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毫痛苦的道:“我……”
东方宏道:“让他走,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段秋毫犹豫许久,终于道:“你得保证他能活下去。否则,我定诛你!”
东方宏冷哼了一声,道:“他若死了,我给他垫棺材底!”
龙子韵走到东方宏面前,道:“哥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神智错乱的。从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是从容镇定的模样。就连慧明禅师都赞他定力好。”
东方宏叹口气,道:“遇到这样的事,就是圣人,也会发疯。龙姑娘,你也莫要伤心了,节哀顺便。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们兄妹难过。”
龙子韵凄然一笑,道:“这一切,都是命,我不明白的是,母亲为何一直隐瞒真相。直到出事,才让大伙知道,原来一切是这么可悲。”
段邑轩道:“这个我能猜到一二。当初,夫人以为子俊已死。所以,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教主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龙子韵哭道:“你为什么不好好找我们,好好跟我们说清楚?为什么非要用杀戮的手段去达到你的目的?你可知道你毁了我们的家!也毁了我们兄妹与你之间仅有的血缘关系!我恨你!”
段秋毫含泪,道:“是龙三不对!他既然与雪梅有情在先,就不该来招惹琴儿。他既然与雪梅有了孩子,就不该再来拐我的妻子!龙三根本就是虚有侠名,其实是个伪君子!”
龙子韵哭道:“不,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爹!我爹就算再不对,他也是我爹!”
段秋毫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杀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更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与儿子之间,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下相认。
仇恨的因素,依旧存在于他们之间,并没有因为血缘的关系,而浅淡。
化作一道不可跨越的寒冰砌成的冰墙,阻挡在他们中间,硬生生扯断了那脆弱的父子亲情。
亲情隔绝的滋味,活生生要将段秋毫打入地狱般,让他痛彻心扉,脸上,再难见一丝笑容。
整日里,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呼吸着窒闷的空气,期盼着有一天,父子之间,能有相认的一天。
教中的事务,他再也无心打理,直接交给了段邑轩。
、第189节 水月镜花(改章节名)
阴冥山下一处小镇上,有个客栈,客栈的名字,就叫如归客栈。
客栈的生意,极其冷清,东方宏抱着江小浪走进来的时候,客栈的伙计,正坐在桌子边抠脚趾。
若是平常,东方宏就算累死,也不愿意踏进这样的客栈。
抠着脚趾的伙计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到一脸嫌恶表情的东方宏。
伙计嘻嘻一笑,把脚放下,穿进一双破了又破的布鞋内,如归客栈的生意非常冷清,店老板的工钱,欠了又欠,伙计除了有顿饭可以吃之外,根本没有闲钱可以买鞋子。
曾经有人问他:“没有工钱可以拿,为什么不离开这家客栈,去别的地方找过别的工作?”
伙计的回答,令人绝倒,他说:“老板已经欠了我二百五十两银子的工钱!我要是走了,这二百五就不给我了!那我岂非吃亏更大?所以,我必须守着老板,守到他把钱给我为止!”
二百五十两的工钱,并不容易拿到,也许,一辈子,也拿不回来,可是,伙计总是认为,只要守着,就有机会。后人把不知变通的人比作了二百五,便是源于这个典故吧?
东方宏很无奈的接受了这家客栈的环境,客栈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破旧到坐上去都会发出吱吱声响的破床之外,便是一张破了几个洞的桌子,桌子的脚,还跛了一只,用一本不知哪一年哪一月的账本垫着。
至于坐的椅子,东方宏发誓,那绝对是他生平所见到过的唯一一张最具特色的椅子。
伙计把床板铺好,铺上他自认为是客栈内最干净的床单,换上他自认为最干净的被套。
东方宏瞪着他,扔出一些碎银,道:“只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去买来最新的床单和被子,这些碎银便是你的。”
伙计的眼睛,闪出亮光。
没有人会拒绝银子的you惑!
伙计果然以最快的速度,替东方宏买来一床全新的床单和被子。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替东方宏准备了最新鲜,最好吃的酒菜。
东方宏眼睛一瞪,伙计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东方宏眼前!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办事效率最佳的一次!
客栈的门,非常的奇特,用了不知多少种材料钉在上面,简直与乞丐的衣服有的比!
东方宏真怀疑,若是有一阵比较猛点的风吹来,这扇门,是否还能完好。
东方宏无奈的把江小浪放到床上,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儿,东方宏的心中,即怜,且恨。
即怜他的身世遭遇,又恨他处处留情,竟然让人家姑娘怀上了他的骨肉!
他的指尖碰触在他苍白的脸上,用霸道的语气说道:“你是我的!就算你真的与她有情,就算你真的与她有了孩子,你也休想离开我!”
他的手指,从江小浪脸蛋滑下,滑到穴道处,替他解了昏睡穴。
江小浪睁开眼睛,看到了昏暗的油灯,还有一边守着他的东方宏,江小浪的眼中,即没有笑意,也没有悲哀与凄楚。淡漠的神情,就好像他整个人只是一只木偶。
就像是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空壳子,让人触摸不到他的灵魂,猜不透他的思想。
东方宏望着这样的江小浪,感觉到锥心般的痛楚。从前的江小浪,虽然惨遭横祸,可是,他心中总算还有希望,有复仇的希望,有寻找母亲和妹妹的希望。而如今,他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绝望。东方宏从没看过他像个空壳子的样子。
江小浪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窗外,夜色凄迷,他就像夜空下的精灵,仿佛随时会在夜色下消失无踪。
东方宏走上前,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似是生怕他忽然羽化升仙一般,担心的道:“浪子,看着我,好好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你可还记得我?”
“你是我的主人。”江小浪望着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可那声音,却显得空洞,干涩,让人听着,也能感觉到一股苦涩穿透身上所有感观。
“幸好你还记得我。既然我是你的主人,你就得听我的,对吗?”
东方宏笑了,只要他肯说话,东方宏就有办法与他勾通。
江小浪又沉默了。
“你答应过我,要生生世世,永世为奴,永远不离开我的。”
江小浪凄然一笑,道:“我没有离开你。”
东方宏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带着刺探的语气问道:“段红玉是你妹妹。”
江小浪点头。
东方宏问:“你跟她,有没有行夫妻之实?”
江小浪摇头,说:“没有……”
东方宏见他不再像在阴冥时那般激动,接着问道:“那红玉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江小浪望着东方宏,说:“是东方静的。”
东方宏愣在那,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皱眉想了想,道:“是那次,静儿把她掳走时发生的事情?”
江小浪点了点头。东方宏笑了,只要段红玉与江小浪没关系,他心中的醋意也就消淡了许多,却还不是很放心,想了想,忍不住又追问着:“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江小浪说:“喜欢和爱是两回事。也许因为我和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是亲缘关系。所以,看见她,我心里自然就产生好感。可是,那不是爱。”
东方宏望着他,说:“我知道那不是爱。我从你看人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你爱着的是茹儿。”
江小浪垂下头,说:“小姐对我而言,是水中月,境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第190节 心在红尘外
东方宏捉住江小浪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让握剑的指尖硬茧摩擦着脸上的肌肤,心中一阵悸动,眯着眼,带着几分不安的说:“浪子,不要恨我,不要恨我狠心拆散你的姻缘,我真的不能容忍你与任何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江小浪道:“我永远不会恨主人。”
东方宏道:“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恨我,是吗?”
江小浪道:“是。”
东方宏道:“忘记仇恨,忘记情爱,忘记尘世的一切,以后,一心一意跟着我。好吗?”
江小浪垂下头,说:“若说仇恨,浪子的仇人只有一个。就是我自己。因为,是我自己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罪实不可恕!我本该自杀谢罪,可我偏偏苟活下来了。若说情,此情却不可得,既然不可得,又何须去记忆,记然不需要记忆,又何须去忘记。这红尘中的一切,已与浪子无关,既然无关,自然就不存在记或忘。浪子本就是一心一意跟随主人的,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东方宏叹口气。倒了杯酒递给江小浪,江小浪拿起酒就喝。
小客栈内,没有好酒,有的只是劣质的烈酒。
烈酒入口,从咽喉滑落,一种刀割般的感觉,从舌尖穿过咽喉,直入腹中,腹中一阵灼热的痛楚,从腹部,传到肌肤,透入骨髓。
寻常人家喝这烈酒,也许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江小浪却不是寻常人家,他的命,本来就是从死亡边缘检回来的,身上的内伤外伤不知有多少。外伤已化作疤痕,而内伤,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每适气节变幻时,那种痛楚滋味,却只有他自己知晓。
酒入腹中,他的俏颜现出异样的嫣红。
东方宏痴痴的望着他,说:“你是我的。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江小浪淡淡一笑,他虽然笑,但他的心却已在不知名的黑暗空间中沉伦。
“江湖路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既然我己经决定要跟你,为什么要离开?只是,从今天起,浪子己了无牵挂。”
东方宏用手将江小浪的下巴抬高,让两个人的眼睛对望。
东方宏靠近他,眼神中充满了诡异之色。
江小浪看着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东方宏声如呓语,喃喃道:“别动,别动……”
江小浪呆在那,任由东方宏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东方宏,东方宏的眼中神色诡异,诡异中,又饱含着几分痛苦。江小浪深知他此时的心思。只是此时此刻,他实在无力去思考,只好看着他。
东方宏用手指在他下巴揉动着,手指滑动,滑到他的脸蛋上,在他那姣好如玉般的脸上轻轻滑动,慢慢滑到他的眼角眉梢,东方宏喃喃道:“眉如柳叶,眼若丹凤,这眼,就是不笑,也像含着三分笑意,你知道当你的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会是什么感觉?”
江小浪摇头。
东方宏想了想,道:“感觉就像是魂也被勾飞了。就想上前将你抱住,亲吻你的眼睛。”
他边说,边以手指轻抚他的眼睑周围,手指轻揉,动作缓慢,他的举手投足间,尽是挑逗之情,江小浪就算是笨蛋,此时也看出东方宏想要做什么。他看着东方宏,抬起手,握住东方宏的手,想阻止东方宏对他的暧昧动作。
东方宏低吼一声:“别动!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越来越不能约束自己对你的渴望。”
他的手指往下移,移到他的鼻梁,滑摸到鼻尖……
一种怪异的感觉,令得江小浪机灵灵打个寒颤,身上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东方宏把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口里发出嘘的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江小浪紧闭着嘴,东方宏柔声道:“你太美了。这世间,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抵档你的魅力。像你这样的人,在民间,便是祸水,若在宫庭,必定是祸国。”
江小浪苦笑。
东方宏道:“我想过放了你。让你离开我。可是,就算你离开我,我也必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找回来。我绝不允许你流落在外,走进别人家中,或娶妻生子。只是想想,我就无法忍受。我喜欢你。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你。可是,你和我,都是男人,所以,我一直想要杀了你!”
他的手指缓缓移到江小浪的咽喉处,那突起的喉结滚动着,是那么的刺目,对他的错爱,是那么的讽刺。
东方宏掐住他的咽喉,慢慢加重力道,江小浪在心里叹口气,将咽喉抬高。
此时的他,心灰意懒,死与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东方宏想杀他也好,想留他也罢,他即不会反抗,也懒得去反抗。
、第191节 心中魔影
东方宏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只是将头仰起,脸上即没有乞求饶命,也没有害怕的神情。只是很安静的等着东方宏的下一个动作。
东方宏咬着牙,说:“为什么每次我要伤害你的时候,你都没想过要躲?”
江小浪淡淡一笑,说:“我的命是主人的,主人随时可以取走。”
东方宏瞪着江小浪,吼道:“闭起你的眼睛!”
江小浪顺从的闭起眼睛,东方宏手指的力度渐强,
他的脸色因为咽喉被掐住,呼吸不顺而渐渐显出红晕。
东方宏的呼吸,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
内心深处热切的渴望与现实中道德抵触。
东方宏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乖巧驯服的人儿,心中像有个魔影,在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东方宏忽然放开手,将他扔到床上,床板发出咯吱声响,似是在抗议东方宏的粗爆。
江小浪的脖子脱离钳制,呼吸渐渐顺畅。咳了几咳,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东方宏,东方宏眼中含着晴欲的狂乱,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处在发疯的边缘。
江小浪看着他,在心底叹息一声,暗想:“他要是真的肯杀我,我把命给他就是了。反正,我也是生不如死。可他分明是在免强控制自己的欲望。万一,他控制不住,我该如何是好?真要从了他么?”
他害怕的看着东方宏,看着东方宏一步一步靠近。江小浪不住往后退,退到了床的最里面,已没了退路。
东方宏呼吸沉重,撕下一片衣服上的布条,靠近江小浪,江小浪不知道他撕下布条要做什么,猜测着:“他下不了杀手,莫非是想用布条绑住我的脖子,然后不看着我,让我死去?”
想到这,他心里反倒平静下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看着东方宏,看着东方宏尚了床来,看着东方宏拿着布条靠近他。
东方宏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神狂乱看着他,嘶哑着声音,说道:“不要害怕。很快就过去了。”
江小浪嗯了一声,懒洋洋的道:“我不怕。你绑吧。”
东方宏喃喃道:“对不起,不要恨我。我本不该在这时候这样对你。”
江小浪笑了笑,道:“我不恨主人。”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