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更是粉嫩白皙的,腰间还挂了个火红的葫芦。
“玠哥儿,你且回来了。”黛玉过去,给他脱了外衣,又换了一件儿小坎肩儿,这才领到贾元春的跟前儿来,“见过你大姐姐,这是荣府的二房的大姐姐,早先进宫去的,你可认认。”
林玠一瞧这贾元春,便算出了她的来历,却是那年正月初一,那凡间的花要排个先后顺序,个个儿争先恐后的计较自己多出众的,只这一朵,不曾计较,一旁安静,却是自有一番算计,在王母娘娘飨宴之时,竟亲手奉上一杯百香盏,得了王母娘娘的青眼擢升到了天庭成了仙家花卉,却再不许凡间有的,便是这客春花了。
因而林玠便上前见了礼,那贾元春也还了,各自落座,又说了小半天的话,这才提起那皇帝被刺杀的事情来。
好在林玠已经设了阵法,但凡是外人谁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
“大姐姐不必惊慌,我也准备了大姐姐的尸身,扔在了护城河里,不消一时片刻的便能被找到,到时候也是贾府加官进爵的时候了。”林玠这般安慰着,笑道,“更何况,宝二哥也比之前好得太多了,他却不必每日里怕二老爷的板子了。”
、第三十五章 脱因果各自归去,断千机偏有缘法
听了林玠的话,黛玉却噗嗤一笑,道:“弟弟可是说宝二哥这算是学会了功夫,可以护住自己了么,倒是真元修得如何了?”
“真元自然是比不上姐姐修得好的,却也不错了,若说他去为官倒是不行,可行侠仗义,砍几个恶人,他还是有些本事的。”林玠笑道。
贾元春听得是越发心惊肉跳,却也无可奈何。
“大姐姐也莫要担心,宝二哥就算是做什么绿林好汉了,也是要带着大姐姐的,必然不会让大姐姐无家可归便是了。”黛玉这般安慰着,又劝了许多好话,却不见贾元春是哭是笑的,心中也是打鼓。
半晌,贾元春这才开口,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的,只是我挂念母亲也不敢回去瞧她一眼了,但求宝玉能替我孝顺双亲也就是了。”说吧,长长一叹,竟是无奈至极了。
黛玉也没再继续劝她。毕竟黛玉虽然面上清冷,心中却并非那般清冷的性子,只希望一切都好,人人都好她才满意,却不想谁把自己欺负了去,只求着一世平安的,现如今瞧着,平安倒是可能,却未必会安生了。
次日镇元子又上了船,黛玉依旧是没有好脸色的,倒是林玠把镇元子拉进了屋子,二人唧唧歪歪了两个时辰,这方才出来,只说那并无人追查皇帝遇刺,却说元妃救驾而死,一连几道圣旨下到贾家,算是风光了一把,那刚刚选好了地方的园子也没继续建去,倒是老太太哭了几回,如何如何伤心不提。
林玠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做声。
黛玉倒是有些计较,道:“莫非……那皇帝本就是安排好的,便不是真命天子,因而才在凡间不显这一死有多少事端的?”
“的确如此。姐姐好机敏!”镇元子连忙奉承。
“谁是你姐姐?你是谁的弟弟?莫要攀什么亲戚!”
“姐姐既是红云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镇元子的脸皮哪里就那么薄了,连忙腆着脸说。
林玠一旁哑然失笑。
倒是自打这之后,黛玉跑那灌江口倒是勤快了些,又弄了一把剑来,天天演武,只怕自己功夫不到家一般,更是睡前也要在自己额头上写上符咒的,方才能安心入睡,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镇元子却是早就将那破开天道的东西俱都准备得齐全了,之前林黛玉会被抓上瑶池,也是因着这个的缘故。
即便是天道,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而那太上老君之前帮了红云老祖,却也是因着这天道阻拦了三界发展的因由,现如今,天道下手如何且不多说,便说是暗中帮忙之人却也不在少数了。
只那元春,虽然知道这世上是真的有了神仙的,可心中仍旧对那名利颇为上心,又瞧着几个孩童也有这般本事,便也略略收敛了一些,却仍旧每日算计着是不是能自己也当个神仙,便是回去家中也有面子的,何况便是神仙了,哪里还会有人管她是死是活呢?
因而,那贾宝玉跑到船上说是要带她走时,那贾元春却是不喜欢的。没奈何,贾宝玉已然安置了庄子,更把秦钟的姐姐秦可卿也接了过去,贾元春真是左右为难。在宫中也曾听说那秦可卿的,众人对她有多少猜测,却都站不住脚,实则也不过就是个放在外面的幌子罢了,真的有事,哪里还轮得到贾府得了便宜去?
林黛玉却是灵巧心思,早就看出了那贾元春的意图来,却不做挽留,只是嘱咐多少话,又让人拿了多少好东西送给元春,叫她好生养着云云,直把那贾元春气得牙根发疼却也无可奈何。
待这元春被送走了,那边林玠与镇元子却是把那五行旗也找全了,拿了太上老君的金刚圈跟紫金葫芦,又偷了冥河老祖的那两把宝剑,便去斩断天道的因果轮子上的那千机丝了。
这千机丝,顾名思义,丝线一样的玩意儿,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机关重重,天道虽然融入鸿钧元神,却也有身外化身,便是那因果轮子,谁种下因了,那果就由着那千机丝拽着,连接到他人身上去的,这番风流公案,却是如此的一团乱麻,只斩断了便没了它的。
林黛玉知道林玠与镇元子去断了风流公案,自己却在船上干着急,左右都不是,也不敢出门,只对着那门窗上的符咒发愣,恨不得自己就能飞过去帮着一同斩断千机丝。
忽地,船一沉,却是二郎神走了进来。
“真君。”黛玉此刻,已然急得红了眼眶。
“他们无事,却是叫我来寻你上去。”二郎神这般言道,竟对着黛玉伸出手去,那黛玉蹙了蹙眉头,却不肯伸手,竟然能往后退了两步,反手抽出佩剑,怒道:“你是何人,竟然冒充真君,欲害我邪?”
那冒充的二郎神凤目圆睁,竟从双目射出两道金光来,似要杀了黛玉模样。黛玉连忙挥剑抵挡,这船舱之内,乒乒乓乓,竟如同演武场一般无二了。
这船本就那么一点儿大小,主子住的屋子跟下人住的不在一处,却是紫鹃这般的一等丫鬟与黛玉同住,因而这动静一大,且黛玉的法术并非如何的好,那来人又是有些手段的,便将这阵法破了,故而紫鹃听见了这动静,却躲在屏风之后偷偷瞧见了,吓得不轻,翻身就往里屋跑。
“哼,你这丫头不识好歹,今日就要你先升天!”那装作二郎真君的,忽地幻化了相貌,却是个半大的娃娃。
“你今日也得不了好处去!”黛玉也不示弱,口口声声要与他打斗,却也知道自己本事不行,心中暗自悔恨,正打着,忽听得一声怒喝,登时一道流云金光从天而降,正击中了那半大的娃娃,将他打到水里,紧接着便是一道黑影冲进水中,捞了那娃娃上来。
正是二郎神真身到了,却也把那阵法俱都补全,更是吹了些安眠虫儿给旁人,总算是保住了这番秘密。只那紫鹃,抱着一块二郎神的牌位冲了出来,见无人与她姑娘打斗了,扔了牌位抱着黛玉就哭,却是真的吓坏了的。
这时,二郎神方才让哮天犬抓着那娃儿走了进来,宽慰了二人几句,只说这娃儿乃是天道的千机丝所化形而成的,因着怕林玠他们去动手,便要自己来先捣乱,又留下了一块玉简给黛玉做传声之用,这方才驾云而去。
待紫鹃回过神时,天上忽然狂风大作,又有雷雨交加,却不过只有片刻,便又是风平浪静了。此时,林玠方才带着镇元子回来,正拎了那娃儿的一条断腿丢到地上,化作一缕青丝的。
、第三十六章 绿林侠客少年老,万种愁情一朝消
紫鹃此时竟然冷静了,把外面瞒得死紧,但凡有别人要进门的,她也俱都拦了回去,只说姑娘累了,大爷跟姑娘略说说话就都歇着了,连雪雁儿也不放进门来。虽说这就成了恶人,却不叫人知道姑娘跟大爷的秘密,她到底是忠心的。
只林玠,将事情略说给了紫鹃一听,黛玉也知道他去断那千机丝万分凶险,却也难以现下就暗生下来的,便叫紫鹃端了参汤来给他补神,却不管那镇元子。
镇元子也不愁,就着林玠的碗,直接就喝了一口还砸吧砸吧嘴儿。
“快休息吧,别的也莫要多想了,只看明日。”黛玉仍旧当是没瞧见镇元子,安顿自家弟弟安眠,谁料那镇元子也不客气,直接就爬上林玠的床来,气得她却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只一肚子的火气。
果不其然,第二日,皇帝驾崩的消息是天下皆知了,而一直阴沉沉的天气,也渐渐放晴。
林玠睡到日上三竿才揉着眼皮子爬了起来,见雪雁端着水盆儿,便洗了脸净了手,出去看看这难得的天色放晴,昨夜一同与他睡下的镇元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这船儿马上便要到了扬州,他们也必然不能这般肆无忌惮,也好在那风流公案的引子给断了,这现如今留在红尘之中的那些上仙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再不必非要受着那些气,便是贾府,现如今也是冷清了多少去,林玠只往京城路过,远远在云头上往下一瞧,也是只剩唏嘘而已。
但也听闻因着皇帝驾崩,元妃又因护驾而去了,贾府到底还是买了几个姑子在内院里僻开个安静的地方建了个家庙,却是为了元妃祈福的,又有个姑子中最为顶尖儿名唤妙玉的带发修行人,跟着一同住了进去。
然而即便住进了这些姑子又能如何?林玠隐隐瞧见这贾府之上阴云密布,乌黑之气罩顶而下,定然是气数已尽的征兆了,莫说是要住进姑子,便是住进来了金疙瘩也是转不了那运到,得不了个好结果的。
也因着这个,林玠将这些原原本本说与了贾宝玉听。
“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人安好,别的俱都散了又能如何?”贾宝玉也知道这些年来贾家为富不仁,做下了多少的孽债来,现如今就算是家散了,只要人在,也便是好的,其他的他也不求,便是能叫他的老祖宗还在,老爷太太还在,姐姐妹妹还在,他也就安心了。
“你这些时日,还劫了自己家的一些银钱,也算是件好事。”林玠也替贾宝玉看了他身上的功德簿,方才知道,这人之前虽然未曾积攒下功德来,却也没有损了阴德的,与他家的另一个爷们不同,因而也愿意叫他在外面自己闯荡,便是在绿林之中做了个侠客,也要好过在那樊笼之中被人拿捏,便是锦衣玉食又如何。
若非有林玠这个表弟兼着师父给贾宝玉指路,只怕他也的的确确便是一辈子被人拿捏了,将来与谁成亲与谁有孩子也都要受人制约,便是见了那些不平事,他就算想要发火,也是无火可发,指不定还如他老爷一般,只会事后说说风凉话,感慨一下世风日下便罢了的。因而,贾宝玉只把林玠当成了他的亲师父一般,虽不说言听计从,可也没差多少了,便是出门做些“买卖”,也要先问过了,若是有那为富不仁的,他便去劫了,若是有那与人为善的,他还要护着。
而秦钟一直与他同进同出,二人形影不离,感情益见浓厚,便是做那些“买卖”也是同去的,却也叫柳湘莲一旁羡慕。
要说最为让人羡慕的便是林黛玉了。她虽然是女儿身,只是这本事不弱,便是捆上这三个人也打她不过,那镇元子也为了讨好她,费劲了心思寻了无数的宝贝给她炼做法宝护身的,却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她也不再把那些世俗规矩放在眼里了,甚至另起山头,做起了治病救人的活计来,却是轻纱覆面,为人也甚为稳重,虽然不说就是那巡盐御史的千金,只说是山野女子,也被敬做是天仙娘娘,生受了多少香火不提。
倒是林如海,在那官位上坐久了,眼见着自己这一双儿女得了那天大的本事,镇日里飞天遁地的,虽然不叫下人们发现,却也是个大事情,何况,那往来的也都是神仙,动辄那二郎神一来带了哮天犬的,倒叫家里的看门犬真真儿是惊恐万状伏地不起。这
林如海却不是不开化之人,每每见了儿女的本事,也不时想起亡妻来,只觉得儿女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了,亡妻必然也是天仙下凡,自己却是天大的造化,万般的愁肠也俱都收敛了起来,只盼着得了儿女继,也不求升官发财报效皇恩了,便也没有两年,上了折子请了以病致仕。
“要说姑父这决定下得确实不错的,这位置也不是谁都坐得的,坐上了,又如何能独善其身?莫不如就这样早早离了,还能得个所谓的‘皇恩浩荡’。”贾宝玉一旁将切好的苹果端给秦钟,却转过头来对林玠说道,“只不过,大姐姐每日哭哭啼啼,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些。”
“要叫她好些,你只等贾府败落,把你太太接出来便可了。”林如海对这位侄儿,却也没什么芥蒂,虽说之前也叫人查了查那东西二府的事情,心中对儿女有些亏欠的,现在却因祸得福,何况那些挤兑,却也不是贾宝玉的缘故,他到底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宝玉连忙点头,道:“姑父所言极是的。”
林玠也笑道:“话确是这样说的,何况等到时候你把老太太也接过来,大家仍旧亲亲热热的,怕不是更好?”
宝玉忙摇头,道:“却不敢这样了。我与鲸卿之事,她们未必受得的,倒是各自有各自的庄子,平日多走动便是了,何况……”他一叹,又道,“我之前那不谙世事的性子,痴傻呆愣,却不也是被她们惯出来的毛病?只自己多闯荡,在武林中立足,可比那做什么仕途经济更为得我心意。”这话一出口,到底给自己招来了林如海的一记敲头,却不甚疼痛,只比他老爷打得轻,倒是十分有趣。
两年后,那贾府果然败落,即便是有所谓的元妃救驾也无力回天,实打实地落了个树倒猢狲的下场,却是被发卖的女眷早早被买了回去,而那老封君贾老夫人虽然没遭难,可也被惊吓得中了风,没两天也被接走,再查,便是杳无音信。
一时间,四大家族便陨落得七零八落,曾经盛极一时的那东西二府的巷子,现如今也赐给了其他官员,也有叫卖商贩偶尔经过,却也不复当年繁华。
这一日,这巷子来了两位道士,却一不化缘二不看相,只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再回头去,看见的便是那西风卷了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巷子当中。
“这一过二十年,可见了人间的起落?”一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