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持续著,仅存的氧气扼住了我的喉咙。但我还没死,至少在我被埋入棺材之前,我还活著。
我试著挣扎吼叫,却都没有回应,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相信他将永远活在恐惧当中,不得安宁。」
客厅又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章法医恍然大悟的说:「难道是为了要掩盖掉字迹,所以棺材才只有表层腐朽的特别厉害吗?」
「啊!我知道棺材是怎麽运进来的了。」苏唐看著放大的棺木照片兴奋的说。
作家的话:
第十五章月季山庄(八)
「不可能!」郁日一口否定苏唐的推理,让苏唐散发著光芒的小脸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觉得倒是挺有可能的!」秦关不忍苏唐失望,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表达了他对苏唐的支持。章法医没作声,可是清秀的眉头,蒙上了一灰。
「是吧!是吧!就你最懂我!」苏唐暗沉的脸随著他的笑容绽开了,就像是透出乌云的明月。
郁日没搭理他们,就事论事的说:「理论上说来可能,但实际上却是很难执行。」他烦躁地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火时,被苏唐一把抢下。苏唐眯著眼,挑起郁日的下巴,充满危险性地盯著他看。
郁日拨开苏唐的手:「你说棺材是用水运来的,顺著溪流而来,为了防水,可能还在外面包裹了垃圾袋或塑胶袋?」
「是啊!这有什麽问题吗?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啊!」虽然用垃圾袋将棺材包起来,是挺好笑的,不过这样一来棺木就不会浸水,苏唐心想。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不能否认。深夜里溪边很暗,确实很不容易被人发现,你还很细心的推算出当天正是月圆夜,理论上确实可行。」郁日点头称道,顿了一下接著说:「根据你的推论,只有要两个以上的人一起,依照自古流传下来的用麻绳和横杠搬运棺木的方法,将棺木搬进房中布置好即可。」
「上个月王伯过世时,入殓当天,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我……试了一下,绝对是可行的。」苏唐在接收到郁日比寒霜还要令人胆寒眼神後,声儿也越发小了。
「不管是在钢梁上安上夹臂式吊夹,还是装上滑轮,抑或如你所说的让人直接搬进去,都是有可能的。」郁日对著苏唐说。
郁日举起两根手头:「只是还有两件事,你没有解决。第一,是我刚刚有查过了,当天晚上下著大雨,而且乌云密布没有月光,若他们自己准备光源,会很容易被注意到。
第二,棺木根本进不去,因为小木屋为了让游客可以看到更美丽的景色特意加大了密闭的强化玻璃窗,因此门就比一般状况来得小,连完全敞开都有问题,所以这具棺材不论横著竖著躺著,要直接搬进去都几乎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棺才有可能一开始就在屋子里面。」杨轻立刻明白了郁日的意思。
郁日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电脑旁,指著一张照说:「你们看这张照片,从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直到刚才听唐唐的推理才恍然大悟。」照片上并排著几栋小木屋,是从较远的地方,向著里面拍摄的。这张照片很平常,看不出有什麽不对劲,苏唐心想,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名侦探的头衔可能要拱手让人了,於是他看得份外认真。
半晌,苏唐忽然惊叫:「高度。」兴奋的抓著郁日身上的白色圆领毛线衫。
秦关这才反应过来:「对,以地势而言,第五栋小屋位於山坡的最高点,而最里面那栋小屋理论上应该比第五栋矮,可是两栋屋子却是一样高……?」
「夹层!」章法医有些懊脑,这麽常见的手法,居然没有想到,采证时也没有进行屋内面积的测量,实在是越混越回去了,漂亮的脸上带著一些不甘心。
此时,推开小房门走出来的裴钱,十分满意的拍拍手,嘴角微挑,又是那副谄媚的奸臣样:「看来我们的大侦探已经有了突破了呢!」眼尖的苏唐却在鹰眼底下看到了未乾的泪痕。
「终於上传了,你们看,这是那名死者的尸检报告。」最有经验的章法医立刻凑上去看。不到三十秒,他秀气的眉毛立刻炸开了:「这是什麽东西?尸体描述那栏居然是空的,死因也只写著溺水。最基本的肺部积水状况,尸体僵硬程度,死亡时间,身上有无可疑痕迹全都没有写,这样的报告居然能通过?」
「简单来说这份报告完全没有用。」本以为能够提供一些新的资讯,苏唐不免有些泄气。
秦关苦笑:「靠,你们看附件照片,居然是零。这到底是那间派出所做的报告,偷工减料到这个程度,全该记过降职。」他十分气愤难平
「还是请侦查队来协助,再请章法医协助重新验尸吧!」裴钱这麽一说,秦关立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傻呵呵地说:「对呀!早该报案。」心理却是想著在苏唐面前逞逞小队长的风彩,省得那小屁孩老是瞧不起自己。
对於众人的议论,苏唐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带著探究盯著裴钱看。居然主动说要报警?也是,第二启凶杀案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来,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不过那奸臣到底是怎麽打算的?还要继续包庇他的父亲?我倒要看看他能瞒多久,苏唐坐在懒骨头沙发上,吃了宵夜,全身懒洋洋地。
「我想见见当天负责这个区域的服务人员,有几件事情必须求证。还有对面那片山坡可以自由进出吗?」郁日说,语气中带著不容质疑的坚定。
「行,我请管家去通知。」裴钱回头交代正在打盹的老管家,老管家离去之後,裴钱又说到:「那片山坡是国有林地,山势不高无需管制,因此任何人都能进出。」裴钱回应,关於狙击的事情,他的心里是真的没有底。
不过,若是会危害到兄弟的安全,他定然毫不犹豫的放弃整座山庄。没有任何事会比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来得重要。
「还有我想我需要住客的资料,前後几日的都需要。最好是连服务人员的资料都能给我。」郁日交代。
「你在怀疑?」长时间相处的默契不是盖的,杨轻立刻明白了郁日的想法。郁日没该大家缓和的时间,对著杨轻说:「试著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路口监视器。」
杨轻接著说:「没错,来山庄的山路只有一条,也许会有线索。」
烦躁感无法抑制地向上蔓延,他们就像困在山谷底下的野兽,连明确嫌疑人都无法得知。甚至连这个不知名的凶手的目的都摸不著头绪。
现在的状况不啻於大海捞针,而且,那场意义不明的狙击,著实令郁日感到害怕。
如果在晚个几分钟,假若他没有刚好在偷看苏唐。
不一会,老管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跟裴钱说:「那小伙子不见了,从昨天晚上交班後就失踪了。」
「怎麽回事?你确定吗?有没有打电话到他家里看看?」杨轻试著推测。
「没有人接,刘小姐临时有事正想跟他调班,今天联络了他一整天,都找不到人!」老管家回答。
「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裴钱的表情有些狰狞,更阴沈了几分。
不过看在苏唐的眼里,他比较担心的是,哪位失踪的服务员……可能已经遭遇了什麽危难。
大家又断断续续提了几个想法,直到深夜才散去,避免危险,今晚他们就暂时小别墅里住著,两人一间,也算够住。苏唐原本想要偷偷尾随秦关,打算去他跟章法医那打地铺,不料却被郁日拎了起来,苏唐谄媚地说:「他们那间房间比较热闹……。
一路拖著回了房,郁日将苏唐扔在床上。苏唐立刻掐著嗓子,缩拉著往後退,还风情万种对著郁日抛了几个媚眼:「恩公~你好性急~人家还不想这麽早当妈妈的说~」
郁日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言不发地向皮小孩靠近,走到床边时,皮小孩还满口:「恩公~雅美蝶~」
郁日先是细细的抚著小脖子上的纱布,接著一把将小孩抱进怀里。
苏唐猝不及防地咬了一下舌头,疼得龇牙咧嘴。正想好好斥责恩公大坏蛋时,意外发现这个连子弹飞到眼前,眼都不眨一下的铁汉,竟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挣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舌尖上的伤口还渗著血,苏唐带著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将腥甜的血珠混著苦涩,吞了下去。他伸出手抚著郁日的背,仙凡殊途,到头终归只剩一个苦字,他给不起,也还不了,头一次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愧咎。
第十五章月季山庄(九)
更深露重,苏唐翻了个身,却发现身边的热源消失了,他抓了抓微翘的头发,睡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大半夜不睡觉是又跑哪去了?该不会是去僵尸决斗了吧!」他不由得想起那具腐朽的棺木。
随手裹上羽绒衣,汲著脱鞋往外走,出了门就看到一楼吧台边,两个男人正在喝著酒。
哇哇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之间的谈话』吗?太酷了!我也要加入!苏唐兴奋的想。
把台上面放著备好的酒水,有白兰地、苏格兰威士卡、波本威士卡等。另有果汁、矿泉水和盛有冰块的冰桶。
两个人分据桌子两端,不发一语,郁日两颊酡红,看来已经喝了一段时间。裴钱看见苏唐似乎也不讶异,挑衅地斜眼看了看苏唐说:「小孩儿,赶快回去睡觉!别凑热闹!」
苏唐被裴钱的话给惹毛了,横眉竖眼的看著他:「哼!小爷我就喝给你看!」抢过郁日手上的酒杯,一口气乾了,这酒性子烈,喉咙霎那间就像火烧火燎,他连忙拿起桌上果汁,大口灌下,好一会才指著裴钱鼻子说:「靠!你们这是在喝酒,还是在玩命!」
苏唐本来还想多骂两句,一个踉跄,竟然就有几分醉态。
裴钱看了更乐:「才半杯就把你放倒了,大嫂果然娇滴滴。」
「娇滴滴个头,小爷我酒量好得很,就是刚睡醒有点……有点无力。」
郁日有些头痛的搂过毛毛虫般的苏唐,让苏唐整个软倒在他的怀里,对著裴钱说:「说吧!你要让我找的应该不是凶手吧!而是放在棺材里的某样东西?」
裴钱听了郁日的话明显有几秒钟的呆滞,但他很快的恢复了往日充满斜气的笑容,不著边际的说:「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布丁,大家都喜欢,可每次我总能吃上四个。」
「我猜是明器,价值连城的古瓷器。」郁日摸摸苏唐热辣的双颊,顺了顺他纠结的发丝,接著说:「可能还不止一个。」
裴钱啜了一口酒:「布丁只有赞助人来的时候才有,还有一次因为接连三天有赞助人来访,院长还将我们拿到的布丁收回去,还记得那天我哭得好惨。後来大半夜的大哥居然偷偷跑进厨房偷布丁,偷了三个,我一个,杨轻一个,李景一个。」
「我一直都将事情想得太复杂,棺材的神秘色彩打乱了原本简单的案情。甚至我现在怀疑那一枪还有针对我们的谋杀行动,可能跟这整件事情无关。也或许,是对方不希望我们介入太深。」苏唐带著迷蒙地双眼看著郁日,还伸出小手抚摸郁日通红的脸颊。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吃布丁,可能是怀念那段时光吧!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我早该想到的,棺材既然无法搬进去,那肯定是早就在屋子里面的东西,能够在屋内夹层放东西的人,只有当时建造者间房子的主人-你的母亲。所以,我请杨轻点略的了解了一下令堂的背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令堂居然是颇负盛名的古瓷收藏家。而这次第一个受害人似乎也对古瓷颇有研究。」
苏唐疑的问:「你在怀疑什麽?」他有些摸不著头绪。
「我认为这背後可能牵扯到巨大的利益,毕竟很多透过特殊管道而来的珍贵的古物,价值连城。」郁日肯定的说。
裴钱笑了,阴惨惨的:「收藏家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销赃的。她跟我父亲是在地下认识的,两个人都还年轻,轻易的当了爸妈,完全没有负责的意思,将年幼的我扔在了孤儿院,现在想想,他们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这个了。」
苏唐静静的听著裴钱说话,客厅静得只听见鱼缸里氧气机运转的声音:「他们之间有什麽纠纷,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所了解到的线索跟你们是一样的,直到今晚我接到我那失踪的父亲的电话,颠三倒四的说不清,说第二个人已经被冥纸砸死了,还有什麽东西不在他那里!」
「他在害怕著什麽东西,一个人?一群人?或一个组织?我想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苏唐接著说,他相信裴钱是真的不知情,对於『暴发户』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
「看来我们必须下山了,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必须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希望我们能抢在第一时间接手第二个死者的案件,错误犯一次就已经够惨重了,还有,我希望能见见你父亲。」郁日一把抱起苏唐,准备离开。
「你相信报应吗?」裴钱忽然严肃的问。
「我相信自己。」随即隐入黑暗当中。
找到裴钱父亲裴有德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後的事了。
其间侦查队的员警只要一有空就往古玩市场钻,也不跟任何人套话,就是蹲在摊子上瞎翻瞎看。还大摇大摆的穿著警察制服,谁能不知道他们的身分,小贩们真是叫苦连天。
郁日他们也没閒著,虽然第二件杀人案还是没有赶上,让对手以『意外事故』结了案,连尸体都先一步火化。
因此,被迫采取土法炼钢的侦查队员,只好将整个山庄的服务员全面进行约谈,并对当晚的住客进行了全面的盘查,虽然事後证实了失踪的服务员是因为喝醉了酒在家里睡觉,并无嫌疑,但还是初步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就是裴有德。
晚上七点,郁日让裴钱只给钱为理由,约裴有德见面,一个偏僻的小吃摊。客串主厨跟服务生的人,正是郁日跟苏唐,当然,侦查队的成员们早就潜伏在四周,随时待命。
不到七点,裴有德就出现了,看到裴有德的样子,裴钱著实吓了一跳。他的变化太大了,本就偏瘦的他面颊更加消瘦,眼窝深陷,脸色极差,最主要的是表情忧郁阴沉。
前来倒热茶的苏唐心理嘀咕,这父子俩长得真像,就是暴发户还好看一点,至邵没那麽像乾尸。不过他还是亲切的帮父子俩点餐,还不忘推荐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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