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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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妄[反穿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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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妖书生突然高声喊道:“蚺婆,你还再等什么!”

刚才被严漠一剑坏了臂膀,蚺婆跌跌撞撞逃出了数十步,还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谁知严漠这次依旧未曾赶来。直到此时,她哪能不明白,这黑衣小子是在为沈雁挣命!蚺婆遍布血污的面孔狰狞了起来,手中木杖往地上一插,指尖连点压住了肩头穴道,但是她却未曾上前入战,而是就地一坐,捡起自家掉在地上的断臂,大口咬了下去。

蚺婆的血中有毒,毒性对于自己却不致命,反而是大补良药,可是这血食也不是随便就能服用的,一口激气血,二口动脉络,三口下去,她随手把断臂一扔,犹如鸡爪的枯瘦手掌往前胸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她脸上升起一层青气,第二拍,由青转乌,第三拍,那满脸污浊往天顶升去,慢慢化作混沌血雾,凝成拳头大小的赤红印记。

像是有东西要从颅骨窜出,蚺婆扭曲的面孔上露出狰狞笑容,随着妖书生一声大喝,她也桀桀大笑出声:“蛊儿,给我出!”

随着这声狂笑,沈雁胸前像是被巨锤击中,噗的一口血箭喷了出来。妖书生桃花扇一展,把血雾尽数拦下,谁知那血中似乎也带着浓浓毒性,扇里桃花顿显斑驳,像是被污血掩去了真容。只是这点损失,还不够书生皱一皱那又妖又邪的柳叶弯眉,他那似酷似狼吻的口部溢出一抹残忍笑意,手中铁扇一划,噗地一声,长长血口在沈雁胸前崩开。

踉跄两步,沈雁提剑想挡,谁知胸口又是一阵剜心之痛,剑险些都要脱手而出。扇面犹如翩翩彩蝶,朝他颈间飞来,还未吻上脖颈,一道灰亮光晕闪过,细剑架住了扇面。嗡的一声金铁交鸣,严漠已经纵身上前,拦住了铁扇。

“哈!有这累赘在,你还想翻出什么波澜吗?”妖书生满脸都是喜色,那张诡异面孔显得越发可怖,在严漠身后,鹤翁和人熊也再次冲了上来。

以一敌三也许还能保住性命,但是再救一人,万万不能!

沈雁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主动撤出了包围,如今他在,的确不是助力,而是陷人于死地累赘。但是浪子,不愿成个惹人嫌恶的累赘。

唇边划过一抹笑容:“严兄,对不住了。”

随着这声低喃,沈雁足尖一点,飞身向后飘去。浪子想逃吗?围攻严漠的三人,并无一人去追,他们的任务不在沈雁身上。他合该是蚺婆的猎物。

浪子真的要逃吗?身形不复往日的潇洒飘逸,但是他依旧走得极快,瞬间就奔出百余步,只是他去的方向并非山下,而是蚺婆盘膝所在之处。他并非要逃。

蚺婆的头颅此刻像是都大了一圈,满脸皱纹被血肿撑开,衬得额间红痕如同活物。不,那确实是个活物,是一只能操纵沈雁体内子蛊的凶残蛊母。蚺婆那满是污血的嘴咧到了最大,看着奔向自己的狼狈身影。

“娃娃,你害我损了一条胳膊,十年阳寿,现在才来送死吗?”蚺婆脸上有恨,恨之入骨,她为了猎这个囊中之物,付出了太多太多。

沈雁眼中却无半丝恨意,他只是笑,双目赤红,七窍滴血,状似厉鬼,平淡笑容中却带着执拗和解脱:“杀我,这虫儿不配。”

一道银光破空,直直向蚺婆刺来。

 第二十章

蚺婆面上变了颜色,她不得不惊,不能不慌,这沈雁,真格是要杀她!

怎么可能?!子蛊入体,便已受母蛊所控,莫说杀了蛊主,就是伤其毛发都要拼尽心力。更别提蛊虫现已被她体内的气血唤醒,母蛊昼出,子蛊必狂,如今那蛊儿应该在沈雁任脉中横冲直撞,使尽全身气力都未必能压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居然还能站直身体,还能违抗母蛊命令,来杀她这个操蛊之人?!

蚺婆纵横苗疆数十载,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然而沈雁未曾停下半步,这一刺来得果决,潋滟白光若惊鸿划过天地,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除了硬抗,还能如何?蚺婆大吼一声,挥起手中木杖,生死攸关,她不得不撑起残躯,奋力相搏。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剑中杖身。蚺婆居然挡下了这惊天一击、夺命杀招。是浪子体弱,扛不住蛊力?然而未及细想,一阵如丝脆裂在耳畔响起,坚如顽石的木杖开裂了,如同炙热顽石遇上了冰寒重锤,那木纹“啵”的一声绽开,迸出万道裂痕。

一剑不中,一剑又起!无影斜挑,再刺!

蚺婆一口咬破了舌尖,额心转瞬轰然涨大,隔着薄薄皮肉,狰狞虫身显出原形。母蛊显,游至膻中的子蛊当即一跃,痛可穿心,气穴崩碎,乌黑血浆沿着唇角滴落,然而沈雁身形动也不动,无影直刺蚺婆胸腹。

噗!一口腥臭血浆喷在了沈雁脸上,蚺婆血中有毒,乃是蛊虫最爱的补物,只是顶点蛊血味道,就能引得子蛊发狂。沈雁却连眼都未闭,任那毒血渗入肌肤,映得那双血红眸子如同直坠阴曹地府,他手中的剑尖终于刺破了靛蓝衣衫,切入蚺婆胸口。

这一刺,却依旧偏了半分,卡住了肋骨之上。未曾丧命,蚺婆强忍剧痛,手中木杖奋力一挥,跌跌撞撞逃出两步。这两步够吗?怕是不够!沈雁身形微微一晃,再次迈开脚步,被污血染黑的短刃,刺出了第三剑。

蚺婆眼中终于生出了惧色,她见过偷生畏死,见过临阵倒戈,见过无数江湖豪杰为摆脱蛊毒引颈赴死。但是她从未见过,有人仗剑而来,哪怕身死都要夺了蛊主性命!

一杖挥出!咔啪一声,杖身碎成了两段,蚺婆右臂中剑,惨嚎出声:“书生!书生!”

苗疆女子何等骄傲,蚺婆一生从未向人求救,然而此时此刻,对着这面带笑容的阎罗煞星,她终于怕了、惧了,惨叫求救。

背后却传来一声大笑:“婆婆,猎物是你的,合该由你亲手处置。我们已奋力帮你拦下一个,还待如何?”

妖书生话中带着浓浓嘲讽,玉衡和天权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部,他一个玉衡精锐,凭什么要去帮天权毒物?更不用提,若蚺婆身亡,沈雁也是活不下来的,子母蛊一损俱损,这浪子都选了自尽,他高兴还来不及,难不成会放弃自家任务,去帮这种无用之功?

这句揶揄让蚺婆目眦欲裂,再也不看玉衡那群猪狗不如的败类,她跌跌撞撞向后逃去。断了一臂,身中两剑,耗费阳寿激发体内凶蛊,蚺婆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然而她仍能迈得动步伐,狼狈而逃。

在她身后,沈雁也迈步追上,只是浪子如今的体力早不如前,步步都似有千钧之重,勉力支撑,才能站稳身形。鲜血染红了那件天青色的衣衫,他的额头、眼角、咽喉、指尖,每一处都有血液渗出,一滴滴乌黑殷红随着步伐滴落,渗入泥土之中。体内蛊虫已近发狂,跃过气海,向关元撞去。他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嘴角那点笑容被剧痛扯碎,再也不成模样。然而他脚步依然不停,追在蚺婆身后,仗剑奔去。

生死之搏到了现下,已经近乎闹剧,比拼的不再是武艺身法,而是谁能耗住最后一口真气。三剑一剑弱过一剑,蚺婆知道沈雁即将油尽灯枯,只要能拖到子蛊逆行,她就有了六成胜算。而沈雁也清楚明白,子蛊癫狂,母蛊也未必平安,重伤行功,蚺婆能撑的也不过是盏茶功夫,如今失了兵器,只要能追上她,必能手刃。

只要能追得上……

十丈之外,山崖横亘面前,她逃不了太久了。

“臭贼!臭贼!还不快快纳命来!”

这厢,喝骂声始终未停,莽汉发髻散乱,肩上臂上已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渗出的血珠开始发乌,显然是中了毒。虽然三人联手,他们仍未拿下那黑衣小子,反而还中了几击暗算,如若不是楼主有令,要留这人性命,他们又何须打得如此束手束脚!

然而留下性命,却并非不能伤人。廖人熊手里那柄三棱钢叉舞得愈发刚猛,招招都向严漠背心击去。鹤翁掌中骨链呼啸,像一条活蟒,紧锁严漠下盘。妖书生手中的桃花扇却使出短打功夫,分毫不离严漠面孔颈间。

久战不克,严漠的身法开始乱了,一层血雾蒙上了双眼,让那双溢满戾气的眸子更显几分狠辣。他不是不想脱出重围,只是功法、内力并不匹配,这具皮囊根本无法发挥他十成战力。身侧三人攻击如同一张粘腻大网,一寸一寸网住他的身形,诡异身法无从施展,他这点微末内力,又怎能突破重围。

耳畔,蚺婆的求救声响起,妖书生反唇相讥,严漠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剑锋一转,七尺细剑拦住了鹤翁掷出的骨珠,这一招本不该起什么波澜,然而那柄剑一弹一震,啪的一声碎成了两段,剑尖奔雷也似向妖书生射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妖书生分神对答时,手中折扇正点向严漠肩头,根本不可能回扇阻拦,他反应也算不慢,腰间一折,一个铁板桥使将出来,剑尖擦着鼻梁飞了出去,谁知刚刚躲过一击,另一声脆响紧接响起,鹤翁手中骨链缠上了严漠左臂,钨金鬼爪正中肩胛,殷红血液迸出尺余,然而他面上喜色未现,胸口便是一凉,细长竹枝样式的剑柄已穿胸而过。

兔起鹘落,网便撕出裂口,严漠飞身便向外冲去,然而敌人尚未全歼,他便失了兵器,就算身法再快,也落入败局,身后钢叉怒啸,扇骨掀澜,他连头都未回,伸手一扯,肩头咬紧的骨爪就捏着了手中,鲜血打湿了乌衣,浸染了玉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他手上轻轻一挥,骨链飞将出去。

蚺婆停下了脚步,她不得不停,悬崖如同斧凿,狠狠劈出百丈裂隙,她不想坠崖而死,只得停下脚步。在她身后,沈雁跟了上来,已不能算跑,只是踉跄蹒跚,但是他的眸中锐光未散,手上亦无半分颤抖,无影宝刃捏在手中,映出落日嫣红余韵。

蚺婆不逃了,转过那涨到斗大的头颅,外凸的眼珠中净是疯狂之意,她余下的那只手捏住了只剩半条的木杖,嘶声喊道:“你还能杀我?还想杀我?沈雁,任脉逆行的滋味可好!”

滋味不好,子蛊已入会阴,开始反转逆行,浪子此时该当遍地打滚,惨呼出声,不该还站在原地,捏得住剑。但是他并未停下脚步,不听,不答,振臂出剑。

蚺婆口中发出嘶嘶怒吼,手里的木杖劈了下来,仗端本该档住剑锋,未曾想那短刃微微一偏,顺着木杖向上滑去,满是木刺的断面插入了沈雁肩头,而他的无影,直直穿透老妪干瘪前胸,污血顺着靛蓝衣裙落在地上,瞬间就让那片黄土变作污泥,攀在岩上的蔓藤发出轻微声响,枯槁断裂。

浪子眼眸一颤,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蚺婆就要死了,除却一口入气,再无其他气息。他也快要死了,停在会阴处的子蛊不再左突右冲,只是哀哀震颤,像是死前最后的哀鸣。落入余晖如烟如霞,远处青山婀娜多姿,这山河如此之美,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层阴霾笼上了眸子,沈雁的眼皮轻轻一颤,像是再也撑不住眼睑,面前蚺婆那张狰狞丑脸却也突然颤了颤,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她额心处的那枚红痕突然炸开,一只小号秋蝉般的虫子钻了出来,双翅一阵,直直射入沈雁皮开肉绽的胸腔,钻了进去。

那本该是钻心之痛,但是沈雁却感觉不到了,他只是微微一愣,这是蚺婆身上的母蛊吗?蚺婆都死了,这蛊儿还想偷生?可惜,它选错了主人……混沌脑海溢出点诡异欢愉,浪子扯了扯嘴角,却未能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脚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毒血浸透了一丈方圆的泥土,也毒死了土中所有植被,失去了这些蔓藤的抓力,附着在岩壁上的泥土开始松动,悉悉索索向下落去。蚺婆干枯瘦小,沈雁体态劲瘦,两人加起来也不算重,但是这失去抓力的泥土,却承不住他们。那块山崖,坍塌了。

沈雁的身形微微一晃,向后跌去,身后不再有山,不再有土,只有呼啸的山风,蔚蓝的晴空,他的眼眸紧闭,唇角露出丁点笑意,这个世界虽美,却再也不容他驻足。然而山不留他,却有人留。一只乌油油的鬼爪缠上了他的腰身,骨链相扣,间不容发缚住了下坠的身形。严漠出手了,那骨链来的恰到好处,牢牢抓住了沈雁。

可是抓住又如何?凌厉的钢叉击中了后背,严漠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腾空而起,他抓住了沈雁,却无法在山崖上停留半分。如若不松开手中骨链,自己也会被那下坠之力拽下崖去。

要松手吗?严漠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凌空飞出的身形不带半分力道,反而手臂一震,如同流星破空,如同倦鸟归巢,直直扑向了那道下坠的身影,黑色衣袖轻轻一卷,便裹住了浪子的腰身。

身在半空,脚下再无半点着力,两人齐齐向崖下坠去。

 第二十一章

“糟糕!”

只是几步距离,妖书生身形一晃,便已赶到崖边,然而此时哪里还能拉住两人,只见那两道身影飞速坠下,消失在视线尽头。这山崖陡如刀削,足有百丈,日暮黯淡,幽深峡谷如同猛兽洞开的血盆大口,除了嶙峋山石外,连山松、蔓藤都不多见,跌落山崖,别说留下命来,怕是尸首都要摔成肉泥了吧。

相比之下,蚺婆的“运气”却要好得多,大概是尸身重量不够,只沿着崩塌的断面滑下几尺,并未真正坠崖,但是捞到她的尸体又有何用?楼主交代的可是“留下那黑衣人的性命”,难不成他现在还能再变出个酷似姚浪的男子吗?

恨恨看了眼蚺婆那残破尸身,书生暗骂一句,这老虔婆折了自己的任务,还要害他受过,真是死不足惜!

背后传来一声痛苦□□,廖人熊手中钢叉哐啷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挂在崖边的蚺婆尸体,嚎出声来:“这臭婆娘都死透了,谁来给我医治!臭狗!书生!快救救我!”

中了猛毒,又拼死搏杀良久,莽汉身重的剧毒现已入血入骨,哪里还能忍得住,哭鬼狼嚎似得叫了起来。妖书生心中一阵烦乱,却也不敢直接取了廖老三的性命,已经折了个鹤翁,再丢了眼前这个混账,怕是无法跟楼主交代。

心烦的一震衣袖,他喝道:“还不赶紧静坐调息,克制毒性!就算蚺婆死了,天权也不是只有她这个蠢妇,等到我们回了楼里,自然有人帮你医治。”

说着,他伸手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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