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今天将是耻辱的一天,只因今日将对家族中发生的一件失窃案进行公审。
水氏世家,是有极厚的底蕴的修武世家,历代皆有拔尖强者坐镇,稳坐于北溟帝国中第一修武世家之宝座,传承至当代,更是出了一位声名远扬的高手,同时新一辈的子孙中又有二位天赋绝佳的天才,在众世家中颇具风头。
今日的水氏世家已被一股子凝重的气息所笼罩,尤其是本家主院中更显诡异,在这种气息下,轮值的家卫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当太阳照临大地,时至辰时时,六位水氏家卫进入了家族禁闭室所在的院落中,打开其中一间那厚重的木门,四人分左右守在门口,有二人越门入室。
禁闭室的墙壁全是石砌墙,室内有些凉,光线也略显幽暗,一个身着梨白衣袍的少年,正倚着一侧的墙坐于地面上,双腿平伸着,两手抱着搁在腿上的一只一尺来高的红色大蛋,左右手的中指上各戴着一枚戒指,他微偏着头,正在呼呼大睡。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瘦得几乎只余皮包骨,看起来约十一二岁,双眼轻合,睫毛长而自然上翘,眉峰似剑又似柳叶,宽窄匀称,但从那脸型不难看出,将来定是位丰姿绰约的美男子。
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少年,却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只挑起部分在头顶扎成马尾状,斜垂在肩一侧一缕发丝发稍竟触及地面。
但是,门开后,睡着的少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当人走至他面前站定时,他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十九公子,快醒醒,时间到了,请起来随我们走吧。“二位家卫看了看,微微的皱起眉,有点点不悦,其中一人毫无顾忌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谁在挠人清梦?
水啸睡得正香,被那一拍与说话声打断了好梦,迷迷糊糊间,非常不爽的睁开眼,想教训下不识时务的家伙。
在酒业公司工作八年的她,样样都好,基本上让人挑不出毛病,唯一的一点不良症就是她有起床气,若睡不够被人吵醒时,常常会爆怒。
她醒时,她的意识也醒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袋里”砰“一炸,有东西似潮水般自识海里涌了出来,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奔腾。
头痛欲裂!
水啸的脸”唰“的失色,并痛苦的闭上眼,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额间脸部渗出的汗珠颗颗大如黄豆,密密麻麻的串成珠子往下掉。
”十九公子,十九公子……“二家卫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生怕出意外,顿时急得有些冒汗,一遍一遍的呼叫,意欲令人保持清醒。
持继不断的叫唤声,似是蜜峰振翅的”嗡嗡“声回绕在耳边,本就痛得眼冒金发的水啸,心中无端的冒起一邪火,很想跳起来将人给几脚踹出去,可疼痛实在太剧烈,以至她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忍受头痛与叫声的双重折磨。
而随着剧痛,她的脑子里也随之多出了一些新的记忆,一份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记忆,当零散的记忆自整成片,一一融入她的意识后,痛,终于消失。
水十九,水啸,她成了他?
灵魂附体,重生?
震惊,水啸震惊得连呼吸都快停止,想着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抱着头的手无力的垂下,满面是汗的倚着墙,瞪着眼,一个劲儿发呆。
”十九公子,家主、护法长老、部分族人们已经在刑堂等候,请速速去公堂。“见人睁眼,二家卫再次急急的催促。
被二人的声音一惊,回神,眼前浮过一些画面,水啸心一悸,下意识的望向怀中,一瞧到红蛋,条件反射般的将其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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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眸,望了望眼前的人,分出一只手抹了把汗水,再撑着墙,慢慢的爬起,站定,腿微微的打颤。
家卫左右一分,示意人行动。
偷窃,魔兽蛋,刑院……
心中一片惊涛骇浪的水啸,紧紧的抱着红色的大蛋,没有吭声,纠着眉峰,微微垂头看着脚下,机械的移步到门边,由六人”护“着往外走。
走出禁闭室,到院子时,那里已经有四位家卫与一位年约二十出头、头发随意挽起,身着绿装的女子等候在一边。
她是水十九的侍婢绿萼,因主人关禁闭,她也受了连累,而在见水啸出来时,绿萼眼中划过激动,随即又是满脸的忧色。
水啸却因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还没理清楚那些混乱的思绪,根本没有发现绿萼的注视。
十位家卫二人在前带路,八人在后,将水啸、绿萼夹在中间,将人”押“着一起往刑院方向行去。
水啸的思维一点一点的清晰,也恍然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堂堂一个新新人类,被一道惊雷闪电给雷闪的穿了,附身到另一个时空中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更狗血的是,她穿乱了性别。
她的前身与她虽同名同姓,却是一个公子哥儿,现年十三岁,是水氏世家五脉中的第五房唯一嫡孙,总排行第十九,是水氏最小的一位嫡孙。
他也是水家天赋绝佳的子孙之一,身具水木火三系天赋,其水木天赋是大陆千年难出的音医必备的天赋,一句话,水十九是位音医天赋者。
偷窃,公审?!
整理好前身的资料,水啸又想到现在的处境,不由得嘴角一挑,勾起一抹叽笑,眸子里一片冷意,一时立即抛开其他的一切,开始在水十九留给她的记忆里寻找有利自身的线索。
正当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时,家卫”押“着二人已到一处周围满布守卫,建筑庄严的院外大门前。
”十九公子,刑院到。“前面的二人往左右一横步,让开路。
第二章 水氏刑堂上
沉思着的水啸,猛的刹住身,抬眸直视前方。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
水氏的刑堂与古衙门相似,堂内正中高高挂着书”忠孝仁德、公正严明“的一块匾,其下是高于堂厅三个台阶的主审台,正中是家主座,二边各设有陪审的座次。
这会儿,刑堂内已满堂是人,高座上是水氏现任执家家家水泽,身穿锦袍,年约七十来岁,面上略有风霜的痕迹,挽于头顶的发有一半已白。
高座上的另二边各四人,分别是水氏内院的四护法、四供奉,这也是水氏内层的最高职人员。
水家另一位天才子孙,与水十九一样身怀三系天赋的大房嫡孙十二公子水涛,亦在高座之旁,他立在水泽身后左后侧。
今日的水涛身穿暗花织锦丝袍,头束玉冠,他身材修长,立在那儿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加上他那只魔兽小保镖—七级灵兽小乌雕,一人一兽的组合极为惹眼。
除高座主座的座儿外,堂内左右各有座约百余,座座有人,再后面则是高高低低的站着近百余人,其人群成列自台阶下直至门边。
虽说是公审,因子孙偷盗之事本就是件有失颜面的事,因而这次的公审也只是内部的公审,并不是满族公审,所以刑堂之中只有几百来人。
座次之间自门直通高座的空道,正对着高座的堂前地面上横着一块近二丈长、上面钉满寸长钉子的钉板,左右二边成一字形的摆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一一列着各种刑具,每架子前皆站一位身穿黑色紧身装的家丁。
此刻,堂内的人正直唰唰的望着门口,眼神中有迷惑、失望、愤怒、不解、怜悯等,各不相同。
直视前方的水啸,视线越过院子,一眼便将刑堂内的情形瞧了个一清二楚,因着水十九的记忆,她对于堂中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也没将那些人放在心上,唯有当目光触及那一排排刑架时,眼角蓦的狂跳了几下。
生在红旗下,长在和平中的人,虽然曾看过无数电影电视中所用的刑具之类的东西,却也是虚妄的,如今一见真材实料,就算她自认心态很好,也还是禁不住的心惊肉跳。
”十九公子带到!“在她还在观察时,退到二侧的家卫的通报声响起。
里面的人视线,突的变凌厉。
竟说是带到?!他们将水十九当犯人对待?
不就是个刑堂么?
水啸火了,一股怒气自心底一冒,”腾“的冲上了脑顶,当即沉下脸,一仰头,将腰杆挺的笔直,腿一迈,一步跨过院门,迎着堂内的视线,大步往堂内走去,步子稳实而坚定。
也在这一刹时,她身上的气息亦跟着发生了巨变,虽是一如水十九曾经的清冷淡漠,又在无形中多出了一分凌利气息。
绿萼与周围的家卫突然愣了愣,惊奇的盯着迈大步的水啸,带着深深的不解,快步跟上。
穿过庭院,上台阶到达堂前的门槛前时,水啸连气都没歇,也没停顿,迎着数百道视线,跨过槛踏入刑常内,带着一身的冷意,径自往前走。
近门处的亚叔,在水啸进入刑堂后,侧转身,与绿萼一起跟在她身后一起往走向高座。
亚叔名阿亚,是看着水十九长大的人,水十九称其为亚叔。
水啸恍若不知,仍保持着一身寒凉的气息,目不斜视的走自己的路。
高座台侧站着的水涛,看着走近的人,突的涌起一丝心慌感来;居高座中间的水泽,亦微微的闪了闪眼,眸子中划过一丝诧异。
刑堂内的护法、供奉、长老们,眼神也变得高深莫测。
抑着心底的思潮涌动,水啸走到钉板前约三步远的处站定,敛眉垂眼,掩去一切情绪变化,只竖直二耳,查听动静。
敌不动,我不动,在情况未明时,冷眼旁观是上上之策。
跟着她的二人在她身后站定,一左一右,离她约有一步远的距离。
众人看看中间抱魔兽蛋而站的人,突的感应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话,之前蕴酿好的词也跑了个无影无踪。
莫明的,刑堂陷
入一种很微妙的气氛中,尴尬,是这时唯一的解释。
”十九,你可知错?“居中位的水泽,大大的一声叹息后开口打破沉寂,神色间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之意,眼底深处却有一抹阴狠、凌厉一闪而逝。
左右护法、供奉等人心头俱是一凛,视线俱集聚至高座前的人身上。
而在水泽开口的瞬间,水啸突的察觉到了一丝阴冷,正准备悄悄寻找来源时,那感觉又消失了,于是只抖抖眼睫毛,学着水十九的性子,无论有人欲将什么事推到他身上,都闭口不言的保持沉默。
”爷爷,十九一定不是故意的,别罚他好不好?“一边的水涛,急急的跨前一步,帮人求情:”太爷爷疼爱十九,想来是十九思念太爷爷过甚,才会去将太爷爷留下的魔兽蛋拿来当玩伴,十九肯定没有不敬祖宗的意思。“
水啸垂下的眼一抬,意味不明的瞧一眼,又很快的敛去光芒。
其他人在水涛话落后,亦转眸巡过几眼,眼神各异。
”十二,别误闹,站一边去。“水泽没有看孙子,也没有表明立场,只小声的呵斥一句。
”十九,你说话呀,赶紧的认个错,只要你认错,爷爷护法长老们会原谅你的。“水涛见此路不通,随即又望向站着的水啸,惶急的催促。
认错?
水啸只轻挑了一下唇角,仍无动于衷的低着头,对于正在努力求情的人,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舍得给一点。
”十二公子,这事可不是寻常之事,不是认个错就可原谅的事,如果是小事,今日也用不着召内院人来刑堂公审。“最右手边的供奉四长老,出声劝阻:”十二公子与十九公子一向要好,您心急是在所难免,但十九公子所犯之罪,可是家族重罪,不能说宽恕就能宽恕的。“
”十九,他……“水涛瞧瞧水啸,又看看众人,有些悻悻然的退到一边。
然而,在他低头的瞬间,眸子却闪过一抹森冷的光芒。
”十九,偷盗之罪,是最为家族所不容的大罪之一,不管是谁,一旦犯此错,都无法逃过处罚,重则废修为、逐出家族,最轻也得流放族外;若是直系犯错,依族法,罪加一等,十九,你怀中的却是家族的魔兽蛋,与家族功法同等重要,唉……“见水啸一直没出声,水泽再次开口,说到一半便没再说下去,只痛心疾首的直摇头。
这就是所谓的公审?
水啸一撇嘴,满眼的不屑,在她看来,这不是公审,这只是想向满族人通告水十九的罪,以达光明正大的目的。
”偷盗家族魔兽蛋,是偷盗之罪;盗窃老太爷留下的魔兽蛋,是不敬祖宗之罪;十九公子虽是直系子孙,但,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其罪同等。“四长老说完,又看看四周:”十九公子犯下偷盗之错,又不敬祖宗,当按族规,二罪并罚,再加直系犯错罪加一等,当废其修为,驱逐出家族,各位认为此处置合理不合理?“
原来如此!
低眉垂眼的水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要公审了,原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将水十九驱逐出水氏,那心思是何等的狠毒。
偷盗罪,不敬祖宗罪,再加一项直系罪加一等,二罪并罚,哪怕可从轻处置的也变成了只能从重处罚,唯一的结果就是:废其修为,驱离家族,自此不再是水氏人。
罪名一定,水家便将损失一位天才子孙。
刑堂中的人面面相觑,默然无声。
”若证据确凿,自然当按族规处理,只是这件事,好像还有些疑点。我……“右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皱皱眉,沉吟一下后,缓缓出声。
四长老本是十分满意,等后半句一出,脸色立马便变阴沉,厉眼一扫,从中截断白发老者的话:”对于偷窃魔兽这件事,十九公子已供认不讳,不知你所说的疑点在何处?“
供认不讳?
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水啸瞟一眼四长老,唇角轻轻一挑,毫不掩饰讽刺之意。
”咳……“白发长者一惊,神色霍变,一抬眼,正迎上四长老的视线,顿时迅即将话吞回肚内,呛得直咳。
”四长老,这是刑堂,你身为长老,即如此说话,公正之心何在?
“左座第一座上的左护法,当场阴下脸,不客气的质问。
”左护法,这,确是我的不对,“四长老一凛,顿时萎蔫,语气变软:”十九公子做出此等事来,太丢本家颜面,我一时气愤,言辞竟有些过激。“
大陆崇尚力量,有实力便有话权,但在各世家中是以权利为上,家主、护法、供奉为家族最具权威者,握有生杀大权,决定着一个家族人的生死,其家主权利最大,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