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是吕介人的门徒楚胜。良久,吕介人才道:“楚胜,你早就知这一对狗男女之事?”
“是的,师父,弟子早想报告师父,又怕师父受不了这打击,而且也早知陈瑛和姚建中二人被张克诚收买了,徒儿所能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师父。”
吕介人喟然道:“楚胜,你保护不了师父,但你这份心意是可嘉的。处理了这些人之后,咱们师徒要收拾细软,暂时离开山庄。”
“到哪里去?师父。”
“到潜龙堡去避一避。‘人间天上’不会放过我们,犯不着和他们硬碰。这不是怕事,是为武林保留一份力量。”
“是的,师父。”
“吕介人……”二人背后门外,突然传来了极不客气的口音,道:“给你路你都不走!真是自寻死路!”
吕、楚二人凛然回头,是霍金,去而复返站在门外。
吕介人知不可免,冷冷地道:“吕某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岂能任人摆布?”
“这么说,你是阳奉阴违了?”
“吕某曾答应你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吗?”
“很好,是你挑明了不与本帮合作,这可不能怪我了!”
“在下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我看你们师徒自绝了吧!”
“我们师徒可以战死,绝不自绝……。”首先撤出长剑,楚胜却是长刀。师徒二人同心协力,绝招尽出,二十招内就招架乏力了。
霍金道:“吕介人,现在改变主意还不算晚!”
吕介人不出声,他不能不难过,对手不是用兵刃,师徒二人刀剑在手,看来不大可能拖过四十招,至少二人之一会倒下。
吕介人道:“吕某不学无术,死不足惜,希望不要累及无辜。让楚胜走吧!”
“师父,此刻您老人家叫徒儿去逃命,欲置徒儿于何地?徒儿决定与恩师共存亡!”
“噢!楚胜,你还年轻,不必跟师父一道走。”
霍金冷笑道:“吕介人,你真是个老天真,他走得了吗?”
吕介人道;“霍金,以你的身分杀死这等年轻后辈,你不以为有失身分吗?”
霍金道;“吕介人,你少来这份片儿汤,霍某在你们这些自诩为白道侠士的心口中,还有身分可言吗……”一掌就把楚胜的刀砸飞。
楚胜徒手狠攻,未出两招半,又中了—脚。
吕介人全力掩护。怎奈华山派的技艺是几个大门派中最弱的—派,吕介人也开始失招。他实在并不怕死,只是不甘心而已。
霍金阴声道;“几个大门派之中,先垮的丐帮和华山派,崆峒也差不多了,至于少林和武当,相信他们也拖不久。这局面—目了然。你们居然看不清……”一掌劈中楚胜,竟被劈出七八步外,倒地不起。
吕介人又苦撑了十八、九招,连续中了两掌—腿,倚在门上,口鼻中淌下大量鲜血。霍金一步步地走近,道:“霍某送你与巧云淫妇一起上路…”
哪知这时“卜”地一声,巨烛—摇而熄。
今夜星月无光,室内立刻漆黑一片。而且有人道:“未必吧……。”语音冷峭,字字铿锵有力。
“什么人?”霍金识货,因为这人话中有金铁声。而且又进入屋中,他居然事先并未觉察。
“你还不配知道本人的身分。”
“少卖狂!霍某不配,这世上配的人就不多了!”
“你的主人还差不多。”来人道:“你这奴才太嚣张,自卸一臂,滚出华山,如要本人代劳。你狗命难保!”
“老子不信……”霍俗称“两截追魂”是因为他用赤铜两截棍,威力惊人,此刻已撤棍在手。当今武林之中,能使他自动撤出兵刃的少之又少。带着锐啸金声砸了过去。
吕介人避在屋子一角。这是—个敞厅,甚为开阔。两人打斗可以施展,他隐隐看出,来人身法诡异,霍金等于在打空气。
似乎棍影布满了敞厅,来人应该无处掩藏才对,但二十招内,霍金没有看清来人如何趋避的。
二十五,六招时,第一截铜棍被人家揪住,二人一挣,中间的铜练拉断,两截棍真的变成了两截。
“自断右臂,可以保命!”
“你做梦……”霍金再上,只一招半就被抓住了这残棍的尖端。霍金正要全力往上一送,利用敌人之力伤敌。哪知铜棍奇热,尖嘶中松手时,掌心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这是什么武功?这人还拿着一截铜棍,道:“本人再重复一遍:自断一臂,可以保命……”
霍金够狠也够绝,也可说一发如雷,一败如灰。右手往左肘上一抓一扭,“克嚓”一声,左肘已折。道;“尊驾可以赐告大名吗?”
“还是那句话,你不配!回去禀报你主人,他会猜出我是谁的!”
霍金掉头出屋而去。吕介人深深一揖,道:“如果吕某未猜错,尊驾可能是唐云楼唐大侠……”
哪知室内已空空荡荡,没有回应,人家已经走了。
口 口 口
石绵绵在饭馆中刚吃过饭,正要离去,忽见小二持一纸条上楼,道:“姑娘,一个小孩子交给小的这纸条,他说交给姑娘就成了!”
“见字到镇西柳林中一见,有急事相告。金罗汉。”
石绵绵对金罗汉和她的父亲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她真不想去。但看在“有急事相告”份上,只好勉为其难去一趟了。
时近黄昏,镇外柳林景色甚美,只是林中三个人的面孔并不好看,他们正是燕子翔、燕子飞和燕雁。
他们兄妹三人已知母亲可能不贞了。在父母都不贞的情况下,似乎对母亲之不贞更难以理解,也就是更难以原谅。
这种心态,大概是受了宋儒戴“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影响了吧?
石绵绵面对这兄妹三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燕子翔道:“石绵绵,真的有这回事吗?”
石绵绵道:“我如果说没有,你们可能不信。你们要了解真象,何不回去问令尊?”
燕子飞道:“好一个刁滑的女人,咱们上!”
石绵绵哂然道:“奉劝三位,以不上为妙!”
燕子飞道:“怎么?你威胁我们?”
石绵绵道:“不是威胁,而是奉劝。我目前是无事躲事,有事不怕事,抓破了脸大家都不好!”
燕子翔道:“你似乎吃定了我们!”
石绵绵道:“当今之世,没有几人敢对令兄妹三人说这句话!”
“你说了这句话,正显示你的不平凡!”
石绵绵回头要走,衣袂声破空而至,三人把她包围起来。
石绵绵叹口气道:“你们太不聪明了!”
燕雁道:“怎么样才算聪明?”
“凡事留点余地……。”
燕子翔厉声道:“你为别人留了余地还是为自己留了余地。”
石绵绵道:“我现在正在为自己及别人留余地,只怕别人不领这份情。”
燕于翔冷峻地道:“你把我们一家人整得四分五裂,你难道不知道?”
石绵绵不出声,三兄妹已出了手。兄弟二人用剑。燕雁用刀。这兄妹三人虽然单挑任何一个都非敌手,三人联手,非同小可。
近来谭起风又传了些绝学给燕雁,都是新研的。所以石绵绵也撤出了剑刀,也就是很象剑的刀。
兄妹三人一条心,想把这个小女人剐了,但是全力施为之下,他们发现不容易,甚至于三人在百招之内是否保持不败,也在未定之天。他们当然是越打越火,越火就越不济事了。
因为石绵绵以前的底子,他们兄妹都很清楚,如今三人打不了她,自然是父亲偏心。可是武功高低,一点也勉强不得,三人在七、八十招上还落了下风。这也是因为,最近石绵绵去斗牛坪,又学了些更新更绝的。这些新的,才是他们兄妹三人招架不住的原因。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声狼嗥。怪的是,这狼嗥一起,尾声未落,三兄妹已经收招向后疾退三丈。
甚至于他们都仆在地上,几乎同时,狼嗥的方向飞来一个比石榴略小的物体。石绵绵反应够快,要全身而退却已不及。
就在石绵绵回避不及,只好就地倒下一滚,尚未滚出时,人影一闪,有人居然接住了那件东西,却向狼嗥那边掷去。
“轰”地一声,烟硝土石激溅,一个人狼狈地滚了爆炸点以外两丈余,真正是灰头土脸。道:“你是何人?能接住本人的‘雷公石榴’?”
来人身材修长,五十左右,长眉朗目,俊逸中眼神慑人。道:“事已发生,你们三兄妹的心情自是值得同情,但你们不责老的,为何厚责少的?”
石绵绵道:“你是何人?敢管本帮中的事?”
中年人道:“就凭你问话的态度,本人就不屑回答。”
燕雁道:“这位伯伯,以前我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更俊逸英挺的男子了!今日见了伯伯,这想法只怕要稍稍修正一下了。”
她本要说出“除了我爹”又临时打住。当然,这是瞒不了这位高人的。甚至她即使不穿帮,这位绅士也知道她爹是谁。
中年绅士道;“姑娘的身手,似乎是令兄妹三人中稍高一筹的。看来令尊必然有点偏爱。”
燕雁道:“伯伯不肯告知您的大名吗?”
燕子飞忽然深施一礼,道:“晚辈可以猜出来,前辈必是传说中的绝世高人‘咆哮剑客’唐云楼唐大侠!”
燕子飞对小唐有—份特殊情感,印象深刻,他注意之下,看出唐耕心很像此人。所以对这位绅士十分敬重。
事实上燕雁也是如此,只是她没有揭穿而已。
中年绅士道;“正是在下。”
原来学狼嗥的正是“火神”鲁钝。他一直和燕雁在一起,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引来石绵绵,三人明上,如不成,就以一声狼嗥为暗号,三人疾退,他就以“雷公石榴”招呼。这玩艺的爆炸力十分强大,如果趋避稍慢,轻者遍体鳞伤,重者丧命或严重残废。
乍看是够狠,如果设身处地为他们三人想想,却又无可厚非。唐云楼道:“石绵绵,你走吧!至少你该知道,今后应如何自处?”
石绵绵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却道:“晚辈知道……”行礼后退走。
燕子翔道:“前辈放走石绵绵,不是表示和我们‘人间天上’对上了?”
“哪一派没有和你们‘人间天上’对上?你们‘人间天上’没有和哪一派对上?你说!”
燕子翔道:“上次我娘召见各大名派主儿,龙、萧、严以及喇嘛等人,你为什么不去?”
“不是不去,而是有事不克分身。你至少应该相信,天下没有第一高手!你母亲不是,你父亲也不是……。”
“你为什么不去印证一下这件事?”
“这—天为时已不远,但那不是印证什么,而是‘人间天上’该如何面对他们所做所为而带给武林的灾祸!”
唐云楼已飞掠而起,其实那不是掠,简直是飞。一闪就消失于林中。
燕子翔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对一个偏袒我们仇人之人如此尊敬?”
燕子飞道:“因为他是唐大哥的父亲!”
燕雁的回答就更干脆了,道:“我喜欢!”
燕子翔看看鲁钝,道:“你呢?”
“我?”鲁钝当然不敢和燕雁唱反调,道:“我算老几?哪敢有意见!”
燕子翔跺跺脚,掉头就走,道:“你们真有出息!”
口 口 口
严如霜和马大风住在这家客栈中,她们要回山。
这次各大门派开会,严如霜把她所知的秘密告诉了各大掌门人,当然,龙潜、萧笠等人也对她说了些“人间天上”的秘密。此刻主仆二人刚在外面用过晚膳,在这跨院的水池边饮茶聊天,马大风道:“那消息会是真的?石绵绵那小浪也会和那主儿有一腿?”
严如霜道:“十之八九,反之,石绵绵为何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武力骤增;金、石二人居然接不下她三十招!”
“那不是和燕雨丝的功力差不多了?”
“燕雨丝怎能忍下这口气?”
“正因为忍不下,所以她才会走错—步路。”严如霜叹口气道:“晚节不保,真是令人扼腕!”
马大风还不知道那件事,燕、辛二人的事是龙潜告诉严如霜的。马大风道:“主人,燕雨丝怎么哩?”
严如霜道:“不知道就暂时憋一段时间吧!”
马大风正要腻着主人告诉她这件秘密,院中突然落下二人,前面的妇人正是燕雨丝,后面的是归乡。
归乡很丑,所以极少到江湖中去,但他对夫人很忠心,这件事发生后,霍金站在谭起凤一边,归乡同情夫人。
当然,归、霍二人虽然各自同情男女主人,却并不排斥另一位主人,比喻说,归乡同情夫人、却并不代表要叛男主人。霍金亦同。
严如霜起身接待,道:“稀客!大风,看座!”
马大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可真巧咽!”
“大风不可无礼!”
马大风立刻去张罗座位,燕雨丝道:“不必假惺惺了!今夜,咱们要好好算算这笔帐!”
“什么帐?”严如霜道:“至少,我并不欠你的。”
“你的汉子唐云楼欠我的!”
“他?”严如霜微愕,道:“他更不可能!”
燕雨丝道;“我的子女行将生擒石绵绵,是唐云楼插手,放走那浪蹄子,我找不到姓唐的,找你也成!”
马大风扯破锣嗓子道:“怎么?传说中,你的汉子和石绵绵有一腿,这件事是真的呀!”
严如霜沉声道:“大风,说话文雅点!”
马大风是粗线条作风,但并非胸无点墨,粗声道:“光是说话文雅,行为不文雅有个鸟用!”非但不文雅,连粗话也出口了。
严如霜知道她为人,道:“果真是外子云楼放走了石绵绵的,我也可以负责。”
归乡道:“那就好!亮家伙吧!”
“不必!”严如霜道:“燕女士,你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不错,严如霜,上次没有结局。这次我们应该拼出个结果来!”
严如霜道;“我看没有必要!”
“严如霜,你如果交不出唐云楼来,你非接着不可!”
归乡道:“属下进屋看看,唐云楼有未窝在这儿!”
马大风道:“丑老小子!老娘不好看,你比老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给我站着……”
归乡那两手不在燕雨丝之下,哪会把马大风看在眼里,撩出—掌,成心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哪知严如霜鉴于武林风云紧急,她也是惹人注目的人,可以说被“人间天上”列为第—号大敌,不能不心生警惕。于是她把“乾坤指”传了马大风,当然也传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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