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几乎是在瞬间,整间仓库立刻就炸开了锅。
顿时原本闷静的仓库,猛然间变得混乱起来。此时,甚至还站在仓库里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争相蜂拥而出,本就窄小的仓库门一下子变得更加拥挤。人挤着人,人挨着人,撕扯着,叫骂声轰然而来。
迫于情况,丁汀几人也不得不被身边的保镖匆匆护着,率先离开。
不多会,刚才还满满都是人的仓库瞬间变得再次冷清。人们都围在四周,望着依然变得空荡荡的仓库,黑漆漆的夜幕下犹如鬼魅一样,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时间一点点得过去……
可是。
仓库却没有传来相应的爆炸声。
正在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那一声只是一句恶作剧,准备靠近的时候,却在这时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瞬间,通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
下一刻刺鼻的浓烟直呛进鼻腔,喘不过气。甚至站在数十米之外甚至还能感到火苗撩到皮肤的热度。
火舌熊熊的烧着,周围炸开的碎片也烧着火星。
这么猛劲的炸弹让人不仅多想,若是刚才没人发现炸弹的话,这里所有的人恐怕全都会一并都葬在这片火海里。
巨响之后,诡异安静的氛围,使得已经成了火海的仓库越发的显得越发震撼,让人后脊梁发凉。
肖晋看着眼前的大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些……恍惚。上挑的凤眼,深邃的让人更加看不懂,只是诡异的沉寂。
下错了一步棋,不知道还有没有转换的余地……
不自觉的收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
果然,还没等几人到家。
半路上就收到了那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人的声音依旧格外小心的经过处理,可是,显然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听得出他,起码是现在,高扬的声调似乎无时无刻不显现出他略显洋洋得意的心情。
“交易的东西我很满意……”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猫爪子滑过玻璃的时候留下的声音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放人吧。”肖晋淡淡的说道,声音平淡的没有起伏。其实细细听来,却能感觉到他口气里掩藏不住一丝细微的疲惫。
闻声,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肖晋突然发出这种近乎叨扰一样卑贱的口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电话那头也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
电话里那头才终于传来了那人的格外刺耳的声音。
“放人?”那人几乎停顿了下:“肖门主是在说笑吧?”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提的条件我们也算是达成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肖晋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似乎一直在忍耐,让自己的声调显得平缓。
“达成了?!肖大门主,你记性不好还是我记性不好,刚送你们一份大礼当礼物,这边就忘了……是你们不遵守承诺在先,也就别他妈怪我不仁至义尽了。”
“……”肖晋握紧电话的手,微微收紧,直接因为用力的关系指节泛白:“你想干什么?!”
“撕票……你喜不喜欢?”
“……!”肖晋只觉得呼吸一紧。
“呵呵呵……开个玩笑。”
肖晋的脸色几乎成了苍白的颜色:“你……还想要什么?”
“……在下是这么胆小,还真不敢信再和你们打交道了,谁知道你们还会耍出什么手段!”那人声音夹杂着嘶哑的笑声:“我也有自知之名,也知道若是被几位少爷抓住可能在下就算是死上十几次都不够偿命的,更何况最想要的不是都在我手上了。”
“开个条件吧,这次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不伤他。”肖晋明明不甘却不得不认命的口气,着实让周围的所有人为之一震。甚至连坐在一边的闭目养神的丁汀都不得不微微抬头看着肖晋,脸上的错愕丝毫不比别人少。
“重要吗?”
肖晋略显得无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一字一顿的说道:“……很重要。”
……
电话那似乎没有料到肖晋这般回答一样,也随即有片刻的沉默。
“说吧,最后的条件,无论是什么条件……”无论是什么,就算是要他得……命。那个男人到底下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他不知道,但是,现在,起码是这一刻,他真的想豁出命去换……察觉到这点心思,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只可惜,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压根儿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只是闷闷的笑了声:“人要是都已经死了,还有再交易的价值吗……”
说完,甚至不给肖晋多余一刻的时间,就随即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短波的电话声,一下就彻底割断了所有的联系。
只留下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结尾。
死了……
死了!!
肖晋的眼眶微红,脸色越发的显得惨白。怎么可能……
可是,心里虽然极度的不承认,可是当听见那句话时,他还是觉得心都快听了!心口被人狠狠地宛了一块,让他喘不过气……真的,超出了他能负担的极限……
“他说什么了?”庞毅伟一把抢过电话,像是急着印证一样,又放在耳边听了听,什么都没有。
肖晋只是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大口喘着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妥协一样诡异的疲态之色。从刚才一直攥紧的拳头,还未至今仍薇薇颤抖的身子,无不显示着压抑的痛苦,就好像是经过了一场持久多年的天人交战,最终只落得个仓皇的结局。
转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不同程度的恐惧。
“我们早就,输了……”
良久,肖晋忽然没头没尾的开口,与其说是说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来的更贴切些。
这么一句话。
彻底使得车子里的所有仿佛一下子都冻结了一样,陷入了空前的死寂。
“你,什么意思……”庞毅伟有些不确定,甚至存着点侥幸的质问。
……
“……关心则乱,害人害己。”肖晋说完,缓缓地合上了眼,睡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手上现在握着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以前为了报复,为了怎么都咽不下的仇,为了……他……现在,却落得个,一场空的笑话。
突然间,就没了目标。
肖晋身子却依旧做的直直的,绷得很紧,就像是只要稍微泄气就会彻底的一蹶不振。
车子平稳的开着,之后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出奇的本分而安静。
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久久的缠绕在他脑海里,像是一把剧毒的利刃让他没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可心坎上,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去却一直疼,疼得无处可藏。
不自觉的微微用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角忽然显现出一丝苍白儿破碎的微笑,还以为流血了……否则怎么这么疼……
假的,这些一定是假的,一觉醒来,一切又会回到原样。
只可惜,事情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今天是怡木臣被绑架第三十天。
彻彻底底没有怡木臣的消息,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在第五天的时候,警方搜罗到尸首通知怡府去认人。
那天。
除了庞毅伟去了,谁都没有在场。庞毅伟站在尸首边哭了整整一夜,甚至练嗓子都哑了。
怡木臣的丧礼很风光,几乎又是惹起了半个城许久的热点。
……
只可惜,这次怡府显然是置身事外一般,出奇的漠然。
整日怡府被迫笼罩在一种极端不安的情绪之中。
或许是,因为瞬间变得破败了……报纸杂志上的猜忌满天飞,可是谁都得不到一个真正的答案。那个怡府什么都没变,可是却让人觉得冷寂的可怕,时时刻刻昭示着已经荒废了。
没了人气。
……
肖晋是第一个搬走的。
那天,肖晋自从回来之后,就直接带走了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甚至除了那句猜测死亡的话说出口之外,再任何多余的话留下。
甚至,在怡木臣下葬没多久,肖晋也突然停止了再派人去找过怡木臣的消息……
之后。
又过了没多久,就听说肖晋已经回了饲门。
长长一段没有消息的日子,折磨的人忘了时间的存在。
再传来消息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噩耗了。
饲门竟也出事了。
因为之前药局的关系,饲门起了内讧,显然这些都是因为肖晋最近的许多种不作为的行为,彻底惹恼了饲门的长老,突发的一夜之间,饲门被活生生的分裂了,一切都爆发了……肖晋也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更准确些,有人说是自杀了。
怡枫在肖晋离开没多久也离开了……
他走的很匆忙,甚至来不及收拾在怡府的东西。听人说,还像是得罪了军火厂的人,所以不得不远走他乡。恐怕还能再回到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至于……庞毅伟。
在处理完怡木臣的后事之后,再怡府住了些日子。太过冷清的四周,让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逃一般的回了美国。不过,到不像肖晋和怡枫那么惨淡收场,华尔街越发混的风生水起,只不过人变得越发的沉敛,无所畏惧了。
倒是丁汀。
似乎,一直不相信怡木臣的死讯,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派大量的私家侦探查找线索,只可惜查来查去……结果都是一场空,每一次都像是证明怡木臣的死讯一样,一次比一次证据确凿。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李淑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抢过放在丁汀办公桌上的文件,脸上的愤怒和狰狞,足以显示这么一个休养极好的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拿来……”丁汀却只是淡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笑眯眯的眼睛不再似以往一般,此时却散发着骇人的怒气。
“丁汀够了!这么多年了,真的够了!你大哥怡木臣,真的已经死了,求求你不要再查了……”李淑眼角含着泪:“你这些年什么都不关心,只要一听到关于那个死人的消息不管多远你都赶去,每次都是假的,每次回来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我是你的妻子,我不忍心也不允许一个死人这么让你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闭嘴!”丁汀忽然起身,单手扼住李淑的脖子,忽然暴怒的情绪使得额角的青筋甚至暴着:“我让你闭嘴,听不见吗?!”
李淑惶恐的看着丁汀,眼前的丁汀然他觉得陌生的可怕,吓得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我以前警告过你,再让我听见一句说他死了的话,我就宰了你!”丁汀的手劲不自觉的加大了许多。眼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狰狞的疯狂。
“……”
李淑惊呆了,眼泪一直往外流,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些不仅仅只是恐慌更多的是失望,绝望……
“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一个死人,就算是你的大哥也过了……丁汀,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活着的,你该珍惜的……”李淑哭着,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
丁汀甚至能感觉到手下李淑血管流过的感觉,猛然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张皇的松开了。他刚才真的想……掐死她。
“你胡,胡说什么!”像是被人拆穿心思一样,丁汀矢口否认。
李淑闻声,却笑了,含着泪光的眼泪带着一丝异样……
猛然,只见李淑突然转身急速跑到厨房,反手迅速的扣上门。
“李淑你干什么!开门,开门!!!”恍然反应过来的丁汀被锁在了外面,只剩下愤恨之极的拍着门,宣泄着心中的一丝恐慌。
文件……
她手上还拿着文件!!
丁汀只剩下费力的拍着门,满脑子也只剩下那份声称有了新进展的文件……
李淑在厨房,慌张的点着了火,惊恐慌张的把文件头全都丢尽了火堆里,此时的眼里带着欣然的疯狂和得意。
结束了,都会结束的,
她不想也不能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毁了她的生活,不能,绝对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已经失去理智的丁汀终于撞开了门。
只看见,眼前一团烧的正往的火……
文件,文件……
想也不想的丁汀便冲上前,手直接伸进了火堆里,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把,拼命的用手压灭那团火……
火扑灭的时候,丁汀的手基本上早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黑焦一般,单单只是看就让人感到止不住的害怕。
可是,丁汀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只是紧忙看着文件。
如获至宝一样。
这些年,所能查到怡木臣的消息越来越少,好像这个人真的要消失了一样,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在慢慢的减少,一点一点的消退……这些,都实在是太可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随着怡木臣活在世上的痕迹越来越少,他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好像,连他的也着那个人一并在消失一样。
知道这时候才发觉,原来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人已经是他了。
晚了,可惜……都晚了。
丁汀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手疼,反而无端端的那个名字,让他险些呼吸不过来。锥刺一样的疼……
低头看着抱在怀里的文件,还好,还好有一层厚厚的牛皮纸袋裹着,还剩下不少……丁汀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可能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微笑,发自心底的……天真的像是一个孩子。
李淑却突然嚎啕大哭:“我们……离婚吧……”
一年后。
阵阵的海风吹来,透着点还特有的咸味,湛蓝的天和海水相连一样,一望无际,美得不像是真的,和画上描绘的碧海蓝天毫无分别。
远远地就见一望无际的沙滩上,只见,一个男人躺在防晒伞下,带着墨镜悠然自得的晒着日光。
看得出,心情他似乎心情不错。
略带着些小麦色的皮肤更显得身体更加修长,好似雕塑一般。男人微微扬起的嘴角,眯着的眼睛,舒服的像是只庸懒犯困的波斯猫,打着哈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可是,这时,一声电话铃声却阻碍了所有的欣赏美景的好心情。
“喂……”男人看着电话上的显示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
“你现在又去哪?”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然让人觉得心虚,后脊梁有些发凉。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的眉更深了。
“不说是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参杂着冷笑,听得出人已经气极了。
“肖晋,你听我说……”
“说个屁!”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暴怒:“你最好藏严实点,别让我们再找到你!否则……”肖晋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怡木臣挂断了电话,不经意的皱起了眉毛,饱满的唇不经意的抿成了一条线。
听得出,肖晋这次看来气得不轻。不过,肖晋近些日子以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日比一日像管家,不对,是管家婆了。
怡木臣随手丢开了电话,又重新躺下,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