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婷嘴角翘起,讥讽道“姐姐管的可真够宽的,八仙过海还各凭本事呢,何况我们这些命不由己的丫头们,姐姐说的正是,我的确是年少,姐姐年纪大,本事也大,不过我却比你多的是时间去争取,姐姐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才是。”
雨婷扭了扭腰,转头与一群小丫头们嬉闹。
芸香被小丫头雨婷一阵讥讽,脸上青白交加,啐了啐,挨靠着柱角坐下,也不知道心里在作何想法。
白露映着灯,拿起做了一半的小衣裳,一旁的小满帮着整理针线,仔细的作起了针线活儿。
小雪停下了手中动作,仔细的盯着白露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分一毫,偷师学艺的机会可不多。
夜幕下的天空朦朦胧胧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给整片苍穹批上了层雨纱,远远看去有一种说不出心口的闷着。
、第五章 雨婷表决心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却说贾敏见稚儿昏睡了过去,呼吸平稳,轻手轻脚的将被褥整严实,放下帷幔,放轻脚步走出内室。
门外的丫鬟听见里间有了动静,小丫头雨婷心中盘算着,此时倒是个机遇,若是得了太太垂青,说不准太太一高兴就提升了自个儿。内室只有太太身边亲近的大丫鬟方能入内,二等丫头都甚少有机会进去,只是偶尔进去帮忙打个杂收拾下屋子而已。雨婷是个心志高大的人,不喜别人道自个儿奴才长,奴才短的,在众小丫头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尖儿,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攀龙附凤,过上那让人艳羡的穿金戴银有人伺候的生活,平日而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口角伶俐,有股机灵劲,没少讨好太太身边得意之人。侯门大院内捧高踩低之人比比皆是,多的是人不择手段打破脑袋往上爬。欲在深宅内院生存,哪个人没几分手段与心眼,眼下机会摆了在了眼前,小丫头雨婷哪里有不把握的道理。
雨婷走到看门的小丫头面前满眼满脸带笑道“好姐姐,这夜深雨沉的,姐姐看了一天的门,也颇为辛苦的,姐姐不防去休息会,若是太太有吩咐,妹妹再叫姐姐过来伺候也不迟”。
看门的小丫头打量了一眼雨婷,见是个熟悉的也是在内院伺候的,平日没少来往,伸手按着脖颈揉捏了几下,雨婷乖巧的上前帮忙捏腿垂胳膊,小丫头嗔了一眼雨婷,笑道“妹妹倒是个机灵的主儿,也是站了一天腰酸腿麻的紧,我去廊檐下走动会,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去处,妹妹就帮着应承些,说是去茅厕解手了”。
雨婷连忙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姐姐只管去散会步,活动活动筋骨,放松一下,看门的活包在妹妹身上,若上面有吩咐下来,妹妹会及时的喊姐姐过来的,姐姐且把心放肚子里就是。”
小丫头平日也是个倍懒的主儿,提不起针,拿不起线,喜欢偷嘴吃,成日只想着如何偷懒耍滑,眼见一群小丫头在嗑瓜子唠嗑,心里早已痒痒,恨不得立刻身在其中,见雨婷主动过来帮忙守门,心里乐开了花般,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磨磨蹭蹭的又嘱咐了几句,去了外侧廊檐下活动筋骨。
雨婷见守门的小丫头走去了远处,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院落里的伺候的丫头们有的则是在打盹,有的则是聚集在一起嗑瓜子唠嗑,有的则是灯下做着针线活。
雨婷侧耳隔着门帘仔细听听里间的动静,撩起门帘,进了外室,贾敏此时却在拿起搁置在案几上的茶壶向杯盏中倒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夫人仔细烫着了玉手,这等粗活让奴婢来就是了。”一边说着话茬,一边走上来,接过贾敏手中的雕花茶壶,将茶水斟好,扶着贾敏坐下,拿起引枕置于身下。
却说贾敏因心中想这心事,有些儿心不在焉,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贾敏一个哆嗦,回头只见来人有些陌生,细巧身材;容长脸面,却十分俏丽干净,身穿着红色素面小袄,眼角含笑,虽年幼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假以时日,必是个美人胚子。贾敏心中冷笑,府中自由规矩存在,未经通传任何人等都不许进入室内,面子上却不显现,维持着贯日的浅笑,顺势在坑上坐了下来。贾敏浅浅的押了口茶水,问道“你也是我这屋伺候的人?”
雨婷福了福身,恭敬的回到“回禀太太的话,是的。”
贾敏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拨弄着茶水,看着水中的碧绿色茶叶上下浮沉,道“哦,是么?怎么我觉得你脸面甚是生疏的紧。”
雨婷噗通一声屈膝跪倒在地下说道“请太太饶恕奴婢未经通传就自作主张的进来服侍,因这段时日特殊,所有奴婢皆在院中听候差遣,奴婢见屋内有动静传来,外间却未有人注意到,所以奴婢斗胆进了屋内,如若因我们这些奴婢疏忽导致太太无人服侍,怠慢了太太,且不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罪过,都是奴婢的错,请太太责罚奴婢”
贾敏抬头看了一眼雨婷,只见她低眉顺眼,微微低着头,贾敏未接话茬,却也未叫她起身,而是随意的问道“那你倒说说看院中的丫鬟如何个玩忽责守,你要是从实说来,我便饶了你,要是有半句虚掩,定当别论。”
雨婷心中暗道,府里一直传言太太是个温和端庄之人,不喜责罚奴仆,亦对人和善,性子有些软,是个十分好相与的,如果有几分手段,也不会让姚姨娘有机会可乘,怀了老爷的骨肉,也不会乖巧的听已去的老太太的话纳了秋荷,亦不会抬芸香做了老爷的通房,心中冷笑,这太太生的不错,却缺些心眼,且让我现在忽悠她一番,哄得她服服帖帖,还怕日后没有好日子,心中仔细的将言语斟酌一番,慢慢的说道“回太太的话,太太有所不知,平日那些丫婆子们们,在太太面前看上去尽心尽力的伺候,那也只是面子上应个景儿,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偷懒耍滑,没少干下偷鸡摸狗,专营打空的事,有些老妈子仗着年纪大,没少在背地里嚼舌根,说三道四的,有些丫头们在太太看不到地方成日里只知道偷懒,叫做个事情都是推三阻四的,这不是聚在院子里嗑瓜子唠嗑呢,有些丫头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成日里卖弄风骚,把自己当主子使。太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掩,太太若是不信,可差人去查探一番。奴婢一心一意为太太着想,那些奴仆见太太是个温和性情善良的人,想着法儿,变着方法欺上瞒下的欺负着太太。表面上将太太哄的开开心心的,背地的事一件都没落下。有些势力的婆子丫头见这次哥儿糟了病,都巴巴的贴了姚姨娘,那款儿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是在伺候着哪房太太呢。您去打听一下,肯定会略知一二”
雨婷偷偷瞄了几眼上坐的贾敏,见其脸色愈沉,心中窃喜,心想成了,太太听了自己这番话,肯定对院中的丫头们不满,知道自己方是可靠可信值得重用之人。脸色却不动声色,低着头,等待着吩咐。
贾敏颜色有些不好看,拿着杯盏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猛的将茶杯砸在案几上,茶水滚了一地,杯盏在案几滚了几个来回方才老实的安静了下来,贾敏怒道“好一个欺上瞒下的主儿,这次不好好发作一番,倒是忘记自己谁,怕是日子场了越发不将我这个做太太的人放在眼中了。”
贾敏看着雨婷的脸色带了些悦色,眼神温和,亲自将跪倒在地的雨婷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可怜见地,没跪疼了膝盖吧,我这边就是缺少像你这样衷心护住的人,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在房中伺候吧,升为二等丫头。”
雨婷连忙一一回答,眼尖手快的拿起身上随身带着的丝绢,将渐落在贾敏身上的茶水擦干,道“太太待人宽和,从不以主子身份去压迫奴仆,才让那些小人见识的爬上太太的头,借太太的整日里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
贾敏在雨婷的服侍下再次坐下,将带在手腕上的一副翡翠镯子退下,不顾雨婷的阻挠,替她带上,贾敏握着雨婷的手,柔声道“这赏赐是你应得了,如若有人背后对你说三道四,你只管告诉我,太太自会替你做主,你只管放心的收下便是。”
雨婷福了福身感谢了一番,又说了一通表明衷心的言语。
贾敏看了看外面,脸色有些微沉道“好丫头你去催促一下初夏,这蹄子越发没个规矩了,叫她去备个食,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雨婷笑道“太太莫气坏了身体才是,想是雨中路滑,初夏姐姐才迟迟未归,我且去催促一番,太太稍等等。”
贾敏摆了摆手,看着走出屋门的雨婷的细长背影,摇曳的灯光下将贾敏整个人映衬的有些虚渺。
却说雨婷到了门外,嘴角高高翘起,一脸红光,有意无意的将带在手腕的翡翠镯子露了出来,随着身体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心满意足的看了眼中满是羡慕的丫头们。
雨婷用丝绢掩着嘴道“哎哟,初夏姐姐也真是的,去备个膳都用了这久时辰,要是饿着了太太,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是,太太吩咐我去催促一番,你们好生看着门才是,莫将不想干的人放了进去,太太若是怪责下来,可不是我们能担当的。”
说完一步一摇伴随着翡翠镯子清脆的响声,慢慢像厨房方向走去。
“看到没,这丫头得了太太的眼,太太连带了许久的翡翠镯子都赏赐给她了。”
“谁说不是,也是这个丫头命好,把握住了机会,得了上头的眼。”
“刚才谁说来着的,太太那有了动静,怕是这丫头要受罚了呢,哪里知道人家是麻雀变成了金凤凰,摇身一变高了我们一等,眼皮浅,没见识。”
“呸,骚狐狸,也不拿镜子照照配不配倒茶递水,什么个东西。”
“就是,整一个浪蹄子,明儿个凡是进去倒茶送水的活,咱们都别动,这巧宗儿的全给她做了,她是个能人,我们比不得人得了太太赏赐。”
“瞧你们一个一个急的眼红脖子粗的,不过是一个二等丫头,难道还反了天不成,有本事那浪蹄子爬上老爷的床才是厉害呢。”
。。。。。。。。
白露冷眼瞧着面前的七嘴八舌,银牙咬了一下线头,收好针线,看了看院子远处。
小雪将白露做好的小衣裳展开仔细的打量了起来,一旁的小满凑过头来。
世人皆说富贵好,谁知她人心中痛。
、第六章 林玄玉
而此时昏睡中的东方磊仿佛在无数的梦魇中挣扎,一个一个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一忽儿似乎来到前世,自己仍是那个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东方磊,有些对人暗地里称呼自己为笑面虎,一忽儿又仿佛见到了大哥、三弟、幺妹以及爷爷在别墅中休闲的度着周末,看着爷爷最爱的电视剧《红楼梦》,一忽儿又见到了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抱着自个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变成朵朵菊花,一忽儿又见到那老太太一脸可惜的看着自个儿,一忽儿见到老太太对着自个儿的母亲说道,脸色极其难看,一忽儿见着自个儿的母亲抱着自己暗地里抹泪,转什么却对着自个儿露出慈祥的笑容,一忽儿见到母亲一字一句不厌其烦的教导自个儿说话,不远处一个温文儒雅,颜色不俗的男子对着自个儿的方向浅笑。睡梦中东方磊十分清楚那就是自个儿父亲。
杂乱的记忆纷拥而至,差点将东方磊给淹没,脑袋乱哄哄的,迷迷糊糊之中,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贾敏对着从书房赶过来的林如海道“老爷,眼下你初到扬州任巡盐御史,需要打点的地方繁多,要不是事关重大,关系玉哥儿的性命,我也断然不会此时去打扰老爷。”
林如海看着躺在床上的稚儿,伸手轻轻的在稚儿有些粗糙的脸上摸了摸,低声道“夫人,此话差矣,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前程固然重要,但是这一切与家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如果一个大丈夫连一方宅子都治理不好,何以平天下,为君分忧,何以平民愤,为百姓解难。”
林如海伸手拉过娇妻的柔荑握在手中,拇指婆娑着,说道“夫人,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为夫心中十分清楚,你尽心尽力的服侍年迈的老太太,教导麟儿,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你却从未对为夫发过脾气,使性子,从来都是默默的承受这一切,有时候为夫回想情愿你一切都发作出来,都比闷在心中强上万分,日积月累下来,夫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候为夫会想,曾也是卿卿我我,如今却相近如宾,生疏了许多,事关麟儿,为夫定会协助夫人查个水落石出,将背后之人揪出水面,后院之事夫人尽管放开了手了去查。”
贾敏看着面前陪伴多年,早已融道骨血里面之人,哪个少女不怀春,未出阁之时,自己也幻想着与未来的夫君你侬我侬,描眉梳妆,白头偕老,共度一生,而事实却是残酷的,嫁进林府后,新婚燕尔两人也曾如许多小夫妻般甜甜蜜蜜的,恩爱有加,日子久了,老太太见自己一直未曾为林家开枝散叶,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苦笑着看老太太将秋荷一家消除了奴籍,老爷将秋荷收了房纳了妾,犹记得当初老爷也是百般不愿意,却不好违背老太太的意愿,将秋荷迎进了门,遥远的记忆中,自己还曾为此时有几个月未曾给老爷好脸色。事后老爷也曾与自己道过谦,赔罪,自己依然冷脸相对,,只是日子久了,自己也麻木了,直至后来自己也能面带笑容,一副贤良淑德的摸样,将可人芸香给老爷做通房,至此后,两人渐行渐远,亲密不再如从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有了玉哥儿后,两人的关系才稍微好转,但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亲密无间。犹记得当时从老太太手中接过家中的钥匙,奴仆的花名册,库房的对牌,也曾豪情万丈,管理好后宅之事,让老爷无后顾之忧,可日子久了,与老爷的情淡薄疏远后,自己有些自暴自弃,性子也随之改变,一位的体贴忍让,博得个贤良淑德之名,导致如今的局面。想到此处,贾敏心中感慨颇深,目光触及到两人相触的手指,温暖的体温从指尖相接处传递过来,只觉得嗓子眼里一阵苦涩,双眸中慢慢染上了水雾,贾敏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落下。
贾敏笑道,只是这笑容带有勉强的味道“有老爷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等玉哥儿醒来后,我会带哥儿却给老爷请安的,老爷要注重身体,切莫过于操心,劳累。”
林如海看着眼前虽有些憔悴,却愈发的韵味十足的妇人,心中一时感慨,两人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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