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叫了必胜客外卖,待会一起吃!”总监办公室里何冰冰走了出来,拍着手,给大伙鼓劲。
“耶,何总万岁!”晚餐有人免费给解决,公司里的年轻人,当然开心得很。刚毕业的人,在这座城市里,大多都要租房子,挤公交,充话费,交网费,偶尔还要置装。
饭钱嘛,自然能蹭则蹭。
“何总,又是必胜客,你到底是有多爱大羌饼啊?”绕过还在闹腾的人群,沈倾跟着何冰冰走进茶水间,在刚喝完的杯里又添满了咖啡,一时间,茶水间里咖啡香气四溢。
何冰冰摇了摇头,拒绝了沈倾想要为她倒一杯的邀请,站在身后看着她倒咖啡的背影,恍惚间,有点走神。
“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呢,发什么愣啊,饿傻了?”沈倾拿着咖啡杯,走到何冰冰旁边,也倚靠着吧台。
“我有会员优惠,行了吧。”明明挺好吃的披萨,偏偏被沈倾叫成羌饼,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何冰冰一度翻了好几个白眼。
“你这么会算账,怎么还没有高富帅把你娶回去当家呢!”啜了一口咖啡,沈倾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何冰冰比自己大三岁,在自己刚跨入大学校园时,她就已经是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之一了。
谁知道,毕业不久,幸福的校园恋情就因为男友远去海外求学而无疾而终,再后来,沈倾就再没听说何冰冰有男友。
“高富帅最不缺的就是钱,最怕的就是会算账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待在他们身边。”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何冰冰如愿看到了沈倾表示投降的举手动作。
“披萨来咯!”外面传来了热情的叫唤,热腾腾的披萨裹着浓郁的芝士香味飘荡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勾得饥肠辘辘的人,舌头一阵兴奋。
“喏,这块芝士最足,给你。”挤到美味面前,沈倾习惯性地切下一块,递给站在人群外围的何冰冰。而她自己,则选了旁边剩下的一小块饼边。
“你每次吃那坨很厚又干的,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何冰冰嘴里咬下满足的一口,芝士拉开的长线还晃荡在嘴角和盘子之间,正满脸幸福地回味着。可当看到沈倾盘里的东西,顿时觉得喉咙有点堵。
“不是那么好吃啊。”一口披萨,一口咖啡,沈倾吞咽得有些费力,嘴里的话倒不含糊。
“不好吃,你还每回都吃,我服了你!”听到沈倾的回答,何冰冰的芝士很给力地立马坠落,耷拉在虎口上。
“饼边再难吃,也没你的芝士难吃,没得选的情况下,我只能选离我底线远一点儿的了。”故作可怜地耸耸肩,沈倾还不忘在大口咽下后配了个痛苦的表情。
“吃了那么多次披萨,没听你说过不喜欢啊。”加班的日子,吃披萨的次数算是位列前茅的,看大家的反应,何冰冰还以为这是最受欢迎的一类。
“有得吃,谁还那么挑啊,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钱。而且最讨厌的芝士,不是由你负责消灭了么,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狼吞虎咽地解决完盘中食,沈倾满足地给自己泡了杯茶,抛下还在斯文进食的何冰冰,回了座位。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夜里10点,何冰冰和沈倾成为最后一拨离开办公室的人。关灯,锁门,是已经习惯了的习惯。公司的另一位灵魂人物,总经理赵博伟已经在外地连轴出差大半个月了。
“沈倾,为毛你不愿意去考驾照?”开车送沈倾回家,每次何冰冰总会问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永远挨不上主题。
“不想考,交规太繁琐,记不住。”这回沈倾又把问题归结到了交规上面。
“恩,这个回答比昨晚的有点诚意了,至少比你分不清左右让人容易接受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何冰冰对这个回答,竟还颇为认同。
“有你这个免费车夫,我无需为了驾照忧愁啊。”拍拍身旁柴可夫斯基的肩膀,沈倾给了她一个奖励的微笑。
“我不是你保姆,OK?”嘴上这么说,何冰冰内心已经习惯了每次加班后送沈倾回家,甚至有时自己出差,都会担心她能不能安全回家,非要沈倾到家后给她发个消息才能安心。
“你怎么可能是保姆呢,你是新时代的全能女强人,新时代的女性典范,无敌的妈妈咪呀。。。”正要把何冰冰猛夸一阵,被急刹车给憋回了剩下的话。
“我还没当妈,谢谢。孩儿他爹不知道还在哪颗星星上飘着。”愤愤地对着沈倾说了再见,何冰冰摇上车窗倒车离去。
“可惜不是你,呵。”忽然想起了昨晚在广播里听到的歌,沈倾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像是想起了未完的底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顶着湿漉漉的短发,软软的榻在头顶,沈倾喜欢这种感觉。清爽而松弛,伴着热气蒸腾的身体,坐到了电脑前,沈倾自如地切换到另一种情绪。
忙碌了一天职场生活的结束了,沈倾蓄势待发地准备进入下一个角色,而潘丝媛在补眠充足后,傍晚时分洗了澡,去了台里。
“丝丝,今天的音乐我选好了,你待会儿来听一下吧。”郑婷路过化妆间时,探头进来吼了一声,又潇洒地继续朝前走去。
补着妆的潘丝媛对着镜子的人点点头,嗯了一声,继而又专注地接着刚才的动作。出门化妆,工作前补妆,是她的习惯,哪怕是淡得几乎不易察觉的妆容,也是她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今天的主题是表白,所以我选了不少甜蜜清新曲风的歌,你给挑挑。”见到潘丝媛走进了剪辑室,郑婷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倒不觉得这章算是表白,主人公暗恋太久了,这次也只是去探望学姐,不见得就算是表白。仍然是暗恋的心态吧,只不过是愿意尝试迈出第一步了。”看着歌单,“就是爱你”,“爱的就是你”等太过直白的字眼跃入潘丝媛眼帘,和她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章依然不甜蜜?”不愧是磨合出了默契,一听这语气,郑婷就知道她得返工,这些歌曲的选择方向出了偏差。表白不成,仍旧是暗恋的青涩,千里探寻,万一看到心上人窝在别人怀里,那就只剩苦涩了。
“也不要太过悲情的,淡淡的那种就行。就像,‘听不到’那一类的。”这样的情况时常出现,潘丝媛也帮忙在搜索脑海中的曲库。
“明白,我马上去找,一会儿给你。”比了个OK的手势,郑婷工作时的态度称得上百分百投入,完全没有平时的闲散,潘丝媛放心地转身出门,回到自己办公室再一次打开红色透明文件夹,今晚的故事,又将是有趣的一段回忆。
对于临阵换将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郑婷也早已没了最初时的暴怒。还记得最开始的几期,她几乎没有一次能顺利全通过的,当时她恨不得用猪大肠把潘丝媛给勒死。
她也问过,为什么不能把稿子都给她看,这样她就能提前知道故事的走向。可还是被潘丝媛拒绝了,她说:“我希望你会是第一个听众,用你的真实感受去找寻合适的音乐。如果你提前看了后面的章节,感觉一定不一样,节目会变味。”
对此,郑婷无奈地笑笑,怪只怪,潘丝媛对工作太认真,而对参与这份工作的人,要求太高。
第3章 故事
“听众朋友们,感谢此刻仍准时守候在收音机旁收听我们的故事,感谢长期以来对守候栏目的支持,今天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即将踏上异乡的旅程,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广播里的女声顿了顿,浅浅的鼻息透过话筒传到了每个听众的耳朵里。
“接下来,就让我们陪同主人公舒雨一起出发,开始未知的旅程。”缓缓的伴奏音乐响起,潘丝媛绵柔却不甜腻的声线又一次深深打动了某个人。
这就是潘丝媛的主持风格,不会刻意按照播音主持的读稿方式去言说,夹杂着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显得尤为真实。也正是这样的风格,吸引了一批忠实听众。
“舒雨?呵,最终还不是输了么。”工作了一天的沈倾听到潘丝媛的声音,就会精神充沛起来,尤其是那绵长的呼吸声,更是深入到她心肺中,仿佛随着她一同呼吸起伏。
嘴角扯起一丝漠然又自嘲的笑,沈倾忽地双手捂住脸,深呼吸起来。每当到了夜里,尤其是有潘丝媛节目的夜里,她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个神经病。控制不住地悲伤,抑制不了地纠结,脑中浑沌翻涌的全是过去的点滴。
“谢天谢地,你周末也休息,不然我一周都要被你折磨死。”脸还埋在双手中,沈倾闷闷地说。
幸好,守候栏目周末停播,也就是说,每周有那么两天可以暂时远离潘丝媛的魔障,让她可以努力回归正途。
“巴黎是座特别的城市,在我到来之前,有太多人跟我说过不同的故事,无一例外的,在他们的故事中,都带着一丝浪漫。于是,我满腔激情,站上了欧洲的土地。”无题这样淡然的故事,在潘丝媛口中就会变得与众不同,让读者甘愿一夜又一夜的等待,等待着剧情的发展。
“戴高乐机场,比我在国内路过的许多机场都要陈旧,可流动着的旅人让我有新奇的感觉。这里各种肤色的人混杂,拥抱,亲吻随处可见,和校园里偷偷摸摸的激情不一样,和大街上腼腆扭捏也不同,他们是如此的自然,真情流露,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故事进展得很慢,每天一小时,却仍像是场老旧电影,回忆里的那些片段,依稀可辨。如同泛黄的老照片,摩挲千次,依然承载着深厚的情感。
回忆,多么美好而沉重的话题,在这越来越繁华的都市里,每个人的脚步走得越来越快,还有多少人愿意停留原地,又有多少人,舍得回头看一看来时的自己。
那些曾一路相随的人,在茫茫人海里,渐渐地走远了,直到再也看不到彼此。
午夜,仍然会守在收音机旁的人,除了无奈要开工的出租车司机外,绝大部分是空虚孤寂的。当周围的喧嚣逝去,沉静下来,那个真实的自己就跳了出来。在这样的夜里,让人思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些人,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有些人,想听别人说说话,于是,午夜电台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领了行李,站在出口处,伸头张望,等学姐来接。出发前,特地把航班号和我将会穿着的衣服都写在邮件里,直到看到她的读取回执我才安然上了飞机。只是,按时降落的航班,仍是把我滞留在机场将近一个小时。直到见到她匆匆赶来的身影,我才发觉,原来到了欧洲,时间都变得微不足道。”沈倾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点儿幻觉,为什么今晚她总会觉得潘丝媛在念到巴黎、欧洲的时候,声音有一丝颤抖?
“Sarah;我在这里!挥舞着双臂,我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鲜亮的黄色羽绒服成功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我终于见到了她,在她去往巴黎留学一年后的日子。”又一次的巴黎,又一次的颤抖,也许潘丝媛太过投入了。
“雨,对不起啊,临出发前车子出了问题,找了好久才找到同学帮忙载我过来,让你久等了。”舒雨是无题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初中时就开始暗恋学姐Sarah,追随到高中,直到学姐高中毕业前往巴黎深造,这份情感一直未曾说出口。
“没事,没事,只要你来接我,我就很开心了!”潘丝媛的气息终于回归了平稳,因为阔别一年的相见,终于在一人客套,一人激动的氛围里落下帷幕。
“多好的青春年少啊,我是再也回不到那种时候了。”不知道是什么怪毛病,沈倾总是会在听着潘丝媛的节目时,自言自语。
如同自己置身于巴黎街头,寒冬里,夹杂着对这座城市的好奇与探寻,又怀揣着种种兴奋,只因为身边的人,是心中唯一的主角。沈倾好像也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多么美妙的一段过去式。
节目依然在继续,美好的一个夜晚即将在看似完满的剧情中结束。只是,当今晚的故事到了最后一段,注定有人会因此失眠吧。
“我如同小鹿乱撞的情绪丝毫掩藏不住地在脸上显现,瞬间变得通红的脸颊让我和Sarah之间多了一缕尴尬,淡淡地回旋在我俩头顶上方。在她出国前,这种感觉在我们独处时就常常出现。”潘丝媛的语速突然变得有些快,少了先前娓娓道来的韵味,更像是在简单地陈述。
“我尝试了几次,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一直没有勇气,越来越紧张的我,竟然忽略了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的人。
那个人,噢对,那个长得高高大大,有着深邃迷人的蓝色眼睛,金黄色卷曲头发的洋帅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我们面前。他朝我绅士地伸出手,做着自我介绍。他的挺拔魁梧,将我的身板,瞬间给比了下去。”收音机旁的人,心情跟着沉了下去,这样的场景,太容易让人有所联想。
曾经生活中爱过的,爱不到的人,都一一浮现。那种夭折的爱恋,总是那样让人疼痛而难忘。
“脑袋忽然就嗡嗡地了,机械地做出反应,我甚至一直没能记住他的名字,却无法忘记那搂在Sarah腰间的大手。我嘴里含着笑,眼角却死死盯着那无言的甜腻,曾经我因为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手就欣喜一整天,如今,却有人能轻易将她揽入怀。我的心,有一角,塌了。”潘丝媛此刻是什么情绪?沈倾没能听出来,也许,她们都只是这段故事的旁观者,也许,她们都曾经,是这样故事中的经历者。
“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丢人,坚强着坐上漂亮的小车,那是很炫的古董车,改造得足够巧妙,所以坐起来一点儿也不难受。只是我的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拳头紧紧握住,虽然我看上去是多么地愉快。
忽然,想起行李箱里那封写了许久的信,预演过无数次的朗诵,期待着在巴黎上演一出浪漫的表白,还未开始,就已被无声宣告落幕。我还在计较着什么呢?车窗外,巴黎的雨,看上去和别处,没什么不同。”潘丝媛的声音已经没了,悠悠播放的,是那首磨人心疼的旧曲:
“回不去的那段相知相许美好
都在发黄的信纸上闪耀
她是青春失去记号
莫怪读了心还会跳
。。。。。。”
“呼,磨人的故事,磨人的潘丝媛啊,这些歌怎么就选得那么让人揪心呢?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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