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岚，你想吃什么？”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皇甫烨问道。
“我随意，皇甫哥选吧。”水青岚抬头间发现对街不远处有一家中药店，说道：“我们先去中药店吧。”
皇甫烨简洁地答道：“好。”
俩人刚走到斑马线，亮起了红灯。冬天的街头朔风阵阵，寒冷刺骨，树上的枯枝簌簌地抖着，被寒风卷起来的雪沫，时不时攻击着□的皮肤。那冰冷的触感，水青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立起了衣领。
等绿灯亮起时，皇甫烨闷闷咳嗽了好几声，估计是内伤加受了寒风的缘故。水青岚刻意忽略那刺耳的咳嗽声，快步走过了斑马线。直到进了中药店，水青岚才抬头看了眼皇甫烨。
皇甫烨猜到少年的用意，从衣兜里拿出了写好的药方。水青岚凝神片刻，从药典里搜出咳嗽的药方，斟酌着舔加了治疗咳嗽的药材，也给爷爷开了三天的中药。
这家中药店很大，不仅经营药材，还卖中医医疗器材。水青岚趁药剂师抓药的功夫，选了一套针灸针，人体穴位模型，还买了一套熬药的器皿。交钱的时候，药剂师说，熬好的中药第二天上午可以取。
“皇甫哥，明天下午我给你急宅送吧。”水青岚脸色漠然，尽量避免与皇甫烨对视。
“好，谢谢你。”皇甫烨笑着说道，眼眸里有一丝哀伤。
“不客气，应该的。”水青岚的语气非常冷淡。
“小岚，你就不能原谅我吗？”皇甫烨黯然神伤。
“……”
水青岚不答话，拎着购物袋，走向了门口。皇甫烨苦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去吃饭。”
附近有几家快餐店，皇甫烨从中选了一家安静的粥铺。
“你没有食欲，喝粥吧，容易消化，想喝什么粥？”
水青岚心烦意乱，胡乱点了一碗小米粥。于是，皇甫烨点了两碗小米粥，外加几样咸菜。
这家粥铺的生意很是清淡，也有可能是晚上的缘故，除了水青岚这桌外，只有一桌客人，离得也较远。说实话，粥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水青岚强迫自己吃完，当他放下饭勺时，皇甫烨也吃完了。
“小岚，再吃一碗吧？”
“不了。”
皇甫烨点了一壶茶，说道：“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我想，这也是水老先生的目的。”
“……好，我们俩该好好谈一谈。”顾怀烈说的对，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跟皇甫烨好好谈谈吧。
皇甫烨看着少年苍白的脸，生怕吓到少年似的，轻轻开口道：“你知道吗？这两天，龙渊的外公派人查了那晚的事情，知道我被龙渊打伤后，还给我送了花篮。我想，你和龙渊的事情瞒不住陈老爷子了。”
早已知晓此事的水青岚面无波澜，平静道：“嗯，龙渊今天跟我说了。”
“嗯？龙渊来找你了？”皇甫烨眼中精光一闪，眉毛不自觉地抬高。
水青岚转动着茶杯，皱眉道：“嗯，我今天见过龙渊，听他说，陈爷爷虽然知道龙渊大闹医院，但是，不太清楚我们几人之间的事，加上龙渊的……故意误导，以为龙渊在单恋我。我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龙渊的家人也肯定接受不了我们这样，说不定又有一位老人病倒，像我爷爷那样，那样就糟糕了。”
“……那你们想怎么做？”
茶水已经泡开，发出淡淡的清香。皇甫烨先给少年倒了一杯，而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水青岚勾起心事，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之前我很天真，以为只要我好好解释，爷爷会理解我。这次，总算明白了现实是残酷的！昨天晚上，爷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原来不想这么快跟爷爷说的，但是既然爷爷听到了，我就把话都说出来了，然后……爷爷一夜病倒了！
爷爷根本不同意我跟龙渊在一起，不对，只要是男的，不管对象是谁，他都反对！爷爷希望我娶妻生子，为水家传宗接代！我也坚持了我的意见，这么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爷爷病倒了，我心里真的很难过！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不想让爷爷伤心难过！”水青岚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不正常的血色。
“那……你的意思是跟龙渊分手？”皇甫烨不太确定地问道，心中又开始燃烧微弱的希望。
“我确实想过分手，但是见到龙渊后才发现根本放不下他，我好像很喜欢他，比我想的还要喜欢，明明想好了要跟他分手的……”水青岚苦笑道。
良久，皇甫烨也涩涩一笑，眼眸变得阴郁非常。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喜欢上龙渊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早已喜欢上了，但是自己不知道。”水青岚皱眉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真的想不明白！”皇甫烨单手支着头疲惫地问道。
“……我对你是兄长的敬爱，你远在渥太华的时候，我也想你，但是那是很纯粹的思念，我对你……可能是喜欢与爱的中间吧。”水青岚艰难地解释道。
“我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是吗？！”皇甫烨的双眸隐隐发红，白皙的额头青筋暴起。
水青岚默然，如皇甫烨所说，可能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接着说吧，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做？”好一会，皇甫烨才调整好情绪，淡淡看了眼少年。
“我和龙渊只能转到地下战了，我晚上回去跟爷爷说，不会喜欢龙渊，让他不要担心。”水青岚不敢看皇甫烨灰暗的脸色，低声说道。
“龙渊是怎么骗陈老爷子的？”皇甫烨轻声问道。
“骗？你指的是什么？”心神不宁的水青岚，有些茫然地回问。
“你不是说，陈老爷子以为龙渊在单恋你吗？”
“啊，那个啊，龙渊留书出走了，信里写的就是那样。而且陈爷爷查到的也是龙渊因为……吃醋，大打出手，龙渊说离家出走是将计就计。”
皇甫烨微微冷笑，不再说话。
“皇甫哥，你怎么看龙渊的武功？”水青岚突然问道。
“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龙渊的武功之高，前所未闻，实在是高的离谱！”谈到龙渊的武功，皇甫烨微微动容。
“是的，龙渊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也有秘密，像我一样。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是你想的莲花精，龙渊也不是妖怪。”水青岚着重强调自己和龙渊是“人”。
“你不是说，你有特异功能吗？我相信你的话。”皇甫烨微微笑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就算有特异功能的人，身上也不会有这么多古怪的。当时，我对你满是歉疚，着急治你的骨伤，才编造了那么拙劣的谎话，因为我相信你！但是……我没想到……你实在是让我失望极了！”说道这里，水青岚一脸寒霜，冷冷看向了皇甫烨。
皇甫烨沉默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失望，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道歉，你也不接受，现在，我任凭你处置。我只想跟你问，我爱你有错吗？你也看到了龙渊的暴怒，爱情就是这么自私的。就算你被龙渊打得半死，或者我被他打死，你也会选择原谅他，因为你爱上了龙渊，这就是这件事的真相。”
“爱情本身是没错，但是，爱一个人，不能成为伤害人的借口！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会先问他的意见，他不接受，我也不会强迫他。”水青岚一脸怒色。
“……好吧，现在我也不求你的原谅，你的世界一直很单纯，只有对与错。”皇甫烨一脸自嘲。
“皇甫哥，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实话，我都怕你了！你让我真的害怕！如果不是爷爷，我今晚不会出来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听到皇甫烨的自言自语，水青岚清澈的双眼写满了困惑。
“所以，你故意提醒我龙渊的武功很高，刺杀他不容易，是吗？”皇甫烨一脸冷笑，“我告诉你，你多虑了，就算我有那个心意，龙渊的背景，我也奈何不了。”
“皇甫哥，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怎么样，你已经选择了龙渊，为了他，你宁愿跟我断绝来往，不管我怎么爱护你，喜欢你……”说到最后，皇甫烨的声音变的干涩无比。
“是的，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有来往，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时间长了，你会忘记我的。皇甫哥，我们……绝交！”水青岚硬着心肠，冷冷说出了违心的无情之语。
“……好，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会满足你！最后一次满足你的心愿！我做起来应该……很容易！”皇甫烨惨笑着起身，“小岚，再见！我们……后会无期！”
“皇甫哥，我……”水青岚的脸色也变的惨白，乌黑的眼珠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皇甫烨深深看了一眼少年，缓缓转身。男人离开的挺拔背影，孤单而决绝，黯然而骄傲。
“皇甫哥，祝你幸福……”
少年痛苦地把脸埋在了手心，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黯然~
70 情之一物
自作孽，不可活！
水青岚终于止住眼泪，缓缓抬起了脸，却不偏不倚撞进了凝视自己的熟悉双眸中，那道眸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却又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哭够了？”
皇甫烨掏出深蓝色男士手帕，擦干净了少年一脸的眼泪鼻涕，居然笑道：“真脏。”
“皇甫哥……”
水青岚蠕动着失去血色的双唇，怔怔地看着皇甫烨，有些疑心自己的眼睛。
“这下好了，眼睛都肿了，水老先生看到了，该疑心我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折磨我，欺负我。”皇甫烨的琥珀色眼眸温柔而悲伤。
“你…为什么回来？”水青岚喃喃问道。
“……我心里放不下你，像……龙渊说的那样，我也犯贱了，还好，你也舍不得我，稍微得到安慰了，不然我做人太失败了。”皇甫烨的脸上泛起了苦笑。
皇甫烨愤然离开后，本就有所后悔的水青岚低头不语，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话好说。
皇甫烨伸手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手，轻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趁人之危。小岚，原谅我好不好？”
“……但是，这样下去，你会更痛苦的，长痛不如短痛，我是为了你好。”水青岚的的眼圈又隐隐发红。
“这是我的事情，该怎么做还是由我选择。如果我们俩绝交，你真的能高兴吗？你为什么哭，那是因为你也伤心。你的人确实淡漠，不好接近，但是你不是无情的人，你是善良的孩子，伤了我的心，你也很难过。刚才，我也确实很生气，但是跑到外面一吹冷风，算是明白了，你我间，并不是绝交能简单了事的，你敢说跟我绝交后一点都不想起我吗！”皇甫烨的双眼灼灼逼人。
水青岚咬着嘴唇不做声，只听皇甫烨接着说道：“你对情爱没有经验，突然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也难为你了。你要明白的是爱情本身没有对错，我也深信爱情是自私的，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爱情也一样，先不说我对你的迷恋，就龙渊和你来说，我敢说，龙渊对你的爱比之你对龙渊的爱深切的多。我在外面吹着冷风，想了半天，我们俩就此别过，永不再见，对你我来说，都是不小的遗憾。就算你我真的分别，也不能用这么惨淡的结局收场，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
“皇甫哥，我刚才……也不是存心气你，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水青岚皱着眉头，闷闷不乐。
“我知道。”皇甫烨笑着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背，“好了，小岚，回医院吧，爷爷该等你了，只是，你的眼睛……”
“……没关系，进去之前洗了就好。”
付饭钱的时候，吧台的女老板一个劲地打量着水青岚，晚上客人少，这女人一晚上都在注意着这两个惹眼的客人。
“我们走吧。”
看到水青岚脸上的恼怒和红肿的双眼，皇甫烨的心中满是爱怜，走到外面，微微调侃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是未必，你倒是对得起你的姓。”说的水青岚嫩脸一红，满脸尴尬。
“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刚刚那话刺我的时候，也不想想我多么伤心难过，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皇甫烨一脸的苦涩。
“走吧，我送你到医院。”
“不用了，有什么好送的，你快回去好好休息。”水青岚摇头拒绝，扬手停住了一辆的士。
上车之前，皇甫烨突然紧紧抱住了少年，“我以后保证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那你一定要遵守你的承诺。” 水青岚叹气着说道。
“记住，你是我一生的情人，直到我不喜欢你为止。”说着，皇甫烨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补充道：“这是晚安吻，你不要介意，不然你太小气了。”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不要这样了，还有这里是中国，两个男的在街头…这样，会惹人家闲话的。”水青岚一脸为难。
皇甫烨不置可否，只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你先上车吧。”
皇甫烨微微一笑坐上了车，不一会人车远去。
水青岚站在路边，发了一会呆，慢慢走向了医院，心里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悲伤，不禁仰头长长一叹。漆黑的夜空，像染上了浓浓的墨汁，零散的几点星光黯淡无光。越夜，西北风更是肆虐，只见行走的路人拉高衣领，步伐匆匆。
快走到爷爷的病房时，想到哭肿的眼睛，去了公共水房，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也不禁吓一跳。镜子中的少年双眼肿的像核桃，精神萎靡，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辈子算是欠了皇甫烨的，水青岚又是长长一叹，打开了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胡乱洗去了一脸的狼狈，但是红肿的双眼，在刺骨的凉水刺激下也没下去半分，只好悻悻离开了水房。
回到病房后，水青岚不敢抬头看爷爷，跟护工说道，第二天七点再过来。
“小岚，你跟小烨都谈什么了？”护工出去后，水爷爷突然出声，自从孙子进门，早就注意到他明显哭过的眼睛。
“……也没什么。”
水爷爷沉默半晌，说道：“我知道小烨对你很好，也很喜欢你，但是不管是小烨还是龙渊，我都不会同意的。”
“嗯，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好好念书。”
看着少年红肿的双眼，水爷爷心里微微抽痛，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