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可是那绝对不是我的错觉”，顾佐闭上眼睛，双手抚摸着自己的眼角，“我能够看见。”
石元连问道，“痛苦吗？”
“非常的…可拍”，顾佐抱紧了头，他绝对无法忘记，在那群黑雾之中，那些因无法呼吸而痛苦不堪的面容，因震惊愤怒而横眉冷对的面容，被绝望所笼罩的哀伤面容。
“那把刀所发出的悲鸣，轰响，怒号，以及疯狂的嘲笑…”，顾佐摇晃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够将看到的事物忘记。刀下的亡魂，无数双手在寻求救赎，混杂着惨绝人寰的呐喊，好似无尽的喊叫在回响，这些都让顾佐的头部如同裂开般生疼不已。
石元连听懂了顾佐的话，他，扯着嘴角，笑容难看至极。
“这些啊，不能去逃避的吧”，石元连捂住了顾佐的耳朵，“就算这样也无效的吧，如果还是能够看见、听见的话，就千万不能想着，如果我听不见、看不见…这种软弱的想法。”
“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事物，只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看见、听见，这将会是多么棒的一件事情？”
石元连并没有不相信顾佐，反而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在开到他。
“老师…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有啊”，石元连掏了掏耳朵，顾佐听见的杂音，他可是听了一千年或者更久了啊，他已经习惯了呢。
“每个人都会有想轻松一点的想法吧，但是这样是行不通的啊”，石元连不知道是在说顾佐，还是在说他自己，声音相当的感慨。
“…”，仿佛在消化石元连的话，顾佐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到底是什么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呢？’石元连也陷入了思考，做着地狱少女的的手下，他是想把自己送入地狱的啊，然后就能解脱了。
倒是顾佐的话让石元连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他背负了许多条人命呢，好人、坏人，应该上天堂的人、应该下地狱的人。但是他一直都在贪图自己轻松愉快，想要直接这样消亡的世界是最简单的方式……因为他已经不会再去注意那些亡魂苦苦挣扎的面容了啊。
“难得一次，老师说对了呢，只能逃避是不行的”，顾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既然已经有了改变，应该努力才行。”
好不容易正视了过去的自己，如果和以前一样为了活下去而选择最软弱最轻松的方式，什么都不想地活着……这样的话，顾佐不就是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吗？
就算是逞强也好，就算是为了证明什么也好，至少要去努力！
“什么难得一次，这句话简直就是多余的”，石元连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看来你也没事了，回家吧给你偷懒不用锄草啦。”
“老师”，顾佐拉住了石元连的衣物，几缕汗湿的发还贴着两颊，他却异常认真地对石元连说，“你也不能放弃吧，叫我不能逃避的正是你啊，为人师表的话好歹也一起加油吧？”
顾佐从石元连平淡的声音感受到了，石元连所独自承受的疯越与寂寞，他大概自己也没有发现刚才说的话显出平时不得见的孤寂脆弱。
说着想轻松一点的石元连就像个迷惘的幽魂，又找不到路标却又不肯轻易放下身上所背负的，就这么游荡着。
难以知晓石元连到底在隐藏什么，顾佐并不像探究，只是这个时刻感觉彼此像是寻求方向的同伴。
“老师？”
“不要叫我老师，让我感觉自己好老”，石元连揉乱了顾佐的发，他恢复了往常的笑容。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居然被顾佐激起了干劲，什么啊，自己必须净化自己的厉气才行。
但是拖了上千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真的能够达成吗？
石元连勾着顾佐的肩膀，两个人像个好兄弟般前行着，他看着顾佐的侧脸、小巧可爱的耳垂，突然有了想要都弄的心情。
石元连再一次告诫自己的说，打住打住，顾佐可是个男孩子。
第55章 第五十章
“说起来，为什么会看到一把刀呢”，顾佐已经慢慢地恢复过来，再回忆之前的场景虽然仍然相当难受确却是变得可以接受的程度了。
“大概因为你之前接受了什么剑道社的邀请吧，或者在家里看到挥舞的菜刀”，石元连故意地凑近顾佐的脸，用相当猥琐的调调说，“浪费了老师那么多的时间，现在应不应该去陪老师去吃饭呢？”
原本石元连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有想到顾佐真的点头答应。
“真的？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是真的？”石元连一副生怕顾佐逃开的样子，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再次造访了那条大街。
顾佐有些哭笑不得，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元连对这条路上的小吃有着如火般的热情。幸好顾佐身边有带钱，确保了自己不会吃到霸王餐的遭遇。
“咦？那个人是？”
顾佐匆匆一瞥后，再次扭头望向那个刚才擦肩而过的身影——没有错，那个是上川美纪。
上川美纪也走得相当匆忙，根本没有发现顾佐。想起早上在她身上看到的黑雾，还有那个令人在意的和服老人，顾佐犹豫地看着正在买小丸子的石元连。
‘老师，对不起了’，顾佐选择跟上了上川美纪。
买完小丸子发现不见顾佐，石元莲一点也不意外，现在他更确定了顾佐一定是注意到了上川美纪身上的异样……说不定都已经知道她召唤了地狱少女，还有将轮入道变化成的稻草人带在身边这个事实。
石元莲吃了一个小丸子，嚼着的同时继续观望上川美纪与顾佐的动向。
上川心急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走入了柴田町。这里和上川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顾佐看着上川进入下野家，住在这里面的人不知道与上川美纪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每天放学后着急着离开，都是来这里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问你知道下野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向顾佐打听到。大概是看见顾佐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下野家，误以为他与下野夫人有什么关系吧。
“我不清楚”，顾佐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长满胡渣的脸庞，虽然五官端正但是却有着黑眼圈，随身带着一个小包，这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叔。
“不认识啊…”，大叔想了想，“难道说，你跟踪的上川美纪吗？”
“……”，虽然顾佐没有回答，不过他的摸样也表明了他的确认识上川美纪。
这家伙知道什么吗？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了这个念头，他们对视一眼，顾佐偏过头，男人却十分高兴。
“难道说…你暗恋上川美纪？！”大叔一拍手，似乎为自己的好脑筋而感到高兴。
顾佐头一次知道自己看上去原来是这么奇怪的人，
“哈！”正在吃着小丸子的石元莲听到大叔的话，差点将小丸子卡在喉咙中，使劲地拍打自己才咽下去。
‘顾佐和那个家伙遇上了啊’，石元莲看了看手中的小丸子，默默地想原来这两个人真的不认识吗？一开始还以为，能够看到异样场景的顾佐，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联呢。
“你才是吧，叔叔，因为喜欢下野夫人，所以遵守在这里吗？”顾佐回击了，大叔脸上也摆出‘怎么可能’的表情。
“哎，怎么说”，大叔搔搔杂乱的发，好似在纠结要不要和顾佐说实情。
“我是上川的朋友，最近她总是很晚回家所以有些担心”，这一点顾佐没有撒谎，他不知道自己先把情报说出来会不会有用，眼前这个大叔一脸踌躇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一些内情。
“朋友啊…”
没有用，顾佐说的还不以让大叔信服。
“知道地狱少女吗？”顾佐试探性地将底牌打了出来。
“啊！你…”果然大叔一脸震惊的样子。
“传言只要在深夜零时登录‘地狱通信’，将所怨恨人的名字写下来，只要你的怨恨达到了可以委托的程度，地狱少女就会出现，立即把你怨恨的人带入地狱……我担心上川就这样消失了，所以我很担心”，顾佐无法将上川与地狱少女联系起来，只是知道上川美纪的确开启了地狱少女剧情，那么这么说应该没错。
“地狱少女，啧……的确是查不到有什么组织…每一个被诅咒的对象，似乎真的消失了”，大叔露出懊恼的神情，他虽然对这个地狱通信充满了疑惑，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深入的地方，于是他只把这个当成了传言，但是没想到现在……
大叔将自己的名片交给顾佐，“我叫柴田一，是个记者，现在正在调查地狱少女的事情。”
“我叫顾佐，是上川美纪的邻居，也是她的学长”，顾佐伸出手，慎重的和柴田一握了握手，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在调查上川和下野的话，难道说明……？”
“是的，根据我自己的信息渠道，上川美纪的确登陆了‘地狱通信’，虽然原因还没有查明，不过我很担心她已经接受了地狱少女给的稻草人”，柴田一稍稍解释了一下，“据说，解开稻草人就意味着诅咒成功，这个时候地狱少女会开始行动，将被诅咒的人带入地狱。”
“……”，顾佐有一种好日子到头的感觉，虽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学校生活，但是的确是有那种如果和亚修、红叶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错将顾佐的叹气认为是在替上川担心，柴田说，“你跟上川的关系很好嘛？不如我们来合作吧？”
“合作？”
“是啊，把别人送入地狱的代价就是让自己的灵魂也堕入地狱，我不想看到，有人忽然失踪这样的事情了！”柴田坚定地说道，“我不想让更多的人被送入地狱了。”
“你打算怎么行动？”顾佐不想随便答应柴田一，眼下先听听他的想法。
在柴田一的眼里，已经将顾佐列为了同伴，他更是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现在首先要知道上川美纪到底在怨恨谁吧？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调查的话很麻烦，如果你肯帮忙就太好了。”
“要尽可能地解除怨恨啊”，柴田一握着手，慷慨激昂地说，“她还这么年轻，未来还很长，不应该背负起诅咒这种沉重的事情。”
柴田一握紧双手，闪着坚定地眼神，不修边幅的他在顾佐的眼里看起来也变得精神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我会试着帮忙的”，不知道为什么，顾佐看着柴田一忽然想起了红叶，若是红叶，他也一定会干劲十足的答应的吧？！
因为红叶就是这种人啊，乐观、积极向上、总是希望能够帮助到别人，跟刚才的柴田一有点像。看着那样的柴田一，顾佐倒是有些能够想象红叶长大后的样子了——不过绝对不会像柴田一那样，见天自己弄得那么邋遢。
“哦，你也是个好孩子啊”，柴田一笑着拍了拍顾佐的头，完全将他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
虽然讨厌别人碰触自己的头发，不过顾佐知道柴田一并没有恶意，所以他不留痕迹地退后了一步，将话题扯开，“那么柴田先生现在调查到了什么？”
说起这个，柴田一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总结，“这么说起来，上川美纪除了上学回家，最多就是往这里跑。但是她和住在这里的下野应该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怎么认识的也不明确。之前也调查了一下，下野夫人的风评不太好…怎么说呢，哎，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吧，总而言之是很难相处的人。哦，对了，上川美纪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吗？”
“反常的地方？”说来惭愧，顾佐从来没有真正地留意过上川美纪，只是知道她和红叶同班，两个人非常得聊得来。
看到顾佐无法说下去的样子，柴田一也知道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不是家人的话很难察觉。
“不过你是上川美纪的邻居吧？麻烦你帮我好好调查一下了，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络我”，柴田一合起小册子，“你再这里帮我蹲点一下，我先去买些吃的东西。”
柴田一大概已经打定了长期监视的主意，顾佐在他买完食物回来后道别了。
顾佐已经离开了很久，不知道石元连是不是在等他，或者因为他的忽然不见而焦急。想到这里，顾佐加快了脚步，回到与石元莲分开的那条小吃街上。
到处寻找石元莲的身影，顾佐一边问着摊主，“有没有看到一个很爱吃的青年？头发挺长的甚至遮住了一只眼睛？虽然很帅气，但是吃起东西来一点没有形象可言。”
摊主们摇摇头，石元莲似乎很早之前就买完东西离开了。
“是这样吗？”顾佐掏出了手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石元莲的手机。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石元莲应该没事的吧？
可是顾佐总是担心那个思路活跃的老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会招惹麻烦的吧？要不要拜托亚修查一下老师的电话呢？
“啊！好纠结，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担心”，顾佐收起手机，视线再一次扫过小吃街上的每一个人，似乎是不死心地想要看一看里面是否有石元莲。
没有，石元莲不在——顾佐确认了这点之后，迈开脚步离开了这条街道。
“明天必须向老师道歉才行”，顾佐叹了一口气。
在阴暗的转角，石元莲靠墙上，他将吃完的小丸子的盒子揉成一团丢入了垃圾桶。他知道顾佐一直在寻找自己，甚至带着歉意。
有那么一瞬间，石元莲想要走出去，对顾佐说‘我在这里，你到哪里去了？跟老师一起去吃霸王餐吧！’
“真是的，我可不是真正地老师啊”，石元莲抬起头，从狭小的地方仰望如同镰刀一般月亮。绝对，不可以沉迷这种学生与老师的游戏……因为如果顾佐真的打算帮助柴田一，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敌队的。
总有一天，顾佐会用那双透蓝的、令人感到被看透一般地眼睛，注视着石元莲，看破他所有的伪装。
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来临。
第56章 第五十一章
从小吃街离开，顾佐本来打算乘坐列车回家，但是在走向车站之后，他忽然掏出手机翻开存在里面的短信——这么想起来，红叶是在附近打工吧？
那么去探望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好了，顾佐抱着这样的想法给亚修发了短信，说是让他不用来接，倒时候会和红叶一起回来。
发完短信，顾佐就按照红叶给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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