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甚至什么?甚至在湮国已经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了对吧?”司空镜问罢又答。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右手撑着额头,静了会儿,又愁着揉了揉眉心,又问“湮皇后是公玉央儿对吧?”
冷雪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此事还是回京再谈吧。这些天陛下也累了,龙体要紧。”
“杂绪理不清,怎能安心休息。”司空镜道,“说罢,朕听着。”
听着语气,他也累了,煞白的脸色也很明确的告诉旁人,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可他还在坚持着。
冷雪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像递到司空镜面前,“这是从湮国皇宫偷来的,据说画中人就是湮皇后。”冷雪也并不是很确定的道。画中人虽也貌若天仙,但那并不是他们所见过的公玉央儿。
司空镜看了看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只说了三个字,“回宫吧!”
冷雪也不明白司空镜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辆黑色的马车内坐着一个沉默的人。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提及忽然消失的逍遥侯。
司空镜闭目沉思,不知是在思念故人,还是在沉思国事。只知道他时不时就连深吸几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面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紧。
不停的赶了十天的路,途中出了喝水吃饭外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唇,更未说过一个字。别人也不敢问,偶尔冷雪会向他汇报情况,他也只是轻微颔首以示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就此一别各一涯,烦事锁眉乱难定(二)
凉风习习,司空镜站在客栈外的小道上,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洒了满身。凉风撩起几缕发丝,才半月不到的功夫,青丝中已经夹带了几根白发。冷雪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观望。内心也同样牵挂着不在身边的人。
宁静的夜里,只有风吹枝晃的声音,许久,司空镜抬了抬头,垂在身侧的两手抱在了胸前,长长的吁了口气,“公孙的伤势如何了?”
“大夫说能好。”冷雪的回答更为冷静,似铺满了细雪碎冰的剑眉皱也没皱一下,从公孙玉受伤以来,他从未提及半个关于公孙玉的字,一直都在为司空镜的事奔波着。就连公孙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的时候,他也看都没看一眼。
“明日就到京城了……”司空镜又一次长叹。凝望着皎月,顿了半响,他悠悠的转过半张脸,对着冷雪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杯怎够。”冷雪并没有拒绝,冷静无神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光彩。
因夜深又是在荒郊的缘故,周边唯一卖酒的那个铺子已经关门了,客栈值守的小二也偷懒睡觉去了。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寻到了一家青楼。青楼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不仅仅有美丽的姑娘,还有上好的酒菜,更是最好的赌博场所,在外面你所寻不到的,这里都有。
这家青楼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浪子窝。
“浪子窝!”司空镜看着匾额上的几个潦草字体笑了笑,拉着冷雪走了进去,边走还边谨慎的打望,低语靠在冷雪耳边道,“你说这里能找出比你还美的女人吗?”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是男人。”冷雪提醒着道。
“酒还未饮,人已先醉。果然是个好地方!”司空镜拿开了搁在冷雪肩上的手,大笑几声。
“客观这是要喝什么样的酒?”一个似莺歌般的声音悠悠响起。“当然是最好的酒!”司空镜只是笑道,也没去看那说话的人,
冷雪展开红色折扇,轻摇了两下,同意的点头,“一定要是最好的。”
两人说罢,又对望了一眼,这才同时抬头向那问话的姑娘看去。女子妖娆,红衣裹身,浅笑嫣然,司空镜惊叹道,“果然有比你还要美的人。”
听司空镜说罢,女子又笑了。玉掌轻合,拍出几声悦耳的掌声,吩咐道“拿最好的酒来!”
女子迎着二人进了雅间。
推开房门,似女子闺房般的雅阁内唯有一个及人腰间高大的白玉花瓶,瓶内插着几朵盛开的百合花。那是整个房内唯一的摆设。
两人坐下,女子也笑着坐到司空镜对面,坐姿端正,丝毫没有青楼女子的庸俗和贪婪,妖娆的笑容下反而还有几分不经红尘的丝纯真。道,“瞧二位面生,可是从外地来的?”
音若泠泠雨声,清脆悦耳。
没有人会否认这是一个会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女人。而这个会让任何男人都动心的女人反倒使冷雪觉得有些害怕,甚至想要远离。
对上女子的笑颜,冷雪道,“我们就住京城,只是很少出城。”
“哦。”女子眼睛一亮,似已明了,“那二位就一定是宫中皇子了。”
“姑娘怎知?”司空镜略带疑惑的问,那一份疑惑的神态并非伪装,而是本意。
“京中似二位这般的年轻公子,有钱又有面,有几个不往我们这儿跑。”说着,女子又沉思了片刻,“依我看,二位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话到此处,女子咧嘴一笑。已有下人端来了酒菜,女子亲自起身为两人斟了酒,“来来来……有缘相聚,何须多提闹神琐事,管你们是谁,到了我这儿,那就是无家的浪子。来了就放开了喝放开了玩……”
“姑娘说的是。”冷雪松了口气,看这女子的样子似乎已经决定喝完此杯就走,不再继续打扰他们。
一口酒入喉,女子又喝了一杯,娇容已显红晕,甚是好看。黝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清澈的光芒。“叫我清柔就好,今夜……”
“不用了!”冷雪打断了女子未说完的话。“我们只喝酒。若是你这有漂亮男子倒不妨叫两个来……姑娘的话就算了!”
轻易的挑明了来意,女子面露尴尬。司空镜模模糊糊的一把拦过清柔。清柔借势倒入司空镜的怀中,笑若桃花。
“今日……”话刚出口一半,司空镜面色微变,迷茫的神态瞬间变得清晰,奈何清柔水袖轻抚,从司空镜面前飘过,司空镜又变得迷糊起来。
清柔娇声唤道,“莺儿……带这位公子去寻两漂亮男子。”
悦耳的声音似银铃般响起,已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扶着浑身无力而又神智清晰的冷雪离开了房间。对上冷雪凛冽的目光,清柔姣媚一笑,身子软软的缩进了司空镜的怀里。
“镜……今夜,是属于我们的……”溢着清泪的美丽眼眸有着勾魂的魅力。
朦胧的视线,熟悉的眼睛,还有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容颜,司空镜俯身吻上她的唇。柔软的唇上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双大手抚上她柔软的身躯,她忍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只听司空镜呢喃细语,一直在不停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琰……”
绕满了烟雾的房间,点着几盏红烛,褪去了怀中人的衣,看着完美呈现眼前的胴体,还停在清柔腰间的手忽然顿住了。司空镜皱了皱眉头,这具陌生的身体,那张熟悉的面孔和神态。——原来,只是一个计!
司空镜的手缓缓地顺着完美胴体的曲线往上移动,停留在了美丽的颈子上,用力掐住,“谁派你来的!”严厉而容不得欺骗的眼神,冰冷刺骨的语气。
清柔顿时一惊,收起笑颜。她知道当这个人清醒后,她就绝对没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所以她放弃了狡辩。用同样的眼神回望着司空镜。“我一直都在这里,不是谁派我来的,而是该问你自己,是谁让你来的。”
是呀!这个女子一直在这里,她没有设计引他来。他是自己走来的。
“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对你……我越来越有兴趣了。”清柔笑着仰了仰头,显得有些痴迷。
司空镜捏着她脖子的手又用力几分,已听到有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她已发不出除了痛苦的呻吟外的任何声音,只得无奈的扭动身躯,发出痛处的呻吟求饶声。
僵持了半响,最终,司空镜还是松了手。
清柔仍然娇媚一笑,揉着被掐红的脖子,痛苦的咳嗽了几声,“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知道。”司空镜道。他决心放她走了,面对那张脸和那骄傲的神态,他下不了手。
“这一次我放你走,只是想让你回去后传个信,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司空镜说罢已经穿好了衣服,背对着清柔。
“多谢!”对上司空镜的背影,清柔半坐起身来,定神看着他缓缓地拉开了门,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带走了骄傲,留下了失魂落魄。清柔定了许久,终于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凝望着前方,“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你应该也会喜欢我吧。”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只听这充满书生气的声音便晓那在背后说话的人定是一个白衣翩翩的读书人。
清柔回身看去,烟雾萦绕的房内多了一个青衣人,而不是想象中的白衣公子。因雾气太重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见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然后又缓缓放下,“药量刚好。”
“怎是刚好,最后他不也……”清柔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现在我才知道再好的药对他也无用。从他踏入浪子窝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一个装满了迷药的大药箱,最后他还是……”那人无奈的垂头叹息。顿了会儿,有些埋怨的厉声喝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上三个人的影子,他根本就不会碰你一根毫毛。”
语气虽然严厉,但也有几分敬佩。
“是四个人。”清柔补充道,“习清慕、习清阑、叶琰、还有冷雪……”
“只有冷雪才配穿的似云霞般的绯衣,让他初见我时忽视了我身上的其它特点。似习清慕的冷傲,似习清阑的脸蛋儿,似叶琰的……”说着,清柔摇了摇头,“叶琰……冷傲、圣洁而又妖媚……身在红尘不染俗,久居天宫不忘尘……”
“你们还会再见的。”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不同的人说,不一样的感觉。这话听在清柔的耳里只会让她觉得身心沉重,刚才她自己说出此话的时候是轻松无比,甚至期待。
雾中的青衣人说罢也如风般的消失了,清柔依然赤身斜倚门扉。仰望着夜空,是个失恋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童鞋们,千万别误会,文中的姑娘们都是来打酱油的,绝对不会改变什么……
、就此一别各一涯,烦事锁眉乱难定(三)
清柔依靠门扉,望着夜空。凄凉的月色给沉沉的夜徒添了几分悲凉。自从那个叫做泠儿的女子消失以后她就接手了浪子窝。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不过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所以她从不会去怨任何人。
“小姐,热水备好了。”一个生的俊秀的年轻男子弯着腰走过来,只是小心的汇报完,并不敢抬头去看她。
“知道了。”清柔无心应了一声。玉足轻抬,跨过门槛,赤裸着走过走廊,走上楼梯,走进了另一间房间。房内挂着一张女人画像,画中女人娇美倾城,她走到画边,慵懒的叹息了一声,纤纤玉指从画中女子的脖子上抚过,“你呀……把我害惨了……遇上那样的男人,我注定会一头扎进去……也难怪我最钦佩的哥哥都会为之倾倒……”
说罢,清柔又带着几分自怨的摇了摇头,随手扯下了挂在柱子上的画,“拿出去烧了,以后这里只有一位主人。”
“是!”
紧随身侧的下人急忙拾了画,拿了出去。
躺在装满水的木桶中,她闭着眼睛。口中喃喃的念着“公玉央儿”几个字,一直不停的重复着。
“嘎吱”一声细响,清柔闭着的眼微微张开,看着去又复还的青衣男子。隔着几层薄纱,若非那一袭青衣,和他身上独有的幽兰香,清柔也不确定是他来了。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青衣男子道,“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清柔巧笑着问,“非要在人家脱光了的时候来问。”
“公玉泠的事。”青衣男子提醒道。
“她不是死了吗?有什么可问的,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清柔面色有些凝重。
“你从何时知道画中女人就是公玉泠的?”青衣男子又问。
清柔更加疑惑的拧着眉头,“以前这间房间是公玉泠的,里面的东西当然是她的,再说,似她那般自恋的女人,这画中人不是她自己,又会是谁。”
说罢,见那青衣男子不开口说话,清柔继续解释道,“如果你埋怨我丢了那画,我再去捡回来就是了。何必生气。”
“哦……”青衣男子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清柔眉头拧的更紧,已按耐不住准备从水中站起。
青衣男子继续道,“不是,还有关于公玉央儿的事……”
清柔恍然大悟,吁了口气,同时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别样的笑容,撩起一串水珠朝帘外打去。水珠穿过重重纱帘,帘子摇晃着碎成了碎片,在帘外站着的确实是一个青衣男子,只是那张面孔并非她想要见的面孔。
而那帘外的人也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面具被拆开了。他惊讶了一霎,随即又恢复了冷静,往清柔走进一些。钦佩的道,“姑娘真是好身手。”
“冷雪公子也不耐呀,刚踏入浪子窝就有了这等防备,刚才还真是我小瞧你了。”清柔气急了,却又不敢从水中起身,她虽放荡,但她也只会对自己心仪的男子放荡。
“公玉泠和公玉央儿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公玉央儿不仅仅是黑莲谷的统治者,更是湮国的皇后。”冷雪的目光丝毫没有从清柔的脸上移开。锐利的目光逼的清柔连眨眼都不敢。“而这两个人都在黑莲谷中死过一次,而就在黑莲谷被灭后的半年,湮国的皇后又突然去世,请问姑娘,一个人如何才能够死两次呢?偏偏其中一个还是浪子窝的前任主人。”
“这……你得去问那死了两次的人……问我……我也不知道……”清柔颤巍巍的道。一双眼里却明明说着‘她知道’。
“好吧……”冷雪又朝清柔走进了一些,“那我们做些别的事,想必姑娘也不会介意……”说着,冷雪的手已经抚上她白嫩的脖子,并缓缓地往胸前摸去。而清柔竟然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深深地踢了口气,却又不敢呼吸,像极了一个被欺负的弱女子,可偏偏她又不是一个弱女子。
“别……”清柔别过了脸去,紧闭着眼睛。“只要一张人皮面具就够。”
“哦?”冷雪疑惑的看着她。
“我们所见的公玉央儿和公玉泠,那都不是她们本来的面目,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她们生的一模一样并不是因为是什么同胞姐妹,而是因为她们都带着一样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清柔说罢长吁了一口气,“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吧。”
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