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烨自然是好声安慰,叫她别担心,没有锦衣卫找不到的人。等消息的时候,映桥听说水烧好了,便要撵季文烨出去,关起门来洗身子。
季文烨吩咐烧热水,就是让她用的,但他的打算是两人一起鸳鸯浴,奈何云家澡盆不够两人坐浴,只好悻悻作罢。
映桥洗好出来,季文烨拉过她,问道︰“还出血吗?”
她摇头︰“所以洞房花烛夜也不会流血了。”怪他太鲁莽,失去了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季文烨道︰“是有缺憾,但跟失去你相比,不值一提。”
这时鲁久年打外面进来,见两人似乎没有罅隙,心头浮上一丝阴霾,但面上若无其事的道︰“找到云老爷了。昨夜他宿在一同乡家里,喝的烂醉,这会人还没醒。”
季文烨道︰“我陪你把他接回来。”作势要走。
映桥忙拦住他︰“不用了,你别跟我在一起出现。我和鲁大人去接就行了。你很忙吧,那就请去忙吧。” 终于能和他分开了。
季文烨无奈的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见你爹。”
她不否认。季文烨思虑一会,开明的道︰“那好,你和小久子去接人吧。我不跟着你,我这就回府去。我明天就派媒人登门说亲。”
映桥嘟囔︰“吃了定心丸,待嫁这几天可以让我消停吗?”
季文烨话中有话︰“我让大家都消停。”
事不宜迟,映桥和鲁久年蹬车去了,季文烨则原地按兵不动。
不一会,云成源和他想的一样,捂着脑袋走了进来。
云成源昨夜为了撮合女儿,故意掉鞋落后。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真的被人群挤来挤去,迷了路。 不想又撞见阴魂不散的丫鬟巧月,和她纠缠了许久,才摆脱她。他跟着最后一波返家的人往回走,结果刚进胡同就吃了一闷棍。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趴在街角的粥铺里,说是早些时候有两个男人搀他来的。
这就蹊跷了,好像只为了把他弄晕而已。
他捂着脑袋,一进屋看到季文烨,瞬间觉得比起此人,头痛不值一提。
“你怎么在这儿,映、映桥呢?”
“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季文烨等来了云成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跟汪奉云的勾当,我都知晓了。所以在她出嫁之前,还是离开你这个多事的父 亲比较好。我操办婚事,最快也要一个月,这期间映桥由我照顾了。她现在正跟我的属下去往一处安全的宅子,我会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直到待嫁。”
云成源脑子里蹦出四个字︰强抢民女。他几乎要扑上去︰“你,你怎么能这样,映桥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把她带走?”
“如果你不再给我添乱,一个月后映桥会回到你身边,还是你的女儿。如若不然,我不介意编造她死亡的假象,给她弄一个新身份嫁给我,免得你想拆散我们,净添乱。真逼我走了这步棋,你们便再没关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与云成源擦肩而过,大步出了门。
、第50章
映桥浑身不自在;马车稍有颠簸;小腹便隐隐坠疼;腿间更是痛的厉害。她有些后悔了;或许让季文烨派人代替她接父亲回里更合适。但转念一想到,父亲和他碰面的话,一定会生出一钞灾难’了。于是便挑挑眉;觉得现在的不舒服是值得的。
不 久后,车子停下;马夫搬了下马石来;映桥因没带丫鬟,下车的时候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步子不稳;□又痛了下。她锁紧眉头;后悔昨晚上没咬他掉一口肉,叫他 也疼了。映桥抬头看眼前这宅子,门面普通,一扇寻常的黑漆大门,昨天是元宵节,这户人家却连个灯笼都没挂。但是从院墙看这半条胡同都是这家的院子,想来是 个颇为殷实的人家,怎么门面却这般寒酸。
这时鲁久年骑马到了她跟前,下马后,用马鞭指着这处宅子道:“就是这里了,我带你进去。”拍开门,径直引着映桥向院内走。
映桥觉得不通报径直向内走,不像是来接人的,倒像是来抢人的,她一向低调,便对鲁久年道:“鲁大人……还是通报一下,比较妥当。”
鲁久年见她毫不知情,惶恐不安中有种呆呆的逗趣感,不觉吓唬她道:“不用了,我已经吩咐人把这处包围了,这家人都押到后院了,咱们直接带云举人走就行了。”
这很像季文烨的处事风格,映桥毫不怀疑,立即痛苦的扶额道:“这、这太过分了吧,这户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就因为是我爹的朋友,饱受惊吓。”
他勾了勾嘴角:“惊吓的地方还在后面。”
“啊?难不成还做了别的坏事?”映桥叹气,浑身无力的道。
鲁久年闭口不言,轻车熟路的把她带到一处偏厅:“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去就来。”说完关门要走,映桥赶紧转身唤他:“鲁大人留步——”
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停下关门的动作,静静听她说话。
“我在这里干等……不好吧。”她环视屋内,担心的道:“毕竟是生人家里。”鲁久年撇撇嘴,作为深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心里笑她的幼稚,他再度关门:“等着吧,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映桥静等了片刻,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许久也没听到有人声,愈发觉得四周安静的不正常,再坐不住了,开门探头向外望。
这时打穿廊里走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端着茶往这边走。映桥便向她们问道:“敢问二位姑娘……云举人在府上何处?”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回您的话,奴婢们从没听过云举人这个人。”
映桥一怔:“鲁大人呢?”
“鲁大人已经回去了,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您,还说一会主人便到了,叫奴婢们准备饭食。”其中一个丫鬟奉上热茶,毕恭毕敬的问映桥:“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传达下去,叫人准备。”
映桥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慢着,你家主人要到了……敢问你家主人贵姓?”
那丫鬟被问愣了,心道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笑道:“此乃季大人府上。”
映桥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终于指定一个方向:“南镇抚司那位?”
两个丫鬟点头应道:“正是我家主人。”
不用说,她被季文烨骗了,或者更直接的说,她中圈套了。映桥一着急,滕地站起来,结果起的太急了,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唬的那两个丫鬟忙上前询问。
这时就听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低头扶额的映桥便听丫鬟们唤道:“爷——”,她偷偷的从指缝间瞄了一眼,果然是季文烨,八成是骑马急行来的,脸被风吹的泛红。
映桥脸一酸,干脆趴在桌上,脸埋在胳膊间,不睬他。
季文烨早料她会这样,挥手叫丫鬟们下去后,他将马鞭扔到桌上:“就知道你会生气,不过没关系,我哄你。”
她郁闷的道:“谁要你哄?你把我骗到这里做什么?”她并不知季文烨的打算,但对他欺瞒她到此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俯身掰开她的胳膊,提着叫她坐起来:“你捂着脸怎么听?好好坐着,我讲给你听。”
映桥道:“我耳朵露在外面就行了,你管我捂不捂脸作甚?!”不过她没挣扎,坐了起来撅嘴瞪他:“我爹到底在哪里?”
他笑道:“他没事,你别着急打断我的话,我慢慢跟你说。”说着,叫映桥站起来,他则坐下,然后拍拍腿:“坐下来,咱们细说。”连扯带拽的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亲昵。
“我爹在哪里?”
季文烨抱住她后,不急不缓的道:“他已经回家了。”
她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骗我?不讲清楚……我真生你的气了。”
“你这话说的很讨巧,既像威胁又像撒娇。”他赞道:“敢情我昨夜对你做的事,你没生气啊。”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以后再跟你算账,先告诉我爹在哪里?你为什么把我骗到这里来!”气哼哼的道:“最后一次机会,你别不珍惜。”
明明知道她的确在生气,但不知为何,此时见她满面怒气的样子,就是觉得娇蛮可爱,他忍不住笑道:“娘子饶命,我珍惜你给的坦白机会,且听我慢慢道来。”
“……”
季文烨揉开紧锁的眉心,语气温柔的道:“你爹这会已经回家了,我还见了他一面。我跟他说,要将你留在我身边,直到我准备好一切,将你抬进门为止。免得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拉来莫名其妙的男人配你。”
“啊?”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你这不是囚禁我吗?”
季文烨想了想,认可她的说法:“嗯,你就当被恶霸掳劫了吧。”
“既然被恶霸抢占,那要不要我以死明志?”她怨气满满的问。
他贴着她的光滑的脸蛋,笑道:“你就留下做压寨夫人吧。”映桥拽着他的衣袖道:“我爹就认识汪奉云,我已经回绝他了,哪里还有其他人?!你这么把我带走了,叫什么事儿啊?”
“叫防患于未然。”季文烨半点不松口:“现在这般被动,归根究底是我以前太不防备了,你说赎身就赎身,你说回家待嫁就待嫁。结果呢?我险些成了奸夫。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放你走,不到拜堂,你休想离开。”
“……”她知他说一不二,拿定的主意,旁人动摇不了。映桥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没问过我的意思。”
季文烨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许她离开,仍旧温和的问:“唯独你离开这一件事,我不答应你。至于其他的,随你提,我都答应,你说吧。”
“……”反倒将她问住了。她在尼姑庵提的那几桩事,他都答应了,除了那些外,她目前还真没要求他的。映桥不想说这个了,再次问道:“可是我不回去,我爹要伤心了,他伤心难过,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死了吗?你当初卖身做丫鬟,他不都挺住了么?我破例叫你们通一次信,彼此报一下平安。”季文烨淡淡的哼道:“你又不是他传宗接代的儿子,至于这样父女情深吗?”
“那你将心比心想一想,咱们以后有了女儿,被人强霸走了,你不着急吗?”映桥闷哼哼的道。
季文烨眉开眼笑的搂过她的脸,重重的亲了下:“原来你替我生儿育女都想到了。”
“你不是要娶我吗?”映桥迷茫的问:“想这个,不是很自然的么。”
“对,对。”季文烨高兴的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吻住她的唇,许久才放开。映桥还是不放心她爹:“我不是你的丫鬟了,你这么把我带走了,实在是不好。”
“只要你爹不到处哭诉我的‘罪行’,便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季文烨亲昵的说道:“这处地方,没什么知道。这里便是你我的温柔乡,安乐窝,快快乐乐的住上一段日子,然后等万事备齐,我就抬你过门,到时候任谁也阻挠不了咱们做夫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映桥没有反对的理由了:“那、那我现在就给我爹写信报平安。”
季 文烨点头允了,领她去院子里的书房,顺带游览下这方住处。这里是季文烨在外置的一套宅子,心烦时才来住一住,所以仆从丫鬟甚少,前后院不足十人。所以两人 一路游览过去,竟没碰到一个人,映桥看着这一处锁着的小院,那一处关门的院门,心里惶惶的道:“你平时都不来住吗?”
“我这两年都陪着你,哪有功夫过来。”他说完,抬手弹了下头顶的树枝,枝桠上的雪纷纷而下,灌了映桥满脖子的雪粒。
映桥缩了下脖子,抬眸见他憋着笑在看自己,便气的弯腰捧雪扬他。季文烨一边抬袖遮挡一边笑着后退,两人打打闹闹的到了正房。
虽然今早吩咐人收拾过了,但因为不常来住,屋子里少那么一股‘人气’,加之映桥不熟悉这里,显得很局促:“你不在的时候,我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这是娇妻希望他陪伴的意思吗?季文烨一边给她外衣,一边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不去忙锦衣卫那边的事务?”
季文烨笑道:“我就说旧伤犯了,大夫说最好先歇一个月。另外去年才查了一起大案,这会我们内部消停着呢,一时半会没什么事。”把她被雪弄湿的衣裳都脱了,他也去了外袍,抱着她上了床,拽过被子披到两人身上:“娘子放心,为夫都是你的。”
映桥正好身上发冷,便很自然的抱住他取暖,片刻后,她问道:“不叫人进来烘衣裳吗?若是不干,我穿什么?”
他刮了下她鼻尖,微笑道:“咱们好好亲热亲热,一时半会你穿不上衣裳。”
映桥马上脸一酸:“不行,我疼。”
他笑:“骗你呢,我就是说说,哪能不顾你的感受。”但手上已经探进她肚兜内摩挲她的胸口:“咱们穿新衣裳,你这身旧的不好看,咱们不要了。我一会再吩咐人取几件找首饰来,叫你好好装扮装扮自己。咱们映桥都及笄了,也该像个大人的样子了。”
“……”她嘟着嘴巴,朝他哼道:“这么大方?以前我看个病,你都要记账呢!”
“这你就不懂了,我抠门也好大方也罢,都是为了霸住你。早先你穷困潦倒,债务多了,你跑不了,自然对我死心塌地,若是想勾引我爬床,那就更好了。”他吻着她的耳垂,轻声慢语的吐露自己的心思:“现在你有钱了,连解元都勾搭来了,我不对你好点,可就留不住你了。”
哼,还真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看问题啊你。映桥嘟囔:“这还想还差不多。”
他轻轻捻着她的乳|尖,装作很关心的问道:“哎,你怎么这里也凉冰冰的?是不是棉衣不够厚?你爹虐待你吗?”映桥立即反驳:“根本不是棉衣的事儿。”季文烨便问道:“那是什么问题?哎,你怎么连大|腿都不太热?嗯……就腿窝里还好些。”
她总算醒悟了,哪里是关心她,分明又是调戏她,她并拢了双腿:“休想。”
季文烨挑挑眉,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不急。他吻着她的耳根,轻声道:“我有多少梯己,你都大致有数的,那些箱子的钥匙,成婚后都放在你手里,你是造首饰也好,拿银子回家建屋买田也罢,都由你。只是别再写那些话本了,累眼睛又耗神。”
她觉得季文烨应该是真的爱她,否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可贪图的,大可不必对她这么好。映桥挑眼看他,心想总不好他一直主动,自己这边也应该回应才是。便主动微微挺直身子,搂住他的脖子,拿脸蹭他脖颈,亲昵的道:“好的,文烨。”
“……”
蹭完了不见季某人有反应,映桥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