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与安平有事相商,你陪岚儿说几句话,晚间再用家宴。”盛煜似不欲多待,说了这几句话转身去了,安平君也向梁王行礼告退,起身跟随。
梁王看两人走了,沉默片刻,突然扭头看向胜男,起身坐到她身边,对她笑了,这笑却不同与刚才面对盛煜的无谓嘲讽,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胜男许是过了最初的惊艳,又被她们三人关系迷惑犹疑着,此刻见着梁王俊美的面庞却反而觉得有些胆战。事实证明胜男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梁王就这样笑着伏在她右侧耳语道:“表妹可是奇怪?你未害死晋王时,与你母王平日相处定是母慈女孝得很吧?”
胜男一愣,今天是都爱拿死了的晋王说事啊,向后仰了仰身子,苦笑道:“王上何出此言?”
“呵呵,莫装了,这等事怎瞒得过天下人?我的好妹妹,你以为父亲为何不知道?晋王发丧之前,怕早已死了不下一月了吧?真是难为了表妹,为了纯孝之名,对着一个死人,整整侍了一个多月的‘疾’!连亡母的冤魂都不怕,岚儿的胆量,表哥也是敬佩的很呢!”梁王也不再逼近,坐直了身子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丝毫看不出他刚说的是那般阴森之语。
胜男并非原本的盛岚,加上早间已有准备,听了这话虽也惊异,却也不至于到方寸大乱的地步。她更注意的是梁王后面这段话说的声音不低,周围人虽不多,除了两人外,那梁王的近侍也一直在一旁,刚才的话是一定能听到的,可他却一点不对都没露出来,依然低头侍立,一丝晃动都没有,听而不闻,真是人才。
梁王顺着她的视线瞧了那近侍一眼说道:“表妹既然敢做,怎的如今胆小了?七儿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是聪明的,不必担心,还是,表妹少了贴心之人,瞧上这小子了?你我至亲,表妹若喜欢,只管直言,我自是双手奉上。”
听了这话,刚刚没有丝毫反应的七儿,却突然浑身一震,迅速抬头带着痛苦与不敢置信般看了梁王一眼,只是便还是低下了,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刚才恭谨的身形,只那略显僵硬的姿态和瘦弱却紧握的双拳告诉胜男她并未看错。胜男心中一动,这反应从他先前的平静来看似乎太过激烈了些,这世界贵族间互赠栾童是种风尚,便是栾童本身也大都习以为常,这种反应似乎只能说明七儿不愿被送人。胜男看看梁王妖孽的脸暗自苦笑,这七儿若非是有特殊的缘故,只怕是对梁王生了私情。
看着丝毫未觉,或是有觉察却并不在意的梁王,胜男不禁替七儿起了些不值之感,摇头说道:“王上近侍,盛岚岂会觊觎,您也莫戏弄在下了,想让盛岚做什么,还请明言!”这也是胜男能这般平静的原因,梁王若有意将盛岚以前所为宣扬出去,也不用这般威胁她,直接去做便好,何况凭盛岚以往的声誉,不说诸国百姓会不会在意相信,便是她真的遗臭万年,千夫所指了,也对他并无丝毫益处。如今说这些话,也无非说明晋国王女盛岚的身份对他有什么益处罢了,到不如先听听梁王想干什么的好。
“岚儿这么说真让我心寒,是拿准我确实做不出这损人不利己之事?只是,这事我不会做。”接着梁王又靠至胜男耳边轻声说道:“父亲可就不一定了!”
☆、合谋
梁王说了这话,见胜男只是扬眉看着他,并无反应,便不慌不忙的继续问道:“表妹这是不信?那你想想,父亲初见你可有失望?”
胜男本并不在意,只是看了梁王这付胸有成竹的姿态却有了些质疑,听他这么说脑子里已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盛煜刚看到自己时的表情,要说失望确实有一点,尤其是听说晋国王室除了自己无一生还之后,只是更多的却是一些回忆怅然,只是远在他国数十年,祖国被灭,初见亡国遗亲,这样的反应也算不上奇怪。这么一想便依然面带疑惑看着梁王,等他往后说下去。
梁王却并未继续,而是突然转了话题:“如表妹这般胸怀大志之人,私下里暗探细作必也是用了不少,不过到底只是王女,为争王位,表兄估摸着你的暗探怕也只是在晋国朝堂,到不了诸国王室里,可对?”
那是之前的事了,别说胜男并不知这些内情,便是知道也不能就这般说出来,于是胜男只能故作高深,看着侃侃而谈的梁王安逸,默默不语。
“可父亲就不同了,父亲自掌梁国权势以来,各国细作便源源不绝,越增越多,奇怪的是派去细作最多的不是成秦,大晋却才是重中之重!表妹,要知晋梁世代盟好之国,何至于此?”
“盛岚愚钝,这是为何?”胜男感受着梁王异常闪亮的双眸注视,忙配合的问道。心中却是极想问问:你与盛煜亲生父子,一荣俱荣,这般暗中窥视找到他的的痛脚便这样心喜,又是何至于此?
“我费尽心机,暗中收买了晋国细作头领,这才得知父亲想知道的并非晋国政事,每月报来大梁的却是晋王状况居多,甚至细致到衣食住行,心事起居,连晋王一月里幸了几次王夫几次私宠,父亲都想知道。晋王病重,父亲立刻茶饭不想,郁结于心。”梁王说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本如春日桃花般的面容瞬间显得有些阴狠,不过只是一刻,转向胜男时又变得温和“岚儿,你说父亲对他的王姐,你的母亲,如此关心,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话明显到这种程度,胜男也不可能还听不出来,只是比起这消息更让胜男震惊的却是梁王的表现。或许是人类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更容易原谅的缘故,之前胜男即便是见了他对七儿的毫不在意,对他父亲冷嘲热讽也并不令人十分厌恶,看起来也更像富贵少年的叛逆不羁,绝不至于如此的阴决扭曲。这么想来,恋姐的盛煜,恨父的梁王,再加上与被自己害死的母亲尸身共处一室一个多月的原主盛岚。自己认识的王室里,除了面无表情的安平君如今还没太大的异壮,竟没有一个人正常!想到这不禁一阵无奈,自己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不过表妹不用怕,因为我收买了头领的缘故,加上大晋亡国,细作也没几个能逃得出来,父亲对晋王之死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做的,只是,这消息一旦泄露,父亲一旦知道了他求而不得,敬仰爱慕了三十余年的王姐是被表妹你害死的,你说,父亲会怎样?”梁王说着上挑的凤目斜晲胜男一眼,兴趣盎然。
胜男自到了此地,便是亡国迷路,受困被俘,偷袭逃亡……总之生命便一直在受到威胁,就没有安全的时候,她都几乎已经习惯。加上这一天里受的惊吓也已不少,此刻听了梁王的话,情绪竟也并没有太多起伏,反而感觉像是带着麻木的平静,前身所做下的恶事后果却要自己承担,这感觉也实在不算美妙,胜男不想再刻意揣摩配合,只是带些疲惫厌烦的开口“能怎样?不过是杀了我复仇!一死皆休!”
梁王一愣,却是被她这样无赖的表现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暗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反而让她这样破罐破摔的无所谓了,顿顿又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表妹又何必生气,你我算是同病相怜我自会极力为你隐瞒,父亲也不会知道的,来,喝杯茶静静心。”
胜男看着送上唇边的茶盏不禁暗中好笑,自己这般无礼竟反而让梁王软了态度,失去了刚才步步紧逼的主动权,真是光脚不怕穿鞋,无欲则刚。这么看来,梁王对她这么费尽心机定是有欲有求,有所图谋了,也不知到底是何事?这么想着,胜男接过梁王递来的茶咽下几口,压下刚才的烦躁,旧话重提:“那便多谢王上,只是不知王上想让盛岚做何事报答?”
梁王看着瞬间平静下来的的表妹,有些拿不准她刚才的表现是否是故意,只是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是因她一句话,在原本占尽优势的情形下不得不退了一步。这么想着便也收起了原本存着几分的试探轻视,不再调笑戏言,而是正色说道“好,如此我便直言,如今你我性命皆在父亲手中,不如互助,我为你隐瞒你母亲晋王之事,你只需在父亲面前帮我配合周旋便好!”
胜男皱眉:“周旋是指?”
“晚间家宴,父亲定会提及我年纪不小,应早立王后传宗之名让你我成婚!便是此事!”安逸看着胜男说道。
胜男愣愣,片刻也大致想出了缘由,若梁王父子关系真是这般水火不容的话,盛煜定然不会这般坐视安逸为王,能力日渐壮大。可有昀阳君虎视眈眈,盛煜此刻也决不能让安逸退位,这么一来立后生子,扶持一个襁褓小儿登上王位,便真是最好的方法。加上自己如今这身份,虽说贵重却又权势全无,若与安逸成婚只能是背靠这母舅这颗大树,全力配合,不起二心。对盛煜来说还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梁王看她面露了然之色,继续说道“只要你能帮我全力拖延,我自有法子应对,你害了晋王,只要父亲知道了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却不同,等父亲势弱,我真正成了一国之主,那时你我结亲,夫妻一体,我自会全力帮你,表妹才能不负祖宗基业,复国有望,如何?”
胜男只看着他这般充满诱惑的表情话语,复国一说,别说自己并无这种念头,便是真有,也不会相信梁王随手画的大饼。相较这些,不想在女权的社会里还要沦落到成为别人的生育工具的胜男,此时更想知道的却是有关他前半段话“不知王上有何应对之法?何时生效?想让我用何种理由推托,又能推延多久?”
梁王有些嘲讽的笑笑“理由?还用找么,凭我的声名,你不愿也是理所应当,我自会更加淫/乱荒唐,你见机行事便好,至于应对之法,此刻却不能告你,最好能先托个一年半载,等至推不下去,我们也可先行大婚,只要你我默契,不诞王嗣便好!”
胜男当然不愿与他生子,若是可以,最好连婚都不要结,只是此刻若盛煜相逼还真是由不得她不愿。这么看来与也不愿与她成婚的梁王合作确实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虽然如此,胜男却并不愿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便又端起茶杯,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司武的脱籍问题。自从答应了司武自己也专门去了解过,司武是官奴出身,世代皆是奴隶,一般无法脱籍。诸国里也只有秦国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立下了奴隶立下一定数量军功便可赎身脱籍的法规。其余自诩大国,讲究礼法的的诸侯国都不会这么做的,司武若想堂堂正正的脱去奴籍,除了去秦国九死一生的碰运气外,就只可立下大功有君王特赦才能行。胜男本打算在这五年里慢慢找机会,此刻却突然发现,似乎机会就在眼前?
这么想着胜男放下茶杯开口道:“合则两利,王上既看得起,盛岚焉敢不从?只是盛岚有一盾士,奴隶出身,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答应过助他脱籍,可如今国破家亡有心无力,不知,王上可否降恩让盛岚言而有信?”
梁王放了心,点头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不羁魅惑,对她笑道:“这都是小事,刻意做也不好,等有机会赦了便是,表妹既是同意了,你我日后便是夫妻一体,你答应的事便是我答应下的事,何必如此客气。”
正巧这时有侍从来报晚宴已经备好,请两人移步,胜男几乎被他调戏了半晌,自觉很是气闷,便故意在起身时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哪里,逸儿这般美貌,盛岚欣喜的很,只是您总是这般勾引,我若按捺不住想为我王生下后嗣可如何是好?”说罢看着梁王瞬间僵硬的嘴角,心中暗笑,只觉这半天的郁结都散去大半,站到一旁,等梁王反应过来当前移步,这才带着愉悦跟在他身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为什么对男配突然觉得有爱了呢。。。。【捂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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