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就在厨房里多做一个灶膛,平日里架着小锅,烧酒的时候就把小锅端起来,把酒瓮进里面去烧?”张小柳想了想,八间屋子都安排满了,如果烧酒与藏酒在同一间屋子,又怕不利于酒的保存。而且一栋屋子里有两个烟囱,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禁忌。
“还是你想得周到,单用个屋子烧酒也太浪费了些,有个合适的灶膛就可以了。”这里的灶膛依房子大小一般有两种,一种最简便的就像他们现在用的,只有两个灶膛。另一种则呈九字形,头部做一个用来放煮水煲汤的圆形深锅,另一边就是一个大炒锅带着两个小的,也是一个圆形深锅一个较浅的炒锅。
他们新房子那里砌的一定是九字形的炉灶,若是依张小柳的想法,平日里放深锅的灶膛用得并不多,只等要烧酒的时候把锅取出来就行了。只是这么一来最好再去物色一个适合的酒瓮,最好是瓮身大而且不能太高,这样才能像露天烧一样把整个酒瓮均匀受热。
张小柳盘算着这些事,在心里划分了轻重缓急,当下决定明天就让赵正则先去找人做家具,以免最后时间赶不及了。至于灶膛的事,他再与李声叔商量。
屋里,小麦站起来把纸铺在桌子上,虽然没有凳子,但现在的身高站着刚好适合在桌子上写字。
“小麦,我的名这么写对吗?”他刚抬笔写了几个字,一旁的石柱突然又叫了起来,吓得他手一震,把刚落笔的一横写歪了。
“你干什么呢,不能安静些吗?”小麦看着白纸上像一条弯曲的蚯蚓的线条,心疼得横了他一眼。回来时在村口里遇见他非得跟着自己来家里玩,明明说好不许吵着自己温习的,现在把一张纸都毁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石柱看清纸上最后一个明显与上面几个相差甚远的字,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呐呐地说。
“你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这是我哥哥给我买的,我今天才第一次写呢!”小麦原本还想把写好的字拿去让哥哥看看,现在却是不成了。他看了一眼石柱写在地上的字,这是他方才被他吵得不耐烦才写了让他比划着学的,道:“你已经会写自己的名了,要不去找别人玩吧?我今天的字得重新写过了。”
石柱看了一眼他写歪的字,他觉得还是很漂亮的,可是小麦已经不太耐烦了,他也生怕自己不小心又说话惊扰了他,只得应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你明天也别来找我了,我没空玩儿,你去找大牛他们玩吧!”小麦皱着眉头,他都不知道这个石柱为什么非得要天天来找他玩的。他现在不但有许多先生以前讲过的功课要温习,还想早些做完了帮哥哥他们做点事,根本没有空理会他。
“那你温习吧,我回去了。”石柱失落地说。以往其他人都是追在他身后要一起玩,还得要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随意带着大家去玩。现在特意腾出小麦散学回来的时候来找他,他却还是不想与他玩。
“嗯。”小麦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练字。虽然今天先生才教了三个字,但第一次要在纸上写起来也不容易。
石柱听他这般冷淡的反应,委屈地转身离开了,连张小柳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听见。
“石柱这是怎么了?”张小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垂头丧气离开的样子,问一旁的赵正则:“小麦刚才不是说要教他写他的名吗?”
“不知道,也许是没学会?”赵正则摇了摇头,随口道。
石柱沿着路往家里走去,刚学会写字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找小麦玩?好像三五天看不到他就会想去找他,天天在村口等他习惯了也不觉得厌烦。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一起玩的人,对方却完全不理会他。
“石柱,石柱,走这么快做什么?”大牛远远看到石柱就跑着追了上来,谁知叫了半天前面的人却没有反应好不容易追到跟前才拦住他。
“大牛,你拦住我干什么?”直到被拦住去路,石柱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无精打采地说。
“叫你半天了都不答我……我们发现了一个洞里有蝼蛄,你要不要一起去?”大牛追得累了,直喘着气说。
“没兴趣,你们自己去吧。”捉蝼蛄是他以前很喜欢玩的游戏,发现了蝼蛄的洞/穴,从家里提半桶水出去,沿着洞口灌下去,然后安静的守在旁边。等蝼蛄跳出来时要眼捷手快,双指捏住它身体两边,然后扔进不知道哪里寻来的瓦罐里。
大牛闻言张大了嘴巴:“捉蝼蛄你也不去?他们都说你只顾着跟小麦玩了,难道是真的?”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不想去捉蝼蛄了!”石柱愤怒地从他身边绕了过去,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他玩了!”
大牛看着他怒气冲冲的往家里走去,小声道:“明明大家都看到你在村口等他回来,现在连蝼蛄也不去捉了……”他蓦然也觉得有些孤单起来,几个年纪大些的都被爹么拘在家里干活,年纪小的又太无趣了些,现在连石柱都不爱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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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石柱闷闷不乐地走了,屋里小麦觉得正好清静下来写字。他将就着那张白纸又写了几个字,却始终不太满意,索性搁下笔在地上比划了几圈,决定明天再写。
小松从外面玩累了,咋咋呼呼地跑回来。张小柳把鸡赶入笼子里,赵正则又在一旁摆弄他的桃核和木雕。
“阿正,原来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张小柳进屋时往他这边望了一眼,才发现赵正则身边的小篮子已经有七成满。要是仔细数起来,只怕有好几十个桃核雕,另外还有十来个木雕。
“做了好久了。”赵正则放下小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时间充裕,他一个上午就能完成两三个桃核雕,他也已经陆陆续续做了一个多月。
“阿正,你做了这些东西只是放在篮子里吗?有没有想过将它们拿出去卖?”张小柳索性蹲下/身子一个个看过去,现在这些成品比一个月前做的那些在细节上又完善了许多。
“平日里有人会买这些东西吗?”赵正则有些不确定,他虽然自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可不代表别人也会愿意花钱买。
“你看王么么开的香袭阁,里面的东西可不精致?要是没人买,他的铺子怎么会开了这么久?”张小柳鼓励道。那日从香袭阁出来,他还是觉得那间香袭阁总透着股不合时宜,还向别的摊主打听了许久。结果人家说香袭阁已经在那里开了将近十年,王么么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十分热情。还有许多人想去他铺里蹭茶喝,可惜王师傅的眼神太厉害,三五回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去了。
想到这里,张小柳又觉得自己太多心了些。要是那日不这么匆忙离开,说不定还能回去与他谈一谈桃核雕的事。
“那我们是不是也拿到镇上去卖?嗯,如果也穿在手绳上好看不?”赵正则向来喜欢他的主意,听了他的话便认真思考起来。
“穿手绳的话可能还要等下次赶集才行……你还是先做着吧,我下回去集上看看该去哪儿卖。”张小柳也拿不准主意,好像也没怎么留意到有这类的摊子。
“好。”赵正则对他是全心的信任,听了他的话再次把注意力放回手上。
深夜里,又是各家床头闲话的时候。李声端着厨房里余火煨温的半碗酒进来,朝林草儿道:“将将才好了一点,怎么又把喝酒的事儿忘记了?快,趁着还温喝了。”
林草儿一拍脑袋,道:“我只顾着教小六说话,把这茬给忘了。”他接过来咕噜两声喝了,将碗递回给李声,就像小六一样平躺在床上睡了。
“这酒真的有这么厉害?半两酒还没吞到肚子里呢,你就醉了?”李声去厨房把碗放了回去就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问。
“你明知我一沾酒就晕,可不单是因为柳哥儿的酒,别的酒也这样。”林草儿闭着眼说。
“上回还听你说甜得很,要真是因为这个酒你的身体变好了,咱们也找柳哥儿再买一坛……”李声也脱衣上/床,做了一天的粗/重活,人也已经非常疲惫了。
“哪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柳哥儿现在酿的都是米酒,哪里还有空做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1 再提醒一下,上一章被我重写过,没看的童鞋可能得麻烦下,再回去扫一眼。
2 以后几乎都是晚上更,时间不定。我从早写到晚,写完了都作一章更了。
3 文章有许多瑕疵,请大家海涵
第55章 仲秋
烈日下;一辆马车停在张家门口。
“霍掌柜;数目对吗?”张小柳站在屋前抹了抹汗;仰头问站在马车上清点数目的霍掌柜。今日霍掌柜又亲自带小沈赶着马车来拉酒;方才他们只把酒装进他指定的小坛子就忙活了半天。
“没错。柳哥儿做事向来周全;我可是放心得很。”霍掌柜放下遮住车厢的帘子;十分满意的说。
“那就好……霍掌柜下个月这个时候来就行,时间足够我把酒酿好了。”这次霍掌柜来的时间晚,酒已经在屋里摆放了好几天。屋里地方太小,活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张小柳希望能大约说定是月中还是月初来取酒;以后也能有个准备;否则心里总是惦记着。
“好,这回是我从城里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对了;柳哥儿;你每个月还能再多酿几坛酒不?”霍掌柜从车上跳下来,他因为身形肥胖,在这样的天气里更是满身大汗。
“再多酿些?霍掌柜是只在下个月多要些,还是以后每个月的数目都要增加?”张小柳有些犹豫地问。
“柳哥儿如果可以多酿些的话,我们能不能把约定的数目再加十斗?”霍掌柜示意他往屋里走去再谈,一边说。
“再加十斗……”张小柳仔细想了会儿,无奈地说:“我们的屋子太小,根本就安置不下这么多酒桶。如果要加十斗,我一个月至少得酿两批,暂时恐怕酿不成了。不过如果明年霍掌柜还需要,倒还可以再考虑。”过了这两三个月天气就要转凉,地里的作物也要收了,现在还真接不下这个事。若是到了年后,他们住进新屋子倒是有空间可以折腾。
“那也行,等年后柳哥儿可就别再拒绝了。”霍掌柜一看他这里的环境,也真是有点为难。他之前也没想到那些酒在城里卖得这么快,尤其是来店里打酒的人大部分是年轻的么么,都说他家的酒甜而不上劲。不过若是今年剩下的几个月不能多拉些酒到店里,也正好看看接下来的生意怎么样。
“好,如果到时候霍掌柜还需要咱们再商量。”张小柳也答应了,既然有销路就该抓紧赚一把,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也能找到别人家代替。
“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下回我就让小沈来这里了,你还是按着这样的小坛子装好给他就行。”这种大小的坛子也是他根据这段时间来店里打酒的人的需要做的,在这里直接装好也正好省了拉回店铺之后的事。
“霍掌柜请放心,无论是你来还是小沈来,保证都是一样的按着你们的要求做。”张小柳笑道。
等八月里过了两次赶集日,就到了仲秋节。俗话说十五月亮十六圆,这里的仲秋节便是在一年中月亮最圆的那天,八月十六。
老人常念叨,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节。对于下坝村大部分还在费尽心思喂饱一家几口的肚子的人家来说,过节也就是开个荤,还要额外多些花销。但不管穷过富过,应景的吃食还是要弄的。
仲秋节里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油炸糖环。在这个节日的前后几天里,公屋里的石磨几乎是除了过年前最忙碌的时候。
提前把白花花的糯米放入清水里泡开涨起,然后捞起在太阳底下晾干。等表面的水分蒸发了,才放到石磨里反复磨成细面粉。回到家里拿温水和了糯米粉,搓成尾指宽细的长条,然后卷成中空的花状,用油炸熟便是一道美味的零嘴。农户人家平日里下田,有时候也会带上几块,饿了吃上两个就能顶半天肚子。或者留给家里的孩子,因为用油炸过,可以从仲秋一直吃到年底都不会变坏。
张小柳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形状古怪的东西,只听大顺么么比划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还是决定比大顺么么家迟一天做,先去观摩一遍再说。
除了油炸糖环,最受孩子欢迎的就是白松糕。在方形的特制铁盒子里先厚厚撒上一层大米磨成的粉,然后中间撒一层霜糖和芝麻搅拌而成的馅,再撒上与底部差不多厚的粉末。在锅里烧开水,然后将铁盒子整个放入蒸一刻钟,取出来将铁盒子倒置,一整盒的白松糕便落在砧板上。最后用戒尺一样的长木条压着,切成巴掌大小的片儿,在中间滴一点早准备好的红纸水,既好吃又好看。
“大顺么么做得真快!”福来在外面捏糖环,大顺么么便先蒸白松糕。张小柳站在旁边看着他做,惊叹道。那一整套动作下来毫不拖泥带水,不过两刻钟时间就看到布袋子里装的大米粉变成了一块块叠好的白松糕。
“做了二十多年,再不手熟怎么行?”大顺么么将用过的铁盒子洗干净擦干,重复着撒粉,加糖和芝麻,等着出锅的动作。他家里有两套铁盒子,一边在蒸时这边就准备着,等起锅就把另一盒放下去,相比别人已经是非常节省时间。
“大顺么么,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用的这种铁盒子?”张小柳逮了个空问,越看就越觉得现在家里要用的什么用具也没有。
“这是我当年第一次回门时么么送给我的东西了,我看现在别人家用的还要轻便一些……你在集上要是找不到,可以去铁匠那里打一个。”大顺么么一手沾了红纸水在每块白松糕上点一下,另一只手就快速地把切好的收起来,嘴上还与张小柳说话。
“那为什么还要点上红纸水?”张小柳看着他手边一只大碗里泡着的红纸,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染出来的,把半碗水都洗成了红色。
“哦,这是要送给富来的哥儿家里的,你们如果只做了自己吃,也可以不用沾红水。”大顺么么把切得整齐好看些的收到布袋子里装好,有些表面有脱落不怎么好看的就叠到篮子里。因为仲秋节都要回门或者走亲,所以一般会染些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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