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那刻,迷糊的感觉让他有片刻不适,下一秒,整个人清醒过来,立即便感受到力量的流逝。勉强坐直身子,强撑着跟秦澜说了几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像上次一样的感觉,肌肉无力,只剩下嘴巴能动,脸上还能表现出各种表情。那一刻,简言已经有数,劫持他们的是谁。
等到高搏开门进来,一切真相大白。不仅仅是绑架本身,甚至于那个要背叛秦绍然的人,简言也知道是谁了。
高老头是东区元老,跟秦绍然的父亲打江山,最后却只落得个虚职,虽然儿子也在秦氏公司任职,却是个闲差。高老头是做过大哥的人,老部下总是有的,很是有一部分势力对他友好。他深知,自己还活着,所以儿子能在东区如鱼得水,自己没了,秦绍然念不念旧情,实在说不定。为了儿子铤而走险,完全可以理解,但简言可以确定的是,高老头的反水刚刚进行,就已经被秦绍然察觉,并且警告。至于秦绍然为什么仅仅是警告,却不像老规矩一样,对起反意的手下处以极刑,简言却无法理解。正如简言同样无法理解,高老头要反叛必定计划周全,而秦绍然又为何会知道,以及,最关键的一点。
高老头要保证自己儿子的地位,大可以选择别的更稳妥安全的办法,为何一定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无论如何,高老头的反叛,秦绍然是知道的,并且给予警告。在他看来,高老头这边的火是扑灭了,却没想到,高老头那平时看起来扶不上墙的儿子,这次却显示出了自己真正的本事。比起自己老子,高搏更敢拼,也更不计后果。简言不知道他背叛秦绍然图的是什么,但他既然连秦澜都敢绑架,就是已经跟秦绍然撕破脸,除非逃到国外,否则不能安生。
但是,简言微微皱眉,为什么呢?跟秦绍然闹成这样有百害而无一利,谁在背后给高搏出馊主意,让他有了捅马蜂窝的勇气?总不会是高搏脑子抽了,自己挑战秦老大的底线吧。
高搏见简言皱眉,以为他被自己的话触动,笑得更加得意,道:“这种药会麻痹人的运动神经,让你的肌肉得到全面放松,不过,有几条神经是避开的。来,我们聊聊天……对了,就说说那时为什么你避开了面包车,却又急打方向盘,让自己先撞上呢?”
简言笑了一声,没有回答,高搏也跟着笑,说:“对啊,反正都要撞上的,躲也躲不开,这时候你就发扬绅士风度,首先保护秦澜,用自己的正面往面包车上撞,指望能保他一命?”
“我成功了。”简言说。
“的确,的确。”高搏鼓掌,“秦澜毫发无损,不过你么,就差了一点。我的人技术精湛,你们的车是报废了,人却只受了轻伤——哦我忘了,你浑身无力感觉不出。”
高搏抬起简言的一条腿,向他展示小腿上一条五厘米长的伤口。又走到他的右边,手指伸出,在大腿上重重按了一下。最后,与他脸对着脸,手却顺着下摆情色地伸进去,右移,每走一分,简言就痛苦地咬紧下唇一分。
都是伤口。
高搏有些沉迷于蹂躏这个漂亮的人,上次进行到一半的凌虐,由于秦绍然的搅局而不得不作罢,现在,这漂亮的人又落进自己手中,不好好伺候一阵,似乎格外对不起自己。他蹲□子,一颗颗解开简言的纽扣,把他的衣服扒下来随意扔在一旁,欣赏着温热的皮肤在接触冷空气的那刻泛起的一阵胭红。简言无力反抗,也放弃反抗,他的确失败,大约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两次被同一种药药倒的杀手。高搏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迟到几个月的酷刑,不同之处仅在于,那时还有秦绍然解救,而此时,那扇门口,必定不会站着这样一个人。
所以当□着躺在地上的时候,简言反复安慰着自己要看淡些,再淡些。
反正即使这次秦绍然不灭了姓高的,他也不会留着他们。
———————————我是疑似爱死爱慕但并不是爱死爱慕的戏——————————————
高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牛饮一般喝完一壶茶水。坐在另一边的男子斜他一眼,笑道:“怎么不玩了?”
高搏有点委屈:“为什么有了你,就连简言都提不起我的兴趣?”
“你不是说简言是你的菜么,怎么又会提不起兴趣?”那人还是笑,手里的遥控器一按,嵌在墙壁里的窗户变了颜色,窗户那边,□着浑身伤口的少年不见了踪影,整块玻璃变成了一面镜子,只照出窗户这边,挑着唇角微笑的男子。
高搏胳膊一伸,揽过情人就是一个长吻,吻过,仍觉得不够,咬着他的下唇嘟囔:“我养的起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多钱?你要跟我远走高飞,我们静悄悄地走不好,这样一闹,只怕到了国外都不得安生。”
“你怕?”那人一把推开他,笑得有些鄙夷,“后悔了就滚。”
“不不不。”高搏赶忙解释,“为了你,我去死都行。”
那人笑笑,像是满意了,给高搏续上茶,问:“你跟老爷子联系了?”
“怎么敢?”高搏说,“秦绍然登门之后,老头子就断了反水的念头,还直说秦绍然是个好人,叫我莫生二心。我干出这样的事,老头子第一个面上无光,我再跟他联系,不就等于提供给他大义灭亲的机会?”
“高搏。”男子忽然开口,“谢谢你。”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都是自愿的。”高搏指天誓日,“你高兴,我就高兴。”
那人笑笑,终究是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另一边,秦绍然把手中的一页文件扔在桌下,声音里满是怒气:“东区要散了?”
沙发上坐着刘劲周和段鹰。高搏的威胁信是跟一张照片一起送来的,秦澜和简言都被手铐烤着,样子像昏迷不醒。刘劲周一看,立刻就叫人围住了高家宅子,并且叫了段鹰来。秦绍然却大脑空白了片刻,等到刘劲周挂断电话,目光转到他身上,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立刻找到他们,救他们出来。
对方要求巨额赎金,以及一个月内不被发通缉令的特权。钱,高搏是绝对不缺的,有关通缉令的特权,只要高搏安安分分,也完全不需要。所以高搏等于费尽心机,只为了两样完全用不着他担心就会有的东西。
所以这其中就必定有问题。
派出许多人查探他们俩的消息,可只追溯到简言开车带秦澜出门,至于两人去了哪里,一无所知。后来,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在回秦家的路上找到秦澜的车,已经被撞得盖子掀开,玻璃碎了一地,警察正在紧急清障,而车里的人,无论是对方还是简言秦澜,都不见踪影。段鹰叫手下去查面包车的车牌,却发现这辆车的主人两个星期前刚把车丢了。
秦绍然不信,两个大活人,竟会凭空消失。刘劲周亲自审问了高老头,得到一条重要信息,推开秦绍然书房的门,却见段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而秦绍然手里攥着一份文件,因为愤怒,已然把纸捏得发皱。
纸上是高搏近几个月账户的出入记录,近一个月来,高搏的账户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暗地里资金流动汹涌,甚至有消息称,他曾跟西区的人有过接触。秦绍然大怒,这种事情到如今才发现,是段鹰的失职,更是自己的无能。想当初,父亲做东区老大时,谁敢反水,如今换了自己,不仅高老头敢想一想,连他那个没出息的儿子都能公然绑架自己弟弟了。
何等无能!
秦绍然生自己的气,也不管面前是谁,一股脑都发在他俩身上。他到底是修养好,破口大骂之类的事做不出,可沉默偏偏更加恐怖。刘劲周静了一会儿,等不及他消气,道:“我刚刚审了高老头,问出些事。”
秦绍然瞥他一眼,道:“你说。”
“高搏一个多月前,经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男人。高搏男女不忌,很快就跟这人搅和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能耐,竟然叫高搏就此收心。高老头说,高搏认识了他,也不出去胡闹了,反而正儿八经开始工作,说要好好过日子。他本来还安慰自己,只要高搏能像个样,也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了,只是没多久之后,他发现高搏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不过据他自己猜测,儿子的事,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高搏反水,是被人挑唆?”秦绍然问,“是谁?”
“我们都见过的。”
55
55、迷雾重重 。。。
“吱呀——”
门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到自己身边停下。呼吸从高处落到耳畔,带着些小心翼翼。伸出的手拂过他的前额,鼻尖,点在他的下巴。
“简言。”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你睡了?”
简言睁开眼,把蹲在眼前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实在没克制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你那天就看出来了,是吧。”
“你故意仰起脸,让我看,我怎么能不看?”简言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秦绍然?”笑意。
“我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你跟高搏搅合在一起,可当时却不觉得你会害我。”简言赤身裸体,身上的小伤口叫嚣着疼痛,“陈威寒,高搏没道理反水,更不会想到绑架。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陈威寒摇摇头,看了看他的身体,问:“你冷不冷?”
简言还未回答,他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替他盖上。想了想,干脆扶他起身,倚墙而坐。
“高搏是个好情人。”陈威寒坐在他身边,就像以前排练的时候,无数次一样。累了,几个人倚着墙一坐,骂着这出戏演过后,就去把所有名叫《西厢记》的书买回来烧掉。简言总是不说话的那个,而陈威寒总是负责在许暖暖眼风扫过来时,提醒大家注意。
那个大学生陈威寒,他开朗阳光,又会哄女孩子开心,他绝不是如今这个坐在他身边,有些阴沉偏执的男子。
他怎么成了这样?
陈威寒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高搏是个好情人,看起来花心,但只要他爱上了,就是百依百顺。我以前跟在姐姐后头,见识她征服无数的男人,她并不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可有些手段,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抗。我跟他在一起,他对我真的很好,有时候连我自己都错觉,也许自己爱他。”
简言挑着眉毛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吊着的监视器,道:“你不怕他听见?”
“他听不见。”陈威寒说,“监视器不能收音。”
简言不再言声,陈威寒把烟头熄灭,说:“高搏的父亲是混黑道的,很是有些有用的人脉。我恰好有些事情想知道,就拜托他查了查,结果,真的被我查出些有趣的东西。”
他这样说,简言便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的内容,震得他半天没回过神。
“东区的高层,大多都已经知道,秦绍然如今有了新欢,捧在手心里,甚至带去赌马,公然亮相。在他们看来,你只是个大学生,嫩得很,是秦绍然换口味。不过,高搏恰好有个朋友,告诉了我些不为人知的消息。”陈威寒说,“你身手这么好,能在戚玮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来,又能一枪击中西区堂主的眉心,总不会是在健身俱乐部学的吧?”
陈威寒顿了顿,看着简言抿紧了唇,笑道:“谁告诉我这些,只怕你已经有数。不过那个人不是我,他只看到表面,却不像我,会去探究。对,我已经知道你跟夜是相识的,你们有同一个师兄,关系也不错,你在追查一些事,不过那与我无关。”
简言暗自咬牙,陈威寒又抽出一支烟,点上却不吸,让它这么燃着:“当然,我也调查了一下秦绍然以前的情人,也就是夜。很巧啊,这两个人竟然有一样的名字,我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这两个名字,应该是一个人。对比了一下杀手夜和秦绍然的情人——夜的日常行为和习惯,已经可以判定这两个人其实正是一个。秦绍然的宝贝情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顶级杀手,这件事真是有趣极了,更有趣的是,这个顶级杀手竟然接下了动手杀他的买卖。”
简言低着头,可瞳孔因惊讶而放大的一瞬却被陈威寒全部看在眼中:“夜的中间人算不得守口如瓶,只要你肯用心查,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总之,我知道,夜接下了那笔买卖。当然,他没有成功,否则秦绍然不可能活生生走来走去。我要问你的,正在此处。”
陈威寒熄灭烟头,道:“夜如今的状态,算是失踪。作为他的师兄弟,他对秦绍然隐藏踪迹,总不会向你们隐藏,可是为什么到如今,未曾发现你们与他联系的迹象?不仅你们不与他联系,就连经济资助你们也未曾给过他。他没有再接什么生意,账户里的钱也是分文未动,他靠什么生活?”
“不仅如此,”陈威寒说,“你的师兄克劳德在几个月前账户曾有一次金钱支出,到了你的账户,而那之前,你们没有任何联系。无论是金钱还是通讯,你们都未曾联系过彼此,倒像是凭空多出这一段师兄弟情深。何况,简言,如今的你,与中学的你在同学们眼中的性格太过迥异。”
“你想说什么?”简言问。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陈威寒说,“夜消失后,简言方才出现。你们性格相像,处事风格相像,除了一张脸,其余的地方都相似得惊人。因此,我大胆做出一个假设。当夜刺杀秦绍然不成的时候,他就预料到秦绍然也许不会放过自己,可他怎么才能逃过秦绍然呢?这时,他想到一个方法,经过整容后,简言诞生了。他改了姓名和照片,但身手还是一样好,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心。”
“简言,你就是夜,对不对?”陈威寒转过头。
简言笑了一下,说:“你侦探小说看多了。”
陈威寒已经猜出了事情的一般真相,的确,对于任何一个不迷信的普通人而言,人死了还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重生这是件无法理解的事。所以陈威寒的整容理论虽然让人不舒服,却的的确确,是所能想到的最好解释。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没关系,这样的回答也就等于默认。”陈威寒笑了笑,说,“那么你如今在秦绍然身边,是为了杀他,还是补偿?”
简言瞥他一眼,说:“我说过了,我不是夜。”
“想知道是谁雇佣你去杀秦绍然的么?”陈威寒忽然道。
简言的眼睛一下子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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