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教堂大门,思虑飘的有些远。
谁能一直保持一颗童心不变?那实在是十分幸运。这样的人不会经受挫折,一生平顺。莫桐觉得自己算不得幸运,他去查阅了很多书,国外的、国内的、好的、坏的。很不幸,自己是那么一批被人们不认同的人群中的一员。但也很幸运,自己能快速的成长,并且能在以后的成长中,努力改变生活状态,而不必成为那些在挣扎和自责中逐渐迷失的人。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定有一处适合他的,能够面朝大海,体会春暖花开,没有歧视的地方。不管身边那么人是不是教堂里面那个,都好吧。
邵乾后面的活儿没能干下去,拿着巨大的画笔在颜料桶里搅来搅去,就是不能下手。虽然带着围裙,但他本来就洗的发白的衣服还是染上了很多颜料斑点。既然没有心情,干脆就盘腿蹲坐在子架上。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忽然觉得空虚的很。
梁山在下面仰头打量他,认真道:“邵乾,莫桐这人吧,除了娇气点,其实没有坏心眼儿。他要是真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儿,你也让着点。你说,咱们班上真正将心比心交朋友的能有几个,有个铁哥们真不容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句软话,人都要出国了靠。指不定以后都见不着了。”
邵乾脑子里有些乱,没有回答。梁山走过去敲了敲他身下的架子,“听见了没嘿,饭桌上可别犯浑。依我看呐,要不是你当着全班的面儿骂他,老八也不至于大半年不理你。”
两个人都冷战这么久了吗?邵乾忽然跳下架子,解了围裙扔在一旁,随手套上自己的短袖出门,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地坐在对面河边椅子上的人。邵乾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走过去该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可似乎如果不这么做,以后就真的像梁山说的那样,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同学毕业,本来就是各自东西,可邵乾就是觉得,事情不该是这般发展的。
邵乾站在他背后,拳头松了又紧,来回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莫桐,我不是看不起你。上次在班上,对不起你。”
莫桐大脑有些放松,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我说,对不起,上次在班上让你滚的事。”
莫桐愣了一下,耸了下肩道:“没关系,我都忘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邵乾绕过去,在一旁坐下,搓着手上的颜料,很缓慢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当时遇到很多事情,我脑子里乱得很,也难过的很。但我没有因为那个,就看不起你。我们拉过勾,要做好朋友,考同一所大学,我都记得呢。”
“我可没和你拉过勾要做好朋友。”莫桐笑,“不过好像大学也不能读同一所了。”
“你一个人去国外,会习惯吗?”
“谁知道,我之前也没有去过。”但总不会比现在的境况更让人难过吧。莫桐往椅子里面靠了靠,让两条腿垂着荡秋千,看着面前清澈的河水说:“其实我挺喜欢襄城的,也喜欢咱们学校。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来加试的时候?你正在打篮球呢,头上还勒着那种束头发的东西,像杂志上的专业运动员。”
莫桐笑,“当时还差点砸到你们。”
“时间过的真快啊,有时候都不敢想,就高三了。”邵乾将胳膊肘放在自己膝盖上,弯着腰趴在那里,看着地面微笑着说话,侧脸看着英俊极了。
莫桐看了他一会儿,有那么一瞬,眼中的爱慕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感情这种事情像巨石又像粉尘,喜欢的时候沉重,告诫自己不要喜欢的时候,又粉尘一样飘荡在心底每一个角落,想要扫干净都不能够。
莫桐觉得自己很想触碰一下那张脸,似乎那只是一张画在半空中完美却单薄的画,只要伸手一戳就会如愿消失在自己心里。可手指下意识动了动的时候,理智又告诉自己,别,为什么要让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经历这种心里折磨呢?莫桐干脆把自己的手从身体两侧改为揣进裤兜里,继续晃着自己的腿道:“你长的真的很帅。”
邵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道:“你也很好看,真的,干净的很。”邵乾指自己的脸,“眼睛。”
莫桐笑,深吸了口气说:“你这么帅,我当初竟然没先喜欢你,而跟何东搅在一起,真是的。”
莫桐这话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淡淡的讽刺,说完自己也便沉默了。说好了翻页的事情,还是没忍住拿出来说了。邵乾也跟着沉默,在莫桐觉得时间差不多应该回去喊梁山吃饭的时候,被邵乾拽了一下短袖。邵乾始终看着地面,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为什么要喜欢男人?”
“这事情也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莫桐咬自己的指甲,看着别处低声说:“我又没有做妨碍别人的事情,不过只是喜欢了同性而已。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你的父母?”
“我会找机会告诉他们的,我们家庭民主,他们肯定会伤心,但总不至于……除了这一点,我都已经开始努力做个好儿子了。”
邵乾忽然觉得莫桐其实已经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悄然长大了,那个为了不陪打球就会生闷气的小家伙,已经懂得思考,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朋友。邵乾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好半晌伸出胳膊搂了他一下,似乎是想印证自己那句话——我没有看不起你。又像是安慰他——以后生活都会好的。
莫桐忽然就觉得悲伤,看着远处似乎是不经意地笑着问:“你以后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喜欢上一个男生?”
邵乾没回答。这个问题何东用不同的方式问过,他不及思考。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考虑这种不着四六的事情呢?
“你就是不会喜欢男生,也别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他们。喜欢什么人,那是别人的自由,你要是不能接受,就远远避开不做评价就好了。”莫桐呵呵笑,“我可不想什么时候牵着我男朋友的手在街上走的时候听见被人骂变态,一回头却是你啊。”
邵乾摇头,尽管迟疑,但坚持摇了很久,直到莫桐擦掉眼角的泪扭头看过来,才认真道:“怎么会?我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艾拉,放假回家,疯了好多天,都不敢上来看留言了。
至于虐,作者只是想,经历过一些事情,受君才能够长大,两个人若是在一起,经历过许多也才更长久。
当然,读者都是放松心情找乐子来的,对于本文前半部分找不到乐子,作者也感到很抱歉。
只能说,他们一路坎坷,慢慢成长起来并终会坚强强大且幸福
祝各位新年快乐,早点返家哦
44。赠你暖光 。。。
若是告别宴;那必定是要好好吃的。莫桐选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要了一个包间。梁山在服务员拿上菜单的时候就扬手吆喝,“有没有冰镇的啤酒?先来一扎呗。”
“你们下午不还得画画吗?”莫桐看邵乾;“要不喝可乐吧?”
“那怎么行?送别;一定要有酒。”梁山拍胸脯;“哥哥们也是有钱人了,这顿我请;谁都不能和我挣。先来一扎啤酒。”
邵乾没说话;只看着莫桐征求意见。莫桐顺手点了几个菜;“不是怕你们下午上不了工吗?”
“上不了工就歇一下午;我们这活儿干的已经够快的了。”梁山点着邵乾冲莫桐挤眉弄眼,“有这尊神在,你还怕不能及时完工吗?”
莫桐笑。等菜上来的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点的菜很家常,小酥肉、红烧肉、芸豆炒肉、韭菜鸡蛋和炖菜。邵乾很喜欢吃肉,他们一起在食堂帮工的时候,每次吃饭邵乾都会把瘦肉先挑给他,可他就是知道,其实不是不喜欢吃,只不过是忍住欲望把好的给了自己。每次莫桐都会以各种理由再把肉夹回去,而邵乾必定会把那几块肉留到最后,然后再吃掉。和莫桐恰恰相反。
莫桐吃东西,都是先捡好吃的吃,省得吃到最后没有肚子吃最好的。邵乾不一样,他和很多人一样,宁愿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再慢慢享用。一次两个人从饭堂忙完出来的时候聊天,邵乾说,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做两碗红烧肉,吃一碗放一碗,留着下顿接着吃。当时莫桐哈哈大笑,在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嘲道,你能不能有点志向?既然做了何不做一锅?咱吃一半扔一半。邵乾说,那多可惜。记忆很清晰,清晰到现在看着眼前他喜欢的几个菜,总有一股股的热气往眼睛里冒。
菜很快上来了,比学校饭堂的水平高出不是一个段数。红烧肉用的是五花,用酱油浸出好看的颜色,油汪汪的一大盘。梁山也不客气,吞了口水就迫不及待地下筷,一面还叨叨:“靠,真奢侈。谁家这么大碗吃肉啊。唉呀,不但大碗吃肉,还要大碗喝酒。来来来,都喝点儿哈。”
莫桐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山掺了半杯啤酒进去。梁山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唉,老八都要出国了。你刚到咱们班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儿。”
莫桐笑着要打,“说的好像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
“可不就是小孩,还是一小屁孩儿。后来为了啥呀,都不和哥哥们说话了。”梁山说话不碍着喝酒吃菜,嘴巴上都是油光,还不忘劝和,“学校里再打再闹,等出了校园还是亲兄弟。”
可能是暑假的劳累让梁山颇有点压力,在扫荡了一半饭菜的时候,成功被六瓶啤酒给灌得有点晕了。不但晕,还膀胱负担过重,有点飘的去找厕所。莫桐连着喝了两杯被掺了啤酒的可乐,脸上有点红,好在人还很正常。在梁山离开之后扭头冲邵乾说:“真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都是苦的。”
“啤酒还好。”
“也是苦的。”莫桐皱眉,“我讨厌苦的东西。”
“你吃的巧克力,可是苦的。”
“那怎么能一样?巧克力甜香多,苦味少。”虽然这么说,莫桐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啤酒,端起来冲邵乾举了举,“敬你一杯吧,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
邵乾这才忽然意识到,这餐不是聚餐,而是告别宴,入口的酒都觉得和莫桐说的一样,有点那么不是滋味起来。
莫桐硬着头皮两杯啤酒下肚,终于大约琢磨出一点梁山说的“香味”来。大约是粮食的香,揉在喉咙里,不是那么舒服。
梁山去厕所去了很久,在莫桐以为他掉茅坑被冲走的时候终于看见他又甩着膀子走了过来。饭吃的差不多了,梁山确实有点高,分手的时候让邵乾替自己送送莫桐,先回去了。其实是有那么点让两个往昔的好朋友多说说话,解解心结的那么点意思。梁山总觉得这桌饭最然吃的表面平和,但其实两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呢。
下午的工是做不成了。梁山告诉他们自己去告诉刘威下午歇一晌,让他们好好交流交流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邵乾看着梁山又尿急似的提着腰带跑出饭点,搞的里面服务员还以为是遇见吃白食的,下意识地追到了门口,扭头发现后面的两个才停住脚步。莫桐要拿钱,被邵乾握住了手又赛会裤兜里去。等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单子,又略有些尴尬。虽然挣了点工钱,但毕竟教堂的钱才给了一部分而已,他又没有全带在身上。邵乾在服务员从疑惑到不屑的眼神下,愣是翻遍了口袋,凑够了三十四块六毛钱。最后莫桐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了两张一毛的,递给了服务员这才补上。
服务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看来是很不把这种年轻有败家的孩子放在眼里,在数够钱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毛儿都没长齐,还学人家喝酒。”
莫桐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她,反问:“大妈,你说的毛儿是哪儿的毛儿?”
服务员登时憋紫了一张脸,莫桐倒是心情愉悦地先一步出了饭点。
他本来是想,两个人潇洒地走出饭店,最好再在出去之后转身冲着饭店竖一下中指。可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令人悲伤的。莫桐本来还算精神抖擞,出了门被热风一吹,一句话没说就倒下了。
这着实把后面跟着的邵乾吓了一跳,紧跑两步把人接住的时候,莫桐还在笑,不过由刚才“天真”的笑已经变成了醉鬼的傻笑。他伸手捏了捏邵乾的脸,哈哈哈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长长吐了口浊气,很郁闷地问:“妈,我的床怎么这么晃呀。”
邵乾自然回答不了,事实上,莫桐捏他脸的时候他已经有点拎不清状况了。直到莫桐问出那个诡异的问题,才猛然悟出,原来这是“见风倒”了。
邵乾扶住莫桐,走到他面前蹲下,等人软在背上的时候起身。莫桐胳膊腿儿都垂在他身前晃荡,嘴里还哼哼唧唧,抱怨褥子太硬了,床不结实太晃了。后面的服务员看见外面这一幕,啧了一声冲一旁另一位服务员道:“现在这小孩儿,做(平声)的!”
邵乾不知道莫桐的家住在哪里,自然也没有他家里的电话。背上的人一开始还挺老实的,只感觉颠簸的时候抱怨几句。等邵乾决定把他背到学校现在宿舍,他和梁山他们三个人暂住的宿舍休息一下的时候,莫桐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开始哭。
很安静的哭。起先邵乾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等脖子里湿了一片的时候,还以为莫桐是因为喝多了胃里不舒服吐了黏条。扭头一看,才发现那孩子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只眼角的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淌,悄无声息的。到回到学校的时候,背上的人还因为哭泣偶有抽噎。
莫桐的床铺在放假的时候早已经收拾过,铺盖都叠得整齐塞进了柜子里。邵乾三个人在老师的批准下住在本宿舍,邵乾和梁山还睡自己的位子,刘威抱了自己的铺盖过来,睡靠门口的床铺。三个人每天一身的油彩味道,床铺更是从来没有收拾过,只要能刨出自己睡觉的地方就行,以至于三张床怎么都不能入眼。
邵乾的还好,虽然乱,但毕竟还是人住的地方。梁山那里,凉席上竟然还放着盛着不知道哪一顿剩饭的饭缸。邵乾一手把自己的褥子拽下来铺在下铺,将人放在上面。这才发现莫桐根本没有睡着,正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呢。
“头疼不疼?”邵乾问:“喝点水?”
莫桐呆呆地看着他,眼睛很久才眨了一下,只眨动的时候,就又带了泪滴出来。
“难受了?”
“难受。”莫桐终于出声,“我要走了,走很远的地方,不能考Z大了。”
“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