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竺芷芯看着她的眼神严厉而又阴冷,还有一丝游竺凝玥无法察觉的怜爱和无奈,“我最爱的妹妹,莫要逼我杀你。”
游竺芷芯松开手,游竺凝玥咳嗽着坐在地上,方氏走入内庭,看到两姐妹对峙的景象,叹息道:“哎,没想到事情终于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游竺凝月见方氏走过来,正想寻求她的帮助,不想方氏开口便击沉了她所有的希望,“我没有帮你的能力了,我已经辞去了长老之位。”
游竺凝玥没想到方氏竟然做出这种决定,咬着嘴唇道:“婆婆,你为何辞去长老一职?你若还是长老,凭借你的权势和分量,未尝不可助我成为女王。你既然做出如此决定,难不成——你也支持王姐?”
“为什么,她除了比我早生一刻、背负一个天命的谎言,我究竟比她差在哪里?”见方氏支持王姐,游竺凝玥满脸气愤,方氏摇头走了出去,叹息道:“你现在还能问出这种问题,这就是你比王女差的地方。我对你心怀愧疚,可是愧疚也是有极限的,凝玥,你已经超出了我的耐心。”
方氏走出去后,看到侍卫正为九罗氏收尸,叹息道:“哎,好友啊,你我共事半百年,不想你也有被权力蒙住双眼的时候。今日,你的家族实力最为薄弱,在我族的人脉最为不好,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放手权利,结果招致如此恶果。当初王女帮助韩王当夺得骨都侯之位,血洗韩氏家族,你以为她平日里态度温和、面容带笑,便以为她是心慈手软之辈,已经是输了。这一输,便是赔上了性命和整个家族啊!”
见游竺芷芯和杨云搏走在前方不远处,方氏唤道:“王女,稍等一下,老身还有几句话想说给王女。”
见游竺芷芯停下脚步,方长老追上两人道:“芷芯,我现在已经不是长老了,所以这些话,你就当成一个老人的牢骚吧!当初你不管不问远走他乡,若不是方卓然前去找寻你,这次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能放下权力,对于楼兰族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至于以后的事情会变成怎样,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游竺芷芯点头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便是下定了继承女王的决心,还请婆婆莫要担心了。多谢今日婆婆在庭前相助,这份恩情,芷芯铭记在心。待我继承王位之后,定会谨记母后和众位长老的教诲,成为一位称职的女王,不会辜负婆婆今日的苦心。”
方氏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离开,“你这一走,令多少人心生歹念?芷芯,你已经错了一次了,莫要再错一次……”
方氏走后,杨云博正要安慰游竺芷芯,忽听她叹气道:“我们去见师父。”
杨云博点头,两人不多时便来到蚩天宫,里面一片黑暗,唯有各个房间中亮着一点烛火。蚩天宫乃是楼兰族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一般人无法轻易进出。两人走到最深处,一道房门出现在眼前。游竺芷芯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杨云博守在最外并不进去。
房间内昏暗无比,里面设备简陋,只有一人坐在床上借着烛火看书,见游竺芷芯进来,笑道:“你回来了。”
游竺芷芯关好房门,过去陪那人坐下,“嗯,许久不见,徒儿让师父受苦了。待我继承王位,成为真正的楼兰王,我就将师父从这里送出去。”
那人放下书籍,笑道:“无妨,不论怎样我都无法走出楼兰族,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游竺芷芯坐在那人身边,小心地问道:“师父的名字……可是楚文城?”
原来此人就是玉蟾宫找寻的二哥,楚文城闻言沉默片刻,笑道:“许久未听过的名字了,要不是今日从你嘴中说出,我怕是已经要忘记了。”
游竺芷芯想起与楚文城的初遇,便是看到他被众人关押在这里,“我与师父本是敌人,十年前一场大战,令师父成为楼兰族的俘虏。后来,我们在此处定居,师父便一直被关在这里。”
游竺芷芯犹豫了片刻,问道:“师父,你想回去么?”
“虽然你是我的敌人,但亦是我的徒弟,我不想让你为难。”
游竺芷芯想起与慕容觞之战,说道:“我这次到九州,遇见到了两个人,那位黑衣少年一直在追查师父的下落,还有人在等着师父回去。”
楚文城反问道:“今后你便是楼兰女王,岂能私自放走敌人?”
游竺芷芯道:“并非要我放走你,如果是因为看守不利,让你逃了呢?当年,我违逆命运的轨迹,差点命丧九泉,是师父用这条手链救了我一命,我方才能起死回生。师父你是我的敌人,但亦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母后在师父身上设下诅咒之术,师父已经无法使用任何法力了。即使放你回去,你也对吾族造成不了伤害。所以,芷芯想赌一把,放师父你自由。”
楚文城闻言笑了,撩起袖子,只见他的胳膊上写满了楼兰咒文,游竺芷芯看了一会儿,渐渐看懂了这是什么咒语,她捂着嘴巴,眼神慢慢变得惊讶,楚文城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能离开这里了吧?只要我离开楼兰,就会死。”
第十九章 废太子
更新时间:11…23 21:23:55 字数:2584
清晨,游竺芷芯正在房间中吃饭,忽听身旁的杨云博回禀道:“遵照王女的指示,前九罗氏的长子九罗敖已经继承族长之位,不过族中最有势力的是九罗奎,两人现在在族内半分天下,相互算计。王女如此行事,不怕九罗族局势震荡,会对您不利吗?”
游竺芷芯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中细细嚼着,神情满是不屑,“九罗氏未死时,九罗奎最受其宠溺,他离族长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以现在的境况,他必定不甘心居于长子之下;九罗敖身居高位却是能力低下、势力单薄,他必定会亲近与我。小儿子忙着扳倒大哥,大儿子忙着整垮小弟——他们那边斗得越狠,我这边坐得越稳。要是九罗奎有能力整死他的兄长取而代之,正好给我一个借口弄死他。”
杨云博心中虽有担忧但还是点头,游竺芷芯叹息道:“我与九罗敖何其相似,一个小小的族长之位,竟也值得我为它费尽心思,无趣。想当初我游历神州大地,观山川河流气魄雄伟,历风土人情群雄汇聚,那里方才是英雄所争之地啊!”
杨云博正要询问神州景象,忽听门外有侍卫报告道:“太子乌邪有请王女前去。”
两人对视一眼,游竺芷芯站起身来自言道:“这一大清早的,不知太子有什么急事?杨将军,你随我来。”
游竺芷芯照着铜镜修好妆容,披上黄色斗篷,带着杨云搏骑马而去。不多时便来到太子乌邪的营帐之外,游竺芷芯下马走进帐内,杨云博跟在王女身后,不想被侍卫拦下,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游竺芷芯冲自己点头,也只得不再言语留在门外。
帐内,太子乌邪和韩王当两人正坐在一起商议大事,两人神色各异,韩王当面容凝重、神情紧张,乌邪却是坐在毛毯上,毫不在意地大吃大喝,游竺芷芯见状奇道:“看你们两人的神情,我真不知道你们请我来的原因,是大事还是小事?”
韩王当看着对面的游竺芷芯,叹息道:“你那边的情况安全了,太子这边可是出了大问题。”
“难不成太子要被废黜,降为贫民?”游竺芷芯本是玩笑,不想韩王当正颜厉色道:“比你想的更严重,太子这次怕是要连命都没了。头曼单于密议攻打羌族,要借月氏国道,决定送太子去月氏国当人质,以换取对方的信任。现在,头曼单于已经将此事写成文书传达月氏国,现在还不知那边的回复如何。”
游竺芷芯闻言皱眉,只觉此事怪异,沉思道:“这……好奇怪的决策,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头曼单于想要攻打羌族,难不成是我离开戎狄那段时间,单于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韩王当看着乌邪不知该如何张口,摇头道:“单于之前并未做过这种决定,他是忽然决定的。”
“那就奇怪了,战争需要长远的计划,岂是说打就打的?单于发动战争必定是有某种企图,不知头曼单于的目的是什么?若说财宝,羌族本是小国,资源比戎狄更为匮乏;若说美人,头曼单于现在被阏氏迷得晕头转向,还有心思花在别人身上?战争的目的,既然不是利益、那就是为了正义,不过——头曼单于没这么闲吧?再者,我们去攻打羌族,两国之间还隔着一个月氏。戎狄与月氏世代为敌。若是月氏背叛盟约,偷袭戎狄军队,或者杀了身为人质的太子,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战危险甚高,既无利益又无正义,既无起因又无结果。这种战争,目的究竟是为何?”
韩王当道:“单于并非是将战争当成儿戏之人,我认为他这次忽然发动战争另有打算。单于宠幸阏氏,在你周游神州之际,阏氏生了一个男婴。阏氏美貌年轻,却利益熏心、见识浅薄。这种女人,你觉得她在有了男孩之后,会想要什么?”
游竺芷芯看到韩王当的表情,忽然想起其弑父之事,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说道:“好友你的意思是……单于想要易换太子,却不愿亲自动手,所以将太子送往月氏,借敌之手杀人之?”
韩王当点头道:“没错,只有乌邪死了,才能轮到少子继承大统。单于遇事优柔寡断,耳根子又软,阏氏这枕边风怕是没少吹,自少子出生,阏氏便有这方面的打算,看来是头曼单于不愿下手,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高招’。”
游竺芷芯见乌邪面不改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似两人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不由笑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太子竟然如此镇定,芷芯佩服。”
乌邪吃饱喝足后擦擦嘴巴,笑道:“父王的决定我又能怎样?太子本就承担着重大的责任,只是——父王的目的若真是如此,我有口难言啊!”
韩王当见乌邪心不在焉,心生恼怒,冷哼一声道:“当初你若是听我一言,何来今日?”
太子乌邪反问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他终归是我的父亲。韩王当,你那日杀你父亲,难道就未曾有过一丝犹豫?”
游竺芷芯见两人互不服气,劝道:“既然单于有这种意向,我们只能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好友素来智谋天下,你可有什么计策,能让太子躲过这次劫难?”
“嗯,月氏国那边未有答复,我们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做好准备,我想要是太子受伤卧病在床,就可以避免……”韩王当正说着,不想被太子乌邪打断道:“不,我要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再说,我不去做人质,怎么知道父王他是否真心要杀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他一直非常宠爱我,他亲自教我骑射……”
韩王当闻言怒不可赦,不知平日里果断英勇的乌邪,为何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怒道:“若是他杀你的心思是真的呢?难道你想死在月氏国,以证明你父王是真心要杀你!乌邪,我自回到戎狄之后,便认定你是吾主,一直侍奉在你身旁,随你征战四方、为你出谋划策。你自比草原之鹰、沙漠之狼,自认必能一统草原,怎么今日如此幼稚!”
乌邪脸色不悦,皱眉道:“父王的命令传达给我,我就装出重病的样子拒绝为人质,别人只会认为我乌邪是一个懦夫,你要我今后如何在戎狄立威!若是父王因此怪罪,我反会地位不保,提前失去太子的位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渐高,却是谁也无法说服谁,气得相互举起拳头厮打起来,两人正打得痛快,忽听游竺芷芯捏碎铜杯,两人扭头看过来,只见楼兰王女满脸笑容道:“你们继续打啊,看谁能打死谁,我打死另一个给你们陪葬,我们这次的危机就完美解决了。”
两人见识过游竺芷芯的法术,不由心惊胆颤,收起拳头乖乖坐好,游竺芷芯道:“我觉得太子说得有理,若是太子装病被人识破,今后的道路更加艰难,或是走漏了风声,只会令单于加快动作。我虽明白好友你的意思,只是……太子既不愿意,你勉强他也没有办法。”
韩王当叹气点头道:“算了,既然连芷芯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听你们的了,我们走一步说一步。”
乌邪拍拍韩王当的肩膀,笑道:“好友你不要这么悲观!小王我天命所归,一定能逢凶化吉!去当人质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我们先商量好若出意外,我该如何回来?”
韩王当仍不死心,笑道:“我有下下策,太子可要听否?”
第二十章 未知的对策
更新时间:11…24 21:16:49 字数:2180
韩王当意有所指,不想乌邪大掌一挥全不放在心上,摊开羊皮地图道:“既然是下下策,就不用说了。”
“此时的下下策,明日的上上策。”韩王当摇头叹息,双眼不见笑意,游竺芷芯怕两人又绕回刚才的话题,正要劝解,忽有侍卫进来启禀道:“单于将太子送为人质的事情,月氏王已经答应了,单于请太子殿下前去商议。”
乌邪闻言起身,带着韩王当和游竺芷芯两人来到商议要事的营帐,只见大殿两旁站满武将,乌邪行礼道:“孩儿拜见父王。”
头曼单于坐在上位,身体肥胖,穿着皮毛缝制的衣服,笑着摇手道:“我儿,坐到我身边来。”
乌邪起身走过去,坐在头曼单于的身旁,韩王当和游竺芷芯站在大臣之后,忽然一眼瞥见单于身旁的阏氏,只见其身材丰满打扮妖娆,双眼藏不住喜色。韩王当与游竺芷芯对视一眼,暗叹道:看来担心的事情怕是真的了,阏氏就差把心思写到脸上了,太子不论去或者不去,阏氏都是其未来道路上的绊脚石啊!
两人正叹息着,忽听座上的头曼单于对乌邪道:“我儿,你已经到了可以接任父王职位的时候了,这次便是考验你的时机,希望你能尽到自己作为太子的责任。”
乌邪急忙跪地道:“孩儿必定不辱使命,还请父王宽心,莫要为我担忧。”
“我愿随同太子前往,还请单于准许。”韩王当忽然出列,跪在大殿之上,头曼单于知道韩王当与乌邪关系甚好,此人武艺平平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