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宴”。
而这个时候,这家“流水状元宴”的饭馆每天都要举办35场,场场座无虚席。
后来听说好几个一向成绩平平的孩子,在吃了状元宴后,居然还真给考上了名牌大学。
如此一来,灵渠状元宴“灵验”的话头也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这状元宴也成了灵渠镇的一大特色,生意火爆到镇上老街居民都只喊“人好多,吃不消,过路都困难”。
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十一国庆假期一过,严家湾一带终于没有了熙熙攘攘,接踵擦肩的人潮。
但游客依旧不少。
自从严家湾出了出租土地后,周邻别的村也开始效仿,不少城里来的老人们开始在富源乡定居。
看着富源乡如今的新面貌,灵渠镇也不甘示弱,开始为了迎合平梁一带的旅游项目,又或是争取“平梁山自然保护区申请”,也悄悄动土开工。
灵渠镇领导得到上面的指示,在一年来与外界接触下,并没有真的把灵渠镇改成一个现代化冷硬城市,而是在灵渠镇的基础上,将一些被取缔了的古老建筑物修葺——比如灵渠镇的牌坊,以及老街青石板路和街上许多腐朽的建筑物。
灵渠镇也被枝城市列为旅游古镇,为了迎合主题,灵渠镇领导也下了苦功夫,在流水状元宴之后,老街上曾经的老茶馆也一一开张。
茶馆里用的茶基本都是乡间土茶,为了增加品茶的氛围,更是组织了一个灵渠乡土戏曲乐队,几乎每个茶馆都有了他们的戏台,戏台上不单单有吉兆一带本土乡土戏剧,还有乡土传说改编的说书……嗯,当然是用普通话讲述。
这样一来,灵渠镇从开始的潦倒穷镇,变成了游客眼中有着古老历史的神秘古镇。
这些并不是为了赚钱造势,而是……本身灵渠镇的历史就不短。
单是灵渠镇镇口的那枚牌坊,一些考古学家给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牌坊大约是两千年前秦时之物,而且牌坊旁不远处,意外挖出的那块高十米,宽三米的大石碑,碑铭就是用纂体记载了当时灵渠镇在秦时的一些事情。
靠着碑铭,考古专家们更是兴奋地发现——秦始皇修建的灵渠,并不是简单的灵渠,也不是单一的灵渠,而是一阴一阳两条灵渠。
阳灵渠是迄今大家知道的那条古老灵渠,也知晓其作用。
至于那条神秘的阴灵渠,它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作用……大家不得而知,也因此出炉了各种猜测。
得知灵渠镇上的一系列事后,老爷子和严澈互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浮现着震惊。
“老祖,看来……”严澈咽了一口唾沫。
老爷子点点头,眉头一拧,脸上带上了担忧:“这下一来,咱严家湾的秘密怕是要曝光了。”
拨弄着一旁的香烛,严澈神色肃正地开始思索起来:难道真的有阴灵渠?不对,那张羊皮纸上的记载,确实存在阴灵渠……不过,阴灵渠到底在哪里?“金山复,暗渠明,吾之水氏一族释矣”——这个“释”到底是哪一个意思?不用再有子孙被送出去?还是还有其他的意思?……二哥,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家?!这个狗……遗训,难道真的要盲目无知地遵循下去?闹到骨肉分离?!难道真的要一辈子有家归不得?!
“你也不用着急。”老爷子看着严澈的样子,开口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能找出那个意思,咱们严家也不用送出去那么多子嗣。”
说完,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这样做太……不人道,但是,三儿啊,咱们严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不说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严家这么多人,你……也要忍住!”
拨弄香烛的手一滞,很快,严澈绷紧的面部神经也松缓下来,垂下头,低声道:“老祖,三儿,三儿……明白了。”
老爷子点点头,握紧了拐杖:“你当我也舍得么?唉……来客人了。”
严澈整理一下情绪,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再次抬头看向走近的一群客人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浅浅的笑意:“要几柱香?”
这天。
来严家湾的游客们惊讶地发现——严家湾湾头的大榕树,距地面三米高的粗壮桠枝上,盘坐着一个系着发髻,穿着洗得泛白的青色道袍,斜挎着一个灰不溜秋大布袋,大约五六岁,粉粉嫩嫩的可爱小道士正在四处张望。
“苏师兄,你看。”唐锐也发现了那个在榕树上的小道士,戳了戳身边的苏一鸣。
“嗯?”苏一鸣抬头,抬了抬镜框,不知道唐锐又搞什么名堂,眉头也蹙了起来。
“你看那边。”唐锐也知道苏一鸣的一些习惯,干笑着收回了手,指向榕树小道士的地方:“那里真有一个小孩儿,哈哈,还穿着道袍。”
苏一鸣顺势望去,微微一怔:严家湾的古怪事儿真不少,这会儿居然吸引了一个小道士来。
“哎哟,你看,那小家伙还真可爱。”唐锐惊呼出生,因为那小道士听到了唐锐的大叫,投过来一个白眼儿。
苏一鸣也被这小孩儿的举动逗乐了,道:“不会是谁家小孩儿走丢了吧?”
刘永闻言上前,惊道:“啊,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爬那么高?”
陈展也望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脸上,两条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四周张望后,发现很多人都在看那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把孩子接下来。
陈展的眉头皱得更明显,三步走到一个棚户旁,对棚户老板道:“有梯子吗?”
那小老板一愣,觉得陈展有股煞气,连忙道:“有有,等我找给你。”
很快那小老板就从棚户后面扛出了一个折叠式铝合金梯子,递到了陈展手里。
陈展在手里掂了掂梯子,扛着梯子就来到茶棚后面,搭在榕树下。
小道士看到陈展靠近,又往上面的枝桠爬去,这会儿他距离地面的高度已经达到四五米。
陈展看着小道士的举动,冷声道:“别往上面爬了,我接你下来。”
小道士一脸戒备地看着陈展,紧紧抱住枝桠,稚声稚气地声音传了下来:“不许靠近,你这个抓小孩儿的坏蛋!”
听到小道士的话,陈展一愣,身后传来唐锐毫不客气的大笑:“哈哈,师兄,你原来是抓小孩儿的坏蛋,哈哈,哈哈哈哈。”
唐锐话音一落,果然就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陈展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耳尖有些泛粉,狠狠剜了唐锐一眼,唐锐憋笑躲到了刘永和苏一鸣身后。
陈展抬头再看向小道士,道:“我不是抓小孩儿的坏蛋,我接你下来。”
小道士又向上怕了约一米的高度,抱着树枝对陈展道:“胡说,别以为我小就不知道,师傅说了,凶巴巴的都是要抓小孩儿的坏蛋!”
“噗嗤——”
这下,不单单是唐锐和那群看热闹的人笑了出来,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苏一鸣也笑了出声。
陈展整张脸都红了:“你,下来,上面太危险。”
小道士紧紧巴着树枝,使劲摇头,摇得陈展的心忽悠悠直晃:“不要不要,我下去了你要抓我,你这个坏蛋,我才不要听你的,我不会上当的。”
“小家伙,你怎么知道他是坏蛋啊?”不怕死的唐锐钻出来,又开始得瑟。
小道士看着唐锐似乎觉得“合眼缘”,只是这个人好像“脑子不正常”,于是,带着怜悯的眼神道:“师傅说过的,小七都记得呢。”说完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唐锐被这个可爱的小孩儿“萌”住了,跑到树下,伸出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阳光”地道:“小家伙,那叔叔来接你,上面很危险的哦。”
小道士抱着树干摇摇头,眼中的怜悯更胜,可爱的表情却十分认真严肃:“先生,贫道珍七,先生可唤贫道道长。先生身有疾(小道士点了点脑子),切勿忌医。”
唐锐一梗,当下僵在一旁。
陈展嘴角抽抽,不知道算不算在笑。但周围的人彻底地笑翻了天,刘永还不厚道地捂着肚子,指着唐锐道:“师弟,小道长说你身有疾,切勿忌医,听见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一鸣也忍得辛苦,扭过脸,嘴角却无声延长。
“小屁孩,下来。”唐锐发飙了,抓着陈展跟前的梯子就要往上爬。
殊不知,唐锐要往上爬,小家伙爬得更快……呃,很像猴子。
“怎么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一个声音传来。
大伙儿才发现是严家老爷子在严澈的搀扶下,过来了。
“师傅——”
“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阵惊呼。
只见那本在距离地面已经五六米高的榕树枝上的小道士,在看到严元照和严澈时,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众人本以为那小孩儿一定摔得很惨。
却不料……那小孩儿两条小短腿儿一点地,浅影一晃,已经跑到了严老爷子身边的严澈身旁。
这一会儿……咳嗯,正抱着一脸愕然的严澈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猛蹭:“师傅,呜呜,别不要小……小七……了,呜呜……师傅,小七……呜呜……很乖,再也……呜呜……再也不闹师傅……呜呜……了。呜呜……师傅,小七再也……再也……呜呜不跟师祖……呜呜……告状,再也不……呜呜……跟师祖说……呜呜……你下山给小七找师娘……呜呜……了……师傅,别不要小七了,小七很乖!呜呜……”
仿若受了什么诅咒一般,一圈人全全定在当场。
许久。
小孩儿还抱着严澈大腿在猛蹭鼻涕眼泪,严澈总算第一时间回过神。
严澈放开已经“石化”的老爷子,弯腰俯下^身,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小心地给鼻涕眼泪齐飞的小孩儿擦拭,一边嘴角抽抽地道:“小朋友,你父母呢?”
谁知听到严澈这么一说,小孩儿哭得更激烈,直接“哇哇”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哇……师傅……你……真的……嗝……不……嗝……要小……嗝……七了……嗝……吗?”
小孩儿哭得太洪亮,把“定”住的人全部哭回了神,唐锐扭曲着脸,来到严澈身边,道:“严澈,这不会真是你徒弟吧?你啥时候做了道士?”
严澈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锐,低头看着小道士时目光又温和下来:“小朋友,叔叔不是你的父……啊,师傅,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小孩儿抱着严澈的大腿更紧,紧得严澈都觉得不由拧眉暗讨:这孩子的力气可真不小。
“呜呜……师傅……嗝……你……真的……嗝……不要小……嗝……七了?”小孩儿的眼泪就像关不上的闸门,哭得旁人都心疼地扭开了脸,心里不由地都在骂:靠,什么家长啊?这么可爱的孩子也舍得丢?就算……嗯,就算脑子有点不怎么,可是这孩子真的多可爱啊!
严元照回神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抱着严澈大腿大哭的孩子半晌。
末了,严老爷子开腔了:“三儿,先把孩子带回去,这孩子似乎也饿了。”
严澈一愣,想着这样被个孩子抱着哭,也不是个事儿,点点头,放开准备掰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手儿,浅浅叹了一口气,伸手抱起了这个孩子:“别哭啊,叔叔带你回家去吃点东西。”
看到严澈是真的不会“不要”自己了,小家伙点点头,眼泪珠儿还挂在又长又密又卷的睫毛上,两只小胳膊紧紧抱着严澈的脖子,两条小短腿紧紧夹^住严澈本来就纤细的腰,跟个小八爪鱼似的……嘴里还不忘一边打嗝一边警告:“师傅……嗝……你不许……嗝……骗小七……嗝……了。”
严澈无奈地点点头,冲着围观的众人点点头,跟在严老爷子身后,向雾戌山走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唐锐回头看着散去众人后,还站在那里的三位师兄,扭头对着陈展问道:“师兄,不会那小孩儿真是严澈的徒弟吧?!”
陈展看也不看唐锐一眼,扛着梯子就往梯子的主人走去。
唐锐又看向苏一鸣。
苏一鸣抬了抬镜框,镜片上一道白光晃了唐锐的眼:“我记得严澈是B大毕业,并没有做过什么道士,更不可能是小家伙的师傅。”
“什么?”唐锐惊呼,窜到苏一鸣跟前,吼道:“师兄,你是说那个严澈是B大毕业?不可能吧?”靠,那是名牌大学,国内拔尖儿的名牌大学,高材生啊!
苏一鸣躲过唐锐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嫌弃地道:“不知道是B大还是Q大。”说完,为了防止那个时常脱线的师弟再来个唾沫攻击,苏一鸣直接转身走人。
刘永也拔腿跟上了苏一鸣的脚步,边跑边道:“师弟,别小看农村啊!”
唐锐看着三个不厚道的师兄跑远的背影,磨牙磨得“嘎嘎”响。
你们不早说,我还在严澈跟前显摆大学生的优越性这么久,敢情,你们早知道了,都在看我笑话儿呢?
哼哼,还有那个严澈,难怪每次藤子都都用那种眼神儿看我……啊啊啊,不活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了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仓促一章,不知道能二更不?
这可不是承诺哦!!!
珍七的话
那边。
唐锐正追着三个师兄追出了严家湾,追到了柳家潭,李老就寄住在柳家潭村长柳建华的家里。
这边。
严澈抱着小八爪鱼一样的小道士,跟在严老爷子身后,走进了雾戌山庄的远门儿。
看到严澈抱了一个奶生生的小娃娃进院儿,赵翠花“咦”了一声,放下扫帚:“小叔,这是谁家的娃娃啊?”
严澈正要说什么,可是小道士搂着他的脖子紧了紧,小小的身子也僵硬起来……严澈知道是小家伙紧张了,连忙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脊背,低声安抚道:“不怕不怕,这是我的家人。”
孰料到小家伙闻言,不但没有真的放松下来,反而猛地抬头,用那双乌溜溜水汪汪的眼睛似委屈,更似谴责地看着严澈:“师傅……呜呜……原来你真的下山找了师娘,你真的不要小七了,对吧?”
严澈一梗,老爷子哈哈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头,笑道:“人不大丁点儿,你怎么总心念念你师傅下山找师娘不要你啊?”
或许一路上看到严澈对老爷子的恭敬,小家伙也没感觉到老爷子的恶意,偷瞄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赵翠花,搂紧严澈的脖子,认真地对严老爷子说到:“老爷爷,师祖说了,修行要清心寡欲,要静心凝神,所以师傅总念叨着下山找师娘,这是很不好的,很不利于修行的。”
严老爷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不再言语,径直往竹楼方向走去。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严澈对赵翠花抱歉一笑:“嫂子,这个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里人走失了,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