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息轻笑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师父给祺木白接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他家现在才来求医,难不成也是即将出生的婴儿?”
“不,是个年满九岁的孩子,虽然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穆辰息停下脚步,皱眉思考道:“这是怎么回事?”
待两人走入迦南宫后,只见巫黛云正陪着一名少年玩耍。穆辰息暗料此人就是楚南枝,迈步走去,在两人不断的接近中,楚南枝的面容越发清晰,刻印在他的眼中。
楚南枝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耷拉的双眼,乌黑的眼圈与发紫的嘴唇,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虽是嘿嘿笑着,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厌恶感,从心底喷涌而出。盘踞在脑海挥之不去。
——恶心。
这就是穆辰息第一次见到楚南枝时,发自内心的感觉,可楚南枝对这样浓烈的恶意毫无察觉,可怜巴巴拽着只比他小一岁的巫黛云的袖子,撒娇道:“姐姐,我天生孱弱,怕是活不过这两天了。”
巫黛云见对方的身体与声音一样虚弱,知道他患了不治之症,叹息道:“好可怜。”
“所以,可不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胸……”
“啊?!”巫黛云顿时愣住,正在思索这两者之间有何种关联,楚南枝已经双手发力,扑入巫黛云的怀中。
“……奇怪,怎么摸着比我家墙板还硬?”
楚南枝投入地摸了半响,发现手感不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扑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怀里。穆辰息一把抓住楚南枝的咸猪手,冷笑道:“心愿已了,你是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楚南枝干脆地摇摇头,穆辰息点头示意巫黛云离开,“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去完成今天课程,晚上我会检查,不许偷懒。”
“是。”巫黛云点头离开,穆辰息推着楚南枝的轮椅,来到里间为他诊脉,指尖按在脉搏上,却毫无跳动的感觉,饶是穆辰息见惯了奇难杂症,也不敢置信地愣在一旁。
——没有脉象?
穆辰息迟疑片刻,摇头否定自己道:不可能,没有心跳的人怎么可能活着?万物皆需魂魄与肉体紧密相合,即便被妖魔附身,也逃不过自然的规律,不应该。
楚南枝见是个臭男人,本就满心不愿,又见穆辰息连连摇头,迅速扭头吩咐家里的侍女道:“这人不行,看不出我的毛病,我们就此打道回府。”
楚南枝推着轮椅就要离开,侍女急忙按住轮椅,哀求道:“小少爷,治不好你的病,受责罚的可是我!还请少爷稍安勿躁,听大夫说完。”
穆辰息也懒得和他浪费时间,点头道:“我不过十三岁,毕竟才疏学浅,不如你们等师父回来再说。”
“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侍女宽慰地点点头,楚南枝却是满不在乎道:“要是把我治死了才好,砸了他们金乌宫,勒索一大笔安葬费。”
穆辰息嘴角抽搐,冷笑道:“不过在师父回来之前,我可以开些安定心神的药方。虽不能根治你家少爷的疾病,但可以让他稍安勿躁,安静地等到师父回来的那一天。”
“麻烦大夫了。”
穆辰息过去取药,楚南枝推着轮椅跟在后面,神色嚣张,语气满含蔑视,“你要好好医治我哦,我可是楚家的希望呢!”
穆辰息扭头看了对方一眼,纤细的四肢与病态苍白的脸,昭告着楚南枝不过废人一个,穆辰息不由好笑道:“什么希望,说是绝望还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看我弱如蝼蚁,怎会不知,在我眼中亦有弱于蝼蚁的存在?更何况我虽双腿残疾,却有一颗充满智慧的大脑。”
“是我愚钝,愿闻其详。”在穆辰息的哈哈大笑中,楚南枝认真地解释道:“九天神教与楼兰一场大战,大哥二哥战死沙场,现在楚家也只剩我这么一棵独苗,你说——我是不是希望呢?”
“确实。”
穆辰息背对楚南枝而站,慢条斯理地调制药物,冷笑的脸,在墨绿色的汤汁上,更显扭曲阴森。
穆辰息暗暗道:半死不活的废物,我看你还是死了一了百了,省得你家人为你白费心思,最后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罢了。我来让那个时间调前一些,感谢我的仁慈吧!
穆辰息想得出神,不想手一抖,黑红色的粉末呼呼而下,浮在暗绿色的水面上,“糟糕,倒多了。”
“嗯,你说什么?”
“我说药物调制好了,你可以吃了。”穆辰息将碗塞在他的手里,见楚南枝犹犹豫豫,捧着碗端起放下,挑眉问道:“要不要我叫小师妹来亲手喂你?”
楚南枝本想点头,但见穆辰息目光阴冷,知道他没安好心,只得收起乐悠悠的神色,死命摇起头来。
“好苦。”楚南枝端起碗,仰着脖子硬灌下去,将干干净净的碗底伸到穆辰息的面前,“呐——我都喝光了,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番外 瘾毒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6…02…05 20:22:25 字数:2112
“嗯。”
穆辰息见天色不早,随便挑了个房间安排楚南枝睡下,又检查了巫黛云和宫世邢的功课,这才返回房间休息。睡梦随着夜幕而落,在白天阴毒的算计过后更加甜美。
穆辰息合眼安然睡在床上,只等明日睁眼第一刻,看看楚南枝的死状如何凄惨。要不是死得过于惨烈对他金乌宫声誉不利,穆辰息必让他死出新意、死出创意,操劳了一天过后,没有什么梦,比得上在安稳的睡眠中期待死人的愉悦。
穆辰息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次日清晨照常洗漱用饭,早将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抛在脑后,不想路过迦南宫的时候,只见一人推着轮椅,追在黑衣侍女的身后,欢快地叫唤道:“姐姐,你亲亲我嘛!要不我亲亲你!”
“活宝。”穆辰息连连摇头,正欲起步离开,忽又停下脚步,看着跟在侍女身后活蹦乱跳的楚南枝,不可思议道:等等,这家伙——没有死?!是我的药草失效了,还是——
穆辰息等不及吃饭,立马照着昨天的药方又配了一碗,火烧火燎地赶到楚南枝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将汤碗伸到他的面前,恨恨地睁圆了眼睛,瞪着宛如惊弓之鸟的楚南枝,蛮横地喝命道:“喝!”
楚南枝美滋滋地夹着腊肠,正欲一口吞下,不想穆辰息如旋风一般杀到面前!楚南枝吓得筷子一抖,红白交杂的腊肠扑通一声掉入汤药中,沉没不见!楚南枝的五官纠结扭在一起,痛苦地哀嚎道:“我的肠子啊……”
穆辰息见楚南枝捂着肚子缓缓弯下腰,焦急地追问道:“肠子不舒服,是大肠还是小肠,是昨天的药开始见效了吗?有什么感觉,具体描述给我听,你还能支撑住吗?”
穆辰息话如连珠炮,吐沫星子乱飞,茫然无知的楚南枝被喷了一脸,麻木地擦去吐沫,同时摇摇头。穆辰息见他瞬间恢复如常,更觉怪异无解,恨不得扒开楚南枝的嘴巴给他灌下!
“大夫是为了少爷好,少爷就喝了吧!”在侍女的劝说中,楚南枝苦着脸接过碗,忸忸怩怩道:“这玩意儿不好喝,我也不想喝。再说喝了没喝都一样,也就早上拉的屎多了点——等等,这不会就是屎吧?”
“当然不是。”穆辰息压下烦躁耐心劝解,不想楚南枝全然不听,嘿嘿乐道:“你去吃口屎,再喝口这碗药,看有什么不一样没?我虽没吃过那糟物,但感觉闻着味儿差不多。”
穆辰息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怒地止住楚南枝的笑声,喷火的双眼不断逼近楚南枝的脸,怒喝道:“你再不喝,信不信我真让你去吃那玩意儿!”
楚南枝兢兢战战喝了药、吃完饭,不想穆辰息如影随形,如鬼魅一般,在他身后跟了足足半日。楚南枝也不理他作甚,反正不逼着自己喝药就好,自去调戏美女。穆辰息又换了几种毒药,却依然不见他有任何异常之处,暗暗点头道:果然,这家伙全不惧毒。
这日,楚南枝午睡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不想扭头所见之人,竟是穆辰息,于是干脆地闭上眼睛,躺回到床上打起呼噜,穆辰息道:“别装了!我不是来逼你喝药的,今天太阳好,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侍女睡在一旁未醒,楚南枝正要唤她起来,便被穆辰息放在轮椅上推了出去。两人走在春日的阳光中,满身洒满淡淡的光辉,金乌宫不变的景色,楚南枝早已看腻,无趣道:“不可以叫漂亮的姐姐妹妹来嘛?谁愿意让你一个糙爷们推着啊!”
“我有事问你。”穆辰息虽未言明何事,楚南枝却是早已明白他的意图,一语道破玄机,“明明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却满身杀气,这样可不好哦!”
穆辰息不想这个废物竟如此敏锐,大惊之下急忙退后,楚南枝转过轮椅,两人分立两边,被阳光温暖过的春风刮过,沾染上两人的萧杀之气,宛如秋风过境!楚南枝的笑容,阴冷无情不输穆辰息,举起双手在胸前结印!
穆辰息只道对方要攻击,抢在对方之前,势如雷霆杀去!
阵法还未结成,穆辰息飞起一脚直踹楚南枝肩窝,狠戾不留情面!楚南枝随轮椅滚了几滚,哎呦一声撞在树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楚南枝血吐得断断续续,话也说得停停顿顿,“无耻,你耍赖!最起码得等我念完咒语,你才能出手……”
穆辰息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将他扇飞出去,楚南枝再次摔在草地上,噗的又吐了一口血,愤愤不平地捶地道:“你这样打别人,别人打不到你,很爽是吧!”
“是挺爽的。”穆辰息点点头,虽在战斗中占尽便宜,但面对未知的强大,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子,你为何不惧鹤顶红之毒,为何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你怎么知道我不惧毒?难不成你给我下过毒?”楚南枝捂着嘴巴惊呼道:“天呐,你想害死我啊!”
“确实这么想过,但最终都失败了,我看你不过再普通一个人,却可以把我耍的团团转。你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能力,我很好奇。”
穆辰息语气坦然毫无歉意,楚南枝反倒不好责难他,闭上眼睛沉思对方的问题。在穆辰息的等待中,楚南枝猛然睁开眼睛,疑惑地挠挠头,“好奇怪哦,我确实死不了!我也不知道为啥。”
穆辰息闻言轻笑一声,他素来欣赏怪胎,而现在他的面前就有一个,而且怪得百年难遇,“臭小子,你还蛮厉害的,你是我第一个看错眼的人,交个朋友怎么样?”
“如果和你交朋友,金乌宫的女人可以随便被我玩弄吗?”
穆辰息怒道:“你下半身都瘫痪了,你想玩弄谁啊?”
“我也不知道想玩弄谁,只是日子实在无聊。我想我是男人,自然要对女人感兴趣,所以也就那么去做了。”楚南枝就像新生的婴儿,有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穆辰息越发兴致盎然,笑道:“女人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教给你一件更好玩的事情——”
楚南枝未曾想过,穆辰息简简单单两个字,开启了他后半生所有的乐趣。
“杀人。”
番外 无心
湖平如镜,万里无波。
浩瀚的天空下,雕刻精致到略显笨重的木船停靠在湖岸旁,在清风中起航。木船破开湖水,如飞羽轻快,就如同叶无方现在的心情。
木船在湖面留下一道细痕,少女一身白衣,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叶无方坐在她的对面,手里轻轻掂着扇子,正捉摸着如何过去搭讪,忽听一声怒吼响彻甲板。
“打劫,谁都不准动!乖乖把钱掏出来!”
叶无方探头望去,只见几名劫匪全身湿漉闯了进来,笑容越发如阳光般温暖,扇子也在掌心落定,“果然是缘分。”
就在叶无方思考着如何帅气出场,才可以一举虏获少女的芳心,劫匪已经走到了那位少女的面前。水贼见她虽无金银首饰,却气质娴静、衣不染尘,料定不是穷苦百姓,一刀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钱呢?”
“我没有钱。”
少女的声音轻柔如飞燕点水而过,叶无方闻之心旷神怡,暗暗点头道:不止长相,连声音都很合我意。
“放屁!你若不听话,就别怪我搜身了。”
出乎叶无方的意料,少女爽快地站起身,“好。”
水贼不怀好意地伸出手,不想还未摸到人,眼前一花,碰的一声趴在桌子上!少女一脚踩住水贼,拔剑喝道:“桃源弟子林清婉,所有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饶你们不死!”
声音响彻甲板,却因清脆悦耳而毫无威慑力,众水贼见不过一个瘦弱少女,哪里放在眼中,齐齐拔刀杀了过去,林清婉暗笑一句“不自量力”,飞身杀去!
林清婉身形潇洒、招式干练,不过眨眼片刻,水贼已倒了七八。不想刚才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水贼,见林清婉背对自己毫无防范,冷笑一声飞身扑去,刀锋直指林清婉的心脏!
刀锋破风袭来,林清婉早有防备,正要回身一剑制住对方,不想有人抢先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大刀直接穿透叶无方的肩膀,林清婉猝不及防,大惊之下急忙将叶无方护在身后!
林清婉一招打晕水贼,见所有水贼皆已伏诛,朗声道:“作恶多端,自有今日报应。”
船上众人逃过一劫,围着林清婉又是鼓掌又是道谢,船家谢过林清婉,停船靠岸,送水贼去官府受审。林清婉正欲离开,见叶无方躺在一旁半死不活,肩膀血流不止,气息微弱。
林清婉见他下盘轻浮,手指白嫩,只当是富家少爷见义勇为,只是——这人眼中那股风流之态实在令人厌恶。
但见叶无方为自己而受伤,林清婉怎么也不能抛下他,为他包扎过后商量道:“公子现在行动不便,更何况为我而伤,不如我带公子上岸,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养伤,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叶无方含笑点头,见林清婉作势要背起自己,大惊失色,急忙摇手阻止道:“不可!我现在一身血迹,莫要脏了姑娘的衣服。”
“公子不畏性命出手相救,我怎能在乎一件衣服?”林清婉背起叶无方上岸,走在铺满绿荫的小路上,少女清新的体香,与掩藏在白衣下柔软的肌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