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中的人,眼珠子一动,俱浮出骇然。
器灵,即将化形成功!
一个念头划过心海,思维呆滞的人陡然清醒,随之每个人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成冰块。
器灵五官一成,即是凝形完成,而虎怒器灵化形成功意味着什么,他们现在是再清楚不过。
此一刻,他们甚至不敢再去想象后果。
三界破灭的声音,还没完没了的持续着。
而虎怒鼓之下方的地面,则硬生生的消失了一截,虎怒与修蛇始祖也由足立地的姿势变成了浮空状态,同时,原本的音之界所涉及的领域之内的地面都整体消失一层,所不同的就是虎怒鼓正方下沉的高度比其地方更深,形成一个巨形大天坑。
半赤身的修蛇始祖,手执棒槌长索,发丝飘飞,眉角张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邪气,那种张狂,那种邪意,自他发飞眼舞间流溢出来,恣意横肆。
得意,就是得意,他的肢体语言所流露出的就是得意。
他,有得意的本钱。
虎怒器灵即将凝形,这一次谁能阻止?倘偌虎怒器灵化形功成,这在陆,这天下谁敢再与他争峰?
大陆也到换人执掌的时刻了,他等那一刻已久!
斜眼,目光掠过两个银色的音之界,又停在护着一群满目惊骇的人的那银晕那儿,看着它,修蛇始祖心里莫明有觉得不舒服,是的,很不舒服,凭什么那些人类能得那个人拼尽心力的相护?凭什么凭什么?
他嫉妒,强裂的嫉妒!
挥手,扬腕,黄金索如灵蛇闪动,棒槌如流星下坠,向着鼓面砸去。
对面的人类竟然能撑过三界齐破的音杀,确实很强,但现在,那人已不堪一击,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他也很想知道,如若被护着的人在眼皮子底灰飞烟灭,那小小的人是否会吐血而亡。
挥击出棒槌,修蛇始祖唇角浮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那笑,很冷很冷,阴森森的,阴冷的程度,足能让六月飞白霜。
被当猎物的安若闲一众人,顿觉有一股寒意突然笼罩住了银色音之界,那冰冷更穿透界层流入头顶,袭向全身。
顿时,人人只觉背皮一阵阵的发麻。
沉目凝神的水啸,对于修蛇始祖的那一目也是一清二楚,待他略过自己一方转眼时,随着眼睫一颤,眼角微抬。
视线还是很模糊,但还是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像,修蛇的神色也被她收之于眼底。
一眼,她更明白他的意图。
想送她礼物?
暗嗤一声,心中不屑,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是,他以为那个真的好捏么?想要送她大礼,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收!
指动,抚琴的手法愈加繁杂。
“咚-”
槌,一飞击鼓,那一击,并未如往常一般正击于虎正面上,却是飞撞在鼓腰间,那声重响余声荡荡。
银晕内的人,感觉音之界晃了晃。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银晕晃动的那一刻,他们,连同银色光圈突然自人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修蛇始祖目光大骇,他知道,那一击并没有击中目标,音杀失效!
音杀失效,这是何等大的事!尤其是还是在明知真界具体位置的情况下竟一击走空,简直无异于晴空劈雷。
怎么可能?
他,被劈得有些发怔。
这当儿,他也忘记了,自打见到水啸起,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不可能。
就在他一怔之际,那音杀一击走空的地方,赫然跳出那个凭空消失的银色晕圈。
它,完好无缺!
修蛇始祖惊得瞳目骤缩。
诡异!
太诡异了。
这,绝对不是人力可办到的事,那个人类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就算曾经不是音医,可无数次夺舍之后,经历几十世的积累,他就算对音医之能了解的并非百分之百的深刻,至少可以说有九成九的了解,而眼前的情形,绝对不在他所知之类。
这,应该是神才可能到触摸的程度,那个人类,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一抹心惶意如流星划过心尖,身心泛起寒意。
那寒意还没隐去,耳际响起轻幽的冷语:“万音听令,万声归一,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少年嗓音中透着一丝沙哑,然而那不但没有对清悦的声音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反而为其添增上一份庄重,以至于它震荡于空时,是如此的清晰,又那般的肃穆。舒槨w襻
那一句,莫明的让人心安。
有如春风吹过,燥动的心变得平和,凤留行等人的气息就此平缓,变得自然而有规律。
咯噔,修蛇始祖心神一绷,心弦却在刹时俱断。
他兵行险招,一气破三界,借刹那的音杀之威以引无数生灵血魂凝骤于虎怒鼓器灵周围,那已经是凶险之极,可没想到,那个人类比他更胆大,更不要命,竟敢奏出万声归一
万声归一,引万声为源,合万音于一,其音所达,无生灵能抵其峰。
它,乃是音术中的绝杀。
惊悚!
他的心里唯有惊悚。
万声归一,能号令万音,但,也无异于自杀,奏此音,将以奏者本身为容音之音源,为归汇于一的声音提供力量,浅白的解释即为以命供音,绝杀之后奏者如何,全凭其本人的运气而定。
音中绝杀,非必死之时不用,可是,那个人类音医,却敢以身家性命相赌,不顾一切的奏出万声归一。
人类,真的不怕死么?
有刹那的功夫,修蛇始祖甚至由衷的生出一丝敬重,一丝对对手的敬重,且不论其他,仅是有此胆量与勇气,就值得敬重。
那个人,竟不惜以命为代价以破虎怒,那究竟是何种理由让他有那般的勇气?
一抹猜疑划过心际之时,双劈骤然紧收,死死的扼住握着的黄金飞索,一抖手腕,强硬的将两条链索的去势改向。
绝杀起奏,万物万灵之声皆不属于自己,哪怕是一丝呼息之音都是万声归一的助力,此时此际,再鸣音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唯今之际,唯有另换他法以阻止才是上上之策。
于一瞬间反应过来的修蛇始祖,一甩链索,将棒桘改向袭向水啸,与此同时,身形一腾,冲宵直上。
那链索因外力作用,倒翻着反卷,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的轨迹,化为两抹金色流光,直射护着水啸的银光圈。
修蛇始祖反应很快,然而相对而言,却仍然太迟。
就在那声幽喝声中的“万声归一”四字响起时,空气骤然凝重,当那个利落的“去”字之音入人耳,周围一片冷寂。
那一刻,那槌击鼓所生成的震耳余音突的中断,那三重音界破灭的连绵声响于刹时静止,那些轰鸣,无影无踪,就连人与兽的心跳声也瞬时变为无声,好似所有人的心脏在同一刻停止跳动,就是近在咫尺也无法感应到临近人的存在。
漠漠长空犹如死境,无声无音,毫无生气,冷漠的令人心寒。
怎么了?
银圈内的人在突然间发觉竟再也无法感知其他人的气息时,愕然大惊。
那一切太快,快得令他们还没瞧清具体情形就已经到达万物无声的境界,以至于连凤留行与沐月霜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愕之余,有两条金色飞龙的流光自人的视野里晃过,二十余人心神一凛,俱陷于新的紧张中。
下一秒,一道白光骤然迸现。
它,白得纯净,竟是不带一点丁儿其他的颜色,透亮透亮的白光,像情人遮面的白纱,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神秘美丽。
它,来得突兀,无声无息之中骤然闪现于空气中,速度快得无与伦比,有如一束穿云而至的阳光,在刹那即照临天地间那样浮现于人的眼眸中。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声轻吟声。
那吟声,比龙吟更雄劲,比虎吼更浑沉,比黄莺更空灵,比杜鹃更悲切,比猫头鹰叫声更暗哑,比……
它,集万音于一体,又与原音不同,它是混杂的,却又单纯如一,比风更轻,又似比雷更响,搜尽所有词语,都无法形容它,让人感觉好似天下间的词都不适合它,又好似所有的词都适合它。
轻吟之声,像是始于九天云宵,飘渺虚无,又像近在耳际,清晰响亮。
银晕光圈内的人,感觉到心安神静。
但,血色人形轮廊像却狠狠的一颤,竟舍弃凝生五官的机会,自化为一缕?
煅蹋倨蛐奚呤甲妗?
红烟飘得很快,可是,那横空迸现出的白光更快,那光一划穿过虚空,几乎是擦着腾起的修蛇始祖的头顶掠过,似利箭般钻进红烟之内。
飚飘的红烟,猛然停顿。
就在那刻,空中蓝光一晃,随之现出一颗巨大的蛇头,那蛇头,极大极大,像是一座小山丘,它的形状与众不同,竟生有六角,六角均生头两侧,圆锥形,尖端顶着一粒幽蓝晶亮的水滴。
巨形龙蛇头穿云破雾般向上飞蹿,其后拖着一截长长的身子,那身子是一截一截的增长着,通体是黑蓝色,粗约百丈有余。
蛇头正处于水啸与虎怒器灵之间的地方,它过于庞大,空间明显不足,水啸与小鸀马更因它横空耸生,银色光圈被震得嗖的蹦起,如火箭升空般射向高空。
又在那刹那,两条黄金色飞龙重重的甩至银色圈圈表层,上升着的银圈,原本暗淡的银光一弱,弱得近乎于烛光,淡淡的,并随着上极速上冲而摇拽晃闪,若隐若亮。
圈内的一人一马,在被两索击中圈面之时,身躯一震,倒旋着翻了个个儿,以背下面上的礀势横浮着。
凤留行沐月霜几人看呆了,像木偶一样没了反应。
而露原形的修蛇始祖,仰头直追,他上升时,身躯一扭,将两条链索缠在腰间,虎怒鼓跟着上升,虎怒上升,那被白光射中停顿于空的器灵红烟亦被牵引着跟着往上。
砰-
一声烟花绽放的声响,惊响长空。
那一声响似石惊破水中天,一刹那时,万物万灵的声与息一一重归原位,仍然没完没了的在持续音界破灭声与鼓音直震人心,山倒地陷的轰鸣声声声不绝于耳,各种杂乱的声音中,似万马奔腾、山河咆哮的琴音最为响亮。
而伴着那声大响,虎怒器灵轰然泛散,它泛散时,像牡丹盛放之时的花瓣,一层一层的由外向内的张开,每散开一层即有无数缕红烟向四方飞飘,细细的红烟扭曲飘袅,极为好看,但每一缕在荡开不足一尺远时即泯灭,泯灭的很干净,犹如春梦了无痕。
也在红烟泛散时,那独占鳌头的琴音突然凌乱。
嚓-
轻微的水晶开裂声,犹如一道惊雷凭空凸起,在各种巨响与轰鸣声中,它竟是无比的清晰。
不约而同的,银色音之界内的齐齐倒吸凉气,那种声音太熟悉,他们对其声已经产生出一种很自然的敏锐度,大家的那种反应俱是反射性的后果。
众目睽睽之中,那个时隐时亮着的银色圈儿再次暗淡,烛火之光在又一次变弱后竟微弱得像夜间飘飞着的一点萤火。
水啸突然感觉不到痛,更嗅不到任何味道,也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她的神经已麻木,所有感官失灵,视觉神经亦自动罢工,令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身体麻木的她,像个木偶娃娃一样,僵僵的,双眼仍睁着,眼角血流成线,但是,思维又十分的清晰。
在她无法自制时,她胸口积着一口老血再也不受控制的冲出喉咙。
“噗哧-”
喷泉涌喷的声响中,浓艳的颜色散成一片花雨,纷纷飘洒。
虽没了知觉,水啸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像流水似的一点一点的流逝,隐约的看见死神正在向自己招手。
死亡是什么感觉?
她曾经也设想过那一刻来临时的心境,当距那一刻仅只一步只遥时,她突然没想法了,真的是没想法,那些或是恐惧或是悔恨或是不舍或是惊惶失措等千百种的设想,都没有浮现,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睡觉。
疲惫之下,她拔抹挑弦的双手越来越慢,琴音也越来越缓,越来越低。
这,无异于是最可怕的事。
“啸儿……”心一悸,凤留行痛得无法呼息,那声呼唤,甚至还没逸出喉,就已经卡死。
四凤卫已经化为石像,眼睛瞪大到了能睁大的极限,险些睁裂眼角,那外面的可是少夫人,他们岂有不怕的理?那么一害怕,四人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朐膛去。
沐月霜的唇,抿成线,一颤一颤的抖动。
华仪安若闲两人垂在袖内的手,手指扼入肉中而不自知,眼睛定定的盯着仍在极速上升的人与马。
修蛇始祖的身躯,仍在增长,他的头,一个劲的向天空上蹿,正追着水啸和飞飞,不依不饶。
虎怒器灵的红烟,还在一层层的泛散。
“啸儿,啸儿,解开音之界,解开音界!”按着心口,凤留行忍着心底钻心的痛,呼唤着。
就算已经尽力保持平静,他的声音仍控制不住的打颤,嗓音更是明显变得嘶哑,他不敢再去触碰音之界,他怕,怕自己撞击结界会给人带去新的危险。
听到人类的嘶唤声,修蛇始祖微微偏首,俯视一眼,又无视,继续追击相距约三百丈左右的人与马。
至于下面的人类,不足为惧,只要毁掉布界之人,音之界也会不攻后破。
视线上斜,瞧着越来越近的人和马,眼中狠厉之色如潮涌动,恨意如火燃烧,那恨意之火烧至心房,令他整个身躯都是怒火。
怒,修蛇始祖爆怒,所以在丢下兽王追杀坏自己大计人类,那人类,毁了他几十世的等待,今日若不死蔫能消心头之恨!
怒火攻心之下,他张开大口,意欲一口将人与天马连同那薄如纸弱的音之界一起吞入腹中当食物填弃肚皮。
仰着头的人,全身血液凝固。
“啸儿,啸儿,啸儿……”凤留行嘶声长唤,声声悲切。
那悲切的呼唤入耳,如一抹电流钻进身体,水啸的心一暖,肢体又了感觉,那一刻,扑天盖地的疼痛亦一股脑儿的袭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被痛意淹没。
神经与感知觉醒,意识已感知危险来临,立即一个鱼挺,与飞飞浮立,同时运指如电,疾划琴弦。
竖立好,向下一瞧,因视网糊糊一片,只隐给瞧到一个巨大的阴影正无限逼近。
铮铮琮琮的琴音,嘹亮明净。
暗淡的银色一闪,清亮似晨光。
银华圈轻盈飘浮不动。
嘭-
狂冲着的修蛇,来不及刹步,重重的撞上银华层面。
修蛇始祖一下子被震得倒退几十丈,好不容易甩去眼前闪耀着的金星,呲着牙,刚想再次进攻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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