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山上,躲避了洪灾。因为这对夫妇没有守住秘密,神仙把他们变成了两支水仙花,男人化为雄花,叫金盏,女人化为雌花,叫银台。
正文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念远继续说道:“说起来二叔这个法子可真是出人意料。他命人抬了个大水瓮来置于堂下,当着那两妇人的面儿说:你二人的争执皆因这孩子而起,他便是祸患的根源。依本官看索性将其溺毙,这事儿也就了了。随即大声喝叱左右门子将哇哇大哭的男婴投入水瓮中,那姐姐却是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倒是妹妹惊声尖叫上前来抢夺争救,一时竟厥了过去。二叔由此便判定那男婴归妹,而杖责了姐姐。惠州的百姓也因为此事都道二叔断案如神,是再世包公呢。”
雨霏紧蹙秀眉,脸上游离着说不出的凄然,因忧心忡忡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反倒越发担心了。其实这样家长里短的案子要查清楚也不难,不过费些工夫罢了。但二叔生为知州,一郡的父母官,居然如此轻贱人命,竟拿一个不满周岁嗷嗷待哺的婴孩做饵。这样做未免也太毒辣了些,真真教人心寒。你却要把那么重要的事儿托付于他,难道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他反过来咬咱们一口?”
念远低头皱眉暗自思付了良久,方才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此事我实在不便亲自出面,眼下除了二叔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快别多想,早些睡吧。我自会小心行事的。”
雨霏听他这样说也只得罢了,却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又怕惊醒了身旁熟睡的念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轻纱帐幔,直至四更天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儿就醒了,精神倒也还好,正在梳洗,窗外便有人高声道:“江嬷嬷回来了。”
雨霏忙命人请了进来,使她在花梨藤心脚踏上坐了,一面忙着梳洗,一面笑道:“妈妈可算回来了,倒教我悬了好些天的心呢。事情可都办妥了。”
江嬷嬷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情,暗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个笑意,因答道:“托殿下的福,都料理妥当了。老奴心里惦记着,这不就巴巴儿赶了回来嘛。”
碧纱捧了一碗**茶来,笑盈盈道:“嬷嬷晚回来了两日,没瞧见老太君那恶狠狠的样儿,逼得咱们郡主差点儿都没个立足的地呢。”
江嬷嬷低头叹道:“怪道我这几日坐立不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真是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碧纱拍手抿嘴笑道:“正是呢,嬷嬷素来和郡主贴心,真真是心道神知,怨不得郡主眼里心里一时半刻都离不了您呢。”
江嬷嬷因啐道:“小蹄子,大清早儿连我也编排上了。小心嬷嬷我来日给你找个厉害婆婆再寻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看你还怎么贫嘴烂舌的。”
碧纱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连连嗐声道:“嬷嬷越发为老不尊了,就知道拿我取笑儿。”说完一跺脚捂着滚烫的脸颊一径跑了出去。
雨霏听她二人这话,眉心一动挥手屏退下人,对江嬷嬷盈盈笑道:“我想起一事儿来倒要劳烦妈妈。这几日我寻思着身边这几个丫头都大了,难免有些女儿家的心思,白放着耽误了她们倒不好。就请妈妈留心打探些好人家,我索性将她们的身价银子一概赏了,再贴补些衣裳首饰,总得教她们风风光光的。”
江嬷嬷微微皱眉,低着头不答话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工夫方才犹犹豫豫道:“您这主意原是好意,别的丫头倒也罢了,只是桔梗,碧纱这两个丫头可是王府的家生子儿,王爷命她们陪着过来原也是为了您着想。大家子少爷屋里的通房哪个不是奶奶们的陪嫁丫鬟,依我说,还是留着她们俩,免得日后要用时却找不着合适的人儿。”
雨霏闻言不禁想起那日桔梗出格的言行,登时拉下脸来,冷笑道:“便是朝廷宫里也有几年一放的定例儿,没得长留的理儿。人常说:千里搭长篷没有不散的宴席。妈妈难道连这也不懂?”
江嬷嬷脸上登时憋成了个猪肝色,正要出言辩解,却不料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脆响,回头看去,只见桔梗脸色惨白,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裙摆湿了一大片,脚底下是一滩狼藉的茶叶梗子和几块分崩离析的碎瓷片子。
好一会儿,桔梗方从震惊中缓降过来,泪盈于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雨霏脚边,抽噎道:“奴婢愿意伏侍殿下一辈子,求求您别赶我走。”
雨霏初时被唬了一跳,后又哭笑不得,因道:“这丫头魔怔了吧,好好儿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啊。”因吩咐道:“江妈妈,快扶她起来,教外人瞧见了什么意思。”
桔梗挣扎着不肯起来,削肩不停地抖动着,泪流满面地哽咽道:“奴婢伺候您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奴婢不知道自个儿哪里做错惹恼了殿下,求您就看在奴婢素日勤谨的份上,饶了我这一遭就是天恩了。”
雨霏眼中涌上了一丝愠怒,似笑非笑地盯着痛表忠心的桔梗,因慢条斯理地说道:“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都是留来留去留成愁的。你若果真舍不得本宫,就在府里指个年轻的管事给你,日后成了管家娘子便可长长远远地在本宫身边了。”
桔梗听了这话,刚刚泛起神采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隐隐闪过一丝恨意,一时丧失了理智,忙不管不顾地喊道:“您可不能过河就拆桥啊。难道您忘了,当初在王府时王爷是怎么说的。这会子打发了我不要紧,就怕王爷怪罪下来,您担当不起。”
雨霏气得脸白气噎,葱管般的粉红指甲狠狠地磕在黄花梨镜台边角上,登时断了一大截儿,因怒斥道:“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本宫就不相信,父亲大人会为一个丫鬟出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点歪歪心思。本宫劝你趁早儿打消那些个不该有的念想,莫说老太君已经赏下人来,就是没有宁儿,也断断轮不到你。”
因见江嬷嬷脸上阴晴不定,桔梗又羞又骚哭作一团,遂转换了语调,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梯己人儿,只要安下心来,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又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埋怨我。你以为通房﹑姨娘成日家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就是好的了。那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日后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身边,活生生受母子分离之苦。怎么比得上小户人家粗茶淡饭却是夫妻恩爱,儿女承欢。若做个不得宠的姨娘只怕还不如主子身边的管家娘子体面。你也是打小儿在王府长大的,难道连这些个道理也要我一一来教你不成?”
因揉着眉心,挥了挥手道:“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儿想想吧。若能听得进去本宫自然会为你打算。若是执意糊涂下去,索性就让江妈妈送你回王府吧。”
那桔梗骚的满面通红,忙用帕子捂面含羞忍辱地转了出去。
江嬷嬷面无表情,眼神冷凝,因叹道:“桔梗这丫头疯魔了,一时错了规矩,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雨霏低声款款道:“我也全是为了她好,妈妈帮我多劝着点。这几日就不必教她上来伺候了。”
江嬷嬷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满是阴霾与失落,不由得滴下泪来,忙用衣袖抹着眼角儿,灰心丧气道:“您的身子确实有喜,这么大的事儿,为何要独独瞒着老奴。害的我白白儿担惊受怕。”
雨霏眼神躲闪,神情尴尬,因讪讪道:“妈妈莫怪我也是那日太后娘娘命太医过来重新请脉才晓得自个儿是真的有了身孕。差点也被唬了一跳呢。”
江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仍面有难色,踌躇了半日方支支吾吾道:“您如今有了身子,凡事儿都该留心着点。老奴寻思那人参肉桂虽是滋补之物却也太热了些,您往后还是少碰那怀参阿胶膏比较妥当。”
雨霏点头欣慰地笑道:“难得妈妈事事为我着想,也罢了,就劳烦你帮我好生收着,什么时候要了再拿出来。可别忘了白放着糟蹋。”
因又说起安老太君答应雨霏全权处置造谣生事的人,江嬷嬷乃道:“依我说,这还用审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就是那肖氏心怀不轨,兴风作浪。这样的人您可万万不能再姑息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索性将人绑了,一径送到祠堂完事儿。”
雨霏漫不经心地转着腕上的珠翠碧玺手串,微微一笑,道:“这样儿也太便宜她了。就算绑去祠堂无凭无据的,顶多也不过是鞭杖二十罢了,区区皮肉之苦不过是一时之痛,很快就能痊愈。我要的是她年年岁岁心痛难当,生不如死。。。。。。”说罢,使了个眼色,在江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嬷嬷连连点头,一径带人往肖夫人的院子去了。
正文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恭祝亲们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却说这一日清晓,肖夫人春困已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低声唤人,谁料屋里静悄悄的,竟无人答应。故搴帏下榻,捞开帘子揉着朦胧混浊的眼角儿,定睛一瞧,这才觉着有些不对,空荡荡的房里居然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连素日里殷勤奉承的魏昌家的也不见,心下一沉,暗自恼恨:这起子没规矩的混帐行子,大清早的一个个竟敢偷奸耍滑起来。微蹙横眉,直着脖子狠命地乱喊了两三声,这才见一个在外院做杂活的粗使婆子慢吞吞挪了进来,低头战战兢兢道:“太太要什么?”
肖夫人见状怒从中来,因呵斥道:“这屋里的人死绝了不成?怎么就剩了你一个吐活气儿的。其他人呢,都去哪儿挺尸了。”
那婆子耳朵有些不好使儿,好一会方才满脸疑惑地问道:“停尸?这屋里谁去了,奴婢这就出去唤人买水⑴准备棺木纸钱好送她上路。”
肖夫人使劲地啐了一大口,挥手一大耳刮子就往那婆子的脸上扇去。那婆子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便栽倒在地。肖夫人一脚踹了过去,因怒道:“死东西,你家才死了人呢。一大清早儿满嘴放屁,成心寻我的晦气。滚出去叫个懂人话的进来。信不信我活扒了你的皮儿。”
那婆子虽然耳背听不甚清楚,但瞧着肖夫人那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摸样,也被吓得不轻,忙连声模糊答应着,肿着脑袋,连滚带爬似逃命一般。
肖夫人这厢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回,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不安了起来。只管披散着头发,满脸污浊,直坐在榻上喘着粗气儿。
又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日上三竿,肖夫人只觉着头晕脑胀,肚内叽里咕噜乱叫,这才听得后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平金绣团花帘一闪,只见木槿身着粉紫色薄衫,白色撒花裙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一见那金刚怒目,披头散发,虽是白日却形如鬼魅的摸样,顿时被唬了一大跳,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太,太太,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肖夫人气得肝隐隐作痛,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贱蹄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都晌午了,才见着影儿。莫不是瞧着我失势了,一个个的都想踹下我的头去。告诉你们,风水轮流转,都别得意的太早了”
木槿一听这话,立时手足无措,腿脚打颤,咚的一声闷响,瘫软在地,哇得哭出声来。
肖夫人心里越发烦闷,用手大力拍着榻边,恶声道:“哭哭哭,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还不赶紧摆饭,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魏昌家的呢,快去寻了来,我只和她说话。”
木槿战战兢兢地应道:“是。。。是。。。是。。。”
肖夫人捡起床榻边上一个大雅斋银锭形粉彩瓷枕一扬手便扔了过去,气急败坏道:“是什么是,连一句整话儿都说不清,谁割了你的舌头了不成?”
木槿头微微一偏,却还是被那碎瓷片子划破了额角儿,登时血流如注,吓得花容失色,怔怔道:“太太,饶命哪她们全都被江嬷嬷带人抓去暗香阁了。奴婢躲在花丛里不敢出来,等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偷偷儿溜了回来。”
肖夫人闻言,像被大铜钟装着了脑袋一般,晕乎乎的只想吐,呆了半日,方才缓过神来,腾地一声直起身来,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姓江的算什么阿物儿,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几,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动老娘屋里的人”
木槿眨巴着满是惶恐与不安的眼眸,抖动着瘦弱的双肩,答道:“奴婢仿佛听见老太太答应了郡主娘娘,要将前些日子在府里烂嘴嚼舌的人全交由她处置。江嬷嬷直嚷着自个儿是奉命行事呢。这会子各处都乱糟糟的,恨不得都挖个地洞把自个儿藏起来免得被牵连呢。”
肖夫人闻言,这才想起来当日依稀是有这么一说儿,但自个儿却没往心里去。只因素日里那些捕风捉影的蜚短流长都是无迹可循的,若认真追究反倒容易坐实流言。最后总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原也没在意,想着不过是那黄毛丫头虚张声势,惊唬而已。毕竟这其中还牵连着她自个儿的脸面。没想到老太太竟答应了,那丫头如今不管不顾地铺开了阵仗,先拿这边开刀,分明是铁了心借机公报私仇。虽然碍着老爷的面子,不敢明刀明枪怎么样,却抓了身边最梯己的人儿,万一魏昌家的受不住刑,失口秃噜出一字半句的,那岂不是全完了
肖夫人想到这儿,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立时打定了主意,为了自个儿,不管怎样,也要救了魏昌家的出来。然后再。。。永绝后患。因沉下脸来,冷声吩咐木槿道:“还不快去打水伺候梳洗,我倒要去瞧瞧,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郡主娘娘是怎么学着外头衙门里的爷们判冤决狱的。”
木槿一听这话,忙爬过去抱着肖夫人的大腿,仰着头可怜巴巴地连声劝道:“太太,可不能啊那些人凶巴巴的活像要吃人一样,您这会子过去不是自个儿往刀口上撞嘛。奴婢就是死也不能教您去冒这个险儿。”
肖夫人想不到平日里怯懦木讷的木槿竟有如此心肠,因叹道:“好孩子,是我素日里看走了眼。竟不知你还有这般肝胆。你且等在这儿,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春晖堂求老太太。”
说罢,只在铜盆里手捧剩水随便抹了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