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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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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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轻啜了一口香茗,摆了摆手冷笑道:“她以为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将水儿搅浑我就拿肖氏没有办法了。替本宫更衣,咱们一道儿去送一送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侯府大太太。”

翠微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因沉声劝道:“肖姨奶奶纵然躲得过这次,等侯爷回来也是断断逃不过的。就让她苟延残喘,自生自灭罢了。殿下怀着孩子又何必去那腌臜的地儿。就怕肖氏再起什么坏心,伤到您和小公子可怎么得了?”

雨霏满不在乎地笑道:“怕什么?她现在就是一条没了牙齿和利爪的疯狗,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这会子害怕的应该是她而不是咱们。况且我与她还有些未了的恩怨,索性一次儿算清。”

屋外已是黄昏,暮霭沉沉。狂风蓦然大作,肆意横行间掀起尘土,推搡着摇摇欲倾的颓垣,凄厉之声如同夜枭撕心裂肺的哭喊。花木歪斜,枝干颤抖着从中折断,芙蓉花瞬间只剩秃枝枯叶。闷雷滚滚似车辇闯过闹市,声声击碎人心。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恍如隔世,只不过这一回决定人生死的主角换成了自己。

后院几间下房尚未掌灯,花白的墙壁斑驳剥落,青砖地面坑洼难平,炉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黑沙吊子和几个缺角裂缝的破茶盅子。连芦席土炕都是旧年风景。一道耀目森冷的白光刺得肖夫人睁不开眼,舔着干涸得起了糙皮的嘴唇,揉着酸痛红肿的脸颊,吐了口浓黄黏腻的吐沫,骂骂咧咧地高声喊道:“杀千刀的小娼妇,有娘生没娘养的咋种羔子,等老娘出去,定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门诡异地吱呀一声开了,同时传来一声冰凉鄙夷的冷笑:“姨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儿啊。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值当。”

肖夫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身着华衣美服,面笼轻纱,俏生生地扒着门边,用帕子掩唇而笑。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丫头,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玻璃绣球灯,在这抹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肖夫人见这主仆二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吗?告诉你,要老娘向你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简直就是做梦。”

雨霏莲步轻移,缓缓上前,斜眼不屑道:“这府里谁不知道姨娘铁骨铮铮,什么时候对人服过软啊。不过本宫也有一个嗜好,无论是多硬骨头的人也好,本宫都要把她给打折弄断了。更何况只是个色厉内荏的软骨头。”

肖夫人满不在乎地斜睨了面前的主仆一眼,梗着脖子冷笑道:“老娘这回是一时不妨才会着了你的道儿。魏昌家的那老娼妇也不知收了你多少好处,敢忘恩负义在背后捅了我一刀。老天爷有眼,迟早用雷劈死她,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来世投胎做猪做狗沦为畜生。”

雨霏冷笑道:“姨娘的嘴还是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让人。只可惜脑袋不够使只知道耍嘴皮子。你以为把春剑给七妹妹在谭府做了通房丫头,魏昌家的就会对你感激涕淋忠心不二了?要知道,她最在乎的可不是这个亲生女儿,而是她那个相好的拼头呢。你让李利图办得那点子偷偷摸摸的事儿能瞒得过所有人去?他们不另寻个靠山难道就坐着等死吗?一百万两银子呢,足够他们抽筋剥皮坐几辈子牢房了。”

肖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狠命地拍着腿上的灰尘,连连恨声道:“你别得意等老爷回来了,老娘定要叫你加倍奉还。”

雨霏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方才喘着细气儿哼道:“你以为自个儿还有以后吗?想不到姨娘素日里标榜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这会子身边没了帮手,就变得如此天真。”

肖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颤声追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在我面前虚张声势,假模假样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我与老爷十几年夫妻,情深似海。老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呢。”

雨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意,冷哼道:“夫妻情深,这话听起来可真讽刺。当年婆母与侯爷何曾不是多年夫妻,情意深重,结果呢?还不是弃之敝履。想婆母当年好歹还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敢问姨娘你呢?一个低三下四的小妾,被赶出了家门的弃女,在侯爷心里能有多少分量,又凭什么让他为了你与太后和中山王府作对呢?”

肖夫人闻言,心顿时犹如从悬崖峭壁上直勾勾坠入了深渊大江中,一点声响也听不见便已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一时竟愣在那里只管呆呆地望着头顶黑乎乎的房梁暗自出神,好半晌瞳仁猛地一紧,结结巴巴地强辩道:“你,你胡说宫里的皇后娘娘那可是我的亲姐姐。你是郡主又如何?见了她还不是要乖乖儿行礼问安,伏低做小,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雨霏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不过是个记在正室名下的庶女罢了。给你一张遮羞布,你就当起金箔面来了。话说回来,哪怕就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有远近亲疏之分呢。到了利害关头还不是各自飞散,谁还顾得了谁呢。”

又斜眼瞥了一下面无人色,萎靡颓地的肖夫人,若无其事地接着笑道:“哎呦你不说,本宫差点忘了。前个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在太后面前失仪,已经被罚闭门思过十日了。看来本宫也该进宫去和太后她老人家韶韶当日将花瓶偷龙转凤的那一桩公案了。”

肖夫人脸色惨白如纸,在昏暗的夜色下闪烁着凄厉骇人的寒光,尖利的指甲如同夜枭的利爪,直勾勾戳向雨霏,声嘶力竭地叫嚷道:“你好歹毒的心肠。害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在太后面前进谗言诬陷皇后娘娘,不把我们肖家弄垮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雨霏轻蔑地拨过眼前肖夫人的一双利甲,冷笑道:“你们肖家,亏你叫的出口。别叫本宫替你恶心了。你现在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堂堂太子太傅府也是你随意乱攀亲带故的?你倒是为肖家打抱不平,人家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呢。也是,一个女儿换几十万两银子,这笔买卖肖太傅可着实赚了呢。”

肖夫人一听这话,登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脸上满是灰败到绝望的神情,口里犹自喃喃道:“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方才在老太太面前你可是亲口答应了要留我一命的。难道竟想反悔吗?”

雨霏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抿嘴笑道:“姨娘别担心哪。本宫金口玉言,自是不会食言的。今儿来不过是想和姨娘叙叙旧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瞧瞧,这会子除了本宫还有哪一个敢来看你。就是你素日里宝贝儿一样宠溺着的四爷,五爷还不是一个去了赌坊,一个溜去青楼。”

肖夫人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等老娘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雨霏淡淡一笑,道:“姨娘对子女的疼爱的确令人感动。尤其是您对故去的大爷,那份用心良苦真是叫天地动容呢。”

忽而优雅地转了个身,宽大的裙裾在风中绽开了一朵玉兰花儿,一双柔夷如初春柔嫩轻软的柳枝一般拂过满是灰尘的炕面,嘴角浮起一丝凌厉的寒意,声音如同在千年冰谭中浸泡过一样,冷得教人直打哆嗦:“姨娘难道不记得了?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前的黄昏,你曾亲口下令,命人将一个无辜的女人推上了绝路。”

肖夫人背脊全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脑海一片空白,柳依依那凄惶绝望,声嘶力竭的摸样登时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又想起当日杜芷善似是而非的疯话,活像看到地狱的鬼魅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唇不听使唤地哆嗦道:“你,你到底是谁?难道。。。。。。”

话还没说完,雨霏猛地上前几步,一手狠狠地掰过肖夫人瘦的不见一点肉的下颌,硬逼着她直视自个儿,一手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声音轻柔的仿佛梦呓一般:“婆婆,是我啊。您难道都不认识了吗?”。。。。。。

正文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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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雨霏猛地上前几步,一手狠狠掰过肖夫人瘦的不见一点肉的下颌,硬逼着她直视自个儿,一手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声音轻柔的仿佛梦呓一般:“婆婆,您难道都不认识我了吗?”

肖夫人猛地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仿佛在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从阴曹地府跳出来索命的厉鬼,一声尖利凄惶的惊叫瞬间冲破耳膜,撕破了夜空,在静寂阴冷的庭院里穿梭横行,教闻者胆寒:“你,怎么会是你快来人,救,救命哪”

雨霏连声冷笑,声音像是从远的看不清天际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 丝杳然和诡异:“来人?婆婆,媳妇儿就在这里呢。有什么事儿您别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肖夫人牙关咯咯作响,身子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雨霏站直了身子,眼中射出逼人的寒光,冷冷道:“我是鬼,是被你害死的可怜女人的鬼魂,找你讨命来了。”

肖夫人慌忙往墙角缩去,蜷成一团,连连摆手语无伦次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自个儿不守妇道玷污家风,我不过是替王家清理门户而已。”

雨霏的笑声像是在地府隐匿着虫蚁毒蛇的血池奈河中浸泡过一般,透着一丝丝阴森恐怖的血腥气息:“婆婆啊,婆婆,想不到都这会子了,您还是能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真不愧是侯府的当家太太。也罢,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唇舌,等会子到了阎君面前,让牛头马面撕扯,叫铜蛇铁狗争餐,看你还能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肖夫人吓得三魂去了七魄,面无人色,身下顿时多了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尖声惊叫道:“不要,不要,你放过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不能看着仁儿的前程毁在你的手里。善丫头有了身孕,杜家就是再大方也不会答应让嫡出小姐做妾啊。若是你肯早些自请下堂,我也不用煞费苦心地逼你喝下毒药了。”

雨霏连声冷笑道:“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自作多情,总以为自个儿虽然出身不高,不能入你的眼,可只要我以真心相待,勤勉恭谨,日子久了,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总能水滴石穿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我错了,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心,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因为从我一进门开始就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半弯残月从云中探出头来,清冷皎洁的光芒笼罩着雨霏,长长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残破坑巴的砖地上。肖夫人渐渐回过神来,心里暗想:常听人说鬼无影可寻。她,她分明就是人。遂强作镇定颤声道:“没错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凭那块破布条就想舔着脸嫁入高门,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小门小户的低贱丫头,有哪一点配得上一表人才的仁儿,配得上我们富贵尊荣的谨明侯府,要不是老太太和老爷赌气,你这种出身能进得了侯府的大门才怪。都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生生搅了仁儿和善丫头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好姻缘。让我在杜家面前失尽了颜面,让仁儿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我们母子成了京城的第一大笑话。你若是肯老实安分地过日子也就罢了,偏生不识好歹,整日抓乖卖俏,扮可怜装委屈,架桥拨火儿离间我们母子。善丫头好容易有了我们王家的骨肉,你就不知深浅地摆出正室大*奶的架势,一味拦着不能容人,就连个平妻的名分也要千阻万拦的。我岂能容你”。。。。。。

雨霏闻言,恨声道:“她的孩子是王家的骨肉,难道我的瑜哥儿就不是你的亲孙子了吗?你恨我不要紧,难道就一点也不顾惜没娘的孩子将会多么可怜?”

肖夫人呸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大口啐道:“小娼妇养出来的咋种羔子,和你一样下溅,谁知道是不是仁儿的种。我一见着就恶心。要不是顾忌着老太太和老爷,真恨不得立时就掐死。仁儿身边的丫头哪一个不会生,一年半载地养一个,倒还是一点儿掺杂的都没有呢。我只恨当年一时大意,吩咐人给你灌得毒药不够多,竟教你这yin妇侥幸捡了一命。”

雨霏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淡淡一笑道:“是啊。你自然没有想到我竟然能逃出生天。恐怕你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被自个儿曾经蔑视轻贱的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怎么样啊?姨娘。。。。。。”

肖夫人怒火中烧,满腔怨愤与不甘的眼神如箭一般射向雨霏,额角青筋暴突,想要扑过去却因腿脚酸软而瘫倒在地,只能怒不可遏地恨声道:“你这贱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筹算好的。都是我瞎了眼,竟然没瞧出你的真正身份。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这回赢了又如何,孩子没了,你以后也再难有孕。你害了我和仁儿,我就毁了你一辈子。”

雨霏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方才背过身去缓缓解开腰腹上的束缚,雪白如丝般柔滑的素绢委曳于地,仿佛褪了茧重生的新蚕周身上下洋溢着令人不能逼视的耀目光彩,肖夫人借着皎洁的月光这才看清面前人儿那傲然隆起的小腹闪烁着圣洁无比的光辉,顿时目瞪口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唇抽搐着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可能?老太太不是亲眼瞧见你小产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霏神色清冷而凄然,冷冷道:“你这毒妇的附子粉打下的是贞儿的孩子,是她牺牲了自个儿和腹中的骨肉替本宫挡去一劫。”

肖夫人闻言懊恼道:“原来如此,那个小娼妇不知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老爷,竟然还教她怀上了孽种,死了也是活该。只是白白便宜了你这个贱人。

雨霏银牙暗咬,伸手狠命一掷,将一个纸包狠狠地打在肖夫人脸上,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嗜血的森寒:“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包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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