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本殿的客人。来人,把这个夜闯夜殿的人给本殿关到地牢去。”傅尔夜拾阶而上来到金丝榻前,转身一撩衣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躺下。墨黑的发丝流泻了一肩。
待郁言明被人押下去,千歌一直站着没有动,白色的裙摆被风吹着舞动了不知几回。
傅尔夜睁开眯着的双眼,“怎么?”
“地牢里的不是郁言伤,你骗我。”
傅尔夜挑眉:“何以见得?”
“他身上没有郁言伤的味道,背后没有伤疤。”
傅尔夜在挑眉:“那又怎么样?”
千歌转过身子看着黑漆漆的夜殿:“我要见他。”
傅尔夜抬头,用手撑着头看着门口的千歌:“这就是你看到我给的信号,帮我误导抓住了这个人的原因?你想要用这件事来跟我谈条件?”
千歌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我只要见到他。”
傅尔夜躺回榻上,打了个哈欠:“过了明日,你自会见到他。”
千歌看着黑漆漆的夜殿,看不见傅尔夜的一丝动作。只听到一些微微的声响。她抬头望了望月亮,转身走开。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做的怎么都逃不掉。
、缘起缘灭缘是谁(一)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渐渐清晰,带着树林独有的清爽气息飞来飞去。千歌窗外的那颗枫树仿佛一夜间老了些许,枝叶微微泛黄淡了光泽。还是那扇窗,那个窗台,那颗枫树。仿佛跟着她的心一起苍老了颜色。
“姑娘,该梳妆了。”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手里都拿着梳洗的物事,低眉顺眼。
千歌扭头,又一夜未眠未眠的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
一个丫鬟上前,扶着千歌的胳膊把她扶到桌前坐下。
“姑娘,先用些早膳吧。今日可能会很累,待您用完早膳,且容奴婢们帮您梳妆。”丫鬟转身端来一碗清粥和两碟小菜,放在桌子上便躬身退到一边站着。
千歌低头,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伸手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些米粒挑起,送至唇边。头一阵一阵的发晕,手一松,陶瓷的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碎成两截。
丫鬟赶忙过来蹲下收拾。“姑娘您没伤着吧?”
千歌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门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越过前方的屋顶照进她的眼底。
“奴婢再去帮您那只勺子来。”
“不用了,梳妆吧。”千歌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旁边站着的丫鬟们开始忙活起来,洗脸,描眉,换衣,上妆。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被打扮成一个新娘,换上红红的嫁衣,任由身后的丫鬟打理那一头青丝。镜子里,那满头黑发之间,竟有点点银白。千歌伸手抚上头发,指尖挑出一缕拉至身前。那一缕黑发中隐藏着的银丝那么明显,昨夜,竟是花白了头发么。
丫鬟们的手灵活的在她脸上涂抹,镜子中的千歌渐渐变了样。
这一身的红,这一脸的妆容。本是小时候的梦,如今,梦碎了,人也醒了。今后如何,便在无所谓。
一个时辰后,当那顶厚重的凤冠压上头顶。红彤彤的的盖头慢慢遮住视线,一滴泪,穿越回忆砸上她交握在身前的手背。仿佛一颗琉璃,支离破碎。
傅尔夜着一身红色衣衫,高冠束发。站在夜殿的窗前负着双手,他背后,站着的是澜陵。
“都准备好了?”
“是。”
时辰到,傅尔夜站在正厅看着对面朝他走来的两个新娘,微微伸出左手向前一挽,牵起她的手。
他总是知道哪个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便从人海中认出她来。
旁边扶着孟青恬的红娘一愣,赶紧伸手拉过她手里的红绸递到傅尔夜面前。
傅尔夜侧脸,看了一眼。转身牵着千歌走向喜堂,身后的孟青恬在盖头底下笑了笑,抬脚跟着傅尔夜进了喜堂。喜堂里的孟洋已经青了老脸,额上青筋蹦蹦直跳。
傅尔夜拉着千歌在喜堂站定,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千歌看着脚下那一片方寸之地,闭上眼睛。弯腰下拜。眼前掠过的还是那一抹竹青。
傅尔夜握着千歌的手紧了紧,朝着天地低了低头。他终于是娶到了她,不管用的什么方法。
孟青恬一个人手里捏着自己的红绸,朝天拜下。她身旁的那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她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
“二拜高堂。”
三人转身,朝着喜堂正中的大红喜字弯腰拜下。
“夫妻对拜。”
傅尔夜转身面对千歌,她红红的盖头上绣着一朵牡丹花,正对着他。他弯腰,微微低头。
千歌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红色的衣摆一沉。身子微微颤了颤,闭上眼睛,弯腰。
孟青恬对着傅尔夜的背,正欲行礼。
“殿主!”门外跑进来一个灰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穿过厅堂跑到傅尔夜跟前跪下。
傅尔夜侧脸,浓眉微蹙。
“什么事。”
“季护卫回来了!这是他让属下送来的东西,说是殿主急着用。”灰衣人把盒子高举过头递给傅尔夜。傅尔夜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光亮。伸手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株草。红色的根,粉色的茎,黄色的花。这,便是五零草!千歌有救了。
傅尔夜伸手合上盒子,伸手交给澜陵。“季南人呢。”
“季护卫受了很重的伤,是强撑着回来的。属下在山下碰到他,他将盒子交给属下。还说有事要求殿主。说完就昏了过去,属下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了人将季护卫抬上山来。”
“带我去见他。”傅尔夜扬手解下喜袍,里面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露出。他侧脸朝澜陵打了个眼色,回身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到千歌手中,朝着澜陵说道:“送夫人回房。”抬脚便准备朝外走。
孟洋青了一张脸上前拦住傅尔夜,“殿主是否该行完礼再走?”
傅尔夜眯眼,伸手挡开孟洋拦着他的胳膊。抬脚离开。孟洋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站在那里,只听到傅尔夜一句话:“该行的礼都行完了,没完的就不必了。”那意思很明显,他跟千歌已经礼成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孟青恬行礼。意思就是你家孟青恬想呆在这就呆,不想呆在这也可以借口礼没成离开。
孟洋啪的一声拍上身旁的桌子,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当了炮灰。
傅尔夜脚底生风的往山下走,快的看不见人影。只一阵白色的风吹过。
季南带着五零草回来了,千歌有救了,可季南却受了伤。究竟伤成什么样也只有自己看过才知道,无论如何,就算是伤的只剩一口气,他也一定要把季南救活。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欠季南一条命。
今日就算季南没有回来,澜陵也会安排状况阻止孟青恬礼成。只要她没对着他行完礼,那么,他就只认岳千歌这一个妻子。刚刚解下的那枚玉佩,便是他母亲的遗物。那是他母亲和父亲的定情之物,现在送给千歌。就像他的一颗心,完完整整的交到她手里。
无论从前怎样,她岳千歌终是成了他傅尔夜的妻子,从此以后冠上他傅尔夜的姓氏,即便死了,也会跟他傅尔夜葬在一起。
傅尔夜飞快的朝着山下奔去,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心里一直缺着的那一角,此刻,仿佛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额。。。。。。。。。。。。。。。。婚礼是不是写的很烂跪求原谅。。。。。。。。。。。。。。。。。。。。。。。。。。。。。。。。。。。。。。。。。。。。。。。。。。。
、缘起缘灭缘是谁(二)
淡淡的水雾,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模糊不清。一方池子不断有温热的水气升腾而起,此间,仿佛仙境。
一滴一滴的水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顺着下巴低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青色的衣衫全湿贴在身上,更显得他清瘦的身躯。薄薄得唇渐渐泛起血色,呼吸也均匀了许多。这温泉药池,该是有所帮助才对。
郁言伤朦胧中只觉身体暖烘烘的,那种感觉很舒服。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一股一股的暖流随着血脉游走在身体各处。本是麻木僵硬的身体渐渐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一片水雾。微微用力动了动手指,竟是可以动一动了。可此处。。。。。。莫非是清劫山的药池!药池五年才能医治一个人,用了一次,要再用下一次就要等五年之久!师弟他,怎能如此轻率的把自己放进药池!
阳光微微穿过周围的枝叶照亮了这一池的水雾,一束一束五彩的光芒变换着色彩。不远处,竟是架起了一座彩虹。七色彩虹。
郁言伤闭了闭眼睛,微扬起脸。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这才发觉身体竟是可以动了。他起身,离开了温泉的包围,瞬间打了个寒颤。抬脚上了岸,一阵风吹来,冷意侵袭。
预言宫
此时已近正午,郁言伤一路疾行来到预言宫的大殿,招来一名弟子就问:“掌门呢?”
那名弟子还打着扫帚,猝不及防的被郁言伤拉着胳膊转了个身还有些站不稳。抬头一看竟是师叔大人,赶紧低下头恭敬的答话:“掌门师尊昨夜一直没有回来。”
郁言伤皱了皱眉,浅灰色的眸子一沉,松开那名小弟就朝山下走去。身后那名弟子抬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师叔!您还是先换身衣裳再走吧,弟子给您牵匹马来。”那个青色的身影停都没停。
郁言伤极快的下着台阶,无奈刚刚恢复活动的身体还是不能灵活自如。心里极是担心郁言明的安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额头上布满汗珠,因为着急脸色又比刚刚苍白了几分。行至山下,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一面目清秀的女子,着一身简单利落的浅黄色衣裳,一手提着一把剑,一手牵着一匹马。见了下着台阶的郁言伤,微微低头唤了声:“公子。”
郁言伤在她身前停下,看了看那匹马。伸手从女子手中拿过缰绳:“澜倾,我此去夜殿前路不明,你留在清劫山以防不测。”
澜倾抬头:“可是公子一个人去很危险。”
郁言伤翻身上马,一身原先湿透的青衣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我意已决,照看好预言宫。”说完调转马头,一挥马鞭,绝尘而去。只留下澜倾看着尘土飞扬之后那一抹竹青微微出神。
他此去夜殿,凶多吉少。
天空飞过一只白色的鸽子,澜倾抬起手臂,那只鸽子稳稳的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抬手取下鸽子脚上的信条,读过以后脸色沉了沉。微微眯了眯眼睛,一抬手掌,在她臂上那只雪白的信鸽,瞬间被扭断了脖子。她扬手一扔,转身离开。
傅尔夜一路下山,在半路里碰上了抬着季南上山的手下。季南躺在担架上,一身黑衣几乎成了片片碎布,遍体的伤口都凝结着已经干枯的血迹。傅尔夜伸了伸手,却不知落在哪里才不会碰到他的伤口,不会弄疼了季南。季南脸上干枯的血迹已经泛黑,刀刻般的眉眼紧闭,一双薄唇苍白如纸。傅尔夜微扬起脸闭了闭眼:“抬回夜殿。”
夜殿,酒医跪在床前为季南搭脉。傅尔夜坐在床边看着季南的满身伤痕,那双凤眸眯的越来越紧。房间里的温度持续下降,酒医打了个寒颤收回给季南诊脉的手。朝旁边的傅尔夜看了看又低下头:“他浑身上下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他内力枯竭,又透支过度导致经脉萎缩。这一身的武功,怕是保不住了。”
傅尔夜侧头看着酒医花白的头发:“我问你他的命能不能保住。”
酒医捋了一下胡子:“他身上内伤太重,心脉几乎衰竭。致命的一击是在胸口,老朽可否看一下护卫的伤处?”
傅尔夜撇了撇眼睛,起身站到一旁。酒医哆哆嗦嗦的趴在床沿,一双老手抖啊抖的揭着季南身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很多处的伤口,衣服都被血跟伤口凝结到一起。酒医皱了皱眉,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剪开季南的衣裳。只见他满是伤痕的胸膛上,鼓起一块很大的青紫,周边还有几块小的。组成一起再看,十分像是熊掌的印记。
酒医嘶了一声:“这个,看起来像是怪兽伤的。可这世界上真有怪兽?老朽倒是听说江湖上有一种失传的功夫,内力深厚者可以随意伤人。就是说,他想让伤口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季护卫身上其他的伤口,像是利器所伤啊。”
傅尔夜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十分难看:“别啰嗦,治!”
酒医抖了抖身子,又转回床边,哆哆嗦嗦的给季南清理伤口,给伤口上药。
“季护卫身上的外伤可治,但他的内伤。。。。。。老朽无能为力。”
傅尔夜侧脸迷了眼睛:“那你说谁能治。”
酒医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清劫山预言宫的药池。”
傅尔夜歪了歪头,伸手习惯性的抚上腰间的玉佩,谁知却摸到一片布帛。他却忘了,那块玉,中午的时候已经给了千歌。
预言宫。。。。。。他刚刚才命人去灭了预言宫,这会儿季南却需要预言宫的药池来救命。傅尔夜皱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额,是有。不过这需要一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把全身的修为渡与季护卫,并且,要。。。要。。。要五零草。。。。。。”
五零草!季南拼了命才拿回来一株五零草,他和千歌都要救,但只有一株五零草!
傅尔夜转身慢慢的出了房间,他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凤眠没有解药,五零草只有一株,清劫山上的预言宫此刻怕是已经灭门了。该怎么办。。。。。。
对了,郁言明还关在地牢。药池在哪里他该知道,说不定药池并不在预言宫里。不会被火烧毁也说不定。
傅尔夜抬脚朝着地牢走去,他是命人灭了预言宫并且一把火烧个干净。但药池或许不在预言宫呢!
此时,暮兰山下,郁言伤一身青衣勒住缰绳。看了看渐黑的天色,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着暮兰山上走,体内的毒没有清,再加上这一下午的赶路。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身体似乎又开始僵硬,手脚渐渐的有些不受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小郁又要羊入虎口了。额,关于预言宫灭门一事,事有蹊跷。一大门派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灭,就这么灭了的话,将来小郁拿什么撑腰,那什么把傅尔夜弄的死去活来。嗷嗷嗷~~~很郁闷编辑说夜伤歌这文太过文艺,所以不给签约TNND 明说看不懂就行了其实我也觉得这文慢热的很没办法,情节拖拉是因为我总想把人物的心理都写出来。还有就是,不得不承认,我的本事不到家。。。。。。。。。。。。。。。
、缘起缘灭缘是谁(三)
夜殿,床上搁着百子被,桌上燃着龙凤烛。
千歌一个人坐在红罗帐下。红色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