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钧从善如流，和几个年轻人一边聊天一边进去，眼神扫了一下，各种认识不认识富豪齐聚一堂，像李嘉诚、王仲铭、何贤、许世勋等等，将近一大半王梓钧都不认识。
霍英东的三个老婆如群星半月一样拱卫着他下楼，其中三太太是几年前才娶的，是个年轻的美女，走在最后面。
“多谢诸位今天来捧场，鄙人感激不尽。”霍英东抱拳笑道，他五十多岁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哪里哪里，霍先生的生日我们当然要来庆贺。”
“霍先生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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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老板们纷纷出声祝贺，霍英东的几个儿女也叫人抬上来大蛋糕，点上蜡烛熄灯许愿。
王梓钧分得一块蛋糕，正吃着，见旁边一个熟人，走过去笑道：“刘老板，你也在啊。”
那人赫然是刘銮盛，见到王梓钧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欠身点头道：“王先生好。”
王梓钧笑了笑才走开。
旁边一人走到刘銮盛身边，说道：“阿盛，这家伙一个拍电影的而已，话都不多说一句，真没礼貌。你理他做什么？”
刘銮盛掉了面子的事情怎么好说出来，尴尬地笑笑说：“普通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王梓钧有些不合群，威斯东也是找不到人说话，两人窝一块儿聊着美国那边的事情。
聊着聊着，威斯东突然说：“王，我昨天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王梓钧问。
威斯东道：“上个月雅达利游戏公司在美国推出了一款叫做超级马里奥的游戏，很受欢迎。昨天我在香港逛街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年初的时候就已经上市了。真是奇怪”
“超级马里奥在美国很受喜欢吗？”。王梓钧问。
“当然”威斯东道，“我以前不玩街机的，刚推出来的第二天，我整整花了五十美元去玩。你说奇不奇怪，这款游戏居然在亚洲先上市。”
王梓钧说：“或许这是亚洲人开发的游戏也说不定。”
威斯东不信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王梓钧暗笑，却听到旁边三人的谈话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子道：“陈老板，这种家庭录像机是去年日本的索尼公司才研发出来的，可以一家人坐在家里看电影，还可以自己录像自己看，在日本那边很受欢迎的。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从索尼买下专利在香港生产？”
那陈老板五十多岁了，浑浊的双眼里不时透露出精明的光彩，他想了想说：“这种家庭录像机说起来是可以在家里看电影方便，但其实是里外不讨好，想看电影的人就去电影院，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机，人们的需求并不大，价钱又贵，只能当奢侈品卖。这生意不好做”
“我看可以试试，听说索尼公司那边去年销售成绩还不错。而且这种高新科技的产品，想要进入就要趁早抢占市场，等生产成本降下来，成了大路货，那阿猫阿狗都往里钻，那个时候想赚大钱就不容易了。”旁边的那人怂恿道。
陈老板摇摇头说：“我还是考虑考虑吧。”
另外两人见状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一个劲地夸起家庭录像机的好处。
王梓钧在旁边看得清楚，那两个年轻一点的估计是资金不够，套着那个陈老板入伙。不过那位陈老板人老成精，一直不为所动。
不过日本居然去年就出家庭录像机了，这倒是令王梓钧有些惊讶。
“我看不如这样吧，”陈老板说，“先从日本少量进口一批机器，试试销路再说。”
最先说话那年轻人急了，说道：“陈先生，这怎么行？如果从日本进口的话，热卖之后，就会有无数竞争对手加入，日本那边就会坐地起价，到时候我们只能赚点小钱。如果要进口销售的话，最好和索尼公司签订一个大单，做他们在香港的独家经销商。”
“我再看看吧。”陈老板说完，突然眼睛一亮，朝对面的李嘉诚道，“哎呀，是李先生，你好你好”
这老狐狸趁机就跑了，不想和两个年轻人啰嗦。
正好霍丽萍走过来，王梓钧问道：“霍小姐，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他们啊”霍丽萍一看，笑道，“那个年纪长点的叫何家升，也算是老何家的旁系族人，不过混得一直不是很好。本来他手下还有一家塑料花厂的，不过这几年塑料花滞销，何家升又在股灾里陪得很惨，所以现在很落魄。另外一个叫黎哲，是我三妈家的一个后辈，好像在早稻田大学读过书，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霍丽萍口中的三妈，就是霍英东的三老婆。
何家升和黎哲两人端着酒杯到处拉人入伙，忙活了快一个小时，没一个愿意跟他们合作的。或者说，即便对这种家庭录像机感兴趣的人，也会事先去调查一下，不可能马上答应他们，又或者是甩开他们自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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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喉咙都说干了，依然毫无战果，悻悻地走到外面，挨着坐在台阶上唉声长叹。
“阿哲，这些老家伙精得很啊，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何家升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完，把杯子随手甩到一边。
“他们不干我们就自己来”黎哲气愤道，“你好歹也是何家的子孙啊，那么多叔叔伯伯都是亿万富翁，难道连几十万都借不出来？”
“嘿”何家升冷笑道，“落难的时候谁会管你？我求上门去，那些家伙最多扔几千块钱打发我走。几十万，想都别想。你呢？霍先生怎么说也是你姑父，他人不错，又对你姑姑很好，你开口借应该没问题啊。”
黎哲回头看了看里面，见身后没人才凑过去小声道：“我姑姑有她的难处，不准我向霍家伸手。这种事情，你知道的。”
家升点点头，这牵着到人家的家务事，他不便再问。
唉
两人坐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好不容易发现个商机，却苦于没有本钱，他们两个穷光蛋的钱加起来才十几万块。这对普通老板姓来说很多，但建厂生产家庭录像机却是杯水车薪。
就在两人苦恼地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个声音：“两位好雅兴，半道里溜出来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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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表扔臭鸡蛋。
389【两个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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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0【先做研发】
390【先做研发】
“王丈夫？”何家升与黎哲转身过来，才发现刚才说话的是王梓钧。
两人拉投资都是有选择性的，比如王梓钧和邹文怀这些娱乐圈的老板他们就没有去游说，目标主要是制造业的大亨。
看到王梓钧主动招呼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当王梓钧在里面有些闷，出来吹吹风的。
王梓钧明知故问：“里面很热闹，有很多年轻人，两位丈夫怎么不在里面玩，跑到外面来了。”
黎哲只是嘿嘿笑了笑，何家升却突然想起这家庭录像机跟娱乐商品有关系，顿时眼睛一亮，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他们之前的思维钻了牛角尖，只想到找制造业的老板一起合作办工厂，却忘记了找娱乐业的人合作。港台的几家大型的唱片公司，都有自己的、或者是关系密切的黑胶唱片工厂，像家庭录像机这种革新性的娱乐设备，想来应该会有娱乐大亨感兴趣。
“王丈夫你好”想通了这点，何家升态度变得热情起来，同时悄悄地向黎哲打眼神，黎哲被暗示了几下，也猛的反应过来。
于是乎，两人便开始拍王梓钧的马屁，天南海北地扯了半天，才渐渐绕到点子上来。
黎哲在说了一通在日本关于家庭录像机的情况后，才说道：“王丈夫，我觉得这种录像机将会是一种潮流。以后人们可以坐在家里，随时随地地看电影，对于喜欢的电影还可以一遍一遍的反复看。对于电影公司来说，制作电影录像带贩卖，将会是一笔可观的周边收入。”
王梓钧提出自己的疑问：“那家庭录像机在日本卖得好吗？”。
黎哲说：“市场评价很高。”
王梓钧挑了挑眉，笑道：“也就是说，大家都认为不错。可是，销量恐怕不会太好吧。”
何家升道：“任何一样新的产品发明，前期都有这么一个情况。但不可否认，家庭录像机代表了一个潮流，有着优秀的前景，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个空白期，正好是我们占领市场的绝佳时期。”
王梓钧道：“可是据我所知，台湾这几年还在普及电视机，一些家庭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而且这些电视机九成以上都是黑白电视，用家庭录像机放出来的电影也是黑白的，效果远比不上影院里看的。而香港，这种情况并不比台湾好多少。加上家庭录像机刚出来，价格肯定很高，你就不怕这玩意儿生产出来没多少人买？”
两人语言一滞，王梓钧的话直指要害，即便他们把前景说得再好，但现阶段打开不了销路，那说什么都是废话。就像后世做网络，这行前景好啊，但九几年那个时候的网络公司都是只有投入没有什么回报，能撑到网络大爆发时期不倒闭的公司，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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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钧见两人不说话，继续道：“我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香港的电视机拥有量来算，家庭录像机这样的高新产品现在推出来，两年内总销量绝对不会超过五千台。而且今年香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有了通货膨胀的迹象，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说不定连三千台都卖不出。至于台湾，由于基数比香港大，可能成绩还会好一些。”
何家升与黎哲面面相觑，王梓钧说的内容，他们不是没想过，但却没料到会如此糟糕。王梓钧就像是当头在他们脑袋上泼了一盆冷水，虽然不是完全相信王梓钧的话，但那股热情也冷却了许多，开始更冷静地思考起来。
王梓钧道：“做家庭录像机，最佳时机至少要在三五年以后。等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彩色电视机时，那个时候家庭录像机应该就很有市场了。”
何家升不甘道：“等那个时候再做就迟了，就算做起来，我们势单力薄，也会被同行的大公司吃掉。”
王梓钧问：“两位的打算，是想向索尼引进技术建厂吧？”
黎哲有些沮丧地点点头。
王梓钧说：“我倒有个想法。现在这种市场冷淡期，何不用来自己开发技术？等一年两年后，自己掌握技术之后再干，这样也不用受制于人。”
何家升与黎哲无奈地苦笑，他们急着开厂就是为了赚钱，没钱研发个屁啊。
王梓钧问：“不知道你们对家庭录像机的技术有多少了解？”
何家升说：“我知道得并不多，不过阿哲是在日本学电子的，他比较懂。”
王梓钧看向黎哲，黎哲道：“不算太难，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其实参与过松下的录像机研究工作，不过都是打下手，核心的没有接触。但多多少少我还是知道一些，如果有钱有人的话，买一些索尼的家庭录像机做反向工程，一年半载就能掌握。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几个月都可以。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机型恐怕已经升级了。”
王梓钧问：“家庭录像机的专利权现在在索尼手里？”
“不是，”黎哲点头说，“这种录像机五十年代就有人提出来了，早过了专利保护期，而且欧美一些公司也推出了不少型号。索尼去年推出的是β－max型录像机，他们也只有这一款的专利，今年初星牌（以前日本胜利公司的香港译名）和松下联合推出了VHS型录像机。这两款录像机比原有的机型性能上都有所提升，但他们并不兼容，其各自的磁带甚至连型号大小都不同，根本不能通用。”
“这就好办”王梓钧拍手道，“把他们的都买过来拆了研究，我们也弄一款出来。”
“我们？”两人奇怪地看着他。
“按照黎丈夫的说法，如今的家用录像机还是半成熟产品。无论是索尼，还是星牌、松下，他们都把技术藏着，而且现在推出来的多半还在试水阶段，以后肯定还有改进。我敢打包票，这三家公司要想把市场做到最大，无非两个途径，一是把自己的东西做到最好，占领市场；二就是三家公司坐下来合作，统一技术标准，兼容改进录像机，否则用户在市面上买电影录像带还得分型号。不过我相信，第二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很低，他们未来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会斗个不停。”王梓钧笑道，“而我们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研究他们的成机，并且随时观察市场动态。等到一年两年后，家用录像机技术和市场都稍微成熟起来，再在台湾和香港一举推出我们的产品，打出中国人自产高科技的旗号来占领市场。怎么样？两位有没有兴趣参加？”
黎哲兴奋地问道：“王丈夫想要投资给我们做技术研究？”
“你有信心吗？”。王梓钧问。
“当然没问题。”黎哲道，“不过这个投入可能会有些大。”
王梓钧问：“一百万港币如何？”
黎哲道：“应该没问题，不过如何能再加一百万的话，我的信心就更足。”他生怕王梓钧觉得这些钱太多，解释道，“毕竟我要招人，一年工资下来就是很大一笔开支。而且做家用录像机并不难，像五六十年代的那种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会做。难的是提升它的性能，我们要做的工作不仅仅是照搬日本公司现在的技术，而是要做出我们的东西。”
“好，我给你三百万。”王梓钧干脆大方到底。
何家升见两人说得高兴，他在旁边有些无趣。搞来搞去，好像没他什么事了。却听王梓钧说道：“我也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事情，何丈夫经营过工厂，有没有兴趣来管理这个研发公司的运行？”
“这个……”何家升也不隐瞒，把自己的近况说了出来。原来他手里的塑料花厂生意不好做，还欠了一笔债，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接手。他原本是想贱卖了工厂做家用录像机生意翻身的，但王梓钧做研发公司，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那一屁股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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