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挂在那张网上。
对面,傅尔夜一袭月白缓步走过来。双手负在身后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只那一双凤眸看着挂在网上的岳千歌和郁言伤。
他在守卫队的尸体旁站立,伸出手拍了拍。
“精彩啊,好一出英雄救美。本殿都看的要感动了。千歌,你感动了没有?嗯?”
“傅尔夜,你卑鄙!”千歌看着底下的傅尔夜咬牙切齿。
“我不卑鄙,如何活?千歌,你就是学不会卑鄙,所以现在挂在那里享受倒刺毒蛊的人是你,不是我。”傅尔夜低头看着地上倒着的尸体抬起脚在上面踩了踩。
“你要是不救他,不帮着他逃走。如今他还是夜殿的客人,本殿还是会以礼相待。可现在你说怎么办?千歌,你让我勉强维持的礼数也丢了。唉,今后。只好请玉公子到夜殿的地牢一游了。”傅尔夜皱眉,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算好的!”
“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千歌,你可真让我惊喜。”傅尔夜抬眸,侧脸看着挂着的千歌愤怒的瞪着他。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以为你们还走的了?你们脚下那些匕首可不是假的,要么你跳下去用身体给他垫脚,他倒是可以逃走。不然,你们就乖乖的回来。祈祷我心情尚好不至于让风华绝代的玉公子死的太痛苦。”
千歌低头看着脚下那些匕首,每个木板上都是满满的。若是借着网再用轻功飞过去,可这距离里都是匕首!白森森的泛着冷光。抓着网的那只手已经被网上的倒刺勾的血肉模糊,她甚至感觉到有东西顺着伤口往肉里钻。她知道,那一定是傅尔夜说的毒蛊。另一只抱着郁言伤的手也开始滑脱,毕竟她是女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抱着一个男子。手心里全是汗。
千歌若是自己一个人,用轻功跃过地上的匕首区应该不成问题。可她怀里还抱着中了箭正在昏迷的郁言伤!怎么办,她急的满头都是汗。再看看对面站着的傅尔夜,如果不送郁言伤走,等回了夜殿,傅尔夜不会饶了他的!头开始晕,世界都在旋转,模模糊糊的视线开始看不清。千歌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她现在不能晕,她一定要坚持住,不然,她跟郁言伤两个人都要死!
已经中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在地上照出他们的影子。
一张网,网住了两个人。牵动着三颗心。是生是死,一念之间。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夕阳如血映谁颜(二)
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声。太阳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千歌抱着郁言伤的手,就快要滑脱。
傅尔夜隔着一张网在他们对面,早有属下为他搬来椅子。还有人撑着伞站在他身边为他遮阳。他手里端着一盏茶悠闲的饮着,一点着急都没有。可这边的千歌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始终想不到办法。只能维持着姿势抱着郁言伤挂在网上,抓着网的手已经被倒刺勾的麻木,整条手臂都是鲜血淋淋。红色覆盖过手臂上淡色的疤痕,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熏得她快要窒息。
郁言伤一身青衣背后也被血染红一大片,暗红的颜色里泛着黑。垂着头任千歌抱着他的腰,墨色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的容颜看不清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千歌咬着牙坚持着。眼前一阵阵泛黑,额头上布满亮晶晶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良久,似乎怀中的郁言伤动了动。千歌低头看过去,却还是老样子。垂着头看不清脸。脚下一地的匕首反射着阳光在身后的地上投出光影。
“千歌,还没想好么?本殿都饿了。”傅尔夜伸手把茶盏递给身边的属下,抬头望着挂在网上的千歌好整以暇。
“傅尔夜,放他走。我跟你回去。”一串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最后隐没不见。
“一个也不放,你要是不下来。就算了,本殿要去吃饭了。”傅尔夜说着,站起身伸手抚了抚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傅尔夜!我求你,放了他。”千歌睁大了眼睛看着傅尔夜月白色的背影。
“求我?千歌,求我也没用。要么你们现在下来,要么等会我抓你们下来。再要么,你们俩就自己坚持不了掉下来,然后,选择是你死还是他死,或者你们俩一起死。”傅尔夜侧脸,左手抚着右手的袖口。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莹白如玉。
千歌咬牙,低头看着地上一地泛着光的匕首在抬头看看背着身子的傅尔夜。然后,松开抓着网的手,瞬间,千歌和郁言伤一起下坠。等着他们的,是万箭穿心。
千歌抱着郁言伤翻过身子做好准备,在落地的一刹那用脚垫底借力再用轻功飞过匕首区。
傅尔夜暮然转身,看到的就是一身浅碧色衣裙染血的千歌抱着昏迷的郁言伤正面对着下面森森的匕首下坠。他抬脚就要飞过去阻止,却又收回来。双手握在袖子里微微颤抖。他知道千歌不会这么轻易就范,更知道她此刻的打算是牺牲自己一只脚换来离开匕首区,然后放走郁言伤。他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千歌,若是你能够过了这匕首区。那本殿就大发慈悲给你一天时间送玉公子走,明天这个时候,本殿在派人去追。若是玉公子再被本殿追回来,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傅尔夜眯着眼睛看着千歌听到这句话后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又燃起了光亮。晃了他的眼,还是这太阳太刺眼了?
千歌抱着郁言伤朝匕首落下,一脚着地。瞬间,匕首从脚底刺进来穿透整个脚掌从脚面露出明晃晃的匕首尖。眼前暮然一黑,险些站不稳。回过神来,她暮然发力跃起。带着郁言伤朝外面的安全区跃去。
可变故总是发生的那么快,她怎么就那么笨以为这样就能过的了那个魔鬼布下的杀着!只见原来没有匕首的地面,也突然像刚刚那样咔嚓一声从地下冒出来一地的尖刀。千歌眼前一黑,胸膛里气血翻涌。
“傅尔夜!”
身后,傅尔夜坐在椅子上轻轻一笑,笑声传进千歌的耳朵里只觉刺耳。他伸手朝前一挥,“千歌,回来吧。”
千歌回头双眼瞪着那抹月白,张嘴朝他吐了口唾沫。
“傅尔夜,我岳千歌今天绝不回头!”
千歌带着郁言伤又一次落地,噗嗤一声。脚面上又一次冒出一片刀尖,脚心的血像是小溪一样顺着千歌跃起的路线撒了一地红线。怀中的郁言伤还在昏迷,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只那一双唇开始微微泛着黑紫。长长的睫毛遮住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在眼睑上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一下,两下,三下。千歌带着郁言伤足足跃起六次,才到达一片再也没有匕首的草地。她的右脚,早已血肉模糊,血流如注。整条腿都已经痛到麻木!抱着郁言伤落地的一刹那,再也坚持不住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傅尔夜看着千歌一次一次落地,一次一次跃起。双手在袖子里早已掐出血来,瞪着那双凤眸看着千歌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匕首刺穿她的脚心,他的心就跟着痛一分。他咬着牙看着她带着郁言伤再一次落地,然后倒下不起。嚯的一下站起身,扬手打了个手势。那个竖立的网瞬间从中间分开撤向两边,网外那片明晃晃的插着匕首的木板咔嚓一声又重新回到土里不见。他抬脚,一步一步越过先前被千歌所杀的护卫队的尸体朝倒在地上的千歌走过去。
微风轻抚,他墨色的长发飞舞,月白的长衫轻扬。
千歌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黑黑的一片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光亮似是太阳的光影。她的头很晕,仿佛置身在龙卷风内部只觉的体内翻江倒海。整个身体都在旋转。她固执的不肯失去意识,翻起身子朝着郁言伤的地方,胳膊一下一下用力拖动身体爬过去。左手掌心翻着血肉,整条胳膊都是鲜血淋淋。右脚脚掌被匕首刺穿六次,筋脉血管都已经破裂。在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血迹。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焦距,她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却固执的朝着那一抹竹青爬过去,一下一下。直到握住那一双温暖的手,她头一扁。陷入黑暗。
傅尔夜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岳千歌浑身是血的抓着郁言伤的手不肯放开。她身后,拉了三丈那么远的血路。郁言伤背后插着一支红色羽翎的箭,苍白着脸嘴唇泛着青紫,明显已经毒发。
傅尔夜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两个人,微微仰起脸看了看已经西落的太阳。总感觉眼睛酸涩的紧,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如果不是他下令不准在出刀阵,她岳千歌就算废了两条腿也出不了夜殿!
他不明白,她岳千歌为什么就那么恨傅尔夜。若不是她非要带着郁言伤逃跑,他们两个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一个人中箭中毒,一个人中蛊还要废了一只脚。呵,看来他傅尔夜的夜殿,还真是人间地狱。好吃好喝的待着他们,他们却非要逃跑。
傅尔夜蹲□子,低头伸手拨开千歌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发丝。她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如纸。他伸手去掰她握着郁言伤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她握着郁言伤的手握的那么紧,紧的让他心痛。
傅尔夜啊傅尔夜,你费尽心思为她,到头来她却离你越来越远。甚至恨你入骨。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傅尔夜闭上眼睛,心痛的快要裂开。千歌,我做了这么多。你却握着别人这么紧,你让我情何以堪?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仰起脸。深呼吸,挤走心痛的感觉。暮然睁开双眼,那双凤眸里满是伤痛。
“岳千歌!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声一声的我恨你在周围回荡开来。
、夕阳如血映谁颜(三)
傅尔夜站在岳千歌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的她。她的脚跟手已经被包扎好,层层的白布裹成一个粽子,中间还微微透出殷红。那只完好的手还在抓着郁言伤不肯放开,傅尔夜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后他的属下已经全部整理好在他身后站成一排,他回身,抬脚离去。
岳千歌,我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好自为之!
夕阳西下,那色似血染。染的又是谁的血?
千歌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的清晰。想要开口说话,干裂的嘴唇瞬间裂开几条口子微微渗出鲜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抬头顺着胳膊看见躺在她身旁的郁言伤。她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右脚跟左手火辣辣的疼,她挣扎着爬到郁言伤身边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醒醒。”
郁言伤的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晃了晃,可那双眼睛怎么也不睁开,动都没动。千歌低头看着郁言伤苍白的脸,用手把他推成侧身躺的姿势。看着他背后那只箭,瞳孔一缩,伸手微微颤抖的抓住箭杆,猛的一把。锋利的箭头挂着倒刺带出一层血肉,伤口处泉涌的血瞬间再次染红了周围的衣裳。千歌拉起裙摆撕成布条捂住郁言伤背上的箭伤,然后再用布条绕过胸前缠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只留下半边光亮,黑暗从东边渐渐蔓延过来。
千歌费力的拖着郁言伤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夜殿本居于暮兰山的山腰上,十八堂位于各地,堂主每隔一段时间回去暮兰山一次。孟洋的那个雷灵堂,便设在暮兰山下的城中。
昏暗的夜色里,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千歌精神一震,找到一棵树把郁言伤放下靠着树干坐好,自己一瘸一拐的顺着声音寻去。一条小溪静静地在夜色中流淌,天上的星星在溪水中映出细碎的光亮。千歌朝四周看了看。摘了一片大树叶卷起做瓢,舀了些水喝。又舀了一些沿着原路返回准备给郁言伤解解渴。
待她走到放下郁言伤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些暗红的血迹。人,早已不见。千歌的手一松,手里拿着的水跳脱树叶滑落在地上不见。她慌张的四周寻了寻,不顾脚上的伤沿着路找了好远。一点线索都没有。
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千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郁言伤昏迷着。不可能自己跑了,那么到底是谁带走了他!他受了伤,还中了毒。傅尔夜的红翎箭不是闹着玩的!若不及时救治,毒入肺腑,神仙也救不回来!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千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这里是暮兰山,没有人敢在夜殿的眼皮子底下撒野。那么,带走郁言伤的,除了傅尔夜还能是谁!
千歌想到这里,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
暮兰山上到处都是夜殿的人,明岗暗哨不知道多少,能在暮兰山不见了人的。除了是傅尔夜指使的,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她之前能够带着郁言伤下山而没有碰到夜殿的人,那是因为傅尔夜承诺过明天才会动手派人追杀他们。可现在郁言伤不见了,在这暮兰山上,她只能找傅尔夜要人!
周围的树木高高大大的黑影立在夜空下,树叶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千歌站起身,顾不得脚上的伤运起内力朝着夜殿飞去。
夜殿,傅尔夜正歪在榻上假寐。眼前一幕一幕闪着下午时的情景,千歌愤怒的眼神,流血的左手,被匕首刺穿的脚心,还有死死抓着郁言伤不放的样子。一遍一遍,像是电影一般在眼前上演。他睡不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砰的一声,夜殿的门被踹开。门板还在忽闪忽闪的晃悠,微微的月光照着一个人的影子慢慢走上夜殿白色的地毯。留下一串红色的脚印。
“傅尔夜,把郁言伤还给我。”千歌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侧着身子的姿势随时准备攻击。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乱舞,就像黑夜里的鬼魅。
“岳千歌,郁言伤不在本殿这里。你自己带走了他,怎的回来跟本殿要人?”傅尔夜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人,不动声色。
“我不过去取了些水,片刻的时间他就不见了。在这暮兰山上,除了你傅尔夜,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说了,郁言伤不在这里。本殿说话自然算话,说了明天派人去追,就不会晚上偷偷的劫人。”
“那你告诉我,郁言伤去了哪里!”千歌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
“这是你的事。不过,你既然自己回来了。那就别出去了,本殿下午给过你机会让你走。这次,是你自己回来的。怪不得我。”傅尔夜坐起身,伸手拂了拂袖子。
“哼。”千歌冷哼一声,转身准备走开。
既然傅尔夜说人不在这里,就一定不在。他虽然卑鄙,但做过的事一向不会否认。千歌抬脚跨出夜殿的门槛,身后忽然袭来一身冷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