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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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御用-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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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胸中的毒刺越扎越深,痛苦如影随形。
钟离手心冰凉。
这……真的是正确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大家看明白没有……七七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好像没写清楚……汗




、情劫

白龙醒过来时,眼前是绝对的白,白得让人睁不开双眼。
“龙仙座,你醒了。”命格老人的脸出现在面前。
白龙猛地坐起身,抓着命格老人的胳膊就问:“怎么样,劫解除了么?”
命格老人哎哟哎哟地喊疼,白龙意识到自己失态,却仍是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到底解除了没有?”白龙高声道。
命格挣开他的束缚,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埋怨的意思。
“龙仙座……有的事,不知道或许更幸福。”
白龙的心下沉了一下。
“怎么回事?”
命格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白龙,好半晌方才叹一口气,道:“玉帝口谕,你若是真想知道,先服下这个。”命格摊开手掌,掌心上放着一枚绿莹莹的珠子,珠子缓缓地飘起,轻飘飘地朝白龙飞去。
白龙接过珠子,问也不问便扔入口中。
命格呵呵地笑了,道:“龙仙座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白龙正色端坐,“不管是什么,我也会照吃不误的。”
命格捻着胡须,笑眯眯地说:“这是锁魂丹,服下此丹,七魂六魄都将被禁锢在这屋子里,八天内你将无法说话、无法走动,连手指也不能动。”
白龙变了脸色,想要问命格老人为何要给自己吃这样的药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命格面带歉意地笑了笑,“这是玉帝的谕令,龙仙座可不要怪罪老夫啊。”
命格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白色的瓷瓶,瓷瓶向一侧倾斜,一滴玉露在瓷瓶口停留了一阵,闪烁着晶莹光芒滴落在地上。
“嘀哒”一声,原本平整无瑕的地面竟如同水面一样被一滴水珠打碎了,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波澜的中心,隐隐有光从里面射出来。
命格抬起头,看着白龙的眼神有些悲哀,“龙仙座,你怎会忘了,老夫曾对你说过……这劫,是龙仙座亲手种下的。”
白龙怔怔地看着命格,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逐渐有了轮廓,他的四肢变得冰凉。
荡着涟漪的水面上朦胧中显出了画面,白龙定睛去看,那竟是皇城中那个的荷花池。
“龙仙座,”命格仍是悲切地看着他,“五百年了,无论多少次重头再来,你仍然会做同样的事。”
白龙的呼吸变得不稳,荷花池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命格轻轻地摇头,身影变得模糊了,“你终究还是种下了,这个永远无法逃离的劫。”
命格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纯白色的空旷房间内只剩下白龙一人,白龙似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颤抖的呼吸。
水面漾着浅浅的波澜,画面中朦朦胧胧,似乎在下着雨,荷花池畔那个小小的人影手持雨具蹲在树下,一动不动。
那是长昀。
画面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只一会儿的功夫,画面就从亮转暗,进入了夜晚,小小的人影站起身,离开了荷塘,瘦削的身影显得那么弱小。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白龙意识过来,他是在俯瞰着他亲手改变了的凡间。
日升日落,春过秋来。
白龙曾经预言的事情都发生了,皇帝重病,几位皇子为了争夺帝位开始了残酷的勾心斗角,失败的人被落井下石永不可翻身,看上去弱小而不被其他皇子放在眼里的长昀却在最后出人意料地除掉了最有可能上位的大皇子,在夺位之争中活了下来并顺利登基。
每年的同一天,长昀总要到荷花池边,一呆就是一天,似乎在等候什么。而每一年都是那么相似,没有人来赴约,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独自立在池边,天下着雨。
钟离呆呆地看着,心里越来越冷,他的脑海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的心不住地发着抖。
他想闭上眼睛不再看这水中的画面,但他却连闭上眼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玉帝想让他亲眼看看,他自己种下的劫数。
白龙想起来了,曾经在这样一个下雨天,也有一个人在荷塘边执着地等待着什么。那天,白龙作为关心皇帝的臣子焦急的跑去,那人身上被淋得湿透,浑身发着抖,却仍然坚持要多等一刻。
白龙一直不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直到现在。
那一日,是九月初七。
那正是白龙第一次在荷花池旁遇见那个孩子的日子。
花开花落,暑去寒来。长昀不再是一个孩子,他的身体愈发的挺拔,面貌也更加硬朗,褪去了孩子的稚气,换上了少年的俊朗。
他的脸,越来越像一个人,白龙看着他,感觉身体似乎被浸入了冰水中,全身上下冷得不住打颤,连血液骨骼都要成为冰块一样。
那张脸,那张被白龙思念了千万次的脸,怎么会成了长昀的脸?
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不苟言笑,那样的怅然若失。正是白龙初次在朝堂之上遇见他时的模样啊。
这样的命运是一个劫,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白龙的眼睛无法从画面中移开,脑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刚刚结束的那个漫长的夜晚。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命数皆是注定,劫数仍未可知。”这是玉帝说过的话。
命格悲切地看着自己,“五百年了,无论多少次重头再来,你仍然会做同样的事。”
五百年,无法逃离的劫。
这是一个死循环。
死一样的寂静寒冷涌进钟离的心中。
事情的始末,就如同雾中的景色,迷雾突然散去,一切昭然若揭。
原来,从一开始,那个下着小雨的午后,自己在那个荷花池畔遇见的那个有着清澈眼睛的孩子,就是八年后在朝堂上的君王。
那场火事中被救走的,也应该是他,只是自己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乱了。自己把两个皇子的身份互换,让本应逃走的长昀冠上了鉴安的名字,留在了宫中代替鉴安成为了皇帝,而那个手持羽扇才华横溢的男子,才是真正的鉴安。
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这一切陷入了无法挽救的悲剧。
白龙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策划得如此周密的事件竟会带走了错误的人。
为什么“长昀”对皇帝如此恨之入骨,设法篡位。
为什么自己听见“长昀”这个名字时会感到如此的愧疚。
为什么皇帝要在每年的九月初七这日在荷花池畔等候。
为什么皇帝笔下的“逸雨涵梦”四字会充满了浓浓的怒意。
白龙终于明白了,他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剥夺了他的自由,恨自己许下承诺却不来守诺。
第一次相遇,他对他许下诺言,他在雨中苦等他八年,却没有等来允诺的人。
第二次相遇,他答允他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他等来的却是他冷冰冰的尸体。
第三次相遇,他被伤得支离破碎,他却纠缠不休,一朝相知,却不得不再次分离。
这场情爱纠缠,他欠他多少,他又恨他多少?
原来,真正的劫数,是自己。
如果自己从未出现过,一切都将是另外一个样子,齿轮正确地啮合,历史将沿着正确的路径进行。
白龙的口中突然尝到一丝血腥味,他颤抖着竟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好一会儿后,白龙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了。八天已经过去,画面中已经交替了近三千个昼夜,锁魂丹的效力退了。
一抬头,命格老人站在白龙的面前。
“龙仙座,你都明白了么?”
“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白龙怔怔地开口,声音嘶哑。
命格老人手持拂尘轻轻一挥,在一张云凳上坐下,拂尘直直地指向白龙。
“这是玉帝特意为你而设的,惩罚。”命格看着呆在原地的白龙,淡淡地道来:“五百年前,你为了苟且独活,不惜弑亲,纵使是为了大义,也是天理难容。即使你们当中只有一人能活,但活下来的那人,不是最强,却是最恶,那就是你。”命格顿了顿,继续道:“不仅如此,你大闹数月,翻江倒海,暴雨倾盆,害死了多少无辜凡人,让多少平凡家庭毁于你手,这等大罪,就算是将你逐出天庭、打散你的魂魄也不足以平愤。”
“所以玉帝设下这五百年的惩罚,让你尝尽人生四象:生、死、幻、灭,品尽生而为人的情长苦短,让你体会得到又失去之痛,让你品尝你亲手种下的灾祸和绝望,让你在情劫中苦苦煎熬不得翻身。只有如此,你才能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比起性命来说,是千百倍之重。”
这番指责一字重于一锤,一锤又一锤地敲在白龙的心上,白龙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的脸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惨白死灰。
自己的亲手种下的罪孽,自己不得不接受的惩罚,一切都是自己活该。
那么多的苦苦挣扎,拼死抵抗,原来都是旁人设计好的。白龙为自己的无知无力、渺小如斯感到悲哀。
到头来,虚梦一场,终将幻灭。这才真是,逸雨相逢,一场涵梦啊。
白龙轻轻闭上眼睑,一颗温热的泪珠滚下脸颊。
命格走上前来,拉住白龙的手,在他手心上放下一物。
“服下这回梦丹,你将会把前事统统忘掉,睡吧。”
白龙苦笑,服下此丹,自己又会像以前那样,将前缘尽忘,再醒来时,自己又会化名为钟雪麟,回到那人身边,重新相遇相知,相爱相离。
无数次纠缠,却终究无法长相厮守。
生生世世,无法脱离的情劫。
作者有话要说:




、新生

白龙惨淡地笑了,摊开手掌,却发现手中没有丹药,而是一个图案复杂的朱色印记——刍。
白龙诧异地看向命格老人,命格捋着着胡须,对白龙呵呵地笑了,“无论多大的罪,五百年也已经够了。你既然已服罪,这惩罚也该到此为止了。”
白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命格笑眯眯地继续道:“记得老夫说的么?若是找到了‘劫’,便用‘刍’来破。龙仙座,劫……可找到了?”
白龙眼中一热,温热的水珠滚滚而下,心里酸楚一片,一开口却连话也说不出了,出口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命格老人慈祥地看着,轻声道:“既然找到了,就快去吧。”
白龙感激地看他一眼,手心发功,朱色图案发出鲜红的亮光,顿时天旋地转,白龙闭上眼,再睁开时,绿莹莹的湖水包围着自己,自己硕大的龙头嵌入了浅浅的池泥中,被自己压坏了的粉嫩的荷花上点缀着几点晶莹的水珠。
“啊!”一声惊嗤。
白龙把头从池泥中拔出,勉强把身子盘在浅浅的池塘中,环顾一圈,找到了发声的源头。 
那是一个有着精致面庞的小男孩,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水汪汪的像玉帝摆在榻前的那颗漂亮的黑色水晶。 
“荷花……荷花被你压坏了!你这条臭蛇!”
白龙轻笑出声,露出了巨大的龙齿,面前的男孩吓得后退了几步,又无畏地挺起了胸膛。
“别怕,长昀。”巨龙缓缓地开口,沉闷的声音仿若远方传来的雷鸣。
一阵银光闪过,眼前的白色巨兽消失了,一个白衣的男子立在池边,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倒挂的月亮。
男孩惊得捂住嘴,接着在白龙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是真的!你……你是……”
白衣男子蹲下来,仔细地端详着男孩的脸,眼中的爱怜让男孩羞赧地低下头去。
男子轻轻地握住男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抚摸稀奇的珍宝,“我叫禹笙,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可能不相信,我们曾经相爱,爱了整整五百年。”
男孩的脸唰地红了,亮晶晶的眼睛里像要滴出水来。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才十岁……”
男子笑起来,温和得像春天的微风,眼中明亮如万里外的星辰。
“没关系,你忘了也没关系,你还会重新认识我,然后再次爱上我。这一次,只有相遇相知相爱,不会再有相离,我保证。”
男孩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他眸子中的深邃给吸了进去。
男子牵起男孩的手,在那细嫩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笑吟吟地道:“这一生,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相逢于如斯逸雨,共度一场涵梦呢?”
似乎有一种来自来世前生的情绪涌入男孩的心头,酸涩苦楚,让他泫然欲泣。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熟悉,但又那么的陌生?
似乎已经纠缠了许久许久,但却又像从未相识?
这一次,还可以相信吗?
晶莹滚下面庞,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八年后,江南晚春,娇尘软雾,十载西湖,柳絮纷飞,画舫听雨。
此时春花正盛,夏日未至,江南正值风光最好之时,真正是落花至流水香,白云尽清溪长,千里莺啼绿应红,多少楼台烟雨中。
雅致舫舱中,一缕熏香袅袅升起,几名风流文人品茶观花,谈笑风生落笔成文。
一名男子端着茶盏,茶盏中热气缭绕,他薄唇轻抿,眉目含笑,抬眼间星眸流转,时而静静聆听,时而随兴附和两句,目光却不时地飘向画舫外的春景,湖面上几只鸳鸯正在水中穿插戏水好不恩爱,他看着野鸳鸯无忧无虑地嬉闹不禁轻笑出声,没有发现画舫中的谈笑因他而停了下来。
“常公子对此有何见解?”问话的男子身穿玄色锦袍,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
长昀垂下眼歉然地笑笑,身侧的吴之游俯身在他耳边提醒说,他走神前席上正在谈论当今圣上一举剿灭霍相叛党,并将辽寇打得再无翻身之力一事,一举而平天下,君王威仪响彻寰宇。
长昀沉吟片刻轻念出声:“西湖真境,圣治中兴。直须听歌按舞,任留香、满酌杯深。最好是,贺丰年、天下太平。”
长昀话音一落,座上诸客齐齐发出啧啧赞赏之声,那玄衣男子颔首笑着,道:“好一句贺丰年,天下太平。常公子初次来江南么?在下林逸清,如有幸,可否请公子到寒舍小坐?在下这几日闲来无事,陪公子随意转转也无妨。”
长昀只当他是寒暄,赶紧抱拳谢绝,道:“常昀本就是闲散人,随意走走便是了,怎敢叨扰阁下?”
林逸清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其实在下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在下有一友人,久仰公子大名,一直想与公子结交,但他这人不知怎的最近有些面子薄,非要让在下做这说客……公子可别介怀。”
长昀不知怎的心下一动,随口便答应下来。
曲径通幽,长昀跟着林逸清沿着一条幽径兜兜转转,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一方荷塘出现在面前,三百里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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