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椅竹几,无一不精致。
花花姑娘又呆萌了,静静坐在石椅上想事情。
尹砚讷讷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七小姐,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花花姑娘抬起头来,目光很清澈:“别叫我七小姐,叫我花花吧。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她拿出一张契约,递给尹砚:“这是你的卖身契,从今天起,你自由了。你愿意去哪就去哪,你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当然,你要是愿意回相国府,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尹砚惊诧极了,接过卖身契看了又看。
郁亲王一身紫袍,站在花花姑娘身后,说话酸酸的:“搞半天,你喜欢这一型?”
花花姑娘扬了扬眉:“这一型比你好多了,最起码,他不会跟我抢鸡腿!”
此恨绵绵无绝期!是天长地久的仇恨啊!花花姑娘呲牙。
郁亲王垂着头丧着气,坐到了花花姑娘身边。
章节目录 第20章 亲王殿下真帅
尹砚还在纠结,为什么七小姐对他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她还记得,小时候他曾悄悄跟她说长大了要保护她么?
花花姑娘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这当然是借口,郁亲王看出来了,连尹砚也看出来了:“七小姐,我很感激你,但我……”
花花姑娘只得说实话:“你娘是不是姓林?我娘也姓林,跟你娘从前是结拜的姐妹,懂了吗?”
尹砚可不笨:“我娘是相国府的厨娘,怎么可能跟九夫人是结拜的姐妹?”
哎哟,这实心眼的孩子!比她花花姑娘还呆哩!花花抚额:“不信你问你娘就知道了。”
“我娘不在了。”尹砚怪忧伤的。
她当然知道他娘不在了:“你要走要留,自己决定吧。总之,你娘跟我娘是好姐妹就对了。”
这死无对证的事儿,尹砚这愣头傻小子,哪里搞得清楚?将信将疑地拿着卖身契:“我没地儿可去……”
“我收了你!”郁亲王见缝插针地抢人了。
娘的!除了抢鸡腿,还抢人!真心不招人待见!花花姑娘缓缓侧过身:“亲王殿下,您是不是可以抬起您高贵的腿走人呢?”
郁亲王坐得可舒适了:“我今天是专门来贺你乔迁之喜,你居然撵我?”他可是有备而来:“我专门带了京城有名的厨子,来给你做一鸡二十一吃,你倒好……”
花花姑娘眼睛亮了,闪了:“真的?亲王殿下你真帅!”话说,她饿了。
“帅是什么?”郁亲王坐稳,有空八卦了。
花花姑娘眯着眼睛,弯弯的,皮笑肉不笑:“帅就是衰,衰就是倒霉,你这倒霉催的家伙!”
郁亲王被骂了,照样笑嘻嘻的,一根指头悠然地摇了摇:“不不不,你在撒谎!我觉得帅应该是夸我英俊潇洒……”
这厮!
花花姑娘没好气,懒得理他,转头对尹砚道:“走,现在接我娘去。“
这活儿尹砚倒是擅长,二话不说就赶马车去了。
望着花花姑娘的背影,郁亲王扯着嗓门喊道:“那我安排晚宴啦!”
“自带酒水,自带材料!”花花姑娘回眸一笑,这个笑容相当灿烂,就像看见一只黄灿灿的鸡腿正在朝她招手。
她的确是得了一种饥饿病,有事没事就会饿,这当然跟经历有关。
她去接了娘亲蓝锦回来,宅院里已是很热闹了,可见郁亲王已经完全把这当成自己的地盘。
不过看在香喷喷的味道,溢了满园,花花姑娘也就不跟仇人多计较了。她搀了蓝锦下马车:“娘,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蓝锦深呼吸一口,仰望蓝天白云,只觉一阵清风吹来,浸人心脾:“花儿,我这是在做梦么?”
花花姑娘凑到蓝锦耳边:“娘,一切都妥妥的,连花荣光都动不了咱们。这宅子可是皇上亲赐,谁敢在这儿撒野?”
蓝锦那美丽幽怨的眼睛,渐渐红了:“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在京城落脚。我,又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21章 影响她开饭
花花姑娘挽着蓝锦进了宅院,装模作样地给郁亲王请了安。
待安顿好蓝锦,这菜也上得差不多,她就准备过河拆桥了:“王爷大人,我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妇人。您大驾光临,杵在这儿,她还怎么敢吃饭?再说了,小女子是天煞孤星下凡,王爷您身份贵重,实不宜久留。”
“什么意思?”郁王爷那张俊俏的脸顿时黑了,正准备坐下来享受美食的身体,也僵住了。
“嘿嘿,意思是……王爷,您可以带着您的厨子啦,丫头啦,侍卫啦……一起离开。您轻轻地走,正如您悄悄地来,慢走,不送哟……”花花姑娘朝尹砚眨了眨眼:“送客!”
无奈之下,郁亲王带着一帮人等,就这么轻轻地走了,正如他阴魂不散地来。在拐角处,见到一辆停得老远的马车,唇角逸出一丝浅笑。
他不动声色地上了自己的马车,消失在暮色中。
那幢精致的宅院,屹立在郊外,看似荒凉,其实环境极致优美。柳枝轻摇,河道蜿蜒。一缕夕阳斜斜照射过来,将那宅院朴实的门楣,映得金碧辉煌。
花花姑娘伸个头出来,见得郁亲王走远,笑弯了眼,吐吐舌头,正要缩头回去海吃一顿,就听一个声音道:“姑娘请留步!”
这几个字,这个声音,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几乎都能想象,那男人绝对望着天扮酷,演文艺片呢。
她这门坎就这么热?刚送走亲王,又来了个太子。她这朵花儿是要走桃花运了么?
她忙从门里走出来,恭敬道:“未知太子殿下驾到,小女子有失远迎,请太子殿下降罪。”
太子殿下果然在演文艺片,目光投向悠远的天际,看云卷云舒,露出思考一个哲学范畴问题的表情。
尼玛!屋里还在等开饭哩!您演文艺片去远点成不?花花姑娘在心里问候了太子殿下十八代祖宗。凡是影响她开饭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表面上,她却是那样恭敬,温顺得像一头顺了毛的小毛驴儿:“敢问太子殿下是正巧路过呢?还是……”
“本宫专门来瞧姑娘的。”太子殿下一点也不避讳。
瞧这话说的,多不好意思哩!花花姑娘这回是真呆萌了:“太子殿下好有空哈!”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太子殿下是想看清楚本星到底有多煞人么?
太子又不讲话鸟……好影响她开饭的说……按道理,这个时候,懂点礼节的姑娘都应该诚邀太子殿下进去喝口茶,吃个饭啥的。可花花姑娘不这么认为,觉得千万别惹上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否则,阴魂不散的郁亲王就是个例子。
他会觉得民间的饭菜超级可口,一旦有这种认知,就会来抢她的食物。虽然跟有钱人结交有好处,但千万不要认为傍大款是那么好傍的。尤其是皇族,到时傍出个杀身之祸来,那就不好玩了。
基于以上理论,花花姑娘又陪太子殿下拍文艺片吧。他看着天际,她也看着遥远的天际。
章节目录 第22章 太子殿下在对暗语
那红云朵朵,卷成鸡腿的形状,滴着油,滋滋响。话说,花花姑娘真饿了。太子啊太子,您什么时候才能高抬贵脚走人哪?
以上均属心理活动,是花花姑娘丰富的内心世界正在如火山喷发。事实上,她现在那个文艺劲儿,十分唯美。
柳眉,星眼,琼鼻,檀口,都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种安宁美。所谓安宁,就是呆萌,不渣闹。
终于,太子殿下开尊口了:“你可还记得我?”说这种搭讪的话,都是那种清冷的语调,怕是只有太子才干得出来。
“……”花花姑娘有些蒙,这可不是装的,是真蒙,连对方不用“本宫”这样高大上的自称都忘记点赞了。说明,她确实是一头雾水。
太子终于不看天了,低头,如水般的眸色,看得花花姑娘赶紧侧过头去。
她又看到了那颗如泪水形状的红痣,莫名,有些伤心,就像鸡腿被郁亲王吃掉的那种伤心。不,其实还不准确,应该比那更伤心,起码应该是两只鸡腿都被郁亲王吃掉的感觉。
太子殿下当然不知道花花姑娘已经从他妖冶的红痣上,联想到了金灿灿的美食,说了一句对方听不懂的话:“千罗梅岭再与王相见!”
那像是一个暗语。
花花姑娘的脑子轰然巨响,色变,赶紧把视线投向遥远的天际,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事实上呢,她是真的听不懂。但她有印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印象。
她前世是饿死的,一魂穿过来,脑海里就盘旋着这句话。这句话,好似缠绕了她生生世世,无数个轮回。可那会儿,她来不及去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半点力气都没有。
她得找吃的,一找吃的,她就忘记了这句话。起码,这四年来,她真的从未想起过,也从未听有人提过。
她认为那是幻觉,又抑或是一部小说,一部电影的经典台词。
竟然,来了京城,是太子殿下在神秘地跟她对暗号。
太子低哑又深沉的嗓音,重复了一次:“千罗梅岭再与王相见。”就好像念“芝麻开门”那样的咒语,以为多念几遍,就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花花姑娘装不下去了,喃喃地跟着念:“千罗梅岭再与王相见……”
太子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目光里像是有极度痛楚的色彩:“你也知道这句话?”
她很老实地回答:“是你刚才告诉我的,我就跟着念了。”
“……”太子微弯的腰,直了起来,脸色渐渐如常,眉宇间有种说不清的怅惘。
花花姑娘更加怅惘,眼睛早就贼溜溜地往屋里瞅了。她饿了,真的饿了,再不去吃饭,饭菜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个重大责任谁来负?
好在,太子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没有告别,就走了。那背影看起来修长而单薄,影子被夕阳拖得长长的,淡淡的,那么孤寂。
花花姑娘在这一刻,竟然忘记了鸡腿这件事,只是盯着那背影发愣。
章节目录 第23章 能吃是福
千罗梅岭再与王相见。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太子和这个身体的前主认识?还相恋?
拉倒吧!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个小屁孩儿呢,瘦小得跟鸡崽似的。那时候,这个身体的主人还不到十二岁,哇哦,要是有什么恋情也忒早了点不是?
花花姑娘彻底否定了这个说法,觉得那都是瞎扯淡。这太子太爱演文艺片,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以后还是少惹为妙,见着了也绕着走。
话说,要不是太子找上门来,她还真遇不上。太子不是你想遇,想遇就能遇的。
花花姑娘将门关好,飞奔扑进房中。
菜已上桌,香气四溢,只有蓝锦一个人坐在桌前,还没动筷。
“咦,尹砚呢?”花花姑娘问。
蓝锦指了指隔壁的厨房:“估计在那里,我怎么叫都不肯来。”
“好勒!我去叫他!”花花姑娘这就叫开了:“尹砚砚砚砚砚……”
尹砚有些怕生,低着头,耷着脑,不知所措。
花花姑娘不避嫌,伸手就去拉他:“走,吃饭去。这么大的宅子,总共就我们仨,你还躲着,让我们吃饭多冷清。”
这一顿,吃得尽兴极了。鸡肉做成了二十一道菜,蒸的,炸的,炒的,煎的,煮的……总之丰盛得让人眼花缭乱。
花花姑娘吃得直打嗝,爽死了。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郁亲王抢她鸡腿吃的恨意,在慢慢减弱。
……
诺大的宅子,就这三人。虽不是荒山野岭吧,也算是荒郊野外不是?
这个问题,真心难搞。这古代的房价不紧张,又是皇上亲赐,唉,想卖都不好卖。其实就他们几个,小户型足够了。既好打扫,又不浪费。
现在可好,这么大的宅院,难道她还得外出挣钱,然后买几个婆子丫头啥的来侍候着?
怪愁人的。
不当家,真心不知柴米贵。以前住在千罗城里,小门小户,租的房子,独门小院,要不了几个钱。她娘绣的绣品,她拿出去卖。收入几个子儿,全拿来买吃的了,日子过得也怪滋润的。
三天两头不是鸡腿儿,就是牛肉,总之每次都吃得嘴角流油才算舒坦。其实千罗城的大户除了比她们富裕点,房子大点,钱多点,要说吃这方面,真心没几个像她们这样大手大脚。
她和她娘可都是饿过来的人,知道能吃是福这个道理。只要吃得下,可劲儿地整。
现在怎么办?愁都愁死了。尹砚倒是自告奋勇,说这宅子包在他身上。可也忒大了点。
娘儿俩晚上凑在一起商量,到底要怎么当这个家。花花姑娘把皇后娘娘的赏银,还有从花家提出来的一百两,全都交给蓝锦:“娘,这就是咱们发家致富的本钱。”
蓝锦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多啊,花儿,你上哪儿搞来的?也是皇上赐的?”
“皇上赐的宅子,皇后娘娘赐的银子。你老公……哦,不对,相国大人给了一百两。”花花姑娘盘着个腿儿坐在软榻上,脑袋一摇一晃。
章节目录 第24章 姐妹一般的母女
听到是花荣光的银子,蓝锦有些负气:“不该拿他的银子。”
“娘,你真是的。跟谁怄气,都不要跟胃和银子怄气,是不?凭什么他吃香的喝辣的,三妻还不止四个妾,咱却过着清水寡淡的生活?娘,您瞧好了。咱在这京城落了脚,我得让他时时吐点钱出来。不能什么好事让他一个人全占了不是?”花花姑娘哪里当蓝锦是娘,叫是这么个叫法,其实嘛,这蓝锦比前世的她大不了几岁。
蓝锦似乎也习惯了花花姑娘这么讲话,都四年了,能不习惯么:“话是这么说,可用他的钱,我心里就不痛快。”
“哎呦,娘,清高有什么用?给你发朵小红花?你说你当年,要是从千罗城花府里多拿些银子再离家出走,咱娘俩至于过得这么惨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老头子作妾,就够委屈了。他还这么对你,想起就是一肚子气。那家伙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不会办事。花!花!花!亏他取得出这么狗血的名字,我吐他一脸口水!”花花姑娘越说越气愤,一拳敲在软榻上,痛得直钻心。
蓝锦“噗嗤”笑出声来,赶紧拿起女儿的手吹吹:“傻孩子,有你这么说自个儿爹的?”她有时候跟这女儿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朋友。
这感觉很微妙,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花花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