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秋水敲门时,她还在睡梦中。秋水见她一直没有出房门,便推门见来。
“夫人——”
芙兮迷糊的醒了来,“姑姑什么时辰了?”
秋水回道,“夫人,已经过了巳时了。”
芙兮微微一愕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她起身,秋水拿来衣服。芙兮换上,对镜时她看到脖子处的一道暗红。
“夫人,我去拿药。”秋水说道。
芙兮不自觉地就想到楚轩帝的伤势,昨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染上了血。
“姑姑,皇上他现在做什么呢?”
“奴婢不知。”秋水回道。
芙兮闷闷的吃过早餐,她想去打探一下。刚出了房门,门口的侍卫变说道,“夫人要去哪里?皇上交待您今天不能出别院。”
芙兮嘴角动了动,“我就在别院随便走走。”
这随便走走,侍卫也紧随。芙兮走了一圈,别院异常的安静。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楚轩帝,忽然间她看到一名男子从正前方的屋子里走出来。
芙兮有些好奇,正好黄忠也出来了。她提起脚步走过去,“黄公公——”
黄忠停下脚步,“夫人有何吩咐?”
芙兮的目光向里面望了望,“皇上他的伤怎么样了?”芙兮告诉自己,这可不是关心他,只是她怕再受到什么惩罚罢了。
“皇上要修养几日,夫人有什么事要奴才代传的吗?”
看来他是不打算见她,也许也不会惩罚她了。其实她现在还比较关心昨晚的那个人,芙兮目光闪烁,“那个大遥太子他——”
黄忠是内饰,这些事他心里明白,自然也不会说的。“夫人,奴才还有差事,先退下了。”
芙兮撇了撇嘴。黄忠成日守在楚轩帝面前他会不知道。
足足三天,她都没有见到楚轩帝。芙兮猜想楚轩帝的伤势不轻。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打探一下。没想到当天晚上楚轩帝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芙兮躺在芙蓉踏上打着盹,突然感觉有束寒光,她警惕的睁开眼。或者是受了那天晚上的影响,她现在敏感的很。
楚轩帝眸光冷冽的扫过她。
芙兮让自己平静的望着他,所谓既来之即安之。
“那晚的事你就没有想解释的吗?”
芙兮扯了扯嘴角,“如皇上所见。”
“勾结敌国太子,行刺之罪,穆芙兮你好大的胆。”
芙兮心里登时一阵怒意,“那皇上何不立即将我拿下。”她一瞬不瞬的瞪着他,表情倔强。
楚轩帝的黑亮的眸子幽深了几分,“这一年多来,你在冷宫性子到了变了不少。”他起身,动作轻微。
芙兮心中一冷,他自然不会知道穆芙兮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女人在皇宫里无亲无故,娘家家破人散,丈夫将她打进冷宫。无论环境有多差,可终究敌不过人心的寒意。
楚轩帝站起身来,受伤的手臂僵硬的搁在那儿,他望着窗外,“太后曾说,穆家之女,性温善。看来是误信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中涌出无法言语的悲愤。可是又被她深深的咽下去了。因为楚轩帝接下来的话。
“芙兮,那晚你是想走是吧。”楚轩帝这一句话瞬间又掀起了芙兮心中的波澜,她的想法到底瞒不住他,她咽了咽喉咙,“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走走?”楚轩帝勾了勾嘴角,显然是不信。
“皇上你去过冷宫吗?”芙兮微微垂下脸,长睫颤了颤,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哽咽难受却又是感觉在强忍着不让人发现似的。
芙兮咬了咬唇,“我在冷宫呆了18个月,这十八个月我每天只能在那个院子里走动,就算是无边无际的天,我看到的只能是那么大。这次出宫,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她望着他的背影,最后的那一句说的更是动人。她注意到楚轩帝垂下的手微微一动。
楚轩帝慢慢的转过身,一瞬便对上她的眼,带着蒙蒙的雾气。他的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芙兮见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心里残留的那点温度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在她绝望之际,他的嘴角终于动了动,“暗影,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口谕,不准夫人出房门一步,否则朕要了你的命。”
芙兮瞬间惊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现在收藏芙兮的姑娘很多都是看现言的,谢谢你们~~
还有johnson 真的破费了,从难以开始,蔓都深记着,古言蔓会用心写的~~坚持坚持~~
、908
楚轩帝正在批改奏章,黄忠奉上参茶。楚轩帝抬首,“她怎么样了?”
黄忠回道,“夫人一直都在书房里。”
“她都做些什么?”
“夫人一直在看书。”黄忠顿了顿,“刚刚又说要做纸鸢。”
“纸鸢?”楚轩帝抿了抿嘴角,她倒是心情好。
“是的,皇上。夫人亲自扎了一个纸鸢。”
楚轩帝抿了一口参茶,眸光闪了闪,“让人好好看着。”
黄忠点点头,“奴才知道。”
楚轩帝蹙了蹙眉,手臂上的伤隐隐的疼。大遥国制毒用毒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您的伤口又疼了吗?”黄忠一脸的担忧。
楚轩帝摆摆手,“不碍事。”他望着前方,他已经让林志锐封锁了晋城,既然段天朗不请自来,他定要让他有进无回。大遥养精蓄锐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蠢蠢欲动了,看来这场战争是避免不了了。
伤口一阵灼热的疼,楚轩帝的下颚紧紧的绷着。
芙兮自己做了一个风筝,她甚是喜欢。寒冰细细一看,有些好奇。“夫人的纸鸢为什么和外面的不一样?”
芙兮笑了笑,“能飞就行,式样可以千奇百怪的。”芙兮做的很简单,形状为三角形,只是中间的画了一个米老鼠的头像。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风筝能带着她回到现代。
寒冰悄悄的注视着芙兮的一颦一动。
“收起来吧。”芙兮呼了一口气把风筝递给她。
寒冰默声收好。
芙兮数着日子,他们一连在别院大概住了十日。这十天,她都被禁足在屋子。最后一天黄忠过来,“夫人,明天我们就回宫了。”
芙兮无精打采,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回宫。”她喃喃的念道,又要回到那个冰冷的牢笼。“皇上,他准备以什么身份让我回去?”
黄忠一脸的平静,“夫人,皇上自由安排。”
“我要见他。”她不想回宫。
黄忠皱了皱,“夫人,皇上现在正在商量大事。”
那个念头疯狂的折磨着她,芙兮一路狂跑到楚轩帝面前,她喘动的嘶喊道,“我不会和你回宫的。”
楚轩帝眉色一凛,脸色僵在那里,“黄忠,带她下去。”黄忠气喘吁吁的更进来,“夫人,随奴才出去吧。”
“皇上,一言九鼎。您忘了您当初说过的话吗?”芙兮咬着唇,目光死死的瞪着他。大婚当晚,他曾厌弃的对她说过:穆芙兮,朕如了穆将军的愿,让你为后,你就守着这后位在这里过着,朕此生都不会与你相见。
此生不见。
楚轩帝的眼里登时燃起了一团火焰,“你好大的胆子,朕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穆芙兮紧紧地握紧着手臂,“皇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南晋芙妃。”他一字一字振振的说道,语气坚定。芙兮只觉得讽刺。大厅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林将军,照朕刚刚所说去做。”楚轩帝淡淡的吩咐道。
芙兮眸光微微动了动,她这才发现大厅里还有人。此人正是那天她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人。
林志锐叩拜,“臣先告退。”
楚轩帝看着她涨红的脸色,他站起身,“寒冰会随你进宫,今后你的起居生活一切都由她负责,还有你那个小丫头朕已经让人送走了。”说完楚轩帝拂袖而去。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寒冰走到她的身边劝说着。
芙兮望着楚轩帝离去的方向,浑身发颤,他竟然拿着小棠来威胁她。
****
天渐亮,寒冰捧着衣服走进房里,“夫人,该起了。”
她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寒冰心里渐渐有些发慌,声音忍不住有些拔高,“夫人——”她连忙放下衣服,走到床前,抬手朝着那隆起的被子靠去,手微微发颤。
掀开被子,只有枕头而已,芙兮早已不见身影。她深吸一口气,“赶紧通传黄公公。”
很快楚轩帝也赶了过来,他整个人的脸色异常的沉。嚷着不进宫,她倒是真走了!“立刻让人出去找。”他紧握着拳头。
黄忠暗暗叹息一声,“皇上,您不要生气。夫人或许只是出去走走。”
楚轩帝僵着脸色,“让林志锐速来见我。”
黄忠速速离去。
楚轩帝走到床前,目光落在一旁的宫裙上。今天是她进宫的日子,南晋王在外遇袭得此女相救。他已经为她设想好了一切,可她还是要走。
楚轩帝轻轻抚了抚那件樱花粉的裙子,眸光渐渐暗下来。
穆芙兮的出走打乱了一切。不过楚轩帝入宫在即,也不能在别院久留。
楚轩帝回了宫。众人已经得到消息,楚轩帝这次会带人回来,众人对此人充满了好奇,欣羡的愤恨的皆有。
刘贤妃听着奴婢传来的消息,她的嘴角淡淡的扬了扬。皇上回宫了,可是并没有带任何女子。她呼了一口气。“我哥哥有没有传消息进来?”
“娘娘,刘大人说查不到。”
刘贤妃眸光微转,竟然查不到。她越发对这个女子起了兴趣。
当天下午林志锐进宫。
“皇上,遥国太子还是城中,臣抓了他几名手下。已经贴出布告明日处斩。”林志锐是个很年轻的将军,林家从南晋建国以来一直辅佐着皇家。因此林志锐从小就进宫陪着皇子们伴读。
“好。有没有查到芙妃的消息?”
林志锐立马回答,“没有。”他看到楚轩帝微微蹙了蹙眉。
“皇上,别院有没有搜到过?”林志锐不相信,以别院的守卫芙妃会凭空消失了,除非她不是凡人。
林志锐说的楚轩帝当日已经让人前前后后查了一通。楚轩帝眸子突然一亮,“志锐,朕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他勾了勾嘴角。
林志锐赶到别庄,回到芙妃的房间仔细的盘查了一下,也只有这间房没有人查。
“将军,从床底下发现一枚耳环。”士卒将它呈上。
林志锐看了一眼小小的琉璃耳钉,“姑姑,你看看这可是芙妃之物?”
寒冰自然认得,“将军,是的。”谁能想到芙兮竟然躲在床底下,皇上的眼皮底下。
第二日,林志锐回宫复命。楚轩帝手里握着毛笔,却始终没有落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
段天朗换了一身服饰,城门现在都有重兵把守,严查出城的人。他已经查看过多次,记下了每次换班的点,今天下午他必须出宫。
段天朗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晚上的后巷,他微微驻足。目光落在地上的箩筐上,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芙兮的面孔。
“大侠,多谢相救。”
“我是好人。”
只可惜她是南晋王的人。段天朗余光突然晃过一张面孔,他脚下一动,默声跟了上去。他的嘴角动了动,换了一身男装,倒也却是一位谦谦公子了。
段天朗看着她走进了一家玉器店。他悄悄打量着,没一会儿,她便出来了,眉宇有些暗淡,无精打采的走着。
段天朗提了速度走上前忽的一把便把她扯到一边的巷子里。
芙兮惊得浑身都惊了起来。
段天朗一手捂着她的嘴角,“别出声。”
芙兮见识他,连连点头。
“我们还真是有缘。”他沉吟了一下。
芙兮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原以为自己遇上什么小偷了呢。“你想干什么?”
段天朗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
“你快放了我,否则,皇上不会放过你的。”芙兮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段天朗轻轻一笑,“那正好,反正我现在被困在此,我出不了城,拿你换我出城的机会,岂不正好?”
“不行!”芙兮猛地说道,“你想出城,我可以帮你。我是偷偷出宫的,要是被皇上知道的话,免不了罚,我的位置也不保。”她尽量让他相信自己的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也是逃跑的,否则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段天朗打量着她,他有些不信她真的能让他出城。“你有什么办法?”
芙兮抿了抿嘴角,“你跟我来。”她带着段天朗来到一户农家,“这里的老夫妇每天都下午都要出城送锼水。”
“你让我躲臭水桶了。”段天朗自然不依。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什么?韩信当年忍了□之辱。”
段天朗瞪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还是拿我威胁皇上吧,大不了回去之后我就被罚进冷宫而已。”
段天朗眉心蹙了蹙。
“冷宫就冷宫吧,也就是房子破了点,吃的少了一些点,泔水馊饭也是正常——”芙兮喋喋不休的说道。
段天朗复杂的望着她。
芙兮给了那两位两夫妇一点银子。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段天朗,“他们答应了。你放心好了。他们人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她忽的住了嘴,其实她从昨晚就住在这里。“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
芙兮脸色一红。她胡说,两人私奔的。继母逼着她嫁给有钱人的公子做小妾,现在和情郎出逃。
段天朗的耳力很好,他自然听到了。
芙兮支支吾吾了几句搪塞过去,她这么说人家才容易相信。
芙兮帮忙老夫妇收拾锼水。段天朗在一边看着,这老夫妇看着段天朗不动,说了几句。
“大爷大娘,她被我继母的人给打成重伤了,现在不能动。”
老夫妇叹了口气,甚是同情他俩。
段天朗静静的打量着她,忽然之间有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带她一起走吧。
两夫妇进屋拿东西,芙兮冲他招招手,段天朗信步走过去,“你藏进去吧,我用菜叶盖上。放心,这桶不臭,菜叶也是干净的。”
段天朗看着侧脸的柔美的线条,她就不怕他反悔吗?
“那个——”芙兮呼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听说大遥驸马是我们南晋国的人,这是真的吗?”
段天朗眯了眯眼,“是。”
芙兮咬了咬唇,“他是不是姓穆?”
段天朗抿了抿嘴角,若有所思。
芙兮干干的笑了笑,“宫里的人都说的,我只是好奇。”
段天朗微微一动,“以你的性格并不是适合宫里的生活。”
芙兮错愕的眨了眨眼睛,这段天朗真是眼尖的很。
“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如何?”
芙兮自然是想离开的,可是她先得联系上她的二哥,而晋城那家玉器店是唯一能够和穆北城联系上的。再说她也不能和段天朗走,在她心里她和楚轩帝都是一样的。
只是在她沉声之际,段天朗突然之间塞了一个丸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