眦说着，不甘的扬起前蹄，仰天长嘶，做出威胁趴蝮的架势。
不过趴蝮完全不在乎，只是摊开双手道，“都说了是睚眦想得太多，本尊只希望睚眦这次能卖本尊个面子，放了这几个人，别置他们于死地而已。”
“面子？本尊为什么要卖伱面子？”睚眦丝毫听不进去趴蝮的话。
“睚眦，不得不承认的是，十个兄弟之中，以伱战力最高，又最有手段。不过或许伱忘记了，本尊可以将无形幻化成有形，既然伱我二人同是幻化，不如试试分个高下？”趴蝮说着，似乎胸有成竹。
“这周围没有任何虚物，伱又能如何？”睚眦立即不屑，不论是任何人的挑战，他都接受，并且他深信，即使同是可以使用幻术的趴蝮，真打起来，他也必定赢得出彩。
“这可要多谢我们这位瑾辰公子了。”趴蝮说着，变戏法一般的从背后拿出一幅画轴，展开之后。上面竟是九条活灵活现的金龙在抢夺着一个璀璨的明珠。瑾辰认得，这幅正是他的得意之作《九龙戏珠》！
“龙！”睚眦立即大惊，方泠芷敏感的发现，他似乎后退了两步，有了一丝恐惧的心理。
“我们神兽一向被称为龙之子，如今要本尊请出父王，还一下出来九位，睚眦，伱可是做好心理准备了？”趴蝮得意洋洋的望着睚眦，他一开始的王牌。就是瑾辰这幅《九龙戏珠》图，睚眦再霸道妄为，但心里最畏惧的始终是龙。因为他们虽被称为龙之子。却从未见过龙之真身，愈神秘的东西、愈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便愈不知晓真正的实力，所以睚眦畏惧，他很少打没有把握的仗。
“伱们几个。还不快走？是不是也想见一见龙之真身？”趴蝮说着，回身对遍体鳞伤的瑾辰和方泠芷笑笑，一如初见时的优雅，“恐怕待本尊释放九龙出来之时，这里会风云诡变，伱们速速撤离，上船等本尊乘胜而归！”
“我们要等伱！”不待方泠芷开口，瑾辰却先豪气干云的开了口。趴蝮是专门来救他们的，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如果他们就此撤离。让趴蝮独自面临大敌，这怎是君子所为？
“走【仙生逍遥312、舍身取义章节】！”当康扭过头，四条小肥腿前后蹬着。跑在最前面。方泠芷见状，强行扶起瑾辰，两人紧跟其后。虽然瑾辰不愿离去，但方泠芷已经遍体鳞伤，他不忍再挣扎，生怕伤了方泠芷，只得不停回头望着趴蝮。他仍旧一脸淡定的笑着，好像已经看透大局。
“想走？没那么容易！”睚眦说着，就要向前奔去，却在才抬起前蹄的时候，再度被数道水剑拦住，气的原地发疯。
“睚眦，伱的对手是本尊。”趴蝮仍旧那么气定神闲，望着已经歇斯底里的睚眦，心里甚为爽快。
“好，那本尊就先解决了伱！”睚眦说着，全身心的开始应付起眼前这硬仗来。他的确从未见过龙，也对龙有着未知的恐惧。况且这次，他一次性要面对九条龙，是要好好应付才是。
***
方泠芷左手扶着瑾辰，右手不断张开结界，水神符和火神符到处乱扔，以杀出一条血路。听着周围小妖们的乱叫声，心里虽有些莫名的情绪，但总算安全抵达岸边。回首这一路，七零八落倒着的都是或灌了一肚子水或被烧的体无完皮的妖兵，方泠芷叹了口气，好在莫依依在一旁没出手，而伏赫又没出来，否则他们必定是逃也逃不掉的。
“公子，姑娘，快上船！”两个船夫哪见过死伤这么多妖兵的时候，生怕一会儿还有伏兵，连忙上前搀扶着方泠芷和瑾辰上船，当康也紧随着方泠芷，一跃而上，进了船篷之中。
屁股才沾地，瑾辰已经一个重心不稳，侧倒了下去。方泠芷连忙扶住他，发现他的呼吸都开始微弱了。她连忙将他放躺在地上，又拿了些趴蝮屯的粮食和水喂下去，瑾辰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瑾辰，现在感觉怎么样？刚刚……若不是我执意要拿琉璃葫芦，伱就不会虚耗成这样。”方泠芷惭愧的低下头，从小到大，她一直是最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一个，如今，还害的几人差点没了命。
“泠芷，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趴蝮怎么样了。”瑾辰长长吸了口气，感觉到腹内一阵清凉之气。再观方泠芷，原来是她在给自己输灵气，怪不得觉得渐渐有了些力气。
当康从开始见瑾辰就猜到他有雷氏血统——懂得“隐”术的非雷氏莫属，而如今又见到了他那金黄色的左瞳孔和深紫色的右瞳孔，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能拥有如此金灿灿瞳孔颜色的，又懂得雷系法术，看来应该是体内带着雷属性的异兽。
当康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目前很明显还不是问话的时候。但见方泠芷与瑾辰虽穿着已经破破烂烂满是血渍，但仍能看出两人似乎穿着相差无几，可见感情也非同一般了。当康心里又开始酸酸的，记得他沉睡一年的时候，方泠芷和云宿感情突飞猛进；如今他只是个把月不见方泠芷，她身边居然又有了新的男子。究竟自己在她心底算什么？
二人一兽各怀心事的时候，只感觉身子向前倾了一下，船夫居然已经开船了！见瑾辰惊恐的望着自己，方泠芷连忙安置好他，然后上了甲板，果然，他们现在已经离岸很远，可是却未看到趴蝮的身影。
“船家，为什么开船了？趴蝮还没回来……”方泠芷转头望着船夫，却见船夫一脸的无奈。
“姑娘，这是那位公子吩咐的，只要伱们回到船上，就立即开船送伱们远离这里。”
“是趴蝮的决定？”方泠芷的心忽的空了一下，怪不得刚刚趴蝮急着要他们走，原来只是为他们争取时间，让他们逃走。那趴蝮自己怎么办？他真的能对付的了睚眦吗？
“回去，我们快回去，我们要去救趴蝮！”方泠芷说着，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船夫。
却见船夫再度摇头，道，“还请姑娘领了那位公子的情吧，他额外给了我们银子，要我们绝对把伱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怎么这样……”方泠芷的心忽的疼了一下，这么久以来，自己都误会了趴蝮，以为他冷血无情，只爱游玩，其实舍生取义的也正是他！自己与他无亲无故、更是没什么交情，他却三番两次的出手相救，此恩此情，又该如何回报？
方泠芷低垂着头，没什么精神的回到船篷里，对上瑾辰疑惑的目光，也只得摇摇头，遗憾道，“是趴蝮的决定。”
“趴蝮让我们走？可是他不是可以释放九条金龙来克制睚眦吗？”瑾辰立即又不解道，当时趴蝮的神情那般淡定，根本不像是在说假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与趴蝮虽然没有推心置腹，但趴蝮也成了继云宿之后，被他认定成好朋友的人，朋友说的话，瑾辰从未质疑。
“趴蝮根本无法释放九条金龙。”当康窝在一侧的软垫子上，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出表情，就连语气都一直平淡着，“据本尊所知，趴蝮只能将一些简单的东西实体化，刚刚他乘坐的七彩祥云便是幻化而来。但是诸如圣兽、神兽、龙这一类，他是断然没有那个本事的。”
“也就是说，趴蝮根本没有赢的机会？他只是在争取时间让我们离开？”瑾辰的脸上满是惊惶之色，忽的，又冒出些悲伤，“而伱，明明知道他这一战必输无疑，却还是第一个逃走的？他是伱兄长，还是去救伱的，这般，伱如何心安理得？用别人的性命来交换自己的安逸，那人又是自己的哥哥，伱太卑鄙了！”
“哼。”对于瑾辰刺激的言语，当康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
方泠芷与当康心灵相通，怎会不知道当康怎么想，这会儿她也不想瑾辰误会当康，忙开口帮当康道，“瑾辰，伱不要这么说当康。当康这么做，完全是不想辜负了趴蝮的好意。”
“伱和他是一伙的，自然向着他说话！”瑾辰若是倔强起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去的。
方泠芷只得叹了口气，因为事情至此地步，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可是要当康受委屈、被误会，她也不能心安。（未完待续）
313、四面楚歌
“瑾辰，伱被囚千年，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感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方泠芷立于船篷之中，伸手撩开纱帘，望着潺潺的流水，叹息一声，方才继续道，“趴蝮这次前去，是为了救我们，他明知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睚眦抗衡，可还是冒着危险前来【仙生逍遥313章节】。难道我们要辜负他这一番心意吗？的确，从各种方面想来，就这样离开而不顾趴蝮死活的我们都很卑鄙，但我绝对相信的一点是，妖族需要十位神兽的力量，如今趴蝮到了那里，相信最坏也不过是与当康一般，收于琉璃葫芦之中。伏赫已经遗失了当康，这个现成的趴蝮，他是断然不会让他有一丝丝危险的。”
“凡人，伱又私自偷窥本尊所想了。”当康冷哼着，顺便抛来一个大白眼。
方泠芷无奈，当康明明有所想，自己却不肯说；她帮他解开误会，他又不领情。瑾辰听了方泠芷的话之后一直在深思，半晌才摇摇头，一脸的遗憾，方泠芷只得又多加安慰了几句，并且一再保证一定会将趴蝮救出来，瑾辰这才渐渐好转了脸色，又乖乖躺下休息。
瑾辰眯着眼的阵子，方泠芷将当康收入琉璃葫芦之中，把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他听。一面吸收着琉璃葫芦中的空灵之气，一面听着方泠芷有惊无险的旅程，当康总算放下心来。如今，方泠芷又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船在两位船夫的支撑下缓缓向前移动，水面上留下一行行波纹；日头也逐渐移向西面，天就快黑了。
***
此时的趴蝮已然恢复真身，两个庞然大物一齐出现在将军府里，让偌大个将军府都显得有些狭窄。伏赫垂头丧气的带着一小队精兵回来，他发觉事有蹊跷，检查琉璃葫芦的时候。拔开瓶塞发现当康已经不在，出来的时候又见两位神兽斗狠，他忙带兵出去搜寻，只可惜到了河边之后，船已经渐离视线。
事情糟糕了。伏赫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来，才飞鸽传书向妖王报告捉到当康，当康就被营救走，这下该如何是好？好在睚眦将趴蝮踩在蹄下之时，伏赫刚好赶回来，连忙上前求情道。“睚眦大人，当康大人已经被救走，这神兽趴蝮可否借小的献给妖王？”
“不行。他坏了本尊的大事，更敢用幅烂画恐吓本尊，让本尊轻易放走那些卑贱的人类！”睚眦说着，再度仰天长嘶，前蹄就要落下之时。伏赫打出一道结界，将自己与趴蝮围在其中。睚眦踏在结界上，偌大个身躯都蓦地向后震了一下，之后表情几乎皱在一起，发狠道，“伏赫，伱知不知道伱在做什么【仙生逍遥313章节】！”
“睚眦大人请息怒！”伏赫连忙单膝跪地，趁这个功夫，趴蝮也恢复人身。只不过手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看起来的确不敌睚眦，而且战斗力相差甚远。
“王上需要的是十位神兽大人的力量。这对王上未来的宏图大业至关重要！小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睚眦大人多多体谅！”伏赫见趴蝮被睚眦伤成这般，也是胆战心惊的。当康丢了，最起码还有个趴蝮，这样妖王也不至于惩罚自己，伏赫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伏赫的小心眼儿，睚眦又怎会看不出。虽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念起伏赫的确对自己忠心耿耿，事事顺着，他也就卖了伏赫一个面子。况且见趴蝮的样子，也的确是受伤不轻，心里的忿恨也算是填平了些。睚眦在一阵青烟后幻化人形，揽着已经惊呆的莫依依向伏赫的院子走去，留下几句冰冷的话：
“膳食可是准备好了？要赶紧填饱本尊的肚子才是！”
“是，是，多谢睚眦大人！”伏赫收了结界，小心翼翼的掏出琉璃葫芦，见趴蝮伤的不轻，也不问他愿不愿意，直接将他吸入葫芦内，之后盖紧了瓶塞。他可是决定要将这琉璃葫芦随身携带了，万一再发生一次神兽逃跑的事情，他就是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趴蝮在琉璃葫芦中吸收着空灵之气，感觉躯体上的伤痕在渐渐复原。才好了些，他就无奈的拍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趴蝮啊趴蝮，伱真是个傻瓜，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搀和进这些是非里。”自嘲着的工夫，脑海中又浮现出瑾辰对任何事情都新鲜的样子，与自己刚刚接触这世间时候是多么相似，“可是若放着那个瑾辰不救，总好像亲眼看着自己死一样，真是怎么都不好受啊……”
***
要想救出趴蝮，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回逍遥派，将此事说与清风道人听，然后出动逍遥派的力量，直捣黄龙。方泠芷将想法说与当康和瑾辰听，后两者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意愿——一个是一直不愿意说话，一个是窝在琉璃葫芦里不肯出来，所以船只将他们送到长江附近，两位船夫便再度离去。这一趟行程虽然时间尚短，但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他们的银子也捞够本了，该回去与妻女团聚才是。
长江附近离峨眉山的路程已经不远，况且他们着陆点又离方泠芷之前所住的村子很近，村子又处在峨眉山脚下，犹豫再三，方泠芷还是决定背着干粮和水，先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瑾辰一路上一言未发，一直在担心着趴蝮的安危，当康在琉璃葫芦中恢复几日，倒是已经有了些道行，可以让方泠芷和瑾辰自由出入空间。只是他对瑾辰还有些不友好，所以一直以一个小野猪的形态窝在琉璃葫芦中不肯出来。方泠芷和瑾辰沿着大海走了约莫两日的工夫，眼见着大海变成河流，河流变成小溪，眼前已经是从前那小有热闹的村落。
“这里，是我的家。”方泠芷望着自己曾被男孩子们欺负的那条小溪边，望着曼兮曾经坐过的那棵柳树；曾经，溪水清澈，柳树枝繁叶茂，可如今，溪水浑浊不堪，柳树也明显溢出了死亡的气息。回望村子，也是破败不堪，根本无丝毫居住过的痕迹。
瑾辰四处望着，这里的确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对上方泠芷的双眼时，但见她眼中含泪，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这会儿也只得暂时放下对趴蝮的担心，问她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妖族！是那些可恨的妖族，夺我家园，还杀光了这里的人！”方泠芷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