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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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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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刚弄来的,野得很,怕是没法训成好的猎鹰。”
多尔衮却道:“再野的鹰也是能训的,就看用什么法子了。”
皇太极不置可否:“看过了就走吧,等下次围猎,说不定就能把它带出去了。”
多尔衮仍然站着不愿走:“八哥,我很喜欢,你把它送我吧。”
“不行,这只太凶,父汗那不是也有好多鹰吗?”
“可我就喜欢这只。”多尔衮仗着自己年纪小,执拗道。
“那好吧。”皇太极无奈道,“不过要等我驯服了之后,我再给你送过来。”
“谢谢八哥!”多尔衮阳光般的笑容下,带着寒意。
当这只鹰被送到多尔衮那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连同铁链和负责训养的训鹰人。可它还是不太听话,经常对人表现出敌意。
多尔衮把它养在自己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来。
以有心算无心,总该是有优势的吧?
他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皇太极的鹿骨扳指。
任何一件不起眼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对付人的工具,哪怕是一只牲畜,而这身幼童的皮囊还真是好用的伪装,至少可以让人放下戒心。
你不是有本事讨父汗欢心吗,那也一定有本事应付父汗的暴怒吧。
多尔衮冷笑着看着那只鹰。
那鹰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它的面前放着一盆新鲜的肉,那肉是刚割下来的,还冒着热气,挂着血丝。可是它吃不到,因为离得很远,是多尔衮故意放那么远。
饿极了的鹰双眼发出绿光,一次次扑向近在咫尺却怎么都吃不到的肉,那条锁链已被它扯得松动,就快要栓不住它。熟悉鹰性的多尔衮知道,它已快陷入癫狂状态,这时的攻击力不可估量。
多尔衮起身向鹰走去,他伸出一只脚,把那盆肉勾了过来,随手扔给了门外的狗。那鹰似乎能明白多尔衮的行为,愤怒地拍打着翅膀。
有时候做事情需要一份决绝,哪怕是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达成目的。
多尔衮缓缓向狂暴中的鹰靠去,而那鹰也分明将多尔衮当成猎物,忽然不再挣扎,静静地伏在架子上,随时随地都会扑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只差一步就到了锁链的范围,多尔衮停了下来,有了一丝犹豫。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段日子他待自己也不错,更何况用这种自伤的方法。
可这个念想刚一冒头,就被压了下去。如今他只是因为自己年幼,才对自己放心,等他日构成了威胁,被他下了先手,那想要翻身就难了。
多尔衮想着,再次迈开步子,想着该如何避过要害。
可就是这么犹豫的一瞬,多铎忽然闯了进来:“哥,你闷在房里干什么?”
多尔衮停住脚步。
多铎看见了架上的那只鹰,当即兴奋地直冲而去:“原来你藏了个猎鹰,怪不得都不肯出来!”
“别过去!”多尔衮大惊失色,纵身扑去。
可为时已晚,只听呼啦一声,鹰翅膀一振,双腿一蹬,一道黑影划过,利爪朝多铎脸上抓去。
多铎一声惨叫,顿时脸上血流如注,多尔衮已挡在他身前,把他拉出了鹰的攻击范围。
多铎捂着眼睛,血从他指缝里喷涌而出,把他整个人都吓得呆滞,连害怕都忘记了。
“多铎,别怕,我去叫人!”没有想到竟然伤到了多铎,多尔衮手都在发抖,连忙冲出去喊人。
向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为多铎的意外受伤而忙成一团。多铎躺在床上,头上包得严严实实,阿巴亥则坐在床边,泣不成声。
连努尔哈赤都被惊动了,一听到多铎受伤,丢下手上的事,立刻赶来。
他走近屋子,几步跨到床前,如山岳倾倒一般。当他看到多铎的惨样,怒容满面,底下的人惊恐不已,跪在两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多尔衮陪着阿巴亥,站在她身旁,此时也不敢多说话。
那伤口就在眼角,深可见骨,差一点就把眼睛给戳瞎了。
“这是怎么搞的!”努尔哈赤厉声喝问。
“我没事!我不疼!”多铎倔强地说道,明明疼得要死,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就是仰着脸,不让它流下来。
多尔衮跪倒在地,抢先认错:“是我不好,是我养了一只鹰,可是养不好,不小心把弟弟弄伤了。”
“你哪里来的鹰!”
多尔衮心猛得一跳,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是……是八哥送给我的。”
努尔哈赤大怒:“把皇太极叫来!”

七窍玲珑谁人心

皇太极在多铎刚刚出事使就知晓了,本还打算派人去打听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没想到大汗的人先找来了,不得不立刻赶去。
一进房间,屋里的气氛就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妙。
那本应锁着猎鹰的架子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滩血迹,锁链也断了,只剩半截。
他神情凝重地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多铎,和围着他的努尔哈赤、阿巴亥、阿济格、多尔衮等人,刚想开口询问,努尔哈赤就已先喝道:“跪下!”
皇太极愣了愣,可天命汗的愤怒不可能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屈膝,跪在了众人面前。
屋子里似乎因为他这一跪,瞬间安静,连阿巴亥抽泣的声音都变小了,伺候的人不敢直视,用眼角瞥着跪在中央的皇太极。
多尔衮表面上平静如常,还担忧地望着多铎,内心却为大汗对皇太极的责骂而窃喜。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遍,要爱护弟弟们,尤其是多铎还那么小!”努尔哈赤斥责道,“你还把那么危险的东西送过来,你安的是什么心?”
多尔衮偷偷瞥了一眼,只见皇太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调平淡:“是我错了,考虑得不周全,不应该把这种难以驯服的野鹰送来。”
“多铎伤得这么重,你这个做哥哥的何其忍心!要不是多尔衮拼死保护,天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
“把多铎弄伤,我也觉得很愧疚,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们!你们听进去了吗?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努尔哈赤的大怒,奋起一掌拍在床沿上,连床上的多铎都震了一震,痛得呻吟了一声,阿巴亥惊慌地安抚他。
没想到他把话说得如此之重,皇太极的表情一惊,俯下身子,趴在了努尔哈赤脚边:“儿子绝无忽视父汗的意思,是我疏忽没能保护好弟弟,请父汗恕罪。”
看着伏在脚边的皇太极,看着震怒的努尔哈赤,多尔衮的目的达成了。
脑海里没有努尔哈赤对皇太极发怒的记忆,这一次恐怕第一次。
他本应昂首挺胸,傲然屹立,可此刻当所有人都站着的时候,他却跪着,跪在父汗面前,跪在弟弟们面前。那些围观的侍从、丫头、奴隶,他们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放肆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隐约还能听到背地里窃窃私语的声音。
自始自终他都没能抬起头,看不到神情是悲是怒,多尔衮望着地上的皇太极,终于可以俯视他——以这样一种方式。
嘴角不经意地勾出一丝笑意,这个时候是该做点什么来表现自己是一个乖巧的好弟弟了。
多尔衮上前一步,跪在了皇太极身边:“父汗,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那只畜生,您不要骂八哥了。”
皇太极的视线转了过来,有一些诧异。
“这跟你没有关系!”努尔哈赤喝道。
“是我没有照看好。”
“行了!不要再说了!多铎现在已经受伤了,以后你们都得小心一点!”
众人都不再说话,垂首听他教训。
“滚出去!”努尔哈赤低低地吼了声。
皇太极趴在地上不动:“求父汗让我把猎鹰和训鹰人带回去处罚,以向上天祈祷多铎早日康复。”
“我已经杀了,这事不用你管!还不快出去!好好反省反省!”努尔哈赤不耐烦道。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多尔衮偷偷望去,只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入目的是一张灰败惨淡的脸,全无平日的昂扬意气。
皇太极朝努尔哈赤看去,而努尔哈赤早已侧过身,看着多铎的目光慈爱温和,恨不得替他躺在床上似的。皇太极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你们也都出去吧。”努尔哈赤对阿济格和多尔衮说道,最宝贝的小儿子受伤,让他无比伤神,他拍着阿巴亥的背安抚着她。
多尔衮跨出一步,忽觉脚腕钻心地疼,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在保护多铎时扭伤了,先前场面太混乱没有察觉,现在安稳下来,又站了一会,才感觉到了疼痛。
但他没有吭声,努力保持着正常走路姿势,慢慢向外走去。
当他跨出屋门时,却惊讶地发现,皇太极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了门外。
皇太极看见多尔衮走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已迎上去。
“八哥?”多尔衮意外道。
皇太极在他面前站定:“你没有受伤吧?”
“呃?”
“我听人说,是多铎不小心闯进去然后被鹰啄伤了,是你把他救下来的,那你没有被那只鹰抓伤吧?”
他竟然还有闲心来关心别人,难道不多想想怎么去讨好父汗,挽回他在父汗心目中的地位?干什么还来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多尔衮突然一阵厌恶,看着皇太极的目光也变得凶悍。
皇太极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生气了?是因为多铎的伤?”
“没有。”多尔衮立刻压抑住情绪。
皇太极叹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们还太小,猎鹰的确不是你们能玩的。”
“我要回去了。”多尔衮低声道。
“真的生气了?父汗怪我也就算了,他总得找人出气,你也怪我?”
“我是担心我弟弟。”
“他也是我弟弟。那鹰那么凶,你真的没有受伤?”
皇太极说着就想去拉多尔衮,可多尔衮却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八哥不要担心。”多尔衮仰起脸,扮出一个笑脸。
皇太极怔了怔,他是何其明锐,虽然无法确定,但他分明能感受到这笑容下的冷漠。
多尔衮知道在他面前无法装太久,急于想赶他走:“我真的没事,八哥你先回吧。”
皇太极看着多尔衮,面色晦暗,没有动弹。
多尔衮急了,最主要他的脚很疼,稍脚一挪动,像踩在锥子上似的疼,疼得头上都冒出了汗。
最终皇太极妥协了:“那好吧,我先走了。”他盯着多尔衮看了好一会,随后默默地转身。
像是累到了极点,多尔衮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皇太极的背影在视线里慢慢消失。
多铎受伤的事传开了,济尔哈朗一听到消息便立刻来找皇太极。
通报之后,他径直熟门熟路地向内走去,迎面皇太极的大福晋哲哲向他走来。
“大福晋。”济尔哈朗拜了拜。
哲哲焦急道:“你来了就好了,真是急死我了。”
“哥他怎么样?”
“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这再不高兴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出气啊,你快进去劝劝他吧。”
“嗯,我看看去。”
济尔哈朗走了几步,又被哲哲拉住:“哎,要不要我热点东西你端进去,我想你的话,贝勒爷总会听的,好歹劝他吃一点。”
济尔哈朗安慰道:“大福晋请放心,我先进去看看。”
其实济尔哈朗也没什么把握,皇太极的脾气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其实骨子里硬得很,一旦认准了,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进来时,皇太极正倚在炕桌上假寐,一手支着额头,那眉间深深的褶皱满是忧愁,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
济尔哈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当他回神时,手指已经触碰到了皇太极的眉间。
皇太极被惊醒了,蓦然睁开双眼,对上济尔哈朗的双眸。
“你来了。”皇太极神情疲倦。
“我一听说大汗罚你了,就立马赶来了。”
“只是罚了点牛羊,训诫了几句,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把自己闷着不出来?大福晋都急死了。”
“多铎伤得是挺危险的,再往下半寸,眼就瞎了,难怪父汗会生气。要是父汗骂我几句,能消气,倒也是好事。”
济尔哈朗忧心忡忡地坐在了皇太极的对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摊在桌上:“要是真没什么,就吃点东西吧,免得大家为你担心。我特意给你带来了饽饽,很好吃的,快尝尝。”
看着济尔哈朗清澈的笑容,皇太极心情也跟着放松,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饽饽是用煮熟的米饭做的,先揉成团,再蘸上黄豆面搓成条,在油里滚熟了之后,撒上一层熟黄豆面,切成块状就能吃了。看上去金黄酥香,吃起来甜糯可口,济尔哈朗料想到皇太极会生闷气,就带了一大包。许多年以后,原料和加工工艺不断经过改良,人们又把这种糕点称为萨琪玛。
“你老爱吃那么甜,也不怕牙疼。”皇太极边吃边说道。
“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胡说八道。”
“真的,你多吃点就会发现了。”
济尔哈朗那假装认真的表情,终于让皇太极露出了笑容。
见他肯吃东西,济尔哈朗便放心了,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哥,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
“怎么说?”
“那只鹰我们不是看着它驯服的吗?怎么送过去没几天就发狂了呢?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怎么看呢?”
济尔哈朗其实心中早有想法,他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训鹰人是大贝勒送给你的吧?”
皇太极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把饽饽咽了下去:“所以你怀疑是代善哥哥想害我?”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胡乱猜测。”济尔哈朗面带惭色,“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别想了,事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心里知道就好。等过几天多铎的伤好些,我再去赔罪,希望父汗能原谅我。”
“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你还要委屈自己。”
“哪能这么点小事就委屈了,行了,这事就放下吧。”皇太极淡淡地,反倒劝起济尔哈朗来了。
“你真的不生气了?”
皇太极涩然一笑:“其实生气还是有的,只是……”他顿了顿,没有继续。
“只是什么?”济尔哈朗追问。

饥寒困顿度流年

皇太极摇了摇头,把本欲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济尔哈朗也不强求,知他心思缜密,很多事情也不便明示:“哥,你若有难处,不必顾虑太多,我若能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这事还真说不清,也罢,不想了。吃了点饽饽,我还真有些饿了。”
“我去请大福晋。”济尔哈朗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哲哲端着几样清爽小菜,向这走来:“大福晋真是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贝勒爷肯吃东西了?”哲哲见济尔哈朗轻松的神情,就知道说通了。
“辛苦你了。”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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