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刀 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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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刀 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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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白侧耳听了一下,果然有水的声音,似乎是一片瀑布。
两人翻过脚下的山头,望见山脚下有一片湖泊,对面山上有一条银亮的水龙,直冲湖面,激起水花无数。
“你把刀夜葬在那里?”剑白凝视着湖水说道。
“嗯。”云泥往一旁走:“看着不远,走起来大概有一个时辰,走吧。”
他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剑白看见他乌黑浓密的长发随着脚步甩来甩去,最普通的粗布衣服穿着他身上,从背后看去腰身盈盈一握,腿脚修长,细细的脚踝束在靴筒里,踢踢踏踏地走着。
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很快终结于自己的剑下……剑白看见两侧的林木间映下太阳的细碎光芒,照在少年充满朝气的身上。
他快死了,却不难过,他的年纪本来就还在无忧无虑的时候,如果没有灭尽刀……他正想着,云泥突然转过头:“要小心了。”
少年指了指前方的吊桥:“要过桥了,你在想心事吗?”
剑白摇摇头,只见吊桥简陋,两旁拉着绳索,中间铺着细窄的木板,年久失修,木板很多地方都空缺了,连扶手都没有,从半山腰的吊桥上望下去,下方是幽深的山谷,光线幽暗,照得里面影影绰绰地阴冷。
云泥踏上吊桥,边走边说:“小时候过这座桥,很害怕,拉着爹爹的手不放,但他不让我拉,他说我是男孩子,必须要一个人走,哪怕再危险。”
剑白没有走过这种桥,他努力平衡着重心,无暇听云泥的话。
“爹爹说的对,”云泥又说:“男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能相信也只有自己,所以不管刀夜对我怎样掏心掏肺……”
剑白听到刀夜的名字立刻抬起头,望向身前的少年。
云泥面对着他,他继续说完:“我都不会相信他,也不会爱他。”
剑白偏过头避开少年的眼神:“那是你们的事。”
“其实在见你之前我就听过你了,影重说过,刀夜也说过。”云泥微微仰起头,像回忆般,“他说你喜欢穿白衣,当我穿着白衣的时候,他说我像你……”
剑白低下头,轻声道:“是吗。”
云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出他心绪不宁,他接着说道:“他说他用刀,你用剑,说你很厉害,也很美……”
一阵山风吹来,吊桥猛烈地摇晃着,剑白一个趔趄摔下去,他伸出手要抓吊桥的绳索但云泥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笑道:“你晃神了,剑白。”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就像云泥知道刀夜的弱点是什么,他也知道剑白的弱点是什么。
剑白抓住了少年伸来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风中的吊桥仍然摇晃着,云泥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他的身后。
他贴在他的耳廓说道:“我扶你吧。”
剑白感激地回头看他,但视线里两人的距离迅速扩大。
云泥将剑白从吊桥上推下去,微笑着说道:“我刚提示你了,男人只能相信自己。”
他看着白衣青年从桥上坠落,衣袂纷风像飞鸟的翅膀。
果然他还是他幻想中的江湖剑仙的样子呢。
云泥拍拍手上的尘土,转身往回走。
这时他听见细小的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他倏然望向脚下,吊桥的绳索正在断裂。
重力猛然来袭,他掉落下去。
原来人掉下去了还能用剑砍啊!大意了……云泥在下坠过程中懊恼着,然后撞到某个坚硬物体上,身体稳了一下又往一旁倒去。
大概是撞到凸出的山石了,好痛!他努力地双手搜寻试图抓到藤条之类的东西,但运气很不好的是,平时随时可见的藤条此时一条也摸不到。
手指突然带上了力,云泥紧紧地抓住救命的树枝,稳住身体,他往脚下看了一下,离谷底还有几十尺的距离,再往头顶看了看,离被剑白毁掉的吊桥位置已有近百尺的距离了,那么剑白?
白色衣服非常显眼,云泥已经看到了。
剑白倒在谷底,身体不动。
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就能下去了,因为上去似乎……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能探上手往上爬的工具。
那么就下去吧,他够着树枝,小心地找能垫脚的地方,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很熟悉山脉地势,一会就找到搭脚的石块,轻松地跳了过去,再找一块石头,又跳了过去,不一会就安然到达谷底。
剑白倒下的位置和他有一点距离,他也小心地不去靠近,搜寻着能出去的门路。
这个小小的山谷像一个木桶的底,周围都是山石壁,藤条倒是有不少,云泥咬着手指看了一会,思考着能不能把藤条接起来,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他回过头,看见了他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剑白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
而且他的配剑就在手边。
云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正贴到山壁。
这下惨了……就两个人,还无处可逃……他要杀自己随时都行……也没法再趁他大意哄骗他……用灭尽刀吧现在保命要紧……他注意到剑白只是坐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
“你……”剑白抬起头,他咳嗽了一声,突然笑了:“暗算我,我就在这里杀了你吧。”
“不不!”云泥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推你下来的,我是……”手滑了一下?好没诚意的解释,“我是害怕你杀我……”
他做出吓得发抖的样子,边仔细观察剑白,他的脸色苍白,想必是受了内伤,无血色的嘴唇边流出血,映着他的脸色更加白得近无生命。
他真好看啊,不过,他是不是摔断腿了?
云泥抬头望望吊桥,这么高,就算他有轻功摔下来都很够呛呢。
剑白握着剑撑起身体,“我要……”又倒了下去。
云泥这下放心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腿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剑白恨恨地抬起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如此恶毒。”
“明明是你要杀我在先啊,你搞清楚。”云泥反驳道:“难道我老老实实站着给你杀?!”
剑白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你杀了刀夜!你杀了刀夜!”
“刀夜灭了我全家!”云泥毫不畏惧地厉声回道:“他能杀我的家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两人都直视着对方,恨不得用目光把对方撕成两半。
四周安安静静的,偶尔有鸟雀从头顶的天空飞过,山壁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连风吹在身上都是冷冷的。
云泥缓和了一下口气:“我觉得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你的腿伤了,需要我把你带出去。”
“不需要!”剑白吼道:“我不稀罕你这个伪善者!”
云泥不计较他的口气:“难道你要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难道你不想活着出……”
剑白打断他的话:“我只想杀了你!”
“我死了,你一个人怎么出这山谷?”云泥好声好气地解释:“就算你拼命上去了,这深山老林的根本没有人救你,再碰到豺狼,你还有命吗?”
剑白不说话,偏过头不看他,云泥继续劝说道:“我们合作,我想办法带你出去,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可能!”剑白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这个人这么烈怎么在江湖上打混的?云泥不禁想起从前叔叔们给他讲的江湖轶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很小就明白,眼前这个人外表如此俊美如仙,性子却完全不绕弯,他完全可以假装答应然后出了山谷之后杀掉嘛……不过也很可能是刀夜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云泥对情情爱爱之事懒得费脑筋,他低头看周围,捡起地上小段的树枝。
剑白不做声,一会还是问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云泥头也不抬地说:“捡树枝帮你把腿接上。”
剑白根本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明明是你骗我把我推下来。”
“我推你下来无非还是怕你杀我,不然我干吗不找个可以直接摔死你的地方?!”云泥抬起头:“我们讲和吧,你别再想什么刀夜,我带你出去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不再过问对方,好吗?”
剑白仍然摇头。
云泥不和他罗嗦,低头继续捡树枝,边捡边提防着对方,只要剑白敢拔剑,他就立刻用那把刀,就在此地取了他性命以绝后患。
他打定了主意,手里动作也加快了,他听见头顶有云雀的啼鸣,和远处的瀑布水声,还有……
“你到底有没有杀周伐?”他突然地问道。
剑白没理睬他,云泥站直身体,他仰望着上空:“为什么我听见他的声音。”
山谷上方的天空碧蓝清澈,无云。
他听见他的声音由远及近,绝不会错的。
而且叫的是他好讨厌的称呼:“媳妇!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云泥跺着脚:“怎么阴魂不散呢!”他口气明明是生气的,脸上却不由地露出微笑,他对上方喊道:“我在这里。”
不过我才不是他媳妇!这一点一定和他强调!
云泥脖子还疼,他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又说了两遍,看见周伐从山壁上探出头。
仍然是熟悉的讨喜又讨厌的脸,才分开不过半天,却觉得历经了好几次生死,云泥鼻子有点酸,回头问剑白:“你没杀他?”
剑白眼睛看一边,低声说道:“我的剑,不杀无辜之人。”
“谢谢你啦!”云泥笑起来。
周伐抓住藤条往下爬:“媳妇,我来接你!”
云泥观察着石壁上的藤条:“你,往左一点,那边有根粗的……小心!”
周伐动作笨拙,歪歪倒倒地趴在石壁上抱着藤条,抱怨:“好滑。”
“小心啊!别摔了!”云泥顾不得脖子疼了,大声说道:“你脚往下一点,踏住那块石头,踏稳了……踏稳了再动!小心!哎!”
周伐东倒一下西倒一下地摔在石头上,紧紧地抓住藤条不放,云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继续指挥:“右边有一根藤条,抓稳了,滑下来。”
周伐小心翼翼地遵照云泥口中的路线往下爬着,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下面看的人比他出的汗还多,最后终于从最后一根藤条上跳下来:“啊啊啊!我终于到了!”
云泥觉得比自己爬那石壁还累,“是啊,终于到了。”这时才舒了口气。
周伐一见他就两眼汪汪,扑过来抱住:“媳妇,我担心死了!”
云泥推开他:“你怎么到这里的?”
周伐一眼看向云泥身后不远处的剑白,“呐呐这个人还没死啊!他好可怕。”说着躲到云泥身后:“他说他的剑只杀两千两以上的人头,我的不值钱,他不杀,不过下次再看到我就杀……”
云泥拍拍他的手:“我会保护你。”
周伐怯生生地从云泥身后露出一个头:“一定要保护我。”

、14 剑白4

他个子比云泥高不少,他要躲在云泥身后就得低头哈腰缩着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剑白突然开口:“我看不出,他究竟哪一点比刀夜好。”
“他不是我的仇人,”云泥说道:“而且,为什么要把他和刀夜比。”
周伐小声插嘴:“我们都是你的男人。”
云泥打一下他的头:“我都是被迫的!”
“当时明明是你勾引我……”周伐小声嘀咕:“还问我想不想要。”
云泥不客气地说:“你尽可以回答不想要。”
“怎么可能,”周伐瞪大眼睛:“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云泥正要反驳他,一旁的剑白却突然发出笑声。
他是很冷情表情稀少的人,此时却毫无顾忌地大笑着,笑了很久才停止,然后他说道:“真是一对璧人,一个恶毒的人配一个低贱的人。”
“你骂谁呢!”周伐挺身而出,一对上剑白的眼睛又退回去,“媳妇,有人欺负我们。”
云泥把他护到身后,直面剑白:“我承认我恶毒,不过我以前不这样,都是你们七杀引出来的,另外我不觉得周伐低贱,他不会武功,出身低微,只会跑堂,但那又怎么样,他很勇敢地保护了我,他不会杀人,不会算计,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很高兴,我愿意保护他,和他在一起。”
周伐小小声说:“我好高兴啊媳妇……”
“这是实情,”云泥坦然地说着:“还有不准再叫我媳妇,否则我会恶毒地割了你的舌头要你一辈子都发不出这个音!”
周伐不敢再说话,云泥又对剑白说道:“现在你的腿摔坏了,我会负起责任,将你带出去,至于你出去之后还要不要杀我,是你的事。”
他说着又去捡小树枝,周伐帮他一起捡。
半晌剑白说道:“不要以为你带我出去,我就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云泥不理他,一会捡了一大堆小树枝,坐在地上分拣着,将枝丫掰断。
周伐坐在他身边:“要干什么?”
“找一些这样长的,粗一点的,”云泥比划着:“做成绑腿,帮他把腿接上。”
“哦,”周伐帮他挑着树枝,低声说:“你为什么要帮他啊,把他丢这里我们两爬上去不是很好?”
“笨,我们两怎么爬上去,爬几步被他一剑戳死?”云泥瞪他一眼:“用用脑子,不先讨好他带他出去,他一怒之下杀了我们,我们不是倒霉了?!”
周伐摸着包包头:“他腿摔断了,我们死了,那他自己也困死在这里啊。”
“你看他那个样子想活吗?我们得先稳住他。”云泥说着去看剑白,只见他坐在地上,正皱眉看着姿势略畸形的腿。
周伐也望过去,一会收回视线,“他很凶啊,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好像很可怜。”
“可怜吗?”云泥想了想:“我倒觉得他很可爱。”
周伐抖了一下:“你很可爱,可是好像很可怕。”
云泥笑笑,继续掰树枝,两人边说笑边做事,把要的树枝弄好之后,旁边堆了一小堆不要的枝丫。
云泥抬头看看天色:“好像晚了哦。”
“那我们赶快上去。”周伐立刻说道。
云泥摇摇头:“我们就算现在上去了,天黑前也出不了这座山,你没在山里住过,晚上什么野兽都出来了,我们如果上去了,我武功不好,你不会武功,他受了伤,我们三个人不是野兽的对手,贸然出去是送死。”
“那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云泥转向剑白:“你觉得呢?”
剑白不说话,云泥把整理的树枝丢过去,“你还能动吧,自己把腿绑好,不然拖着明天出山找大夫,搞不好腿就废了。”
剑白不动,根本不去捡他身边的树枝。
云泥不再劝他,蹲下身拨弄着废弃的枝丫:“剩下的,我们来生火吧,晚上山里很冷的。”
周伐高高兴兴:“你可以靠着我取暖啊媳……”
“闭嘴!”
天色很快阴暗下去,山谷上方的天空由明亮的蓝转为黯淡的灰,当中的天空望不见晚霞,只感到越来越阴冷的风。
“不知道什么时辰,”周伐拍拍云泥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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