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出隆起的臀儿……哎呀……简昆仑几乎呆住了。
这身段若是生在女孩儿家身上,也该是迷人的了。
总是由于他眼前的病,制止了他一霎间的神驰,打消了猝起的疑念,宁可认定了他的男儿身子。
“你该醒醒了。”
简昆仑倚着床边坐下来,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由得吓了一跳,敢情烧犹未退,和前番一般,火辣辣煞是烫人,看来病势不轻。只当是一般风寒,睡上一觉也就好了,却是贵人体娇,那病势越发的沉重了。
望着他痴痴的发了一阵子怔,简昆仑真有说不出的内疚,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迟迟不与医治,害得人家病势不退,更加重了。想到这里,决心不再迟疑,这就施展内功推拿手法,先为他活动身上脉穴,去除高热。
心里想着,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待将把这番心意告诉他,却又转念以为不可。
那是这小哥儿的脾气,他实已领教,一路上都在闹别扭找碴儿,简直和女孩儿家一样小心眼儿。若是明说,定为他见拒,反到不好,不若乘他在眼前睡梦之中动手施展,反到落得个行事方便。主意打定,即站起将房门掩好,先把自己长衣卸下,暗暗运功,将真力徐徐注入丹田,才自动手把九公子身上锦被揭下。
九公子含糊地发出了一声长吟,改侧姿而仰卧。正适合于眼前的动手,省却了简昆仑一番顾虑。
却见他仍然穿着先时长衣,不及脱落,便自睡倒。这等阔家公子,无论起居饮食,身边总是离不了个服侍小心的人儿,一旦不在身边,可就乱了规矩。
眼前这个九公子,正是如此,看着真令人又气又怜,真拿他没有办法。
当下不及深思,即行递出右掌,隔着对方身上薄薄绸衣,将真力徐徐灌入。
这番动作,看来吃力,其实在九公子的感觉里,却极其轻微。他原本沉重的呼吸,乃得暂时恢复了平静,看来睡得更是酣甜。
简昆仑见状,乃得暂放宽心,他随即掌势移动,按向对方心经脉络。却不意,这部位衣着扎实,竟似裹扎着什么?
心头微微吃了一惊,一个直觉的意念:“莫非他身上负了伤?”
总是他居心纯正,实在没有想到其它方面,脑中一经意念,即行动手解开了他外面长衣。
果不其然,里面装备十分扎实,胸间密密层层地裹扎着一层白绫,裹了又裹,扎了又扎,什么样的严重刀伤,值得如此?
天气既热,又不透气,这样的层层裹扎,若是真有刀伤,不发炎溃烂才怪?怪不得他睡姿不宁,时见呼吸短促,原因却在这里。
再看那紧紧内扎的白绫,早已为汗水所湿,这个不当的处理,早已给他本人带来痛苦,即使在昏睡之中,亦为显然,便是那只白细的手,紧紧地拉扯着,下意识里的意欲挣脱,终因绑扎得过于结实,总是挣脱不开。
简昆仑这才注意到,这条白色绸带的连缝之处,竟是用小针密密缝结,怪道如此扎实,想要解开,却是不能,这却如何是好?
他脑子里只是想着救人,真的意不及他,目光扫处,发觉到对方枕边的一口连鞘匕首,便自不加思索地取到手里。
原来九公子虽不擅武,却以日来连番遭遇,几度亡魂,心里不无警惕,这把匕首,便是因此而置,落在简昆仑眼里,不无感触,顿生无限同情。
当下他取刃在手,才自觉出竟是一口难见的利刃。象牙的把柄,宝石嵌镶的刀鞘,抽出来的匕首刀锋,冷森森侵入毛发,不甲说极其锋利。以之轻轻探向对方束胸白绫,刀锋方及,即为之噗噜噜……大肆开脱。
敢情是束扎得过于严谨,缝线乍开,即行自个爆解敞开。
简昆仑心中一惊,触目处,竟是一双隆起的女子酥胸……哪里是什么刀伤!
一惊之下,简直吓傻了。
抬头再看,九公子睡姿撩人。胸间桎梏既去,面容也为之开朗了,一直轻颦的两弯蛾眉,下意识里也展了开来。其时粉汗新润……瑶鼻、樱唇勾画出的一幅眼前图画,无比娇柔韵饶,简直美丽不可方物,谁说他不是女儿之身?
强制着定了定神,简昆仑才缓缓伸出手揭下了对方用以束发的绸帕,大蓬秀发,黑云似地便自披落下来……
眼前再无可疑。
九公子他是一个女人!
秀发披散,玉体横陈……
“哎呀!”
简昆仑直觉地打了一个踉跄,只觉着头上轰的一声,脸也红了。
这种感触,真是前所未有,一任他铁打铜浇,顶天立地男儿,面临着眼前的一霎,也大感张皇,着了大难。
若是装作不知,再为她穿戴如初,不啻自欺欺人,内心里先就难以适应,更是觉得不妥。
眼前事态,变生突然,简直不知如何招架。
望着床头,简昆仑只是一个劲儿地发呆,好长的一段间,心里都无法安定下来,直到床上的少女昏睡中的一声长长曼吟,才把他由神驰的时空唤回到了现实。
简昆仑的一双眼睛,情不自禁地,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总是寒热未退,犹自还在病中。美人儿着了病本就腻人,况乎芳姿憔悴,看着也是可怜。
简昆仑无可奈何地又走近了她的床前。
先时的推拿运气,才不过刚刚开始,总不能半途而废,莫非便因为对方的女儿之身,自己就袖手不管,退身不问了?
岂非她一个年幼少女,实应较诸所谓九公子这样一个少年,更需要自己的照顾与关怀!
只是眼前的变化,太过离奇,在他心里全然没有一些儿事先的预兆,尽然临头,才致茫然如斯……
一个新的意念,忽然升起,她是谁?若非是九公子,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身分?敌耶?
友耶?一霎间,可真正的难以弄清楚!
床上的少女呻吟着,发出了呓语,却是口齿不清,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梦境里有甜有苦,是以所展示在她病靥的表情,也就不尽一一看在简昆仑眼里,越加无限同情。
他随即不再迟疑,轻轻一叹,走迎过去,就着床边坐下,继续先前的未完工作。
虽说二十好几的年岁了,论到女人这一面,还嫩得很,几乎全无经验。
如果说以前曾经和异性有过接触的话,万花飘香门中那位飞花堂堂主时美娇,便是第一人,只是他门却是敌对身分,断无瓜葛,有之,仅仅也只是基于人性中的互敬与同情而已。
眼前这位姑娘的邂逅,显然不同于前者,感触也就特别微妙。虽说是义行不顾细节却也不无顾虑……原来打算在对方前胸右侧乳中一穴所施展的手法,期期以为不可了,乃改在身后志堂穴道上施展,效果倒也相差不多。
他随即不再多想,专一于眼前的运气推拿工作。
如此前后兼施,神气并用,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已产生了神奇效果,床上姑娘无疑是退了烧……却出了一身大汗,周身上下,简直像是才从水池子里爬起来一样,连发根儿都是湿漉漉的。
这可又让简昆仑着了大难……
总是问心无愧吧!自个儿发了个狠,不再细想,即行动手,用一抹布巾,遮遮掩掩,把她全身擦了个干净。
这小小工作,却比他生平所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更为艰难,好不容易做完了,对方姑娘身子是干净了,他自己却因过于紧张而致大汗淋漓。
用一方锦被,掩盖着她赤裸的身子,简昆仑只觉着一颗心几乎由嘴里跳了出来,如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落坐一隅。
他这里折腾了个半死,床上少女敢情是全然无知,由始至终,都似在沉沉昏睡之中。
这也在情理之中,她已经好几天没有闹过眼睛了,更何况病魔缠身,连番惊吓,日间车马的疾奔……金技玉叶的娇嫩身子,哪里支持得住?此刻全然松脱,焉得不大睡特睡?怕是打雷也吓她不醒。
一切料理好了,简昆仑总算松下口气。不过,紧接着却又为着眼前人儿发起愁来……
她到底是谁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次要问题了。
对方少女这一觉,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看来这个迷团势将要在明日之后才得解开了。
第十四回彩凤每爱栖昆仑
夜色深沉。
简昆仑仍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紧邻的姑娘,兀自没有醒转,仍似一枕香甜在浓睡之中……
花鼓楼整个客栈,在一天的忙碌酬酢之后,这一霎已落幕,也应是在沉沉浓睡之中。
原是古井无波的心境,蓦地为九公子这颗飞来的石子,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从而荡漾起无边涟漪,整个心境都弄皱了。
他想了许多事情,自己的、别人的、过去的、未来的,眼前由于化名九公子这个姑娘的出现,料将是波谲云诡,今后更为复杂。
而万花飘香的一面,飘香楼主人柳蝶衣受此奇耻大辱之后,焉能对自己善罢甘休?
如此,时美娇、李七郎……甚而那位未曾见面的金叶堂主燕云青都将有可能陆续出面,与自己大肆周旋,为害、为敌。料是无所不用其极。比较起来。自己这一面,可就太单薄。显得忒弱了,更何况还有弱女随身。想到这里简昆仑真有无比气闷,却不是气馁。
记得甫离家门,临别老父之前,父亲曾殷殷告以为人之道,对于所谓的侠、义道理,都有很深刻诠释,自应终身奉行。眼前自己所为——为即将倾覆的明室,尽一分心力,该是义不容辞的了,即使为此丧失性命,也无遗憾,以此而观,这番义行该是何等神圣?
正待全力以赴,却是气馁不得,眼前化名九公子的这个少女,其真实身分,虽然费解,只看一干降清叛逆,对她之必欲得而后己的执著,当可知其人的关系重要。无论如何,切莫使之陷落敌手,这个重担责无旁贷地已落在了自己身上,却又是大意不得。
对于邻室的姑娘,却又多了一份责任的关怀。
悄悄地点了一盏灯,来到了她的床前,试试她的额头,谢天谢地,显然已退烧了,由于一直压迫着她不能畅为呼吸的胸间束缚已经去除,她乃能有眼前这番酣睡……拾回了往日的无邪与快乐。清秀的脸上,一直含带着笑靥,果真是梦境如此甜美,便一直不要醒转过来,该是多好?
看着她含笑的脸,简昆仑一瞬间得到了无比的安慰,便在这一霎,打消了许多顾忌,决计全心全力地保护她的安全,为她拾回已逝的快乐春天。
他为她盖好了被子,又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窗户,发觉到窗上装设有结实的栏栅,顿使他放心不少,随即,熄灭了灯,才自悄悄退出。
二人住房,其实互相连接,中间间隔着用以待客作息的一间客房,睡房的门扉,只与客房相通,别无出入之处。这样减少简昆仑许多顾虑。那便是,若有人意图对室内少女心存侵犯,唯有通过当中的客房,才可进入,而在简昆仑坐镇之下,想要通过当中这间客房,显然大非易事。
一番静坐调息之后,简昆仑只觉着身上大为舒畅,这一霎灵台空明,身上暖洋洋充满了生机活力,听视的官能,无不发挥到了极致!
如此,远方村墟的夜臼固然声声可闻,便是院中池塘小鱼儿的一个翻身或是偶尔由树梢上飘下的一片落叶,也显清晰在耳,听得异常清楚!
如是,那个人的脚步声,更无能逃过他的听觉立刻唤起了他应有的警觉。这个人必然轻功不弱,以至于能由池边地上,跃向水面的木廊。
当然,论及功力,也只是不弱而已,却并不能达到一流轻功应有的水平——落地无声。
简昆仑一经注意到,便绝不容他有所逃遁。
现在,这个人已循着水上的十字桥廊,一径向着简昆仑居住之处踏近而来。
感觉着,对方像是在施展轻功中海燕掠波身法,三个起落之后,已来到了自己居处当前。
简昆仑却已有了警觉。便在这一霎,闪身来到客房。
三间房子都没有点灯,简昆仑却已习惯了里面的光度,这人果真有冒犯之意,一经踏入,万难藏身,反之简昆仑却以洞悉在先,而稳操胜券。
暗中人在片刻安静之后,足下移动,开始绕居而行,似在做一番深入的观察。
简昆仑便在这一瞬,闪身室外,藏匿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之下。
一片月光,打松树下掠过,洒落而下,院子里像是一片霜那样的白……
简昆仑所站立的树下,恰是阴影构成的地方,只要不移动或是发出响声,万难为人发觉。
便在这时,那人已由侧面闪身出现,颇是快速而轻巧地来到正中堂屋门前。
一身黑色缎质夜行衣靠,小腿扎绑得十分结实。
高个头、黑脸,脸上留着一抹寸许来长的胡子,模样很是勇猛,由他绕屋而行的一番仔细来看,可知他并非孟浪之人。
简昆仑不但身手灵,眼睛也尖。这人方一现身,已被他看了个内外兼透——包括对方膝上的一双锋利短刃手插子,以及腰间的一条软兵刃藤蛇鞭,右助下的一槽暗器蛇头白羽箭,俱都瞧在了眼里,另外,一条软索,斜背胸前,用心若何,可就让人玩味。
月色里,他只是望门伫立,迟迟地不与表态,简昆仑即使已洞悉了他的来意,却也不便出手,总要他有所行动才好出手。
这人竟不知简昆仑这个如此强大的敌人,就在身侧,真正是大大失策。
即见他在观察一阵之后,霍地点足而前,直趋向前堂正门,紧接着一双手掌,已附向门板之上。这个动作,只是在预测门锁的吃力重量如何,却不知两扇房门,原是虚掩,根本禁不住任何力量。
这个人怎么也没有料到,竟会有此一手。随着他手势的轻轻一触,两扇门扉吱呀一声,竟自敞了开来,这个突然的现象,大大出乎他的意外,却也把他吓了一跳,一个快速的闪身,跃开了一旁。
这人睁大了眼睛,在一旁只是窥伺,却不敢急急进入,少顷之后,才敢继续接近过来,却不意,暗中的简昆仑,已容他不得,长躯轻摇,一片鬼影般的轻巧,已蹑身其后。
虽说如此,随着他进身的势子,却带出了一股疾风,对方那人猛可里转过身子来,几乎与简昆仑迎在了一块。一惊之下,非同小可。
简直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双方已交换了一掌。
那人如何能是简昆仑的对手?
掌势方接,便自如同一只燕子般地飞了起来,翩然斜身,直向着一丛花树间落了下去。
简昆仑当然是容他不得,这个人身势方落,简昆仑已自跟踪而来,其势极快,随着落下的势子,以劈空掌势,向着对方隔空劈出了一掌。不意那人功力虽较简昆仑不济,阴险却绰绰有余。
简昆仑这边掌势方出,即见对方肩头霍地向下一沉,即知有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