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谢远觉得什么话都不说有些尴尬,就主动找了话题开口。
“莫利斯,这次来乌拉城还是办事吗?”
“不是,我刚做完任务,来休假。”
“会呆几天?”
“七天。”
“你们的休假有固定时间吗?”
“没有,因为高级执法者做的任务时间一般都不短,而且任务和任务之间的间隔不长,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好几个性质差不多的任务挤在一块一起完成,之后再根据任务数量给个假期让我们休整。”
“你……这些天做了很多任务?”谢远想到莫利斯寄来的信差不多七八封,而且每封提到的地方都不同,不会是一个地方一个任务吧?
“还好,我想休假长一点,但是做大型任务耗时都在两三个月,所以就多做些紧急的任务。”
“紧急任务……是不是难度都比较高啊?”
“阿远你是担心我吗?”莫利斯突然问道。
谢远愣了一下,假意咳嗽了一声,不太利索地道:“我把你当朋友,关心担心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莫利斯并不因为这个答案而觉得失望,起码他知道青年对自己是在意的,即使是在朋友的角度,总好过不闻不问,“知道阿远你会关心我担心我,真是让人开心。”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但说话人声音里浅淡却真实的喜悦让谢远莫名的觉得耳朵有点热。
一时间没有人再出声,双胞胎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这样的气氛很不错,舒适又恬静,似乎多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路不长,很快就到了谢远的家门口,正要道别,修尔却向突然莫利斯开口。
“莫利斯叔叔,请问您还愿意指导我吗?”
莫利斯闻言难掩惊讶,两双一脉相承的赤红狼瞳对视着,仿佛在互相较劲和试探,很快他就点了点头,修尔便低头微微躬身,做出了敬师的礼节。
“老师,请继续指教。”
“那么明天开始还是按照以前的时间在森林外围见面。”
“是的,老师。”
交代完了莫利斯和他们道别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二楼的家,谢远终于忍不住对修尔说:“宝宝,我没想到你会请莫利斯继续指导你。”
“莫利斯叔叔很强,我希望能超越他。”修尔一脸斗志昂扬,“而且这也是我对他的考验,要让我承认有资格成为我的家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有哥缠着莫利斯叔叔,他来找阿爸的时间不也就少了吗?”一旁的海曼搭嘴,和修尔对视了一眼,扬起了一抹带着小奸诈但又很可爱的笑容。
谢远觉得好笑,便没有提醒他们,在他们上学的时间里,莫利斯不就可以来找他并和他独处吗?算了,等他们自己发现吧,现在就让他们先乐呵乐呵好了。
、30。欺负
这天;谢远在双胞胎出门上学后;和往常一样将‘营业中’的牌子挂在了一楼的店门外。
这小店的中间摆着一张半人高的实木长柜台将这里的布局一分为二;靠近门的那部分挂着成衣;而另一部分则是谢远的工作室;摆放着不同种类的布料,还有一张能让两个人在上面躺着都没问题的大桌子,摆着各种裁缝工具,简直是应有尽有。
昨天莫利斯给各人都送了礼物;然而谢远那份明显包装特别且大份;他心里多少有些好奇这送的是什么;回到家拆开一看;原来是莫利斯曾经在信中提到的鱼人的水绸。
这种布料就如水般清凉;触感却滑腻如丝,有很好的降温和隔热效果,夏天用来做衣服或者薄被都非常好。
莫利斯送来了厚厚的一卷,谢远就站在大桌子前看着已经铺开来的水绸,琢磨着能给两小宝贝各做套睡衣还有盈余,剩下的再做个……
就在这时,门上挂着的风铃响了起来,谢远转过身来,“有什么需要……莫利斯?”
“阿远,有打扰你吗?”莫利斯站到柜台前礼貌地询问着。
“没有,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想来找你就来了。”莫利斯和直白地道。
“……”谢远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只能以六个点来应对。
“阿远你不要忘记了,我喜欢你啊。”
“……”
“当然是要趁着休假的时候增进感情。”
“……”
莫利斯看着青年一脸无语加无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低笑了起来,“阿远,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只会让人想继续欺负你?”
“莫利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有像嫂子那样的恶劣性格。”谢远其实很想吐槽,这画风不对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论是做朋友还是恋人,互相了解都是很基础的一步。”莫利斯的眼里还有未退的笑意,表情微缓,“阿远,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现在当我是朋友就拿出对待朋友的态度来对我,我之前没有追求过别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用咄咄逼人的方式来追求你。感情的事要顺从自己的心,你不用也不需要勉强。”
对面的人表情真挚又诚恳,声音又稳又沉,带着能轻易让人安心的力量,谢远突然觉得无论将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但能够认识这个人,真的是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所以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推开了柜台边上的那道小木门,对着莫利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朋友,赏脸进来和我喝杯茶聊会天吗?”
“我的荣幸。”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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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谢远最初认为的那样,莫利斯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近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他每天出现在自己的店里,喝茶聊天,通过各种话题来了解对方,有时候他灵感来了要画图的时候,莫利斯就会很自然地安静下来,从一旁他用来放一些解闷小说的书柜里抽出一本看了起来,偶尔他抬头看着他那样安然自得的模样,会不自觉地闪了下神。
而到了时间莫利斯就会去指导修尔,之后的晚餐也很顺理成章地受谢远邀请,饭后和双胞胎交流一番后才离开。
可以说莫利斯一天里除了睡觉几乎都和谢远在一起,这种密度的相处那好感度是唰唰唰的往上涨,只是谢远似乎还没怎么注意到。
双胞胎却明显感觉到莫利斯和自家阿爸的默契度在很迅速地飙升,仿佛认识了好久一样,两人对此虽然不到喜闻乐见的地步,但也不会郁闷不爽,反正就是处于‘这样也不错’的一个阶段,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莫利斯自然也感觉得到父子三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心中喜悦,正所谓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对于自己的前景是觉得越发明朗了。
这天晚饭过后,在双胞胎的玩具室里,谢远抱着修尔,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在看着莫利斯和海曼在下围棋,父子俩相似的脸上都浮现着紧张的神色,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会心一笑,而正在对弈的两人却都是一样的冷静,真是不知道谁才是观棋谁才是下棋的。
这个围棋自然也是谢远为两个孩子弄出来的,他的围棋是父亲所教,在他的记忆里和父亲下棋可以说是童年里最放松的时候,他虽然棋艺不怎么样,父亲却并不介意也不苛求他在此道上专精,长大后他才明白那或许是那个严肃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父亲所能想到的让他不怕他的方式吧。
围棋有着他这样温暖的记忆,他自然也是想和自己的孩子重温的,再加上他家孩子聪明,好些适龄的玩具都不太喜欢,他便想着围棋这种策略类的智力游戏应该是适合他们的。
事实也一如他的猜想,围棋一出,立刻就成为了双胞胎的新宠,不过比较让他伤心的是他这个‘老师’除了在双胞胎刚学会那会赢过他们外,后面就是一路败绩,再后来他就只观棋不下棋了。
双胞胎里,海曼最喜欢围棋也下得非常好,修尔很快就被他打败,那孩子觉得不满足就去找认识的人,教会了人家然后和人家下,大人里面就布兰登能和他各有胜负,后来再加上兰斯,其余人也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而在莫利斯留在他们家吃晚饭的第三天,海曼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莫利斯明显对这种游戏很感兴趣,而且又能刷一下海曼的好感度,哪里会不答应的。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下,两人就下得有些沉迷起来了。
海曼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能在围棋上将他完全压制的,从和莫利斯对弈起来他就没有赢过一场,就连他刚学会后的第一盘他也没有赢,海曼觉得惊讶之余却又被激起斗志,简直是越挫越勇。
“我输了。”海曼将手中拿着的白子放回棋盒,看向莫利斯道,小脸却没有一丝沮丧,眼睛反而亮得惊人。
“你很厉害。”莫利斯道,这并不是安慰之语,这种名为‘围棋’的游戏在他明白规则后就立刻了解到这需要计算能力、创造能力、思维能力、判断能力、注意力和控制力等多种能力的综合运用,而海曼无疑在这些能力的运用上超越了许多同龄人,甚至是成年人,“其实和我下有时候会让你挺郁闷吧,我的棋路太过锋锐,往往在你布局之初就毁了你的算计,这种游戏最好还是互相算计着下才比较尽兴。”
“不,你虽然进攻迅猛但从来不莽撞,能够轻易断了我的布局就代表了你一下子就切中了关键之处,在大局观上,我不如你,不,是我现在还不如你。”海曼一边指着棋盘一边道,每次输了他都会好好研究输在了哪里,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有机会的话你来辛巴城,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要是他和你下棋,你一定会觉得和他下比和我下更好,而且你还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海曼一听倒还真觉得挺感兴趣,不过他也很敏锐地意识到莫利斯有想拐他也就是拐自家阿爸去他地盘的意思,所以就很矜持的点了点头,“有机会的话。今天很谢谢你的指导。”每次和莫利斯下完棋他都觉得很有收获,所以说是被指导了真不为过。
莫利斯倒是在心里惋惜果然是不好拐,不过脸上不显,也对他点了点头,头一扭就发现观棋的父子俩也努力地在研究棋盘,不过没一会就一致地把脸皱起来,看得他心里一软,眼神都柔和不少。
“阿远,要和我下一盘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虽然他们的围棋是我教的,但我的棋艺真的很烂,一定会被你杀个片甲不留的。”谢远立刻摇头,他连海曼都赢不了,和莫利斯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不过看围棋也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的,莫利斯的棋杀伐铮铮、处处锐利,每一步都快狠准,但又并不滥杀,不偏不倚透着正气,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阿爸的棋路温和又直白好猜,肯定一开始就会被莫利斯叔叔你压得翻不了身。”修尔附和道。
“是吗?那样其实也不错。”莫利斯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
谢远见他这样愣了一下,然后就被这意有所指的话弄得脸上一热,这、这算是调戏吗?虽然莫利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会咄咄逼人的追求方式,可像这样突然冒出有些暧昧的语句,也足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只能和平常一样无视之然后转移话题,“玩了这么久也饿了吧,我去给你们拿些点心来。”然后就起身快步走掉了。
谢远一走,双胞胎就很一致地瞪向了莫利斯。
“你不可以欺负阿爸。”
“我什么都没做啊。”莫利斯的语气很无辜。
俩小孩也说不出准确的事实,但刚刚那气氛明显就是阿爸被‘欺负’了,只能气呼呼地看着他,算是‘警告’。
莫利斯笑了笑,“阿远那么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是用来欺负的,是用来疼的。”他看向了某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让人心跳加速。
而谢远站在了门口,整个人变成了一株大番茄。
、31。斐瑞
虽说莫利斯将谢远调戏了一把;但他也明白过分频繁的暧昧会给人轻浮的感觉,所以他总是很有分寸;在谢远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退回与往常无异的相处。
七天的假期眨眼而过;莫利斯收拾收拾就该离开;这次他没有让谢远去城门口送他;只是走的时候特意绕道到他家门口道别,今天刚好休假;俩小孩也在家;和他说再见的时候表情还挺不舍,看来这些天的相处还是狠狠刷了一把好感度。
父子三人目送他离开后;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惆怅之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现在对方走了,还是挺让人失落的,不过很快三人还是各自忙活去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太过在意。
半个月后,谢远又开始收到莫利斯的信,这回连俩小孩也有,让他们很开心,再一个多月后,莫利斯又出现在乌拉城里,依旧是呆七天就走。
慢慢的就演变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莫利斯每隔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就会来乌拉城一次,每次逗留七天,走后的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父子三人会收到信,了解莫利斯又去了什么地方,这般下来,莫利斯这个名字渐渐的也在父子三人的生活里开始占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重要位置。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就快入冬了,算起来莫利斯这跑来跑去的也跑了有半年的时间,足够引起了家里明察秋毫的父亲大人的注意。
这会刚好是莫利斯从乌拉城回来,假后报道。
身为帝国的最高执法官,有调遣所有高级执法者的权力,同时高级执法者里担任一队之长的人有在最高执法官手里挑选任务的权力。
“莫利斯,快入冬了,也就意味着这一年快要过去,一年里最轻松的时候也来了,加上你最近都把那些紧急的难度大的任务给接完了,是不是按照以前一样去资料部门做个文职,一边放松一边拿出以前的案子来研究当做进修?”斐瑞背靠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莫利斯道。
因着高级执法者一直都是做高风险高难度高紧绷的任务,所以为了他们的身心健康,在快入冬这个一年里相对最平静犯罪率最低的时间里,所有高级执法者都会被调去各个低层基础部门,或许做个文职或许做个守门或许做个巡城,总之就是那种固定上下班,上五天休假两天的政府工作,算是让他们放松放松过些正常人生活。
而莫利斯自成为高级执法者以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被调去那个存放历年重案要案卷宗的机密资料库去做资料录入整理汇总的文职人员,就如斐瑞说的这种旁人看来枯燥无比的工作莫利斯去做得细致认真又津津有味,因为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研究那些已经破解的案子,学习前辈的破案手段或者完成任务的方法,是很好的自我进修。
不过今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