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什么,谢年又道:“你要找的人唤作宁修对吧,我明日进宫时顺便与宛王一提。这一年刚好我也要留在宛国里,少不得要为宛王办事,想来宛王不会拒绝的。”
阿昭听罢,喜出望外地道:“多谢。”
谢年柔声道:“以前不是说过了么?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卫瑾眼睛微眯。
阿昭却是爽朗地道:“是阿昭一时忘记了,阿昭自罚一杯向你赔罪。”说罢,阿昭自斟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他瞧着阿昭,忽然道:“咦,莫非阿昭就是红剑客?”
前阵子他收到了消息,得知红剑客出现在五华山,今日见阿昭一身红裳,谢年下意识地便觉得阿昭就是红剑客。
阿昭含笑点头。
谢年猜中了,眼里笑意愈深。
“想来你过去一年去了不少地方吧。”
阿昭也道:“阿年过去一年也应该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两人相视一笑。
谢年道:“去年琼国也产了不少黄梨,味儿能与金山梨一比,刚好我带了不少过来,今夜不如我们俩秉烛夜谈如何?”
阿昭道:“甚好。”
卫瑾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谢年,有不满之色。宁修前脚一走,谢年后脚就到,且如今看来,谢年还要比宁修危险得多。
让他们二人独处一室,卫瑾还真不放心。
他轻咳一声,“我也来。你在琼国为琼王办事,少不得会遇见我的师兄沈檀吧。”
提起沈檀,谢年不由笑道:“沈相当真奇才也,年甘拜下风。说起来,我临行前,沈相还给我算了一卦,乃是上吉之卦,说我在宛国会遇到极其重要的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刚到丰阳城就遇到故知。”
、42晋江独发
谢年吩咐了仆役在客栈的雅间里设了酒席。
食案上摆了各式各样的果品佳肴;还有美酒一壶,尤其是水晶琉璃盘上的黄梨,洗得一尘不染的,十分诱人。
阿昭说道:“阿年真有心。”
卫瑾说:“是呀,当真有心,都这么久了还记得我徒儿喜欢吃什么。”
谢年莞尔道:“年的喜好与阿昭相近。”
阿昭也笑道:“师父;阿昭和阿年的喜好很相近,基本上是阿昭喜欢吃的东西;阿年也喜欢吃。”
卫瑾不语。
谢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卫瑾,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微微一笑;又继续与阿昭说话,听阿昭将过去一年的经历娓娓道来时,谢年起初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听着听着谢年是愈发入神了,尤其是听到阿昭差点遇险时,他的心也是几乎吊在了嗓子眼里。
谢年道:“真巧,阿昭你差点遇险那一日是六月初五吧。”
阿昭点头。
谢年说道:“那一日我进宫面圣,刚好遇到刺客,也是叫醒逃过一劫。不过还是受了点伤,被箭羽划伤了左臂,如今左臂上还有道疤痕。”
阿昭睁大双眼,“果然好巧,我虽不是因为箭羽而受伤,但是从高处摔下来时,也恰恰好被岩壁划伤了左臂。幸好只是皮外伤,养了半个月就痊愈了。”
卫瑾垂下眼帘,自斟自饮的,似是在听阿昭与谢年说话,又似是在沉思。
小半个时辰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妇人哭泣的声音。
紧接着是掌柜的声音响起,“走走走,别站在这儿,秽气。”
阿昭推开窗子,只见客栈前站了个怀有身孕的妇人,看起来约摸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妇人一手扶着肚子,满眼恳求之色,“我们就住一晚,掌柜你行行好吧。”
妇人身边的男人也恳求道:“就一晚。”
掌柜依然坚定地拒绝,“不行,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妻子看起来快要生了,且这肚子大得像是怀了双生子一样。我们客栈是做小生意的,万一这么不巧你妻子在我这儿生了,你要我这客栈以后怎么做下去?”
掌柜摆摆手,“走吧,别站在这儿了。”
男人与妇人失望地离去。
路上行人见到妇人的肚子时也纷纷露出嫌恶的神情来,连忙避到一旁,仿佛见到什么秽气的东西似的。
阿昭关上了窗子,她喝了一杯酒暖腹,叹道:“不曾想到宛国的陋习保留至今,以前听闻时便觉得好生不可思议,没想到今日竟是亲眼见到了。”
谢年道:“几百年前宛国巫术盛行时,便有传闻说双生子将会令巫术灭亡,宛王听信巫族之人的谗言,下令但凡妇人诞下双生子,一律格杀勿论。久而久之了,便也成为不吉祥的象征。”谢年嗤笑一声,又道:“只不过如今巫术已灭,可此等荒唐的陋习却依旧盛行,真是可笑之极。”
阿昭道:“难为你能看得这么透彻。”
“此番年来宛国,其一便是为了改变此等陋习。”谢年叹道:“不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几百年下来的陋习也非朝夕可以改变。”
阿昭肃然起敬,“阿年有如此宏愿,阿昭敬你一杯。”
。
之后两人又把酒言欢了许久,直到深夜时方起身离开雅间。阿昭走起路稍微有些趔趄,卫瑾扶住了阿昭,担忧地道:“阿昭,你能走回房间么?”
阿昭打了个酒嗝,甩开卫瑾的手。
“能!阿昭可以自己回房,师……师父不用扶阿昭了。”
阿昭觉得眼前摇摇晃晃的,尤其是师父的头,一时往左摇,一时又往右晃,看得她头晕。阿昭伸手捧住卫瑾的脸,“师父,不要动了。”
脸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卫瑾叹道:“阿昭,你喝醉了。”
阿昭哼哼两声,“我才不会醉呢。当年我喝了这么多坛酒都没有嘴,今天不过喝了几壶,怎么可能会醉。哎,师父别摇了,你摇得阿昭头晕。”
卫瑾抚上阿昭的手,轻轻握住,“好,阿昭没醉,是为师醉了。”
他蹲下来,道:“上来,为师背你。”
阿昭跳上卫瑾的背,卫瑾稳稳地接住。阿昭又打了个嗝,说:“咦,怎么这场景似曾相识?师父好像什么时候也背过阿昭。”
卫瑾回道:“你离家出走的前一天。”
阿昭笑嘻嘻地道:“阿昭才没有离家出走呢,阿昭是……阿昭是……”她打了个酒嗝,脸颊蹭了蹭卫瑾的背。
卫瑾问:“……是什么?”
阿昭说:“师父呀,阿昭是胆小鬼,阿昭怕师父不会原谅阿昭了,所以就干脆一走了之了。”
卫瑾的脚步一顿。
他停在房门前,唇轻轻一抿。
此时阿昭又道:“不过幸好阿昭走了,不然阿昭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师父。现在多好,阿昭不喜欢师父了,又可以坦然面对师父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愧疚,阿昭这么任性,害得师父找了阿昭这么久……”
卫瑾推开房门,他将阿昭放在了床榻之上。卫瑾坐在榻边,他凝望了阿昭许久,他唤了一声:“阿昭。”
阿昭半眯起眼,应了声。
“你当真不喜欢师父了?”
阿昭应得爽快。
“嗯呀。”
卫瑾问:“以后也不喜欢了?”
阿昭说:“嗯呀。”
“谢年呢?”
“不喜欢。”
卫瑾血淋淋的心勉强得到了一丁点安慰,他又看了阿昭许久,方道:“阿昭,不许喜欢谢年,知道么?”
阿昭很乖地答道:“嗯,知道。”
“也不许不喜欢师父,知道么?”
“嗯……嗯?”阿昭迷迷糊糊地说道:“阿昭记得师父说过……不许喜欢师父来着……”
卫瑾叹道:“喝醉酒了还能过耳不忘……真是件坏事呀。”
他低下头来,轻轻地亲了阿昭的脸颊一口。
“不许再记得那句话了。”
阿昭睁开眼来,定定地看着卫瑾。卫瑾被吓了一跳,浑身僵硬着,两人对望了一会,阿昭又打了个嗝,说道:“师父总是不许这个不许那个,阿昭记不住了。”
见阿昭又合上了眼,卫瑾方松了口气,他柔声道:“就最后一次不许,以后为师都不说不许了,好么?”
阿昭笑嘻嘻地说道:“那由阿昭来说?阿昭当了师父后,也喜欢说不许呢。每次一说不许这个词,心里就特别高兴,尤其是看着修儿眼巴巴的模样,阿昭总会想起以前的自己。”
卫瑾见阿昭额上有薄汗,便伸手拭去,眼神柔得堪比外头的月色。
“好,以后都由你来说。”
阿昭道:“那师父不许喜欢阿昭,好么?”
卫瑾浑身又是一僵。
“师父最近很不对劲呢,阿昭心中的师父才不会去偷亲别人,那天一定是师父喝醉了。师父,你一定不能喜欢阿昭,不然阿昭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师父了。师父说过的,师徒是不能乱伦的呀,有违伦理纲常……不过阿昭想了很久,也觉得师父不可能喜欢阿昭,兴许是阿昭的错觉罢。”
似是想起什么,阿昭的神色变得愉快起来,“偷偷告诉你,师父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师父还是有点糊涂,林蓬的女娃分明就是当着妻子来养的,去年林蓬娶那个女娃时,阿昭也去看了,师父样样学着林蓬,也不知道徒儿归徒儿,女娃归女娃,这天下间哪有师徒睡在一块的呀。你记得告诉帮阿昭告诉师父,以后若是再收徒儿了,千万千万不能睡在一起,日子一久,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阿昭又睁开眼来。
卫瑾神色相当复杂。
阿昭又说道:“你长得好像师父。”
卫瑾看着阿昭。
阿昭又道:“你记得帮阿昭告诉师父,以后不许那么糊涂了,也不许喜欢阿昭了。”
卫瑾沉默了半晌。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昭都快昏昏欲睡了,卫瑾忽然低下头来,重重地亲上阿昭的唇。他舔着她的唇里的甘甜,吮吸着她柔软的舌。
动作微微有些粗暴。
阿昭被迫扬起了下巴,接受着卫瑾仿若暴风雨般的攻城掠池。
两人喘息时,卫瑾道:“阿昭,为师收回那句话了,不许只能由我说。”
、43晋江独发
阿昭醒来后只觉头痛欲裂;浑身也是异常酸痛。她睁开眼来,映入自己眼帘的竟是一片□光滑的胸膛,她缓缓地抬眼往上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师父的脸!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到师父脸上的毛孔,以及微微破损的薄唇。
阿昭努力地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印象中;她昨夜与阿年相谈甚欢,也喝了不少酒;最后喝得微醺,接着……接着……
阿昭咽了咽唾沫;她记不起来接着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现在她和师父会躺在同一张榻上?且师父还光着身子,而自己……也是未着寸缕!
昨夜……昨夜……
莫非……莫非……
阿昭大惊失色,她腾然从床榻上坐起;冷不丁一条笔直修长的大腿横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双温暖的手将自己拉下。
阿昭的眼前再次映入卫瑾的胸膛,鼻间是浓厚的酒味。
卫瑾揽紧阿昭,声音仿若梦呓一般,“阿昭,再睡一会。”
阿昭的眼睛睁得老大,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昭再次拉开卫瑾的手,而此时卫瑾也渐渐转醒,他打了个哈欠,道:“阿昭,你醒来了,头疼么?”
这回阿昭清清楚楚地见到卫瑾脖子上的红痕,一道又一道,还有卫瑾的胳膊上也是,尤其是侧腰,大大小小的分布着不知道咬痕还是……吻痕。
阿昭道:“师父,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呀……”卫瑾陷入沉思。
。
昨天他亲了阿昭后,便愈发觉得自己该采取行动。阿昭估摸已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意,但以她的性子,很有可能一找到宁修后就跑得没影。
且不说找到宁修后,自己又多了个障碍,再说见到宁修总是粘着阿昭,他心里也不舒服。想起之前阿昭看宁修时眼里的宠溺,以及宁修望阿昭时,眼里的古怪神情。
有他与阿昭师徒乱伦在前,很难保证宁修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
是以卫瑾便下定决心。
他让小二送了好几坛酒过来,他喝了两坛,剩下的一坛他全部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他脱光了自己的衣裳,唔,顺便也脱了阿昭的衣衫。
他本是有几分害羞的,所幸阿昭十分配合,他刚脱了她的外衫,她便主动把里衣给脱了,肚兜也不知何时给蹭掉了。
。
卫瑾面不改色地说道:“昨天夜里为师喝醉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只记得你喝得酩酊大醉,连路也走不稳,最后我背你回房。”
“回房之后呢?”
卫瑾佯作一副绞尽脑汁地在思考的模样,“似乎阿昭你说要喝酒,为师无可奈何便又让小二送了几坛酒上来。接着我们便继续喝酒……”
卫瑾看向阿昭,“之后的为师也不记得了,不过如今看来……”
卫瑾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各种痕迹,轻声一叹。
“阿昭……”
阿昭仍旧是不敢置信,她指着卫瑾胳膊上的红痕,问:“师……师父,这是我做的?”
卫瑾痛心疾首地道:“想来应该是的。”不,是他自己吮吸出来的。
她再指卫瑾的侧腰,“这……这也是我做的?”
卫瑾再次点头。
“对。”
不,其实是他掐出来的。要掐出这样的痕迹相当不容易呀……没想到从来都不偷鸡摸狗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重点是,他心里竟然一点愧疚感和羞耻感都没有。
惭愧惭愧。
阿昭倒吸一口冷气。
她满脸的惨白之色,师父身上的痕迹如此悲壮,估摸是昨天自己喝了酒后兽性大发,把师父给强了。时隔一年,她竟然又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如今又要如何面对师父!
卫瑾轻咳一声,说道:“阿昭,事到如今,恐怕我们师徒二人……”嗡的一声,沉水剑出鞘,阿昭双手递上沉水剑,“师父,是阿昭冒犯了你。阿昭愿意接受师父的惩罚,要杀要宰阿昭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他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下,阿昭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恳请师父给阿昭一些时间,待阿昭寻到修儿后,阿昭便任由师父宰割。”
说罢,阿昭披上外衫,迅速穿好衣裳,急急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脸怔楞的卫瑾。
不对呀,跟自己预料中的情景有所差异,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
。
卫瑾整理好衣裳后便离开了厢房,下了楼。谢年在楼下用着早饭,阿昭亦是在一旁,谢年对卫瑾招招手,“卫公子。”
阿昭垂着眼。
卫瑾在阿昭对面坐下,他看了看阿昭,阿昭仍旧是埋头喝着白粥,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谢年笑道:“昨天夜里能与阿昭还有卫公子一起秉烛夜谈,当真是人生中一大乐事。”谢年对阿昭道:“等会你要和阿年一道进宫么?想来宛王也十分想一睹红剑客真容。”
阿昭抬起头来,说:“好。”
她望也没望卫瑾,又迅速垂下头来。卫瑾给阿昭夹了个馒头,道:“阿昭,别只喝白粥,吃个馒头。你昨天不是说这儿的白面馒头做得特别好吃么?”
阿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