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去看凤澜止、甚至日月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而风趣的颜目,也难得的调侃她:“我知道,红儿这是少女情怀总是诗。”
哈哈哈……三人大笑,这颜目,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谁教你的?”凤澜止问。
颜目骄傲的抬起头,“娘亲未去世的时候,也教过我字的,所以我识得几个,后来也有偷偷的去私塾学过,私塾的老夫子是个好人,教了我不少的道理,后来老夫子死了,换来了新夫子,就不让我去了。”
“颜目喜欢读书?”难得,这家伙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是个好学的料。
“以前没人跟我玩,不读书,我没事儿做。”碧绿色的眸子闪过落寂。
凤澜止突然想到了什么:“颜目可愿意为我做一件事?”
“愿意,就是十件百件也愿意的。”果然,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
凤澜止笑着摇头:“不需要十件百件,颜目只需代我回一次家,报一声平安即可。”
皇贵妃赫连璇的骨坛送往圣灵庵的圣旨已下,凡太子送丧的队伍所到之处,行人避让。出殡当天,帝皇领文武百官送至宫门口。凤苍穹和凤澜止之间,才隔着数步,可男人穿上了龙袍,少年穿上了太子朝服,这象征着他们之间是隔不断的君臣。
帝皇的龙袍,是雍容华贵的玄黑色,袍子上用金色的蚕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九爪神龙,而太子的朝服,是意气焕发的银白色,同样用金色的蚕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七爪神龙。那一头乌发,用一条白色的丝带绑着,干净又利落。
凤苍穹深邃的眼,忍不住流出赞叹。这身着装,仿佛是为澜止量身定做的。银色衬托出他清华的气质,也将少年的侠骨柔肠一一呈现。目送着他离开的文武大臣无不赞叹,少年日后,定是神凤国不可取代的君王。
驾……
清扬的声音,策马而去。白丝带缠着黑发,飞扬在空中,少年衣衫群舞的模样,好比仙人。身后,凤苍穹看的是如痴如醉。
某个镇上,麻布粗衣的男子,站在皇榜前,男子虽是一身粗衣,可那高傲的气焰,却也难以被掩饰,以至于吸引了不少目光,而那男子便是郝连将。三月的天气很温柔,可赫连将的全身却犹如火焰在喷,理由,自然是因为凤苍穹发的皇榜。
赫连家族没诛灭九族,可如此一来,却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追杀。凤苍穹这是先君子后小人,赫连将领教了。可是,唇角带着笑,那风流的姿态,令旁边的人不时的留下几滴口水,赫连将和赫连璇是亲兄妹,赫连璇国色天香,赫连将自然风雅俊逸,这一笑,顿生了几分妩媚。
“看什么看。”赫连将黑着脸,有种把皇榜撕掉的冲动。什么粟血教,他才不管凤祈昊的死活,要他为他卖命,凤苍穹天高皇帝远的,做梦去吧。可是,回头想起凤苍穹讽刺的讥笑,赫连将的骄傲,哪容许的了别人的嘲笑,特别是凤苍穹的嘲笑。所以,他的言行,是背道而驰的。
不过,唇角勾起了笑,凤苍穹,别以为他就这么投降了,如今获得了自由,先赠送给礼物给他,也非未免不可。
于是当日镇上县衙府邸,收到了一份告状书,书中的内容,是月前在豫南镇上的所有大夫被刺杀的案件。也因为,如今以至于往后的豫南镇,再也没有大夫出现过。豫南镇的县民生病了,都不远千里去其他的临县求医。
神风京城,议事殿。
“陛下,刑部接获到一方密文,是汝阳县县令的加急,当中的内容,是之前刑部尚书李冉遥在位时负责的豫南镇大夫的命案。”于道恒回禀,且将密文恭敬的奉上。
凤苍穹挥了挥手,没有接过,而是饶有趣味的问道:“那密文中可有提起其他?”
“这……”于道恒为难,而其他文武大臣,无不伸长了耳朵听着,那豫南镇的命案一直没有下文,如果刑部尚书更换,神捕张天峰也一直没有出现,虽说因为国舅爷造反的事情,被耽搁了,可眼前旧事重提,他们还是好奇的很。“密文中提起,此命案的凶手,是江湖中地位极高的流碎堡少主,千碎澜止所为。”
说着,于道恒还小心翼翼的看着凤苍穹。凤澜止和太子是双生儿的事情,除了当日在刑部的阳炼、莎切尔知道外,就连刑部尚书于道恒也不知情。但是凤澜止曾被帝皇相邀为太子看病,接着被误会是毒杀太子的凶手,后又因太子复活,而不了了之。
而今,他又牵涉到豫南镇的命案里,有人感叹,他是因为今年犯太岁?还是因为出生在流碎堡遭人妒忌。
“那么刑部尚书于大人有何看法?”凤苍穹平淡的声音里,并非添加半分的关注,令人不禁怀疑,帝皇和神医公子,不是关系匪浅吗?
“不瞒陛下。”于道恒坦承,他本身就是喜欢用事实说话的人,所以在接到密文的时候,马上派人着手调查,“微臣调查得知,这里所谓的证据,均是伪造。也就是说,有人在蓄意冤枉千碎澜止。”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凤苍穹眯起眼,于道恒的智慧如果只是在这里就画上了句号,那么就不是他理想中的刑部尚书了。
“微臣不才,请陛下定夺。”明知流碎堡少主为太子治过病,也明知流碎堡在武林中处于第一的地位,此人却执意如此,可见,来者不善。但是为何,牵连到了豫南镇的命案。
”豫南镇的命案,朕已下旨让张天峰调查。但是……”帝皇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张天峰在回宫向朕回禀的途中,却遭到了暗算。”
“什么?”
“贼人好大的胆子。”
“张天峰的武功不俗,又是神凤的神捕,此人所为,莫不是冲着神凤的朝廷来的?”
刹那间,殿堂内议论纷纷。
“那神捕如今?”于道恒顺着凤苍穹的话问道。
“张天峰在出事之前,已经将豫南镇的命案线索藏了起来。而他深怕有人对朝廷狼子野心,所以事先备了份假的线索在身上。这不,还是出事了。不过张天峰无碍,已被救起,只是受伤严重,尚未苏醒。此事待张天峰苏醒之后,朕自会定论。如今刑部需要关注的,是那行刺张天峰的人的目的何在?他是冲着武林,还是冲着朝廷而来,又或者让流碎堡和武林成仇,他可是要坐收渔翁之利?”说着,凤苍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手指指着殿门口,那望不见的尽头,放着太祖开国时设立的鸣冤鼓,“鸣冤鼓维护的,不只是我神凤的朝廷,凡是我神凤的子民,或在我神凤境内发生的冤案,都可受理。”
王者之气,炫目霸道,帝皇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殿内。
众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苍穹含笑着走下台阶,跨出了殿门槛,他脚踩神凤的土地,头顶碧蓝的天空,那孤傲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
身后,众臣还在高呼,可是他们看不见帝皇的脸。那方才豪气千里的笑,已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顾的笑,放肆而邪魅。这个世界上,哪有所谓的公平。鸣冤鼓只是摆设,公平与否,存在个人的心中。他凤苍穹不是神,所以,那仅存的无愧于心,在碰上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时,就被变了样。
凤苍穹此生,只想许凤澜止一生安宁。
第二卷 江湖风云 第五章 军心
神凤京城至繁华,方圆几里,全无其他城镇,而那村落也是寥寥数间。送骨坛的队伍在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之后,连个村落,也找不到了。
“殿下,咱们还不累,是否再赶上一段路,前面应该就是水云府了。”领队的负责人,名叫夺海,是曾经夺魂军的分队长。当凤苍穹有心将夺魂从黑暗中带到太阳底下,成为专属于他,或者说专属于神凤帝皇的军队时,关于神凤的地理环境、人文风俗,都已让他们掌握且熟悉。
而夺海,就是其中之一。
夺魂军,是无依无靠的人,创建的家园,从第一代夺魂开始,他们便收留被遗弃的婴儿,也因此,代代的遗传了下来。
凤澜止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出来,身上已换上了平时习惯的白色长装,腰间配着银色的要带,腰带上绣着飞龙。自古以来,龙虽然象征着天子,但是单独拿来装饰,却是被许可的。而那银色腰带上的白龙,衬的凤澜止原本就清雅的气质,更加的尊贵了。
“可这天色 ,暗淡的让人刺骨。”凤澜止低语,秀气的眉宇间,不禁蹙起了几分烦操。
阴霾的天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怕这一代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凤澜止不讨厌雨天,只是却讨厌在雨天出门或者办事。一则衣服容易脏,二则一到雨天,他就全身不自在。
“怕是要下雷雨了。”日和月已经已换上御林军的朝服,以凤澜止贴身侍卫的身份在旁边跟随。而红梅,因为随行的都是男性,她一个女流之辈,又是容貌秀丽的小姐,混在男人堆里,自然是有些不便行事的,而且这一路下去,也会让男人分心。所以她女扮男装,穿着少爷服,又作凤澜止的书童。
她自然乐意,此举可以步步跟着她心爱的公子。
“可如果不赶路,就地扎营的话,这暴雨如果下的大,我们的帐篷怕也支持不住。而且现在是开春,青草丛生,林间虫类非常的多,殿下身份尊贵,所以……”夺海的话不无道理。而他说的也保守,最主要的是,如果雨一下,那装着皇贵妃骨坛的棺木,运行起来,就不方便了。
虽然赫连璇的尸体被火化了,但是按照风俗,她的骨灰被送到圣灵庵的这段路上,还是需要棺木抬送,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在民间,棺木好比是接送的轿子,如果这一路平坦,那么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如果这一路棺木抬得不顺,又事情连连,那么则表示晦气。而且他们此刻护送的,可是皇贵妃的骨坛啊,更是不得有半点意外。
“言之有理。”凤澜止飞到马背上,“大家打起精神,再辛苦一会儿,夺海你熟悉附近,先去打探一下路况。”
“是。”
轰隆隆的打雷声,随着天气的越来越暗,而让人心无法安宁。护送的御林军人数不多,但是好在精锐,又都是练出来的人,那脚步也是快的。驾……对面有马蹄声想起,是探路的夺海回来了。
一个时辰的路途,对于学武之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是就怕这天气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管道非常的光敞平整,连坑都很少,大队策马起来,还能扬起灰尘。轰隆隆,耳边的雷鸣声重了,大家加紧马腹,加快了速度。
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一点也不假。尽管凤澜止他们已经加快了脚步,但是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雨还是下了,且一开始就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雨天路滑,看紧贵妃娘娘的骨坛,”夺海大喊。
“是。”
夺魂严谨的军令,是任何军队望尘莫及,他们服从和执行命令的速度,也是任何军队无法比拟的。
“殿下,请您回马车里,若是淋雨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夺海骑马来到凤澜止面前,雨水从头顶滑落,盖住了人的视线,这大雨是斜着下的,不只是狂风作乱,而且分明是故意而为之。
“马车会耽误大家的行程。”凤澜止一边拉紧马绳一边狂傲道,“作为凤家的子孙,作为神凤的太子,我没有那么脆弱,”少年英挺的风姿,在狂风暴雨下,渐渐成熟了,也让人觉得可靠了。
“公子,咱们来比赛。”红梅骑马跟了上来,如果把红梅看做是一个普通的少女,那就大错特错。她的胆识和勇气可不输任何一个男子,而且她从小在流碎堡,跟着凤澜止和日月星辰四人,又是西域蛊王的后人。
“红儿勇气可嘉,驾……”
“公子等等我们。”日月和追了上去。
身后,夺海慢了几步,可看着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凤家的子孙,神凤的太子,好傲的语气,然傲的好,又傲的妙。“大家跟紧殿下。”神凤的未来,系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了,而且夺海相信,这个少年是羹玉,他会更加的发光发亮。
轰隆,只是一道闪亮的光线,从天边划过。这下,雷公电母一起来报道了。“小心。”凤澜止嘶喊,策马在他前面的红梅,因为马儿受了惊吓狂奔,以至于那道电,落在了她的身边。
“红儿。”
千钧一发之际,红梅施展轻功飞了起来。她的轻功虽不及凤澜止那么出神入化,可好歹从小跟着凤澜止也学会了七层。但是,紧接着第二道雷电闪下,打在管道旁边的山岩上,那岩石,顿时飞流直下。
丫头。凤澜止用上十层的功力,飞到红梅的面前,腾空对着直射过来岩石发掌。顿时,岩石成了岁末,散在周围。而凤澜止抱着红梅回到他的马背上。
“吓坏了?”那轻柔的嗓音,在红梅的耳边轻语。红梅的身体在颤抖,她靠在澜止的怀里,抖索着不敢开口。不是吓坏了,而是这局势变得太快,她尚且无法反应过来。
“不好了。”身后又传来其他御林军的叫声,“队长,身后的岩石也开始倒塌了。”果不其来,这又是狂风又是暴雨的,此处年代已久的山岩,还是禁不住了。
“大家往中间靠拢,团结在一起。”凤澜止再次从马背上飞起,“小心。”他拉过一个御林军,推向一边,岩石的滚动太快,有几个跟在末尾的,根本来不及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岩石从身上滚过。
然而,腰身突然被收紧了,一条银色的带缠住了他们,将他们拉开了过去,而岩石,从他们的身边一霎而过。
“可有谁受伤?”凤澜止担忧着问道。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道。
“这里,这里有人受伤了。”
只见一个御林军被岩石压住了一条腿,而无法动弹。
“怎么办?”大家看向夺海,夺海看向凤澜止,其他人又跟着看向凤澜止。凤澜止仔细的观察那名将士,虽然被岩石压住的地方,鲜血混合着雨水,不停的往外流。可是将士坚强的眼神中,未流露出一份痛楚和害怕。
这是有着怎样的毅力在坚持着?凤澜止有些佩服了,他来到将士的面前蹲下身子:“要活着,还是死?”
“殿下。”
“公子?”
将士抬起头,露齿微笑:“当然要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凤澜止听了,竟然失声笑了。咻,左手抽出软剑,抵着将士的腿,“如果你要活着,我就断了你这条腿,不后悔?”腿不断,血就止不住,止不住血,就必须要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动手把。”将士闭上眼,无所畏惧。
“公子。”
“殿下,这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