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关我禁闭不能晚几个小时么？”吴邪一边做着手里的工作一边骂骂咧咧的，“她们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不应该干扰你的实验吧？至少等我做完这个再关我啊……”
张起灵听了只觉得好笑：“这么想被关？”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吴邪怨念地转过脸去看张起灵，却发现后者的嘴角微微扬起，正在笑。
和张起灵认识了这大半年，吴邪能见到张起灵笑容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所以他一时只顾着看张起灵的笑容，都忘了要把话说下去。
“你是什么意思？”发觉吴邪在看他，张起灵也把脸转了过去，用一对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盯着他瞧。
“啊……没有……”被张起灵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吴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你别这么看着我。”
“吴邪。”
“恩？”
“我喜欢你。”
“哎？！”才装了半分钟鸵鸟的吴邪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哥你……”
“有人来了……”
“啊？”
吴邪被张起灵这些无异于平地惊雷的话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实验室的一个师兄走了进来，他拿了几盒耗材，问候了吴邪和张起灵一声，又出去了。
吴邪心说自己刚才也没听到脚步声，张起灵是怎么知道有人来了的？
“小哥……你刚才说……”
“还有人来……”张起灵叹气，只能看着吴邪，含糊地说，“我是认真的。”
“唔……那我也……”吴邪没来得及把“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就看见从门后面探进来一颗脑袋，然后紧跟着进来的却是三个人。
吴邪看了看，都是熟面孔。
为首的矮个子女生看见张起灵，殷殷勤勤地问他：“张师兄今天都在实验室吗？”
“下午和吴邪去采样。”
“哎？又采样？外面天气不好啊……”
“恩。”
“那师兄你忙，我们先出去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八
吴邪和张起灵在实验室一直工作到了午饭时间，才勉强把吴邪昨天没完成的工作给做好。
他们今天挑的是一间学生们进出最频繁的实验室，所以一个上午的功夫，大概所有女生都已经知道，张起灵下午要和吴邪一起去采样了。
“计划之中啊……”吃过午饭后，吴邪和张起灵并肩走在去往学校附近公园的路上。
现在已经接近深秋了，路上树叶的边缘也都染上了一圈枯黄，吴邪望了望似乎没有尽头的长街，终于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张起灵，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张起灵听了，并没有看吴邪，只是轻轻握住了吴邪垂着的左手。
“我其实很喜欢爬山虎。”吴邪低头看了一眼张起灵的右手，缓缓道，“能把一整面墙都变成绿色，很有生命力的植物。”
“恩。”
“可是爬山虎如果没有墙，就只能在地上匍匐，或者，就只能挂在树上垂着枝条荡来荡去……我觉得那样太惨了……”
“吴邪。”
“啊？”
“你有我。”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起灵这种闷油瓶啊，一旦说起情话来，真的能羞死人。
结果吴邪就在一种差不多要被张起灵羞死的状态里，闷声不吭又乐在其中地采起了深秋的爬山虎叶子。
这样就好。
……
因为是做对照组，所以需要的样品数量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两个人一起，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想着现在回实验室有点早，张起灵和吴邪干脆在公园里遛起弯来。
“小哥，我有问题问你。”
“恩。”
“上次胖子问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只说了不是这个学期开学后。那……是在放假之前，还是之后？”
张起灵看着吴邪，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深层意思，吴邪是想知道，他在和他做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他。
“之前。”张起灵回答得很坦率。
“那你为什么要逃？”
“……”
吴邪叹着气，问他：“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我不好？”
张起灵对吴邪能想到这层觉得惊讶，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恩”了一声。
“因为我也想过，那样对你的前途不好。”吴邪像是知道张起灵心里所想似的，自顾自说了下去，“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一直都不觉得男生和女生，有多大的区别。虽然对于同性恋这个问题，很多人会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上的刚好是同性什么的，但是我不会说这种推卸责任的话。我对女生的兴趣，和对男生是一样的，甚至现在，我还更喜欢男人一点……我爸妈……他们都知道。因为我二叔也是这样的……所以他们以前就说过，不管我以后怎么样，他们不会来干涉我。”
“……”张起灵从来没想过吴邪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转过头，沉沉地注视着他。
“在我们家……男人不结婚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二叔三叔到现在都是老光棍。就算我不和他们说你的事，我不结婚，他们也不会管我。”吴邪回看着张起灵，“所以，其实我这边，没什么好顾虑的。”
“恩。”吴邪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起灵自然全盘接受，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也终于解决了。
“那……你家呢？”吴邪问张起灵，“你父母……”
“他们没关系。”张起灵拉着吴邪站住，抱着他，然后开始吻他，“对不起，如果我没有逃走……”
我们早就可以……在一起。
“现在还不晚。”吴邪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让这个阴雨天都变得美好而温暖。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
圣诞快乐~
“小哥小哥，今天是圣诞节！”
“哦。”
————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九
临吃晚饭的时候，张起灵和吴邪结伴回了实验室。
“张师兄你……”有学妹从楼梯上下来，看见张起灵的样子，一个个的都被吓得花容失色，“你的手怎么了？”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自己包了层层绷带的、吊在脖子上的右手，慢悠悠地说：“摔断了。”
“可是你……下午……不是出去采样了嘛？”
“哎，就是那个时候摔伤的啦。”吴邪说着，勾过张起灵的脖子，“都怪他，下雨天还要出去采什么样，结果爬高的时候就摔倒了，变成这个样子了……哎，真倒霉啊，又要照顾他了。”
“喂，他好歹是你师兄，你说这种话太过分了吧？”
“抱歉抱歉……”吴邪摆摆手，脸上却没多少歉意，“放心，我会把他的工作一次性做完的，你们吃饭去吧。”
女生们的眼神在两个人的脸上流连了一阵，然后小声嘀咕着，从吴邪和张起灵身边走了过去。
吴邪无奈地朝张起灵扮了个鬼脸：“是不是有点过分？”
“恩，是过分”张起灵看着吴邪，很淡地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吴邪斜了张起灵一眼，“不过你最好别在外面笑，不然我这回可能会被直接砍死。”
“恩。”张起灵听了，点点头，只是在遇到下一个人之前，他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下去。
两个人从一楼到六楼绕了一整圈，每个实验室都去凑了一下热闹之后，张起灵再次受伤的消息就彻底传开了，顺带着，也让大家都知道了张起灵是和吴邪在一起时弄伤的。
宣传效果非常好。
到了晚上，吴邪坐在张起灵的床边帮他解绷带：“捂了一下午，不会长痱子吧？”
张起灵垂着眼摇头：“肩膀有点痛。”
“哦哦……也是，要一直吊着手……那我动作轻一点，等等再帮你按一下……”
吴邪说完这句话后，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声音像是短信。
吴邪双手都没空，张起灵就把手伸到吴邪裤兜里，替他摸出了手机。
“谁发的？”
“系统号码。”张起灵说着，把屏幕展示给吴邪看：
【除掉你】
“哦，又来了啊……”吴邪继续手里的动作，不甚在意道，“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好心，杀人还发预告。”
“什么预告？”胖子洗了衣服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好奇地凑上去问着。
张起灵把吴邪的手机举给胖子看。
“哦，这个啊……”胖子说，“跟你下挑战书嘛……”
“挑战书啊……”吴邪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还真好奇这次她们会把我怎么样呢……”
“不知道。”胖子晒好衣服也凑到了张起灵的床边，但是他很识趣地没有坐在张起灵的床上。等坐稳后，胖子继续说，“不过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
“唔，那我就把我的小命交给你了？”
“这个啊，你还是交给小哥比较好。”胖子说着，暧昧地看了张起灵一眼。
这个时候，吴邪已经把张起灵手上的绷带都给除去了，张起灵没理会胖子的揶揄，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直接就进了浴室。
吴邪还坐在张起灵床上，他看着张起灵离开的背影，起先愣了几秒，接着，一层暖暖的笑意就展现在了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小哥害羞了。”
胖子也笑了两声，说：“你们发展的不错嘛。”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不否认。
“恩，我先不管你们的闲事。”胖子玩笑好了，摆了副严肃的神色出来，说，“经过上次的事情，看得出她们是想弄死你的，只是法子太蠢。但是这次，也许她们会想出更干脆利落的杀人方法。万一在我们出手救你之前她直接拿刀子或者什么光气、氰化物之类的把你干掉了，那就真的弄巧成拙了。所以，虽然我们这几天会想办法保护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恩。”难得胖子认真地说出这些话，吴邪也神情严肃的一一记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就算是为了能多和张起灵在一起一天，他也要小心地活着，不让自己死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吴邪不到六点就醒来了，但让他意外的是，胖子已经不在寝室了。吴邪从床上坐起来，转过头看依旧还躺在床上的张起灵。
张起灵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吴邪知道他已经醒了，于是他问他：“胖子呢？”
“出去了。”张起灵很快睁开眼睛回答他。
“你醒了怎么不起来？”
“还早。”
“唔……”吴邪点头，看看窗外，“今天天亮得好早。再过几天……白天就要变得很短了。”
张起灵躺着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你再睡一会，今天七点半出门。”
“这么早？”吴邪叹气，“你不会是想让我全天做实验吧？”
“是。”张起灵说，“找人和实验是两件事。”
“行了行了，我听你的，那我再睡一个小时……”
“吴邪。”
吴邪才躺下两分钟，就听见张起灵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吴邪往后仰着脖子，瞅着张起灵的头发问他。
“我会保护你。”
张起灵的声音听上去冷冷静静的，是一贯的平和从容，可是吴邪听着，只觉得感动。
“恩。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这一天上午，张起灵给吴邪的任务是在无菌室做细胞培养实验。
细胞是需要连续培养的，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吴邪会在相同的时间做相同的工作。
这也就是张起灵要他在别的研究生到实验室之前就要出门的原因：抢占无菌室。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细胞培养？”吴邪弹了弹张起灵又被吊起来的右手，语气多少有点怨念，因为细胞实验既无聊又容易失败。
张起灵轻挑了一下眉：“免得你难受一晚上。”
“切”吴邪斜了他一眼，“你就是自己不想做，趁着手不方便，就想差使我吧？”
张起灵不作声，远远的望着学校的主干道，吴邪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哎……会咬人的……算了……”
既然接了这工作，接下来的几天，吴邪上午都待在无菌室，下午就坐在张起灵边上和他一起组织论文。
虽然张起灵的右手没法使用，但是出乎吴邪意料的，张起灵的左手也非常灵活，如果不是知道他平时惯用的是右手，吴邪甚至会怀疑张起灵其实是个左撇子。
“什么事？”注意到吴邪已经盯着自己的左手瞧了很久了，张起灵出声打断了他的发呆。
“啊？哦，没什么……”吴邪嘀咕，“就是胖子说要保护我，可是我进进出出都没看见他人……而且，我觉得那个人……发短信的那个人，好像不打算有行动的样子。”
“胖子在。”张起灵左手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些标注，然后继续打字，“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你自己小心。”
“最危险的时候？”吴邪皱眉，虽然不知道张起灵是凭什么下的这个结论，但他还是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
开始细胞实验的第五天，吴邪戴着手套和口罩，穿着白大褂坐在超净台前面，准备开始进行这个上午的实验。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四周的光线改变了。
吴邪抬头，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头顶的灯，几乎慌了神：无菌室房间顶上的紫外灯都被打开了，而且看这光线，应该是被人把光线调到了最大。
无菌室里的紫外光来源分两种，一种是超净台里面的紫外灯，一种是实验室顶上装的紫外灯。
平时学生做实验之前，都只会打开超净台里的紫外灯，给试验台消毒，然后学生再过去做实验。
但是为了降低细胞实验的细菌污染概率，学生们也会定期轮流地打开顶上的紫外灯给房间灭菌。当然，这种时候，人是肯定不能待在屋子里的，因为紫外线本身就有很强的致癌性，在开着紫外灯的房间里待久了，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
而像现在这样，把紫外线的功率调到最大，就不止是细胞慢性癌变的问题了，吴邪记得《死神来了》里面有两个姑娘，在用紫外线做‘日光浴’的时候，被活生生烤焦烧死了。
这……正是现在的情况吧？
几秒的时间，吴邪迅速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还留在超净台里他培养了五天的细胞放进了密封的培养箱里，然后就跑向了无菌室的门。
为了减少细菌进入，无菌室是分了外、中、内三间的。
吴邪做实验所在的内间和中间过渡间之间的门并没有被锁上，但是通往外界的最后一道门，却被人牢牢卡死了。
吴邪想着这里好歹是四楼，来来去去的人比六楼要多得多，于是他立刻开始大力地撞门，并且大声呼救。
所幸，半分钟后，这道关乎吴邪性命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吴邪原本正在蓄力继续撞门，这一下，就直直冲进了来人的怀里。