溪上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盘洗牌了。
现在只有北国还有西秦与大昭三国了。
但我不知道谁才是隐藏在三国里的人,因为所有的人只是单独与母后联系的。
不过我知道他们定然是权高位重的!
我想抗命不回,可是母后却以莫离殇的命要胁,因为在东国,莫离殇被下了魔蛊,此蛊不摧动无事,一旦摧动,每日噬心,直到把人从内脏吃光然后吃完皮肉,留下一堆白骨才会飞走,寻找下一个寄主。
我没办法,为了殇儿,我又一次妥协了。
我还做了件让殇儿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事,我抱走了她的儿子…。
不过哪怕天下人都恨我,恨不得杀我,我都不后悔,只要能保护殇儿,我可以把自己奉献给魔鬼!
“嗯…”任逍遥头痛欲裂,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皇兄!”西门如玉大喜,扑到了他的床前,喜极而泣道:“你醒了,终于醒了。”
“没事。”任逍遥摇了摇头,背上火辣辣的痛,身上高烧不止。
“我已经让人给你抹了凝脂露,很快就不会痛了。”西门如玉心痛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任逍遥。
任逍遥点了点头,突然眼光犀利如刀瞪着他道:“你有没有。”
“没有,”西门如玉不待他说完立刻回道。
“嗯,你记着,你是西国的太子,这是你仅有的尊严了,你决不能被阉人玩弄!哪怕是为了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西门如玉声音变低,眼中含着泪。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好,你好好休息。”西门如玉忙不迭的应下,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路时不正常的走姿,任逍遥陡然心中一痛!原来他终究还是…。
恨意此时盈满了他的胸腔!
大结局
梅雨季节雨纷纷,整个大殿里又湿又闷,西秦的太子府里守卫森严,气氛压抑。
“离儿…”沧海明月担心地走到了莫离殇的身边,拿起一件单衣披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明月…”她回过了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到明月后身体自然地放松,靠在了沧海明月的怀里愁绪满怀道:“东王已经昏迷了二个月了,这次恐怕…。”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向。”沧海明月亦叹了口气紧紧地搂住了她,安慰道:“上次他都能活过来,这次定然也能。”
莫离殇疲惫地摇了摇头,苦涩道:“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的伤不重而是心结难解,这次却是伤重无医,我真怕,怕他真的从此不醒,那么我欠他的情就再也还不清了。这次他是以命救了咱们的儿子。”
“这个情我来还!只要能医好他的伤,哪怕是要天上的龙肉我都想办法给他去找!”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坚定。
“就怕我们还没找到灵药,他就…就…。”莫离殇神色凄迷,不知道想到什么却突然哇得哭了起来,哭得沧海明月肝肠寸断,忙不迭道:“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呜呜,我能不哭么,本想着东王冒了九死一生的危险能救下咱们的女儿,可是临到头才发现是儿子,那么咱们的女儿哪去了?她在哪里啊?如诗也生死未卜,这一桩接着桩的事,我就算想平静下来也平静不了,呜呜…。”
她一面哭一面抽噎着,她再坚强也是女人,也是一个母亲!
在国家大义上她无可奈何只能舍弃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始终是母亲,孩子就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何况为了这个孩子她连命都差点搭进去?
眼下孩子生死未卜,连在哪里都不知道,让她如何不心疼担忧呢?
“别哭了,我让所有的人都去找了,一定能找到的。”
其实沧海明月也没谱,可是他却必需装作坚强,如果连他都没了信心,那么离儿会怎么样的痛苦?
莫离殇到底是莫离殇,哭了一会就止住了,抬起欲雨泪眸,眸间折射出坚定之色,厉声道:“明月,这个孩儿我想来想去,定然是在佟夜冥的手上!”
沧海明月微微一愣,凝重道:“你说的我未尝没有想过,可是魔宫的人与得意楼的人都盯着佟夜冥,并未发现他有丝毫的异样,也没有发现他府里有孩子出现。”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莫离殇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坚定道:“相信我一个母亲的直觉,那孩子定然是在佟夜冥的手上!就算不在佟夜冥的手上也在大昭!”
“好!那我立刻集齐兵马攻打大昭,打佟夜冥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焦头烂额之下露出马脚!”
“不!”莫离殇睁大的惊恐地眼,企求地看着他道:“不要,我禁受不了历史的再次重演,那一次的痛让我终生难忘,到现在海东青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怕再来一次,我的女儿没有这么好的命运!”
沧海明月听了一下沉默了,是的,要是逼急了佟夜冥,他也如西门如玉一样拿小公主的命来要胁怎么办?难道让西秦的将士再一次铩羽而归么?那岂不是让西秦成为笑柄了?
眉宇间拱起了穹隆,他思虑一番后劝慰道:“你先别急,我再想想!总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不,我等不及了,都这么多个月了,我怎么能安心让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手上,错过孩子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所以我决定去大昭,亲自将我的女儿找回来!”
“你说什么?”沧海明月大惊,斩钉截铁道:“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佟夜冥为人阴险,对你又一直虎视眈眈,上次更是绑架了你,你说我怎么放心让你去?”
“你放心,这次与上次不一样,他现在估计正自顾不暇呢!”莫离殇突然眼睛一眯,眯起凶狠之光。
“楼主!”韩忠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张密折递给了沧海明月。
沧海明月打开一看,目色深沉,风雨欲来。
“怎么了?”莫离殇的心莫名的一跳。
沧海明月将密折递给了莫离殇,莫离殇看了眼立刻脸色变了,狠戾道:“这可是他们逼我的!”
“来人,准备车马!”
“太子妃要去哪?”
莫离殇一字一顿,眼中飞雪弥漫,冷声道:“去大昭!”
“离儿!”
“不要劝我!”
“不是要劝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把一切准备好就陪你一起去!”沧海明月拉住了她的小手,沉声道:“我陪你去省亲,这个名目比较妥当。”
“可是我怕一个月内女儿生出什么变故!”
“放心吧,要有什么事早就有了,一个月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大昭等着拿咱们女儿的命跟咱们谈条件,所以绝不会伤害咱们孩子的。”
抬头看向了沧海明月,目光迷离,眼中盈满了水汽,她哽咽着点了点头:“嗯。”
都道明月太子宠妻如命,果不其然,这嫁入皇宫的妃子要想省一回亲都是奢望,都是皇上的极大恩典!而嫁入外邦的公主别说是省亲了,就算是与母国通个信都是不能!
而莫离殇却成了历史第一人,竟然要在明月太子的陪同下回大昭省亲了!
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在西秦引起了轩澜大波,谴责之声四起,连沧海澜都惊动了,出面过问此事,却被沧海明月三言两语的打发回去了,但打发了沧海澜,那般老臣却不容易打发,奏章如雪片一样飞到了御书房。
沧海澜倒是贪轻省,直接让人把圣旨全部扔给了沧海明月,美其名曰让他提前练习。
沧海明月对着奏章是频频冷笑,这帮老东西果然不安份了,要不是忙着女儿的事没空管他们,哪容得他们这般的逍遥?
“皇兄。”沧海明玉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入了御书房。
看到脸色还显得苍白的沧海明玉,沧海明月心头一痛,担心道:“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说来幸亏任逍遥的续命丹,没想到还是欠下了他的一份情,不过,皇兄放心,我会恩怨分明的。”
沧海明月眉轻轻地皱了皱,正想说话时,如诗风一样的冲了进来,看到沧海明月只是叫了声姑爷好,立刻对着明玉横眉冷对道:“让你好好躺在床上,你怎么又跑了。”
明玉苦笑道:“姑奶奶,我再躺就该发霉了,求求你,饶了我吧,让我喘口气吧。”
“那怎么行?小姐说了,你必须躺满三个月!”如诗不为所动,疾颜厉色地拒绝了。
“三个月!”明玉惊跳起来,可是看到如诗不善的脸又悻悻然不敢反抗,咕哝道:“皇嫂是不是坑我呢?”
“说什么呢?”
抬头看到沧海明月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又气馁道:“对不起,忘了在你面前不得说你妻子的坏话!”
“嘿嘿,真的很闷?”沧海明月不怀好意地问道。
沧海明玉眼珠一转,有种不好地预感袭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