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于氏伸手覆住萧沐昀的手背,“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你能得到什么,上天已经注定。不要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娘不想见你辛苦,更不想你做傻事。”
“孩儿只是不甘。”
“你以为你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公主便也同样愿意放弃金枝玉叶的身份,随你天涯海角地吃苦流浪?太天真!”
萧沐昀的瞳孔不由得收紧,“娘,您怎么……”
“江离是你的书童,也是萧家的一份子。娘虽然吃斋念佛,不再过问凡尘,但并不痴傻。我知道那日亓媛跪在门外,就是想跟从你去西凉。也知道你刚从大梁回来,便想进宫去见公主。你应该向公主提过要带她远走高飞,但却被她拒绝。否则你也不会一回来,就病成这样。孩子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若不放下,就不能停止痛苦。”
萧沐昀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床顶,仿佛置若罔闻。
江离在门外轻声说,“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驾临了。”
萧于氏一怔,起身道,“接驾。”
在荀香久远的记忆里,姨娘是个活泼并且幽默的女子,很是讨人喜欢。可自从姨父过世之后,姨娘再也没有笑过,终日里撵着一串佛珠,闭门诵经念佛。
“萧夫人,萧大人的病情如何?”淳于翌亲切地问。
“谢殿下关心。刚才郎中来看过,说只是风寒,没有性命之虞。”
荀香忍不住问,“姨娘,表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上次我在宫中见他,还是好好的。”
萧于氏淡淡地回复道,“也许是在大梁呆了一段时日,回来之后便水土不服。太子妃无须担心。”
谈话间,几人便行到了萧沐昀的房门前。萧于氏抬手道,“沐昀就在里头。民妇就不进去了,太子和太子妃还请随意。”说完,行了个礼,便扶着陪嫁的老妈子,慢慢地走远了。
淳于翌回头吩咐道,“小顺子,你们都在屋外等候。”
“是。”顺喜把一种内侍和宫女,都带得稍远了一些。
“进去吧。”淳于翌牵起荀香的手,推门而入。萧沐昀跪在房中的地上,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下午和晚上一定努力两更。。。。。
重头戏快来了,要撒花哦。不然我会懈怠。
☆、第三十九本经
荀香连忙走过去;想把萧沐昀扶起来,萧沐昀却摆了摆手,示意荀香放开他。
“表哥,你身体还没好,地上很冷的!太子,你快来劝……”荀香回头;以为淳于翌会过来帮忙劝两句,谁知道他却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怡然自得地倒了两杯茶。
荀香一时有些无措。直到淳于翌叫了一声,“香儿;过来坐下。”
“可是……”荀香为难地看了一眼萧沐昀,萧沐昀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荀香只得低头走到淳于翌的身旁;坐了下来。
“萧侍郎行此大礼,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谈。”淳于翌说得云淡风轻,脸上还带着细微的笑容,“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只喜欢跟人处在对等的位置上说话。只有位置对等,才说明对方有这个资格跟我谈判。”
萧沐昀看了淳于翌一眼,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荀香生气地瞪了萧沐昀一眼。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动都不动一下,臭太子三言两语,就乖乖起来了,真是要气死她!
萧沐昀的脸苍白得像是一张纸,轻轻咳嗽了两声,“我在大梁,见过萧天蕴了。他对娶公主,势在必行。”
淳于翌点了点头,“我一点都不意外。萧天蕴如今手握重兵,掌管大梁的朝政,也不乏统一中原的野心。差的,不就是一个借口么。他可以跟西凉合作,挫我大佑的锐气,自然也可跟我大佑合作,灭掉西凉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国家。”
“臣求太子,可以阻止公主和萧天蕴联姻。”
萧沐昀这句话说出来,淳于翌和荀香都愣了一下。淳于翌大笑了两声,伸手按住萧沐昀的肩膀,“没有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凤都贵公子之首,因为一个宜姚公主,竟然要来求我。你知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论朝中的势力,比不上瑾的母家。轮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跟瑾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试问,我凭什么能够阻止他们联姻?”
萧沐昀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如同一个猎人,“通晓人心之才,经国治世之略,高瞻远瞩之思,韬光养晦之能,试问天底下,除了殿下,还有谁能做那个人的对手?”
淳于翌笑道,“你太抬举我了。”
“殿下。公主一旦与萧天蕴联姻,影响得不仅仅是臣个人,还是朝中的格局。到时候,萧天蕴身为我国的驸马,可以堂而皇之地参与大佑的政务。您跟公主的储君之争,不得不从风平浪静,走向波涛汹涌。而大佑一乱,中原四国的格局也将被打破。大佑霸主的位置,也将拱手让与大梁。由主,沦为臣。”
荀香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两个男人聊得津津有味,她却只想打哈欠。什么储君
之争,中原四国,不就是一件婚事,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像是要打战一样么?如果真要打战,她倒还帮得上一点忙。
不过总是听人提到这个萧天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从萧府出来,天变得阴沉沉的。顺喜问淳于翌,“殿下,我们回宫么?”
淳于翌看了看身边的荀香,状似不经意地问,“将军府好像离这里不远吧?上次大将军邀请我下棋,说了许久,也还没兑现。”
顺喜是七窍玲珑的心,连忙回到,“不远不远,奴才这就安排。”
荀香原本只打算出宫看一下萧沐昀,没想到又能回将军府,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坐在轿子里,她兴冲冲地讲话,但一直没听到淳于翌的回应。她停下来,看到淳于翌靠在窗边,正出神。
荀香一时兴起,凑过去想要吓淳于翌一下。淳于翌却忽然回过头来,捏住她的下巴,“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疼疼疼!”荀香抓住淳于翌的手,努力想要把它给掰下来。
“香儿,你对那个教你御马术的人,还有印象么?”
荀香的注意力本来在淳于翌掌心的厚茧上,被这么一问,忽然间有些失神。时日虽已久远,但那个人,那件事,一直默默地长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并发出了细小的芽。想要忘记,不可能吧。
淳于翌见她失神,手转而捏住她的耳垂,稍稍用力,荀香便大叫了起来,“臭太子,疼死啦!”
“这是惩罚。”
“什么惩罚?”荀香摸了摸耳朵,有点委屈地问。
淳于翌冷哼一声,“在你的男人面前,想另一个男人想得出了神,捏一下耳朵,已经很仁慈了。我算是天底下最大气的男人了。”
有吗?荀香撇了撇嘴,觉得还是不反驳得好。老爹常说,伴君如伴虎,刻刻要担心。太子是未来的君,就是半只老虎。她还不想死得这么早。
到了将军府,天空已经飘落了细密的雨水。出行的时候没料到大好的天气,居然会下雨,因此谁也没有带伞。顺喜冒雨前去敲门,守门的家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谁啊?”
将军府平日门可罗雀,别说平日里来个人了,就是只鸟都没有。更何况是下雨天。
“太子和太子妃驾临,狗奴才,还不速速来迎!”顺喜气不过,狠狠地踹了一下门。那门委实硬实,疼得顺喜额头上直冒冷汗,却还要在家丁面前强装镇定。家丁往门外一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半副銮驾,顿时傻了眼,也顾不上下雨,大叫着跑进府里去了。
淳于翌把这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回头看了低着头正叽叽咕咕的某人一眼,“物以类聚。”
“喂!”一直在角落画圈圈的
某人忍无可忍地反击,“别以为我不知道四个字的成语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用而已。”
淳于翌挑了挑眉,满脸都写着“我不相信”。
不过一会儿,荀梦龙和于氏匆匆地打伞来迎接。荀香从轿子上出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地就扑抱住荀梦龙。荀梦龙一边接住她,一边尴尬地看了随后出来的淳于翌一眼,“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随她。”淳于翌扶着顺喜下车,于氏连忙向他行礼。
“都进去吧,外面雨大。”淳于翌抬头看了看天,仿佛在自言自语,“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
荀梦龙闻言,迅速和于氏对看了一眼,连忙恭敬地请淳于翌进去。
*
此时,荀梦龙的书房里面只有两个人。淳于翌执黑子,荀梦龙执白子,正在对弈。
棋盘上的局势扑朔迷离,对弈的双方心中各有丘壑。只不过淳于翌对荀梦龙的本事一清二楚,荀梦龙却时不时地偷偷看前者两眼。
荀梦龙至今还记得当时皇帝召他进宫,说要选荀香当太子妃时说的话。
“朕这个儿子,资质平平,也无争狠好胜之心。好也,坏也。”
“朕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思及东宫太子妃一位,常难以安寝。若选女太过显赫,必将太子压制。若选女太过聪明,又会左右太子心智。思及东宫树敌之多,唯有军权可护其一时安宁。朝中三位大将,朕舍尔又能择谁?”
“若有朝一日,他被贬为庶民,你定保他一命。”
皇帝当初选荀香做太子妃之时,就从未打算过,皇太子能登上大宝吧?不过为了将来皇权争斗太子落败时,有人能够救他一命。
“将军,到你下了。”淳于翌开口,荀梦龙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地放下一枚棋子,摆完之后才有些心惊,这,这不是死局?
淳于翌不假思索地随之放下一枚棋子,而后笑看着荀梦龙。
荀梦龙大骇,心神不宁。错了,大错特错了!连他包括皇帝等人在内,全都错解了太子。人人道是后主刘禅,没想到乃一条潜蛟,乘云而登天,遇雨则入海。今日这棋乃是投石问路,正文还在这棋局之后。
“殿下有事,不妨直说。”荀梦龙抬手拜了拜。
“听闻大将军熟知兵法,更是深谙历史。今翌欲渡陈仓,不知栈道谁可修?”
荀梦龙闻言,手中的棋子“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窗外忽然轰隆一声雷鸣,雷光映射在墙壁上,狰狞可怖。荀梦龙回过神来,连忙俯身去捡棋子。低头时,一滴汗水砸在了地面上。
“太子的意思,臣不是很明白。”
淳于翌从怀中拿出一粒硕大的明珠,放到荀梦龙的面前,“将军明白,
并且很清楚。因为将军的至爱明珠,会在不久的将来,母仪天下。”
荀梦龙的双眼,狠狠地盯着那粒明珠,手在桌子底下握紧成拳。
良久,他闭了闭眼,起身走到窗前,用力地推开窗户。窗外风雨交加,大地笼罩于一片青灰雨幕中。荀梦龙长叹了一声,“臣别无所求,唯愿殿下善待太子妃,珍之爱之。”
淳于翌拱手道,“谢大将军成全!翌定当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本周五要入v了,入v的当天要三更,会倒v。所以今天更了以后,明天就不更了,请广而告之。
第二更的字数可能会减少些。
因为是我最不擅长的,呃,呃。
☆、第四十本经
荀香沐浴更衣完之后;和于氏坐在房中聊天。绿珠把丫环全都带了下去。
于氏泡了一壶清热的花茶给荀香,“最近在宫中可好?”
荀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好呀。交了新朋友,也看了几本书。”
“和太子呢?”
荀香闪避于氏的目光。她记得进宫之前的夜里,娘跟她长叹过。内容大都是一些家常的琐事;核心思想便是要她留心别留情。自古无情帝王家,荀香也知道。皇帝是天底下最高高在上的男人;想要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太子也是如此。把幸福堵在他们的身上,太冒险了。可她愿意赌一次;哪怕会受伤,哪怕会一无所有。一生中也要有这么一次,为了某个人而不顾一切。不求有结果。
于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要瞒着娘。从你们这趟回家,娘就已经看出来了。香儿,你自小生长在军中,不懂宫中的凶险。娘最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女人,最容易当爱情的俘虏,娘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荀香乐呵呵地拉着于氏的手,“娘是不是也当了爹的俘虏啊?”
于氏嗔她,“人小鬼大!你爹只有娘一个女人,到时候太子有三千个女人,看你怎么办!”
“啊?三千个女人?!三个女人我都觉得很头疼了。”荀香揉了揉额头,听到绿珠在门口说,“殿下?”
于氏连忙起身,恰好门打开,淳于翌走了进来。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淳于翌的身上沾了些雨水。于氏行了礼,就退出去了,关上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荀香一眼。她和老爷心里都明白,太子特别留宿在将军府,别有用意。当明日此消息传遍宫中,定然是一场轩然大波。她虽是一介女流之辈,所听所想却跟朝堂上的那些男人不一样。这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
荀香见于氏把门关上,一时有些疑惑,“娘怎么走了?”
淳于翌勾了勾嘴角,“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听我们夫妻俩说悄悄话么?”
“不是,娘总要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吧?”
“为何?难道我今夜不是睡在这里?”
“啊?!”荀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睡这里?那我睡哪里?”
淳于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一把抓住荀香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当然也是这里。”
“不对啊,我……”
趁着荀香没有说出让人更崩溃的话以前,淳于翌伸手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口。少女沐浴完后的清香,和发梢湿漉漉的水珠,都为这个吻更添加了几分旖旎。薄薄的衣物下玲珑的曲线,仿佛是工匠精雕细琢出的心血之作。
当荀香觉察到一只手探入了衣服里面,
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时,惊慌地想要挣扎,却被男人更紧地按在怀里。
淳于翌无法再忍耐。于公于私,他对这个身体的渴望,已经到了极限。
荀香想要惊叫,声音却全被堵在喉咙里。口中被一股狂风席卷,口水沿着嘴角滚落。她的衣物被褪至肩膀,而后是腰间,原本的抗拒和尖叫,都变成了难耐的呻、吟。她好像被按进了水里,不能呼吸,水不断地灌入她的眼耳口鼻,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
这是一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在多年前的那个沙漠的夜晚,也曾经有一个男人强迫她臣服于他的怀抱。但那个男人在她的哭喊挣扎之下,最终放弃了那场角力即将赢得的胜利。
如今,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同样很清楚淳于翌要做什么。她挣扎,却并非不情愿。抗拒,却又心悦诚服。到这个坦诚相见的时刻,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