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酒又比换鸡腿好到哪里去。”
“这你小娃儿就不懂了,鸡腿不过解饥,酒却可以解忧。”白如墨仰头喝了一口,抹掉嘴角的酒渍,拈起一根筷子敲着盘沿眯着眼哼道:“红尘苦,酒一壶,醒时千种忧,醉后无需愁。”
虽然调子含糊不清,不过歌词倒是听得七分明白,见白如墨喝的如此逍遥自在,酒香也的确撩人,太子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但是现在谁也记不得,对白如墨也带着几分防备,犹豫了好久才开口:“你说得那么好,我却不信是不是真的。”
见他嘴上这么说,眼睛确是盯着自己的酒壶打转,白如墨呵呵笑了一声,将酒壶递给太子:“若是不信,尝尝便是。”
“尝就尝!”接过酒壶,也学着白如墨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口,却不想这酒入口绵软,入喉以后却是极辣的,后劲也是够足,才喝了一口双颊便泛出殷红来。
“好辣好辣!”太子吐着舌头,用手一边扇一边瞪着白如墨:“你骗我,好难喝!”
“哈哈,酒是要品的,你学那黄牛嚼牡丹,自然喝不出其中滋味。”白如墨抱着酒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又笑着用筷子敲着盘子哼起小调:“一呀么一只那个小笨牛啊~~瞅中了那个一朵牡丹花哟~~乐颠颠啃了一大口吖~~呸呸呸~~还嫌味那味儿不如草哦~。”
太子正在漱口,听了白如墨唱的怪调一口茶全喷出来了,气急败坏地瞪着白如墨吼道:“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
“你坏人!”
虽然什么人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如何去判断别人是好是坏,但是太子此刻非常能够肯定的是,白如墨这个人即便是好人,那也是好人里面最恶趣味的一个!
就这样一边斗嘴一边用膳,简简单单的一顿晚膳,硬是吃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太子是因为斗嘴筋疲力尽地打道回屋闷头睡觉去了,而白如墨一个人喝掉了两坛子的美酒醉成了一滩烂泥,还是三个婢女把他抬回他的床榻上去的。
、拜会
接下来几天太子自然是开始熟悉自己的身份,他原名兆彦,字洛卿,父亲正是当今皇帝阜奕,母亲是皇后蓉西氏,当今皇上子嗣单薄,在他上面只有几位公主,还都是下品的妃嫔所出,往下也不过有几位不满十岁的皇弟而已。
皇后的娘家是开朝功臣的后代,世代是护国的武将,皇后的哥哥更是驻扎边疆数十载,统领了边疆二十万兵马,可谓是根基稳固兵权在握。
这兆彦是正宫所出,又是皇帝的第一位皇子,出生之日便已封为太子,作为储君教育长大,太子兆彦性格温和天资聪慧,为人做事赏罚分明,在民众之间的口碑颇好。
不过最好的还是太子自小有写札记的习惯,大到与父皇论政,小到去御花园赏花都记得清清楚楚,一页页看下来,虽然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却还是把之前的种种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今日本定好了要给皇太后请安,自先皇去世后,皇太后便去了平都城郊的远山寺做居士。
先前太子病危之时皇太后也极为担忧,如今太子好了许多,理该去给皇太后请安,顺便也去寺庙里拜拜神去去晦气。
“酒耗子,我们非得去不可么?”太子坐在镜子前,几个婢女正在给他梳髻,可是太子却老是摇来晃去的,几个婢女又不敢用力怕扯痛了他,梳了几次还是没能梳好。
那次白如墨喝醉了,太子问他叫什么,他便失口把自己的诨名说了出来,这本是那些酒肉朋友给的绰号,取的是哪里有好酒他都会跟耗子似得寻过去。未想到太子却是抓了这个辫子,当着人叫他一声白神医,背后一定是叫他酒耗子。
“要是你能说过你母后,也不是不能不去。”白如墨打了个哈欠,走过来从婢女手中抽过梳子,打发婢女出去了,一把揪起太子的头发狠狠梳了几下,然后扣上发冠:“还有,酒耗子不是给你叫的,臭小鬼!”
“谁是臭小鬼!你再敢叫,我就治你一个蔑视太子之罪!”
“太子个屁,要不是我大发慈悲救你一命,你现在只怕是在阎罗殿里排队等着喝孟婆汤了,还敢在我面前拿架子,皮痒痒了是吧,让大爷我给你好好挠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完白如墨便伸手点了太子的痒穴,又要去点他的笑穴,太子赶紧要逃,可是哪里是白如墨的对手,一把就被白如墨抓住抵到了梳妆台上。
这梳妆台是红木的一组鎏金漆柜,最醒目的便是那一面半人高的铜镜。白如墨正好从镜子里看到太子涨红的脸,眼睛里闪闪地都笑出了泪,便一边加紧挠太子胳肢窝一边吓道:“快快给我叫声好听的,不然今天你可有苦头吃了。”
“哈哈,死,死耗子,你快放手,哈哈哈。”被按在梳妆台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偏偏全是痒痒地难受至极,
“臭小鬼,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今天不给叫声好的来听,休想我放你。”
“哈哈哈……死酒……耗子……哈哈哈……不,不要……。”
阜盍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白如墨把太子压在梳妆台上,从镜子里看到的是太子一张泛红的脸,咬着唇忍着细碎的□声,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发髻散开来黏在脖颈上,更是添了三分媚态。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猛然一声暴喝,吓了两人一跳,白如墨一回头看是阜盍,见他脸上难得地爆出了青筋,眼睛一转恶趣味又爆发了,便把太子压在下面冲着阜盍轻佻笑道:“我们在干什么,王爷不是看见了么?”
“白如墨,你喝酒喝坏了脑子,还不给我立马放开他!”
“王爷真是好不解风情,这种时候箭在弦上,哪里放得开嘛!”见阜盍咬牙切齿地走过来,白如墨心里已经笑翻了,面上依旧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道:“要不,王爷您出去等半个时辰再进来,我们会尽快的。”
“你找死!”
太子一开始还不知道白如墨想干什么,等听了白如墨暧昧不清的话,顿时气得头都快炸了,刚想骂人却已经被白如墨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本身就又痒又想笑,被压在下面根本看不清阜盍表情,只是从这个皇叔的语气里听出来似乎很生气,顿时觉得这下子肯定被误会大发了,暗暗把白如墨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还没等太子想出办法,突然白如墨猛地离开了,而一声巨响,自己身边的梳妆太上赫然插着一把玄青的长剑。
剑刃入木三分颤抖着发出嗡嗡之声,靠近剑柄处刻了隶书的“一骑”两个字,剑刃离自己的耳朵也不过一指长的距离,要不是被点了穴,估计太子现在已经被吓得跳了三丈远去了。
“好险好险,不过是开个玩笑,王爷是这是真打算杀了白某不成!”白如墨站在远处抹了抹虚汗,要不是刚才逃得快,还真会被阜盍那一剑把脑袋砍下来了。
“动我的东西,我自然是要杀的。”
“你还是王爷呢,真小气!”
“哼,若是我挖出你神医谷里埋着的那一坛‘碧水酿’喝个一干二净,到时候看你还能大方起来?”
一听阜盍提到他藏起来的宝贝酒,白如墨顿时耷了,苦着脸连忙讨饶:“万万不可!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如今白某已是知错了,那酒可是我的命根子,王爷就饶了我这一回,可千万不要动我的酒啊!”
“既然知错了,还不给我快点出去。”
“是,白某立即就出去,王爷您请便。”见阜盍一心都盯着太子,白如墨戏弄的目的也达到,自然懂得见好就收,拍拍屁股脚底抹油就溜出去了,自然不忘关上门,然后——躲在在外面听墙角。
阜盍把剑收进剑鞘,看白如墨已经出去了,而太子依旧躺在梳妆台上,阜盍才觉出了异样,将太子抱起,见他一双眼睛瞪地溜圆,脸上都是汗水双颊酡红,咬得下唇都有了血印子,含着泪看起来很是可怜。
虽然可怜,确是该死的诱人!
要不是考虑到大局为重,阜盍现在还真想把怀里的小家伙丢床上去,然后欺负他知道他哭得稀里哗啦为止。
但是实际情况是,阜盍解开了太子的穴道,然后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关切地问道:“太子,可有受伤?”
“没,没事,谢皇叔出手相救。”动了动被压麻的手臂,想到被皇叔看到那么丢脸的样子,心里囧地不行,赶紧解释道:“皇叔,刚才酒耗,不,白神医说的话都是说笑,您可切莫信了!”
“太子不用担心,白神医本就性格怪异,为人更是极不靠谱,除了医术之外可谓是一无是处,说他与太子有染这种无稽之谈,我怎么会信呢。”阜盍笑得亲切和蔼,说的话却是阴沉沉带着杀气。
“皇叔不信便好,不过……白神医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那个,还望皇叔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免得多生事端。”太子虽然是想看酒耗子吃点苦头,但是还不想他被皇叔整死,所以赶紧打圆场。
“既然太子不追究,那就饶了他这次,若是还有下次……只怕他就要去把孟婆汤当酒喝了。”
太子抬头,恰好看到阜盍嘴角的一丝冷笑,顿时觉得背后寒毛倒竖。难怪酒耗子那么怕皇叔,只怕他刚才说的话不是玩笑,若是酒耗子再犯,真的会死得很惨。
而白如墨在外面听墙角,更是气得牙痒痒,喋喋骂道自己真是交友不慎,阜盍这只死狐狸,为了那个臭小子居然对自己一点都不手软,□裸的卸磨杀驴啊,要不是为了那几坛“碧水酿”,我才不来帮你趟这趟浑水。
太子慌乱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才想起问阜盍:“不知皇叔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听闻太子今日要去见你皇祖母,我也许久未见过太后了,难得来一次平都,所以打算与太子一起同往,先来问过太子一声,不知可否方便?”
没想到这位皇叔居然要和自己一起去,虽然太子心里还是有点惧怕这位皇叔的,但是他亲自过来问,给了这么大的面子自己又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转念一想,因为毫无记忆的关系,自己本来就不想去见皇太后,担心到时候见了老人家无话可说闹得尴尬。如今多了个人,说不定可以转移一下皇太后的注意力,自己便落得清闲些。
想到这里便冲着阜盍笑道:“我本就担心如今记不得皇祖母,倒是说错了什么会惹她老人家不开心,如今皇叔若是一起同去正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和太子一起去吧。”
两人走出去,一开门见白如墨大咧咧站在门口,靠着柱子懒洋洋地装作晒太阳。看到太子跟在阜盍后面出来,视线相对居然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臭小子还真是没眼力劲,自己不过是喜欢逗他玩,他倒是躲地自己远远的。可那阜盍确是要准备把他吃得渣都不剩的,他还屁颠颠地跟着他走,日后可真是要有苦头吃了。
但是这场局早就注定了,不过所有人都是主动参与的,所以不管后果如何,也只能咬牙认了。
、受伤
太子的行程是早就定下的,所以马车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如今突然加进来一个阜盍,他还早遣了自己的马车回府,只好和太子他们挤在一个马车上了。
马车是两匹马拉的,黄檀木的鎏金车顶,四角雕了麒麟图案坠着铜铃铛,车内更是宽敞,靠车尾有一张软塌可容两人,旁边是两排垫了狐皮垫子的矮凳,靠中间摆着可以收缩的木几,马车构造精巧藏着暗格,里面备置着蜜饯果仁和汗巾茶具等一些出行的小物件。
原本白如墨和太子两个人刚好可以挤在软塌上的,如今多了一个阜盍,鉴于他的身份白如墨自然不能和他一起坐,而太子对他又是多有防备,自然也是不会和阜盍挤在一张软塌上。
最后是阜盍坐了软塌,太子和白如墨一个坐了一条矮凳,好在狐皮垫子够软,马车行起来也很稳当,一路上倒也不是很受罪。
远山寺在平都外的归元山上,出了平都还有一段山路要走。
闲着无聊,太子对沿路山的山山水水都好奇,要说太子自从醒了之后,被关在太子宫的日子是最多的,难得出来一次,要是没有阜盍,他自然是想缠着白如墨半路下车玩玩再走的,可是偷偷瞥了一眼阜盍的冰山脸,暗自叹了口。
经过山底的时候突然听到流水声,偷偷掀开车帘一看居然发现山路边不远处居然有一帘瀑布,瀑布下面还有一个清潭,潭水清澈波光闪动,蜿蜒伸出一条小溪看起来十分漂亮。
实在是忍不住了,太子偷偷瞥了皇叔一眼,见他微闭着眼似乎在小憩,便轻轻抬脚在木几下面蹭了蹭白如墨的脚。
白如墨抬头看他,便见到太子一脸小狗的表情望着自己,那眼神毫无疑问是在说“好想好想出去玩”。
看到这小子对自己露出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白如墨心里暗爽起来,记起刚才的事情便张嘴用口型说道:“叫声好听的来听。”
知道白如墨这家伙最小心眼又记仇,太子皱起眉鼓起腮帮子,瞪着白如墨僵持几许,最后还是抵不过外面的鸟语花香的诱惑,拉下脸干巴巴地无声叫到:“白神医……。”
可是白如墨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用手指拉起嘴角比了一个笑脸,邪恶地盯着太子慢慢无声笑道:“不够,叫声好哥哥来听吧~~。”
“你……。”知道白如墨是故意刁难自己,要不是怕吵醒那个可怕的皇叔,他现在真想把那句好哥哥揉碎了塞进白如墨的嘴巴里去。
虽然很想去外面玩一下,但是要他叫那么恶心的好哥哥他实在是做不出来,干脆冷哼一声头一扭不看为净。
见到太子脸都红了气鼓鼓地扭过头,白如墨心里笑得都打滚了,然后猛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停一下!”
赶车的下人慌忙停了车,随行的公公隔着车帘在外面的低声问道:“白神医,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我尿急!”太子一听白如墨找的借口,差点没有笑出来,憋着笑等着看白如墨下一步要怎么做。
只见白如墨掀开车帘,直接拉着太子跳下车,太监为难地看着白如墨,又看看太子:“难道太子殿下也要……。”
“不是,他不是尿急。”白如墨摇摇头,指着太子一本正经道:“我是尿急,太子殿下是要大解!”
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太子狠狠瞪了白如墨一眼,可是又不能现在就反驳,只好黑着脸对着太监道:“咳咳,正如白神医所言……。”
这太监什么事情没遇到过,听了这话也不再问下去,直接叫了护卫队的人清理了一块地方,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