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生逍遥- 第10部分

鬼谷子一番狂轰滥炸下来，卜算子只剩生气的份儿，而没有反驳的力气了。方泠芷却握紧拳头，愈发的看不惯那个扑克脸的鬼谷子，平日里善于言辞的她，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两句，并且义正言辞，“二师伯，七星楼十三代弟子方泠芷不服！”

此语一出，惊起四座，所有人的讶异目光都落在了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方泠芷身上。鬼谷子倒是平和，还大大方方的坐回了原处，却用毫不避讳的鄙夷眼光望着方泠芷，沉吟道，“为何不服？”

“弟子斗胆问二师伯一句，是不是在这逍遥派之中，宣扬的是人人平等？”方泠芷一拱手，头扬的老高，她就是要让鬼谷子和他身后那四个黑脸神看看，七星楼的弟子也不是个个都好拿捏的（仙生逍遥18、处罚内容）！

见鬼谷子颔首，方泠芷咄咄逼人的一个又一个的连环问题便抛了来，“那弟子既然与另一位七星楼弟子地位平等，为何受了欺负不得回击？为何回击就变成了弟子私斗？还满满的不对？弟子想问二师伯，是否以后逍遥派七星楼十四代弟子一到，我们这些师姐师兄们就可以肆意欺负他们，而他们就要低头忍耐不得还手，若敢还手就是私斗，若是私斗就要关禁闭？”

现在，就连清风道人都对这个伶牙俐齿的方泠芷刮目相看了。七年前，她是个羞涩的小丫头，只敢藏在方清秋身后，说话都不敢大声；七年之后，再次立于殿上的她，却变得如此强悍，就像沙漠里的一棵仙人掌，对试图拔出她的人予以狠狠的回击。试问逍遥派几代弟子中，又有谁敢与鬼谷子如此对话？鬼谷子就是逍遥派的活门规，就连清风道人都要让着几分的，如今却被方泠芷问的哑口无言。清风道人的脸上挂起了玩味的笑容，忽然对下面会发展如何开始感兴趣了。

“强词夺理。”鬼谷子虽然也吃了瘪，但是仍旧百年不变的扑克脸，对着方泠芷单手一指，厉声道，“方泠芷，你最大的罪过并不是与派中弟子私斗，而是这行为致使的神兽蒲牢大乱七星楼！你不但屡教不改，更是顶撞师伯，罪加一等！现在我叛你关禁闭七日，不得反驳！”

关禁闭七日！风瞿心中一抖，望向月汐的时候，却发现月汐也正以同一个悲伤的表情望着自己，眼圈都红了。禁闭之处处在峨眉山的背阴处，那里不同于五楼所在的峨眉山向阳处，不分昼夜阴冷无比，邪风扬沙，更有猛兽出没。这些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就是那里离天谴的地点最为接近——天谴，每日的固定时辰都会出现，出现时四面惊雷滚滚，仿佛暴雨一般的急速劈下白花花的闪电，那声势足足可以震破耳膜，万一被波及到，都不知是否有命回来。若不是犯下极坏的事情，是绝不会被判禁闭的。

而如今，方泠芷就要在那生死一线的地方呆上七天。一念及此，卜算子几人的心情就低落不已。

清风道人于心不忍，开口说了句，“禁闭七日的确有些过于严厉，况且方泠芷也并非出于本意（仙生逍遥18、处罚内容）。”

“掌门师兄，本派门规明文规定，对逆反弟子严惩不贷！还请掌门师兄谅解。”鬼谷子说的是字正腔圆，就连反驳清风道人都家常便饭一般，根本不足为俱。

掌门不得干预门规，清风道人自知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叹息一声，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似乎这个判决就这么落定了，但卜算子还是不甘心的说了一句，“若方泠芷关禁闭，那还派谁去喂神兽蒲牢？掌门师兄和二师兄都知道，要想接近神兽并让其卸下防备，是需要些时日的。”

清风道人颔首，鬼谷子却挥手道，“这点三师弟无需担心，蒲牢虽是神兽，却性情温顺，不同于狴犴、狻猊。关于蒲牢的喂食人，我倒是有了想法。”见众人眼光落在自己身上，鬼谷子却唯独对卜算子扯了嘴角，“三师弟，与方泠芷私斗的七星楼女弟子，不能就这么逃过惩罚吧？不如就罚她喂食蒲牢七日便是。”

喂食蒲牢七日便算惩罚？卜算子只感觉自己浑身在颤抖，那之前方泠芷喂了蒲牢七年，难道一直在受罚？还真不能小看了这鬼谷子的心眼，这招挑拨离间使得还真是不知不觉。

但从方泠芷这边听来，莫依依的惩罚倒是让她沉闷的心情开怀不少。别以为喂食蒲牢是多轻松的活儿，这回也让那莫依依尝一尝这其中滋味。一想到莫依依见到蒲牢粑粑的样子还得黑着脸去铲除，蒲牢再给面子的放个臭屁熏一熏她……方泠芷简直快要放声大笑，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抛到一边似的。

从方泠芷的表情上卜算子就可以看出自己想的多了，她很明显还没升华到那个层次。这次的聚会因花墨带着方泠芷的突然出现不欢而散，鬼谷子还生怕卜算子放水，特意让座下的碧儒和海逸——碧海云天中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也跟在一旁，美名其曰，守护着一直到完成任务，其实各中目的，众人是心知肚明的。


19、惜别

虽不能完全说落月楼的弟子都与鬼谷子一般冷淡无情，但最起码方泠芷身边这两位黑面护法是这样的（仙生逍遥19章节）。碧儒和海逸的皮囊都不错，笑起来肯定迷倒一片师妹，人气绝不会低于风瞿。但如今在落月楼日日对着鬼谷子那张扑克脸，怕是早就忘了正常的笑是什么样子——最起码方泠芷只见到过这二人的冷笑。

回到七星楼的时候，莫依依也带着一干“负伤”的师姐师妹们回了来，正与卜算子几人碰了个面对面。莫依依才要拱手问安，卜算子便一扫袖子，“哼”的一声转身便进了炼丹房。方泠芷禁闭七日，他怕她受不住天谴惊雷闪，有必要准备些丹药给她，暂补灵气，希望能拖过这七日。

莫依依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也没有愣在原地，见风瞿几人一脸凝重，落月楼的碧儒和海逸又在，还是恭敬的拱拱手，问安道，“七星楼第十三代弟子莫依依见过风师兄、花师兄、碧师兄、海师兄、雪师姐、月师姐。”

碧儒和海逸微微颔首，风瞿却蹙起眉头，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气愤二字。莫依依就算再笨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何况她可是个聪明的丫头。斜眼瞥着一旁的方泠芷，莫依依心里笑开了花，想着：落月楼的四大弟子都来了两个，看来这惩罚属实够大啊！

花墨抬头，望了望莫依依身后那些或衣裳凌乱、或脸庞发黑的师妹们，脸色一凛，道，“落月楼的师兄在这，莫要继续丢人（仙生逍遥19章节）。速速回去洗漱一番，再出来练功！”

“是，花师兄。”一干师妹的脸都变变成“囧”字，但也听话的下了去。莫依依拱拱手，才要跟着下去，花墨又冷冷开口道，“十三代弟子莫依依，你擅自与方泠芷私斗，二师伯罚你这七日上山给神兽蒲牢喂食，一餐都不可误，你可清楚？”

莫依依无故回忆起曾几何时她上山捕捉本命兽，都曾巧遇方泠芷。彼时，她不是拿着一大块绢布跳着帮蒲牢擦屁屁，就是用脸盆大的铲子铲着地上的一大坨带着诡异颜色的排泄物。当时莫依依还狠狠嘲笑她一番，现在还记得方泠芷那气鼓鼓的回绝自己的样子。而如今，这活儿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

尽管真心不想去，但鬼谷子的话她又岂敢不从？莫依依只得苦着脸垂头答道，“弟子清楚。”

“嗯，下去吧。”花墨扫了一眼莫依依，之后目光便停留在前方。

那里，风瞿和月汐两人围着方泠芷，正老爸老妈送女儿似的依依惜别，直看的碧儒和海逸都理智的退了几步，让出位置，给三人一个充分的空间。

月汐拉着方泠芷的手，依依不舍的望着她，“泠芷，你要知道，那禁闭之处冷的紧，我一会儿就差人给你多找几件厚衣裳，可千万别着了凉。”

风瞿拍拍方泠芷的头，接着说道，“泠芷，你是风师兄见过最坚强的师妹，所以，打雷闪电断然不会吓到你的，是不是？”见方泠芷懵懂的点头，风瞿叹了口气，他怎么开口对方泠芷说那究竟是多险恶的地方呢？

说再多也没用，既然一纸判决下来了，方泠芷就必须去那禁闭之地。风瞿和月汐忙忙活活了半天，才将干粮和水装成一个小包袱，厚衣裳装成一个小包袱；雪璃打房里拿了床厚被子出来，左塞右塞的总算打成一个大包袱；尤鹤鸣、乐子渊、叶笑宇和聂双将上山打的野果子野味儿一类都串在一起，挂在方泠芷的脖子上；陆君皓抽出自己随身的佩剑，硬是交到了方泠芷手上，防止她在禁闭期间遇到野兽（仙生逍遥19、惜别内容）。一群人正话着离别，卜算子也打炼丹房出了来，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直接交到方泠芷手上，先叹口气才说道，“泠芷，你要知道，你将要去的地方十分凶险……你记着，万一有意外，就吃下一颗我为你准备的仙丹。这仙丹可以护住你的**一盏茶的时间不受外界所累……酒葫芦里共有一百颗，我想着该是够了。”

一百颗？！方泠芷张大嘴巴，开始知道自己究竟要去怎样的穷山恶水之地了。可是迎上众人担心的眼神，她还是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像平常一般调皮的眨眼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兄师姐们对泠芷的照顾。放心吧，不过七日而已，七日之后，泠芷回来再与你们相聚！”

“嗯。”月汐点着头，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下来，她不敢想象当天谴发生时候方泠芷究竟该如何躲避，她本身并无一点修行和道行，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究竟天谴到来时情景如何，当初被关禁闭的几位弟子之后的处境也不了了之。

“我们该走了。”碧儒和海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就将方泠芷周边的包围圈打散开来。此时的方泠芷双手双肩就连脖子上都挂满了东西，沉得几乎寸步难移。但这些东西里面容纳的，却是七星楼师父师兄师姐对自己的那份疼爱，方泠芷想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是否跟从？”碧儒一指地上的渣渣。

差点忘了他！方泠芷忙点头说道，“要的要的，劳烦碧师兄了。”

“嗯。”碧儒一点头，立即祭出宝剑，而这个动作同时发生在海逸身上，两人的同步率极高。

方泠芷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要御剑而去？那后山到底是有多远？

眼见着碧儒对自己招手，方泠芷知道自己算是蒙对了，她只得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碧儒走了去。还是风瞿贴心，先上前一步将方泠芷夹在腋下，再一脚将渣渣踹在半空中，见他稳稳落在海逸的宝剑上，这才祭出混沌神剑，之后轻松的一跃而上，瞬间到了碧儒面前，这才轻轻放下方泠芷，见她弯腰驼背累的够呛的样子，怜惜的拍拍她的头（仙生逍遥19章节）。

“还不见风瞿对哪个师妹如此用心。”碧儒瞥着风瞿，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风瞿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好玩，与谁都相处不错。这会儿听了碧儒的话，也不恼，只无奈的摊手笑笑，“泠芷这丫头就像我女儿一般，你可要好生看着。”

“你想太多了，”碧儒立即冷冷回复道，“我们的任务只负责将十三代弟子方泠芷送至禁闭地外，其他的要听天由命了。”

好一句听天由命！方泠芷顿时有点生气，不知是不是碧儒对风瞿那冷冷的态度所致。她蓦地挺直身板，因为身上东西过多过重，还不自觉的左右摇晃了下，这使得碧儒脚下的宝剑也跟着抖动半晌。碧儒好不容易抓住方泠芷的手，这才锁眉对风瞿道，“不过这一路你尽管放心。”

语毕，先对卜算子恭敬的道了别，之后拉着重心不稳的方泠芷便一飞冲天，而海逸和渣渣则紧随其后。

卜算子摇头叹气的回了房，花墨、雪璃随后而去，尤鹤鸣几人也在花墨冷冷的斜瞥中去练功了。刚刚还洋溢着浓郁离别气氛的小场刹那间只剩风瞿和月汐还呆呆的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呐，风师兄，我突然感觉我很像一个担心女儿的娘。”月汐俏丽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刚刚我还对碧儒说，我把泠芷当成女儿一般，”风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听了你的话之后，我想我是没这个福分了。”

月汐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嘴撅的可以栓头驴，她狠狠一跺脚，刚刚的伤感瞬间抛到九霄云外，“风瞿，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20、一惊一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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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中御物而飞对方泠芷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这身心皆沉重的御剑飞行、还被一个小号扑克脸紧紧扣着手——不错，是扣着而并非拉着，从方泠芷那张哭丧的脸就看得出，她的手很痛（仙生逍遥20章节）。

神奇的事情就在方泠芷在心里痛骂碧儒一千次的时候发生了。当峨眉山阳面的五座高楼渐渐远离并消失，空气陡然稀薄起来，微风都变成了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疼痛的暴风。方泠芷抬头一望，半空中开始乌云积聚，黑云之中有闷闷的雷声响起，甚是吓人。

方泠芷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冷，看来月汐提议多带几件厚衣裳真是明智之举。就在她还左顾右盼的工夫，就听前面的碧儒大声道，“海逸，我们要加快行程，不然怕是要赶上天谴了。”

“是，碧师兄。”海逸见碧儒说话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忙也加快速度向前方飞去。

天谴？方泠芷只感觉闷闷的雷声就在自己头顶响起，生怕到时候一个闪电劈到自己身上——她已经本能的讨厌焦炭似的脸，心里暗想就算死，也要死得干干净净的。

“碧师兄，天谴是什么？”顶着狂风和闷雷，方泠芷还是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

只可惜碧儒并非风瞿，这会儿果断不理她。方泠芷虽讨了个没趣，但是从碧儒那焦急的口气中可以听出这天谴究竟有多可怕（仙生逍遥20章节）。能让落月楼四大弟子之首的碧儒闻风丧胆，可见其恐怖程度。

方泠芷还兀自想象着，渣渣却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身上的棕毛似是一根一根的立起来了。不过并没有人注意渣渣的变化，碧儒和海逸只想着快些将这烫手山芋送到地方，完成鬼谷子的任务。

好在碧儒和海逸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