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要做什么呢?
叶琰问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踏千山未知方向,身后人把剑暗藏
晨风吹来,吹醒了睡意,也吹醒了正在沉睡着的‘失落’。叶琰站在含香院前,回眸凝望着那栋陈旧的楼。
外观朴素,初跨门槛只见一片萧索,再往里走却是别有洞天。叶琰望着那破旧的木门,笑了笑,“或许是该说永别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就这么绝情呢?”埋怨的话语,幸福的笑意。
叶琰转身,脚却好像好被钉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司空镜举起还散着热气的馒头,“这个,你会吃吗?”
叶琰微微的咬了咬唇,蒙住眼眸的泪凝结为一滴滴的液体,落出了眼眶,司空镜温柔的抹去他脸上的泪。又忍不住的轻轻的拂过他眉角那道伤痕,“这伤痕倒是美得越发的妖冶了。”
叶琰死死的盯着他,久久的没说话。
“哑巴了?”司空镜道。
叶琰往左侧跨出一步,夺过司空镜手中的热馒头,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玩笑道,“想不到你一个皇帝竟会穷到这个地步?要不随我回湮国混吧?”
“好呀。”司空镜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不过朕可比你要难伺候的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打发了的。”
“那你要如何?”叶琰问。司空镜想了想,道,“你做我的皇后我倒是可以考虑。”
叶琰沉默着不说话,狠狠的瞪着司空镜,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男儿之身,若要他向天下人表明那样的身份,他可不愿。
司空镜笑着在叶琰面上亲了一下,顺势搂住了叶琰的肩,举起藏在身后的包裹,“看,我都准备好了什么?”
叶琰略显惊诧的看去,伸手拿过了包裹,也未打开,清晰的触感告诉他,里面装着的不过是些衣物,还有碎银。
“你这是要做什么?”叶琰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被拘束的生活吗,我陪你。”司空镜说着一口将叶琰手中的馒头咬去了一大口,噘着含糊着继续道,“你能抛下一切来寻我,我又怎会弃你于不顾……”
叶琰疑惑着看着他,眼神迷茫。
“你不信?”司空镜费力将那一大口馒头吞了下去,又急着取下腰间挂着的酒壶,拧开了盖子,大喝了一口,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此时的他,哪有一点往常的样子。
“为什么?”叶琰问道。
“就让我陪你疯几天不行吗?”司空镜犟着央求道。
叶琰沉默了会儿,点头应了。司空镜高兴的似个大孩子一般,一把抱住叶琰,兴奋的喊道,“我的阿琰最好了……”
“放开。”叶琰怒喝道。司空镜急忙放开了他,对上叶琰羞涩的面孔,司空镜道,“我们去哪里?”
“随便吧。”叶琰似并没什么兴趣。
司空镜见状也有几分失望。
叶琰走着顿住了脚,侧脸看着司空镜,“你何时也变了副样?”
霎时,司空锦以为自己面色又变得难看了,竟带着些痴傻样的摸了摸脸,恐慌道,“哪里不一样了?”
“心不一样了。”叶琰淡淡的道。
司空镜怔了怔,溢满了幸福味道的气氛就这样散了,瞬间变得有些诡异。空气好似已经凝结。哒哒的脚步声在这个沉静的小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脆响亮。
却也带着几分诡异。
路上彼此都在猜测着对方心里的想法,司空镜不一样了,而他叶琰又何曾还似从前。出了城,两人一路向前,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间总是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僵着面色,好像都欠着对方钱似的,路过的行人也会投来看新奇的目光。
司空镜有些不自在,他并不习惯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抢步上前拽住叶琰的手就跑。
因忽然被拽住,叶琰也忽觉大惊,提步跟上,急着问道,“怎么了?”
司空镜没有说话,拉着他一个劲的跑着,跑离了大道,司空镜松开了叶琰的手,松了口气,“好了。”
叶琰停在远处,等待着司空镜的解释。
司空镜有些不愿的开口道,“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你被人盯着看的时候还少吗?”叶琰不耐烦的问。
司空镜不说话,叶琰依然不悦。沉了半响,司空镜道,“我不喜欢有人盯着我们看。”
叶琰颦眉,面上略露伤感,却也没说话。良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走吧,走去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就一直这样子走着。
走过了这一段路,又走上另一程。夜间,偶尔住在驿站,偶尔也露宿野外。两人都不在意,配合的也很默契。走的路越是长,两人的话就越是少,一开始还会偶尔问问答答,争争吵吵。可久久的,却什么也没了。好像,说话,表情,都是多余的,只要人在身侧,就已足够。
倦了,相依而眠,醒了,继续往前。
时光过得很宁静,宁静中,谁都忘了计算时间。放松中,谁都忘了提防。
阴天,多云,天色还有要下雨的迹象。
从二人身畔走过的樵夫顿住了脚,放下了柴,一柄雪亮而没有鞘的剑倏地一下腾空而现,剑光柔和,樵夫的动作更是轻灵。
叶琰与司空镜依然未停,也未擦觉到身后异样。
泛着柔和光晕的剑划破了空气,惊起一阵风声。最终还是叶琰先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将司空镜轻轻一推,轻旋转身,单手一挥,长袖翻卷,卷住了突然刺来的长剑。
樵夫另一只手又飞快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用竹子削成的剑,一剑刺出,叶琰轻易避开,暗红色的眸子微微一转,修长的眼睛幽幽闭起,又缓缓睁开。腾空跃上两尺,修长且美丽的手指从衣袂上绕过,一点银针随之射出,准确的钉在那樵夫的眉心处,只见樵夫眉心多了一点殷红,人却已后仰而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空镜这才走了过来,探了探樵夫的鼻息,“你杀了他?”
“是我父亲派来的人。”叶琰冷冷淡淡的道。
司空镜道,“如此确定?”他却想到那个在暗中操控一切的人,那个神秘的可怕的人。司空镜说着又将那樵夫上下检查了一遍,毫无所获。
“他一直都希望我按着他的计划走。”叶琰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月隐雨成线,有人提灯雾中来
司空镜凛冽的目光萦着柔和的光芒,他丢开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走到叶琰身边,伸手将叶琰揽入了怀中,“对不起,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叶琰有些厌恶的推开了司空镜,“都是大男人,你能给我的,我自己知道争取。”
倔强如他,司空镜又能说什么呢,除了陪他走下去。他又还能给他什么呢。
风吹来阵阵凉意,叶琰缩了缩肩,好似冷风已经吹进了骨子里,司空镜伸手揽着叶琰的肩,脱下外衣披在两人身上。
叶琰纳闷的看向司空镜,司空镜道,“走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吹凉风吧。”
叶琰眸光暗淡,回望了一眼躺在路中央的尸体,天色即将暗下来,若是无人收拾,这具尸体将会成为野兽的晚餐,想着叶琰也觉得惋惜,同情,可他却并没有要将人入土为安的意思。
走了两步,司空镜将外衣整件披到叶琰身上,转身往回走了去。叶琰也没叫住他。只见司空镜走到尸体旁边,将尸体托了起来,丢在了路边的一个泥坑里,刨了些泥土,又堆了些石头,又在石头上堆了一层薄薄的土,堆上些干枯的野草,一座坟墓就这样建成了。
“来日若是我死在别人之手,但愿也有人能为我修建一座坟墓。”司空镜似叹息般的道。
叶琰将手搭在司空镜的肩上,“你堂堂一国之君,岂会有此地步。”
“人生无常嘛。”司空镜长吁道。
叶琰也不与他争。
天色却已经暗了,朦胧的光线下,偶尔还能听见野兽的嘶鸣声。同时也还有虫鸣声。天地之物,杂音混合,倒也形成了一种别样的音乐,让人听得有些痴迷。
往前走了两里路,天终于暗了。
阴冷的风吹来了细雨,还有朦胧的雾,听着萦绕在耳边的野兽嘶喊。司空镜往叶琰靠近了些,叶琰漠视着前方,似无心又有意的道,“你害怕死在这里了?”
“离你近一点,总是好的。”司空镜紧紧的拽着叶琰的手。
叶琰凝视着司空镜,沉了沉,却没说话,放慢了步伐,两人越走越慢。直到光线隐迹。四周一片漆黑。
凉风吹着,秋草在风里簌簌的响着。
“阿琰。”司空镜叫了一声。
“嗯”叶琰应道,带着些睡意,司空镜问,“你是觉得倦了吗?”
“没有。”叶琰应道。
司空镜不再问,又沉默着走了小段。叶琰从腰间的钱袋中掏出一颗细小的珠子,珠子在夜间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照亮了漆夜的路。
“你还有这好东西。怎一路上没见过?”司空镜好奇的凑过了脸。
叶琰道,“从黑莲谷中带出来的。”
“黑莲谷?”听到这三个字,司空镜怔了怔脸色,没有说话,好似已经陷入了沉思。
叶琰道,“我送走了叶詹后,再回来之时你们都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在黑暗里摸索久了,摸回了原来的路,就从石壁上敲了一颗下来,一直留着。后来也没用上。”
听罢叶琰的诉说,司空镜的面色变得更沉了,本就走的慢的他已经停下了脚步。叶琰回过身来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司空镜摇了摇头,想到那已经过去了多年的误解,当时他以为叶琰送走了叶詹,放走了所有船只是为了将他们都困住,让他们被大火烧死。或许,他就从来么有真正的相信过叶琰,毕竟叶琰的身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人接受的。没想到最后叶琰还是回来了,而他却已经走了。
“对不起!”司空镜沉了许久终于缓过了神来,轻抚着叶琰的发,凝视着叶琰眉角的伤痕,暗黑的眸深邃无底。
叶琰也明白司空镜当时的想法,此刻他却不想再提,“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可说的。走吧,我还不想和野兽作战,那样太费力,也没有必要。”
“好。”
‘好’字音刚落,已有暗器射来的声音传入了耳。两人抱作一团,同时倾倒在地,沿途往下破滚了一大圈,避开了暗器突袭。
当二人在从地面站起来的时候,朦胧的雾沉中已多了十二个黑衣人。
每个黑衣人手里都握着不同的兵器,在他们的身后都站着一个绝世妙龄女子,女子身着七彩长衫,手里提着红色灯笼。细细看去,个个生的美丽非凡,漆黑如墨的眼没有任何焦点。
“什么人?”叶琰先问道。叶琰说话并不凶,语气淡然。
那十二人皆未说话,那站在十二个黑衣人身后的十二个女子也一样沉默着,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叶琰的问话。
司空镜皱着眉头,踏步上前,将叶琰护在了身后,可叶琰似乎并不领他的情,已经拔出了藏在宽大白袖中的剑。
司空镜仔细的打量着那二十四个人,然后微微侧过头,笑着向叶琰道,“你说我们能赢吗?”
叶琰沉声道,“你可是要一统天下的君王,岂会死在这里。”
司空镜听罢轻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那二十四人也未有任何动作,却已有野兽再往这里靠近。
空中的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凉。雾却渐渐的散去了。那二十四人依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倒是像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叶琰也皱了皱眉头,到底是什么人会来。
果然,就在雾气散尽时,已有四个黑衣人抬着一顶红色轿子向二人走了过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轿子落定,跟在轿子边的俏丽女子弯腰掀开了轿帘。一个生的并不算出众的女子抱着一张画卷了走出来,向叶琰微微弯腰,算是施礼。
叶琰道,“竟然是你?”
“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女子虽口中这般说道,却没有丝毫抱歉之态。“寒舍就在此处,特来请太子殿下往寒舍一聚。”
女子并没有要请司空镜的意思。司空镜厚着脸皮抢过了叶琰该回答的话,“他是我的,岂有请他不请我的道理。”
女子抱歉一笑,“陛下乃是梨姜之主,太子乃湮国未来君,梨姜与湮国素来不和,天下皆知,倒是陛下与小女子开玩笑了。”
司空镜冷笑一声,“明日的事谁知道呢。”
“恰不巧,小女子就刚好知道明日要发生的事。”女子浅浅一笑,“既然陛下坚持要一同前往,小女子也不敢拒绝。一起请吧。”
司空镜看着叶琰,叶琰看着司空镜。两人一同跟在女子身后。回去的路上,女子并未坐轿,走在前面,亲自提着灯笼,领着路。
数黑衣人和随从都已早早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独坐檐下夜风凉,登高远望只影单
女子亲自带路,走的自是甚慢。夜很深,又飘着细雨,空中无月,微弱的灯火只照的见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
过了车道,走上一条狭窄的山路,在山坡上绕了几圈,又过了一座小木桥。在木桥的另一头,有人提着灯笼等着主人归来。
女子向二人笑道,“到了。”
叶琰道,“这里还有什么人?”
女子也并未拐弯抹角,“陛下在里面等着太子殿下。”
“果然是他。”叶琰并不觉得意外,将不目光移向司空镜,司空镜浅浅一笑。叶琰含情问道,“你不后悔。”
司空镜并未说话,他还有什么资格后悔,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叶琰似绝望的闭上了眼,走过了木桥,也不管桥的这一头到底会发生什么。
“阿琰。”司空镜对着叶琰的背影叫了一声。叶琰并未回头,而司空镜也没有追上去。平平淡淡的相聚在一起,最后自然是平平淡淡的分开。谁也没有怪谁,跟着领路人到了叶链所在的房间。叶琰看了眼房内的人,最终的目光落在叶链的身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话该朕问你才对。”叶链怒问道,“朕将天下交予你,而你呢,却借着朕对你的信任离开了湮国。跑来这里……找一个废人……”
“废人?”叶琰轻笑着。
“不然呢?”叶链起身走到窗边,轻轻地退开了窗,举目望去,只见司空镜已浑身是伤,在桥的另一边与人厮打。刺手空拳的他对付着十余高手。
叶链悠悠问道,“你说,今天他会死吗?”
叶琰怒视着父亲,已夺窗而出。身后却传来了叶链轻蔑的笑声。叶链用劲捏碎了手中玉杯,同时,司空镜也被人推到了桥下。
望着消失在地平线的人,叶琰惊住了。不敢往前,也没有退后。接着又有人扔下去了绳子,那十余黑衣人也寻着下去了。叶琰提步欲追去。叶链忽的挡在叶琰面前,“你敢往前一步,朕就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